官界

220 充其量隻能算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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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中當然清楚,控製不了錢,幹得再好,賺得再多,也與自己無關,下一步,他要建立海水養殖基地,那是很花一筆投入的。因此,跑海鮮的錢並沒有完全上去。比如,每次途中損耗,可大可小,多報一點,那錢就轉入總公司的帳外帳了。比如,新增加的那部分瞞著外甥女,那次說是跑虧了,但沒虧得那麽多,趁機又從正帳裏掏了一筆。

不過,這盤帳外帳,並不是他一個人掌握,永強和倒把明都清清楚楚。

他說,我不是為個人。

他說,我隻想手裏有錢更有話語權!

至少,他認為,這次高書記屈服於他,就是因為手裏有了話語權。

這兩個月,高書記調了幾筆錢,他才懶得不過問去處,肯定又是渾水摸魚,派發一些給其他人,自己留了一部分。你高書記留進了自己的口袋,我張建中卻是為邊陲鎮的發展,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不言而喻,如果,真出狀況,我張建中不怕查,查出來也隻是挪用而已,但海水養殖基地辦起來了,組織上總會考慮我挪用的機動。

這些事放在今天是不允許的,是會嚴辦的,因為,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許多事情都要規範,然而,在經濟起步時期,摸著石頭過河,許多事更看違規的動機,動機是好的,錢又沒進自己的口袋,組織上還是會寬恕的,甚至認為,這才是解放思想。

那時候,太需要解放思想了。

外甥女曾問張建中上調的那幾筆錢該怎麽入帳?張建中說,你該怎麽入就怎麽入,這是你的事!你不是會計嗎?外甥女就把帳入到用剩的那筆抗災救助款上了。

月底,高書記一看總公司的帳,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會不會入帳?這幾筆帳怎麽入到這來了?應該入到總公司的開支項目。”

外甥女卻據理力爭,說:“這幾筆款明明是你用的,跟總公司有什麽關係?總公司的開支一筆筆都很清楚,都是用在業務上的。”

“張建中沒跟你說清楚嗎?這幾筆是上調款。”

“說了啊!是你調的啊!你調的當然要歸入你那筆錢的開支了。我問過財政所的老會計了。我是按他教的去做的。”

“你有沒搞錯?你還要不要到處宣傳,讓世界都知道這些事?”

“我沒有宣傳!我不會總要問吧?把帳入亂了,我是要負責的。”

“沒人要你負責!”

“現在不要,以後會要,年底查帳會要。”

“我不要就沒人要。”

如果,不是外甥女,他立馬就把她撤了。我一個鎮委書記,花哪的錢不行?還要花自己弄回來的錢?

“把帳都給我弄回來。”

外甥女很委屈,想你又不說清楚,發那麽大火幹什麽?要說錯,也是你的錯,你沒交代清楚怪我啊!但她又覺得他太霸道了,人家張建中辛辛苦苦賺的錢,吃頓飯你還羅羅嗦嗦,你一拿就拿一兩萬,也不知拿去哪裏?每一次,錢都是她交到高書記手裏的,他連個白條都不打,誰知道你是不是裝進什麽口袋了?

回到總公司,她嘴裏還在叨叨。

倒把明不跑省城的話,很少呆在總公司,這天湊巧在,便問她是不是被罵了?被誰罵了?

外甥女回了他一句:“不關你的事!”

她很有點害怕這個勞改犯,很不清楚張副鎮長怎麽把他招來的了?他每次來總公司,又隻有自己的時候,她總想方設法躲得遠遠的。

倒把明卻湊到她的辦公桌前,趴在桌上看她,說:“你不會是被人哭了吧?”

“哭你的頭!”外甥女用帳本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手勁很大,他又沒防備,不僅腦袋被拍痛了,下巴也磕在桌上,上下牙發出一陣聲響。

“哇!你這樣是可以要人命的。”他一手摸腦袋,一手摸下巴,“如果,我牙齒把舌頭咬斷了,是會死人的。”

“死了你這勞改犯也是為民除害!”

倒把明卻一點不生氣,反而“嘿嘿”笑。他早就習慣別人“勞改犯,勞改犯”地叫他了,隻是覺得,從她嘴裏罵出來,別有一番味道,別人是罵得狠,她卻罵得嗲,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不知道殺人償命嗎?勞改犯也是一條人命。”

外甥女橫了他一眼,說:“勞改犯的命不值錢。”

“你看看你帳本裏的錢,有一半是我跑省城賺的。”

“張副鎮長不讓你跑,你能賺啊!”

“他當然讓我跑,是你姨夫不讓我跑。”

她還生著姨夫的氣呢!就不管他了,打電話給高書記的老婆,先是投訴姨夫罵她了,也不是她的錯,他卻罵她。又說我不想在這幹了,成天和一個勞改犯在一起,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說著說著完全跑了題,說這裏根本就沒街可逛,一早集市就散了,到處都冷冷清清,說這裏大多是男人,女孩子不是沒有,但都是農村長大的,根本就跟她和不來。

阿歡從食堂後門走了進來,也不跟倒把明打招呼,好不容易等外甥女打完電話了,才笑著問:“給誰打電話呢?那麽多八卦?”

外甥女說:“打給能管高書記的人。”

“告狀了?”

“就是。”

“他都罵你什麽了?那麽凶,我在外麵都聽見了。”

“聽見了還問我?”

“我隻是聽見他罵,沒聽見他罵你什麽。”

“罵我帳沒弄好。”

阿歡便很同情地說:“就算工作沒做好,也不能那麽罵啊!怎麽說你也是他外甥女,下次改正不就是了。”

倒把明卻說:“不管是誰,工作沒做好都應該批評。”

外甥女聽了阿歡的話,心裏還覺得暖暖的,這倒把明一插話,就像有針往心尖尖戳。

“你走,沒事你走遠點,這不是你呆的地方。”外甥女往外趕倒把明。

“這也是我上班的地方啊!”

“你要搞清楚,這是總公司,不是跑省城運海鮮的那輛破車。”阿歡說,“少到總公司來,不要影響政府的形象。”

“就是,就是。你這勞改犯,到哪裏哪裏就衰。”見有人幫自己,外甥女又神氣了。

倒把明一點不氣外甥女,卻氣說話陰陽怪氣的阿歡,想你上班時間跑到這裏幹什麽?還不是想討好外甥女?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裏見到阿歡了,每一次,他都像狗一樣圍著外甥女轉,如果,她不是高書記的外甥女,你會那麽不知廉恥嗎?

“小人!”他罵了一句。

阿歡對外甥女說:“他罵你。”

外甥女跳了起來,說:“你嘴巴幹淨點。”

倒把明指著阿歡說:“我罵他。”

阿歡卻不溫不火,說:“夠膽罵出口,就要大膽承認!要像個男人樣。”

倒把明笑著說:“你像男人嗎?充其量你也就是個太監。”

“你是屬狗的啊!見人就吠啊!”外甥女見他罵自己不敢承認,又罵阿歡,更看不起他。

“你睜大眼看準他,他不是什麽好人。”

“是不是好人也比你勞改犯強!”

“有你吃虧的一天!”

阿歡搶過話來說:“別理他!”

“你走,滾遠一點。”

“你以為我想呆在這裏啊!我是在這等張副鎮長,否則,我才懶得跟你們在一起。不辨是非好壞!”倒把明又說,“等會張副鎮長來找我,你告訴他,我在前麵街口等他。”

說著,便甩手出了總公司的正門。

外甥女卻說:“不會誤公事吧?”

阿歡說:“你相信他的話啊!他是罵不過我們,自己給自己找逃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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