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的德魯伊

286 猶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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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猶不自知

286.猶不自知

在駕駛台上摸來摸去,半天都找不到鑰匙孔,身負敵後武工隊重任的韓勇焦躁了,還有一些小慌亂。

做賊心虛嘛,很正常的反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白晃一樣,天生就是幹壞事的料。

鑰匙插孔呢?插孔都沒有,那姓白的是怎麽開車的?

已經是零下的溫度,可韓勇的腦門上,硬是冒出了一層油汗。可汗珠子解決不了問題,他還得強忍著不安與暴躁,繼續在駕駛台上麵摸索著。

“對了,這麽豪華的車子,肯定有什麽高科技的地方!果然跟局長說的一樣,搞我們這一行,也是需要科學文化知識的……”無間道咬咬牙,從屁股兜裏抽出了一支小手電,貓下腰蹲在了座位下麵。

相對論總是無處不在,偷東西和偷情時一樣,總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韓勇其實才溜出來一兩分鍾,但在他的感覺裏,卻好像過了千萬年一樣。他覺得就算重度便秘,這麽久也該回去了,要不然,自己的行為肯定會敗露。

所以他才按耐不住,還是掏出了早早準備好的手電筒。

把小手電調到最弱一檔,借著朦朧的微光又掃了一遍,還是沒找到鑰匙孔。韓勇有些迷茫,但卻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要翻出汽車線路,指望能接線打火。

可當他在方向杆下麵翻了好半天,發現整個駕駛台,完全是毫無縫隙的一體化模塊後,這個心懷鬼胎的司機終於絕望了。

嗎的,高科技是不是?那老子就撬了裏程表,不信這樣還找不到!

駕駛台上麵,各種各樣的儀表很多,簡直跟飛機也沒啥區別。韓勇側耳聽了下外麵的動靜後,咬咬牙又掏出把一字起子,對準裏程表的玻璃麵罩邊緣,狠狠插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堅硬,也沒發出啥哐哐當當的聲音……

他攥著起子插下去的時候,就好像捅在了一坨豬肉上,手感還挺勁道有彈性。

韓勇頓時就搞不清楚狀況了,定定神睜大眼睛一眼,刹那間,五官急劇扭曲起來,表情活像是被野犛牛的牛角頂在菊花上麵,腦海中一片渾渾噩噩。

裏程表那“勁道”的玻璃罩子翻開後,入眼的居然是一片粉紅肉色……

這片充滿律動與美感的肉*體,居然還很有節奏地跳動著,仿佛是一顆放大了的肉粉色心髒。

韓勇的心情,一下子從絕望變成了崩潰,仿佛被精神病毒感染了似的,下意識張嘴就要叫喊:“啊,有鬼……”

“鬼你麻痹,沒見識就別咋咋呼呼!”

一個被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在韓勇耳邊突兀響起,要換了其他時間,保管能把他嚇出尿來,可現在有“怪肉”珠玉在前,韓勇也就顧不上這個聲音了。

他隻是煞白著臉,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可目光卻一片渾濁。

腦袋剛扭了半圈,韓勇的脖子就被緊緊扣住,仿佛屠宰場裏待宰的鴨子。等他滿臉通紅地掙紮兩下,用眼角餘光看清了來人麵貌後,原本驚悚的感覺更是瞬間加劇。

“白,白老弟……”

原本還算壯實的漢子,被提溜的雙腳離地,見鬼一樣盯著白晃的胳膊。

手肘以上,還是人胳膊的樣子,可手肘下麵的小臂,卻變成了虯結纏繞的藤條!

再加上他剛剛看到的“鮮肉”,此情此景,一下子就讓韓勇聯想起了鬼怪片,裏麵就有不少類似的情況,妖魔鬼怪趁天黑出動,抓幾個大活人回去大快朵頤。

他拒絕再往下聯想了。

“喂,不要這麽驚訝嘛,你那是什麽眼神兒?蛋定,想活命就蛋定!”見韓勇的眼白越來越多,瞳孔也有些渙散的趨勢,白晃趕緊鬆了鬆藤條,很是憂慮地為他加油鼓勁。

新鮮的空氣灌注到韓勇肺裏,他的腦袋清醒了許多,眼睛也有了點神采。

“想不想活命嘛,想就點點頭。”白晃往外瞅了瞅,發現丹西還沒注意到這邊,於是幹脆一屁股坐下來,笑眯眯地看著手上的獵物。

雖然韓勇整個人,還處於極度的恐慌中,但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即便碰上了“妖怪”,也阻止不了前者對生的渴望,他雖然沒說話,但不停囁動的喉結,以及充滿期望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他的內心。

“嗯,知道生命的寶貴就好。”

白晃很滿意地點點頭,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現在我問,你答!滿意了就放你走,知道不?”

……

十多分鍾後,白晃拖著韓勇下了車。

“%#…&…”

“說啥呢!”德魯伊把耳朵湊過去,聽到了韓勇的嘶聲掙紮——“你說會放我一條活路的!”

白晃哦了一聲,悄無聲息地召喚出地獄犬,然後順手把人往血盆大口中丟過去,一臉的笑容可掬:“叛徒是沒有好下場的!”

解決完了這個小爬蟲,德魯伊滿意地拍了拍手:“生命卻是很寶貴,不過那也是要因人而論嘛!”

收起阿九,他還很是感慨了一下。

為毛一個大活人,能被手上這麽一顆小小的種子裝進去,難道德魯伊的種子,也自帶空間儲物功能麽……

德魯伊嘀嘀咕咕著,直到聽見腳步聲,大概是丹西發現不對勁了,他這才扭身鑽到帳篷邊上,化為一蓬藤蔓鑽了進去。

一夜無話……

直到早上6點鍾,白晃才從睡夢裏被人叫醒,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幾個漢字凝重的麵孔。

“怎麽了?”白日光揣著明白當糊塗。

幾個大漢互相對視了一陣,臉色全都難看的要命,好半天後,多吉緊皺著眉頭才悶聲道:“韓勇失蹤了!”

“失蹤?老哥你開什麽玩笑呢,一個大活人還能跑到哪裏去?”白晃揉了揉眼睛,從睡袋裏麵鑽出來:“咦,沒有準備早餐嗎?”

幾個人還以為白晃不信,呂征也難得收斂了活躍,很是嚴肅地看著他:“韓勇確實不見了!”

“啊?真的,你們不是合起來逗我玩吧?”白晃把戲做足,疑惑著撓撓後腦勺。

“沒有,確實是不見了……”多吉再度肯定了一次後,其餘眾人就陷入了磐石般的沉默。

白晃順水推舟,也假裝凝重地爬起來,參與到了大家的靜坐中。

出了這種詭異的事件,怎麽看都意味著苗頭不太對,一群人除了白晃之外,全都沒心思打點早餐了。白晃想了想,覺得餓一頓也沒啥,於是一言不發跟著隨大流。

最終,經過一番毫不激烈地討論後,大家決定把消息傳回去,看看能不能發動更多的人手,前來冷水河這邊,幫著開展搜尋工作。

多吉把衛星電話撥打到臨時指揮部時,白晃也找了個借口,溜回了座駕裏麵。

掏出他自己準備的衛星電話,急吼吼就開始撥打。

……

幾百裏之外,這一次ccav派過來,跟蹤拍攝反盜獵行動的欄目組,還在睡夢裏沒有起來。

昨天中午白晃出發後,欄目組三人就一直翹首以待,等著德魯伊開機,把隱秘拍攝的畫麵傳回來。

可左等右等,等的那位女記者葉姿都差點兒絕經了,衛星接收器的屏幕上,還是一片黑壓壓的紋路。

盡管相當失望,但李佳還算善解人意,衝兩個同樣失望的下屬搖搖頭:“算了,可能是白晃那邊也不方便,說不定等到明天,他就能安排好拍攝的問題。”

他們還以為白晃找不到機會,又或者沒弄懂攝像筆要怎麽玩,根本就沒懷疑,這廝是有別的打算。

於是折騰了大半天,三人就早早躺下休息了,一心等著第二天的好消息。

而白晃也沒讓他們失望,這才早上6點剛過,衛星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是李編導嗎?我是白晃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光顧著趕路了,也沒找到機會安放攝像筆。不過剛才我調試好了,馬上就可以開拍,你們看看那邊的接收器,有沒有畫麵傳回去。”

聽了這話,李佳那一點兒小鬱悶頓時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滿心的喜不自勝:“好,好,我現在就去調試設備……”

話沒說完,那頭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你先別掛,等……”聽到電話裏麵一陣嘀嘀嘀的電流聲,李佳馬上就無語了。

但白晃都已經掛了電話,他就算把眼睛都翻掉到地上,也是無濟於事,隻好拍拍身邊的兩個同事:“起來起來,開始工作了。”

片刻後,在攝影記者,同時也兼職首席設備師的小青年溫帆旭擺弄下,衛星轉播車上的分屏畫麵中,很快就傳來了前方的信號。

“嘿,這角度,選得還真有水準!”

李佳眉飛色舞,正想笑嗬嗬地誇上幾句呢,臉色卻陡然一變,仿佛看到一頭老虎正在被兔子強*奸:“這……這……怎麽是這個畫麵?”

另外兩人聞言擠過來,齊刷刷伸長個脖子,往小屏幕上望過去,然後也立馬愣住了。

怎麽是那個管理局副局長的鏡頭,野犛牛隊呢?那些深入腹地的漢子呢?

“小溫,你搞錯了頻道吧?”李佳狐疑地回過頭,盯著溫帆旭質疑道。

小青年也以為是自己弄錯了,立馬埋著頭紅著臉,不言不語地再度折騰了一番。

可過了好幾分鍾,畫麵還是紋絲不變,忠實地記錄著桑珠局長的一舉一動。

“沒有啊李導,這就是兩支攝像筆攝入的鏡頭,你看,每一部攝像機的頻道都是固定的,不可能串了信號。”溫帆旭梗著脖子,紅臉為自己分辨著。

“信號是對的,那難道是……”

李佳的臉色說不上難看,但和剛剛的喜上眉梢相比,也絕對不是一回事兒。大編導幾乎沒花什麽腦筋,就聯係到了白晃身上:“是白老弟放錯了車子?”

不過他這個猜測,就算是自欺欺人都嫌幼稚。

一邊是老式吉普車,一邊是陸地巡洋艦,這得多麽老朽不堪的眼神兒,才能搞錯拍攝的對象啊。

欄目組三人眾麵麵相覷了好半天,最終還是李佳發話了:“算了,可能是白老弟沒說清楚,他原本就準備拍這個的……”

他表麵上是在為白晃開脫,實際是給自己找借口。

領導都這麽說了,兩個下屬當然不會硬要找不痛快,於是也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但心中不免充滿了怨氣。

這個白晃,到底是怎麽想的,把鏡頭搞到了領導車子裏麵,簡直是瞎胡鬧。

要不看在他奧運冠軍的身份上,女記者葉姿都恨不得炮製一篇專題,好好教訓教訓這家夥,讓他知道啥叫無冕之王的厲害。

“那這個轉播……”小溫指著屏幕,小心翼翼征求李佳的意見。

編導就是編導,大局觀肯定比小兵要強,眼珠子轉了幾下後,李佳揮揮手:“算了,拍攝領導也是拍攝嘛,順其自然吧!沒有野犛牛隊的第一手資料,我們把重點放在保護區的領導幹部身上,那也是個好素材。”

高,實在是高!

小溫在心裏拍了一記馬屁,然後屁顛顛跑去自己崗位上蹲守了。

可沒過一會兒,他又火燒屁股一樣,從監控台前麵竄起來,滿臉不可置信地指著屏幕:“李導,李導,你過來看!你聽!”

“有什麽事情啊,大驚小怪咋咋呼呼!你這個樣子,就算我推薦你了,台領導那邊也不會有正麵看法!”李佳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借這個機會,把被白晃忽悠晃點的惱火發泄了一通後,才不耐煩地來到轉播屏幕前。

畫麵上,桑珠的臉色,簡直比臭水溝還要臭,陰沉的可以擠出水來。

配合上這種表情,他的聲音也同步在轉播車裏回蕩著:“放屁,整整2000張羊皮,再加上勾結境外走私團夥的罪名,他嗎的我們不吃槍子才怪!你趕緊再撥一遍,看看韓勇到底怎麽回事,是自己跑路了,還是被多吉那幫人發現不對,給背地裏收拾了?”

聽到這段話,李佳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

雖然桑珠說的有頭無尾,但憑借新聞工作者的本能,他還是能感覺到,在這位大局長,野犛牛隊成員,以及那個白大忽悠之間,一定發生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互動。

“快,音量調大,調到最大!畫麵也拉近一點兒!”

李佳急吼吼地指手劃腳,又衝還傻愣著搞不清楚狀況的葉姿一瞪眼:“去關上車門,不要放任何一個人進來!”

……

和白晃相距百多裏,同樣和轉播車也相距幾百裏的桑珠大局長,還在滿臉驚怒地嚷嚷著。

他壓根兒就沒覺察到,車子裏麵多了兩個糟物,這兩個糟物已經把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忠實地傳遞到了轉播車那一頭。

失蹤了?

竟然失蹤了?

在這一次的大交易中,韓勇雖然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但眼下正是關鍵時刻,哪怕一個小卒子,也足以決定他下半生的命運。

說好的偷了車就跑呢?

說好的打入地方內部,鬧他個天翻地覆呢?

原本在桑珠的計劃中,隻要韓勇能把房車搞到手,然後在另一條路線上接應自己,自己就能匯合次旦的盜獵團夥,一起從北疆殺出去。到時候隻要過了國境線,就有次旦他們安排的接應人手,帶領自己從中東飛往美國!有了曆年來積攢的幾千萬巨款,再加上這一次的“掩護費”,自己的下半輩子,就可以盡情享受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野犛牛隊那邊居然傳來電話,說是韓勇失蹤了?

這一刻,在桑珠的思維裏麵,簡直是普天之下莫非眼中釘,神州處處都是喪門星!

看什麽都不順眼!

不過發泄完了火氣以後,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總不自己把自己給嚇死。

略微考慮一下,大局長衝自己的心腹哼了一聲:“去,給次旦他們打個電話,就說偷雞失敗了,黃鼠狼也下落不明,讓他們一定注意周圍的動靜,千萬不要靠近太陽湖。”

吩咐完這個,他又拿起電話,撥打到野犛牛隊那邊:“多吉隊長啊?你匯報上來的問題,我已經通傳下去了,馬上就會有武警部隊的同誌,趕過去幫你們找人。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做好釘在犯罪分子喉嚨上的釘子,一定不能私自行動,把盜獵團夥放過去!”

“靠!還有接頭暗號?這黑話口令是一套一套的啊!”看著衛星轉播屏幕,欄目組三人眾險些絕倒,對桑珠充滿了佩服之情。

李佳和葉姿還好,一個是有潛規則權利的家夥,一個是聽多了八卦內幕的人,就剩下剛參加工作的小溫,整個人都漲紅了臉,義憤填膺起來:“李導,趕緊向上反映吧,一定要把他的醜陋嘴臉公布出去!保護局的副局長,是盜獵分子的內應?真是太可恥,太不要臉了!”

溫帆旭氣得不行,可李佳卻還是老成持重一些。

稍做考慮了一下,他就果斷搖搖頭:“先等一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這家夥的同夥。萬一考慮不周,弄得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搖搖頭,他又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白老弟是一早就知道這個事情,還是誤打誤撞?”

兩個下屬一起搖搖頭,同樣驚歎並疑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