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醫

0013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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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章羞辱

駱靖宇是國家工商管理局人事司的司長,在該局也是實權領導,加上他擁有高門出身,因此本單位的工作人員對他保持著足夠的敬畏。【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保衛處的人打電話上去請示,過了十幾分鍾,這名工作人員才麵色古怪地走出來望著駱誌遠不鹹不淡地道:“駱司長說他現在很忙,沒有時間見你。讓你中午12點趕到凱悅咖啡廳——喏,從這裏向東走,過兩條馬路,在路邊的就是,很大的一塊招牌,你能看見。”

駱誌遠默然,笑笑:“謝謝,再見。”

駱誌遠大步離去。

駱誌遠不肯在單位見他,另外約了時間地點相見,大概是別有考慮吧。但對於駱誌遠來說,隻要能見到駱靖宇,說一說自己的請求,隻要對營救父親有幫助,受些怠慢哪怕是吃些委屈都無關緊要。

駱誌遠哪裏都沒有去,他步行過去,找到了凱悅咖啡廳。然後就在馬路對麵的小廣場上停留著,一邊梳理自己的心緒,一邊從容等待會麵時間的到來。

差5分12點鍾的時候,他橫穿馬路站在了咖啡廳的門口一側,長身而立,神態凝然。

不多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了過來——來了吧,駱誌遠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凝視著這輛車。

車停下、停穩,從車上下來一個40多歲的中年女子,黑發挽成高聳油亮的發髻,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職業套裝,麵容嫵媚、體態豐腴,隻是眉宇間隱現一絲驕矜之氣,讓人感覺不好接近。

隨後又下來一個留著時下很時髦的日本學生式齊耳短發、年約十六七歲左右的靚麗女孩,個頭不高,一張瓜子臉上五官精致,隻是嘴角上挑,讓她的秀氣中多了幾分桀驁不馴。

中年女子下了車,與同行的女孩並肩站立,左右四顧,門口沒有其他顧客,故而她們打量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駱誌遠的身上。

這是一種高高在上令人感覺很不舒服的審視的目光,而女孩投射過來的,還有遮掩不住的不屑一顧。

駱誌遠是何等成熟的閱曆心胸。他定了定神,微微上前兩步,報以微笑。

女子雙手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駱誌遠半天,才淡淡道:“你姓駱?從安北市來?”

駱誌遠笑了笑,“是的,請問您是……”

女子眉梢一挑,避而不答,轉身帶著女孩向咖啡廳內行去,“你跟我來。”

……

這女子是駱靖宇的妻子費虹,京城市政府某部門的一個處級幹部。女孩則是她和駱靖宇的女兒駱虹雲。駱靖宇夫妻還有一個長子駱建國,今年18歲,剛上大一。駱虹雲剛十六歲,還在讀高中。

早上,費虹接到丈夫的電話,讓她中午過來見一個人。

聽說安北市來了一個“姓駱的年輕人”找他,駱靖宇當然馬上就意識到可能是被“驅逐”的堂兄駱破虜的子嗣。

駱破虜當年與駱老鬧翻,離家出走,駱老氣得大病一場——因此,駱靖宇對於這個堂兄的印象奇差,不僅認為他背叛家族、大逆不道,還認為他忘恩負義,置駱老的養育之恩於不顧。

駱靖宇不想見駱誌遠,就指派妻子費虹來見見。費虹開車先去接了女兒放學,然後就來了凱悅咖啡廳。

費虹母女輕車熟路地帶著駱誌遠去了二樓的一間幽靜的包房。從始至終,費虹都沒有再多看駱誌遠一眼,而是自顧跟女兒坐下開始招呼服務生點餐。她給女兒和自己點了兩套餐點,然後才抬頭瞥了駱誌遠一眼,淡漠道:“你也坐吧。”

對方的怠慢和冷漠,早在駱誌遠的意料之中。他不動聲色地默然坐在了費虹母女的對麵,依舊帶著微笑。

隻要能挽救父親的命運,自己受些冷落又算得了什麽?況且兩家20年不來往,其實已經跟陌生人沒有什麽兩樣了。

“你父親是駱破虜?”費虹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她對父親直呼其名,讓駱誌遠沉靜坦然的心終於起了一絲波瀾。父親對駱靖宇大近兩歲,是駱家長房之子,就算是出於基本的禮貌,費虹也不該當著自己的麵如此。

但駱誌遠知道自己來京的使命所在。就抿著嘴唇點點頭,“是的。”

“你來幹嘛?是你爸爸讓你來的?”費虹確認了駱誌遠的身份,還沒等駱誌遠回話就自顧頤指氣使地數落起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爸爸當年忘恩負義,為了一個下賤的鄉下女人,幹出了多麽讓人齷齪的事兒?……他就忘記了,是誰把他從小撫養*的?是我們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啊!”

“沒想到,辛辛苦苦十多年,倒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出來!”

“現在知道錯了?要認祖歸宗了?告訴他,晚了!他不是駱家的子孫,駱家沒有他這樣人!”

費虹的話語速很快,她一連串的近乎謾罵的“說道”——“白眼狼”、”下賤的鄉下女人”……如一聲聲驚雷在駱誌遠的心底炸響,他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羞辱,腦袋嗡嗡作響。

他可以承受對於自己的羞辱,但卻永遠不能接受對於父母的侮辱!

輕慢可以,冷漠可以,但侮辱——堅決不行!

當年的是是非非,他並不祥知、也不願意去尋根究底,更很難切身感受父親為愛而背離家族是付出了何等的代價和勇氣,但他心目中的父親卻絕非是失德無禮之人。

而退一步來講,就算是當初父親年輕氣盛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了,駱家人竟然還是這般尖刻和蔑視——這讓駱誌遠體會到父親當時在駱家的境遇,恐怕不是那麽舒心。

一個烈士的遺孤,一個失去父母的孩子,在一個大家族裏成長起來,所承受的絕不僅僅是陽光和雨露吧。

父親負氣出走、20多年不肯返京,成因是複雜的,絕非是“追求婚姻自主”表象這麽簡單。

而父親堅決不同意母親進京求助,關鍵就在這裏吧。

一念及此,駱誌遠就明白自己這一趟恐怕是白來了。駱老的心態究竟如何,他不得而知,但他也見不到駱老;而駱靖宇夫妻的態度足以說明,想要讓駱家對父親的危難施以援手,幾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一切就休提了。

“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真是一家人的話,沒有人會把自己親人的小辮子揪在手裏20多年都不肯放手;我還知道,如果真是一家人的話,您更不該對我爸爸缺乏基本的尊重。您作為長輩,在我一個晚輩麵前出言不遜,真是有**份。”

“不是我爸爸讓我來的……至於我為什麽來,現在也不用再說了,因為沒有必要了。”

“謝謝您的咖啡,再見。”

駱誌遠端起麵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後放下,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