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色官途

第1章 不要命的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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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涉官場 第1章 不要命的嫌犯

“安然,你很熱嗎?”南路派出所民警何衛東用奇怪的目光望著林安然,很不解地伸手在車子的空調風口上試了試溫度,說:“這前天才加的冰種呢,難道修車廠的老王給我們加的是假貨?”

想起剛才在卓彤房間裏的**時刻,林安然忍不住渾身一陣燥熱,說:“這鬼天氣,秋老虎!”

警車經過北山村岔路口時,何衛東忽然注意到路燈下有個男青年,一頭齊耳長發,腳下放著一個行李包,嘴裏叼著一根香煙,黑暗中火星兒一閃一滅,不停來回踱步,顯得焦躁不安。

盯著那人看了幾眼,何衛東擰過頭示意副駕駛上的林安然和車裏其他聯防隊員,說:“去逗逗那小子。”

這是當地警察的行話,所謂逗,就是盤查。

車子吱呀一聲急刹車,從彈開的車門裏下來好幾名治安員,紛紛朝長毛男青年圍了過去。

長毛男青年吸了最後一口煙,扔掉煙屁股,頭一抬,眼一瞥,看到一眾治安隊員向自己走來。

警察!

長毛男青年腦子頓時一炸,像受了驚的兔子,丟下行李,撒開腳丫就往北山村路口裏跑。

“有料到!”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然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大家紛紛往長毛男青年逃竄的方向追去。

這條橫路是火車站一個貨場便道,地處偏僻,路燈也沒有一盞,四周黑燈瞎火,伸手都看不到五指。

追出幾百米,林安然將一起下車的治安隊員甩在後頭,長毛青年的身影在前麵忽隱忽現。

又追出一段,前方的黑暗中忽然閃耀出幾盞紅色的訊號燈,一閃一閃,像一雙雙詭異的眼睛。

接著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鍾聲——

當當當——

突如其來的鍾聲把林安然嚇了一跳,然而定睛一看,人就樂了。

是鐵路道口,而且正好有火車經過,值班的道口鐵路工亮起紅燈,拉響警報,把道口的欄杆緩緩放下。

往這裏逃,長毛是自投羅網。

等林安然樂嗬完,眼前出現了讓他傻眼的一幕!

嚇破了膽兒的長毛一彎腰鑽過欄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過鐵軌。

“操!你不要命啦!”林安然大喝一聲,覺得自己的毛孔都因為緊張全豎了起來。

這家夥犯了多大的事情?值得這麽拚命?

嗚——

火車的拉響了汽笛,司機顯然發現了那個不要命的瘋子。

林安然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不忍心看到長毛血肉橫飛的慘狀。

嗚——

又是一聲汽笛聲,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貨車的車輪在鋼軌上擦出一串串火花。

林安然沒看到長毛被撞飛,隻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鐵軌另一端。林安然趕緊扶在地上,目光透過車底縫隙尋找長毛的蹤跡。直到看見長毛的一雙腳還在跑動,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好險!

隻要慢上半秒,這家夥肯定被碾成肉醬!

難道是殺人犯?不然怎會玩命一樣逃竄?林安然暗自心驚。

道班樓裏的值班鐵路工也從值班房裏跑了出來,估計是看見有人闖鐵路了,嚇傻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長長的列車疾馳而過,林安然也沒了輒,隻好等車過了再追。

長毛的驚惶的反應讓他有些熱血沸騰,如果真是個殺人犯,逮著了肯定立功,分配工作的事情可就有著落了。

林安然從中央警衛團退伍回來已經將近一年了,最近正愁著分配工作的事。

這年頭,子女的工作安排多數得看父母。工人的子女可以頂替退休的父母去工廠,機關幹部的子女就去機關,至於農民的子女,要麽考上大學躍出農門,否則就老老實實在一畝三分地裏頭麵朝黃土背朝天。

雖說林安然的母親梁少琴現在是臨海區人大法工委的主任科員,表麵上享受正科待遇,但從小在區政府大院裏長大的林安然來說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年齡尚沒到五十卻去了人大這種地方,表麵上那塊法工委的牌子挺唬人,實際上去這種務虛部門已經是靠邊站等退休的範疇。

最近林安然正是急得上火的時候,按照母親那種不肯求人的強脾氣,一年分配期過後,恐怕民政局安置辦還真會裝瘋賣傻把自己扔到一些要死不活的企業裏去。

這年頭,不跑不送,絕對被動。

現在眼前就有個機會,如果這次能逮住一個要犯,破個大案,第二天《濱城日報》上一登,工作分配的事情豈不是水到渠成?

這可不是沒有先例的,幾個月前,工農派出所的一個治安隊員就在抓捕疑犯的過程中受傷,然後直接原地提拔成了民警。

不過這個英雄當得代價大了些,那名疑犯在反抗過程中一把捏住了英雄褲襠下的兩顆蛋蛋,直接捏得人都昏厥過去,據說以後都不能人道了。用下半身的性福換了一個民警身份,怎麽說都劃不來。

林安然眼下倒不擔心自己的子孫蛋,憑自己的身手,十個長毛來了也是白送,他卻替長毛擔心起來,要是長毛沒死倒還好說,要不幸被火車碾成肉餅,自己不但空歡喜一場,恐怕還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半分鍾後,節數不多的貨運列車總算過完。這三十秒像半年那麽漫長。隻要過了鐵路就是四通八達的村道,長毛離開視線半分鍾,足夠他遁得無影無蹤。

林安然急忙衝到欄杆邊,借著道口值班室裏射出的微弱燈光四處搜索長毛的下落。

一幅滑稽的情景忽然展現在眼前,林安然頓時哭笑不得。

剛才同時來了兩輛火車,長毛躲過了第一輛火車,卻被幾乎同時達到的第二條軌道上的客車給擋住。

貨車節數比客車要少許多,而且這客車是慢車。結果貨車早過完了,客車還在吭哧吭哧慢吞吞地往前爬著,一些沒睡著的旅客甚至還透過車窗,一臉好奇看著在鐵軌邊傻。逼一樣的長毛。

拚了老命菜躲過了火車的長毛以為自己順利甩掉了林安然,得意勁就甭提了。就差沒回頭給林安然豎中指,然後唱一首《解。放。區的天》,沒想到眼前忽然又是一道隆隆黑影呼嘯而過,生生將他攔在兩條鐵軌中間。

長毛一下子傻了狗眼。

“你媽逼啊,老天爺你玩我啊!”長毛歇斯底裏仰天長罵。

趁著長毛尚未回過神來,林安然摸上前去一個抱腿摔,將還站在火車前傻。鳥一樣罵著賊老天的長毛摔了個嘴啃泥。

脫下長毛的皮帶將他反綁起來,林安然推著他往回走,碰到了陸續趕來的治安聯防隊隊員和巡邏車。

何衛東停好車,笑眯眯走到林安然麵前拍拍他肩膀說:“果然厲害,不愧是偵察兵出身!”

林安然剛來南路派出所當治安員的時候,民警何衛東很不以為然。現在哪個派出所警力都很緊張,聯防隊員頂半個警察用,雖說南路派出所不是什麽肥缺地方,建所不過一年,家底薄,小金庫裏沒多少錢,但是能到這裏當個治安員,恐怕也是個關係戶。

直到某天晚上,何衛東帶著林安然到火車站廣場巡邏,事情才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火車站廣場長期有一群車老板不老實在車站上客,而是開車溜到廣場上違規拉客,把偌大一個廣場弄得烏煙瘴氣。

這些客車的老板都不是善茬,能在魚龍混雜的火車站一帶混飯吃,自然和道上多多少少有些關聯。

林安然初來乍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沒收客車的線路牌。線路牌是吃飯的家夥,沒了線路牌,就沒了運營權,去哪都遭罰。幾個車老板見狀勃然大怒,看著林安然又麵生,一聲吆喝叫了十多個爛仔抄了家夥圍過來。

沒想氣勢洶洶的爛仔們眼前一花,劈裏啪啦一陣響聲過後,十幾個爛仔有七八個成了滾地葫蘆,幾個抱著褲襠裏的話兒嗷嗷哭嚎,另外幾個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噝噝吸著涼氣,肺裏刀戳一樣疼,怕是肋骨都要斷了。

聞訊趕來的何衛東驚得下巴都要跌到地上去。這是什麽人?十幾個道上的混混竟然沒一會就全趴下了,剩下的退避三舍沒一個敢上前半步,自己的所長從哪招來這麽一個煞星當治安員?他娘的應該去特警隊好了。

從此,何衛東對林安然刮目相看,壓根兒沒當他是聯防隊員看待,上哪都帶著林安然。

今晚要不是林安然,長毛恐怕早就遁了。

何衛東誇完林安然,掉頭訓斥那幫治安隊員:“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都讓你們少點喝酒少點和轄區裏的打工妹滾床單,你們就是不聽,一個個跟抽大煙似的沒精打采,等你們抓賊,黃花菜都涼了!”

林安然把長毛摁在地上開始搜身,摸了半天沒收獲,頓時有點失望,在長毛腦袋上拍了一掌說:“說,為什麽跑?”

長毛眼珠子一轉,開始裝糊塗:“我在這裏等車,看到你們那麽多人一下子圍過來,以為你們要搶劫呢!我一害怕,就沒命地跑了。”

誰都知道長毛在裝傻。

巡邏車雖然沒噴上警察標誌,也沒警燈,可是一群治安隊員可都穿著製服,長毛顯然心裏有鬼。可是搜遍了周身,什麽違法物品都沒發現,旅行包也被翻了個底朝天,顯然也是一無所獲,否則何衛東早就上來給長毛上銬子直接帶回所裏了,哪容他在這裏辯白。

一個清清白白的人,見了聯防隊員不要命一樣跑,甚至敢拿自己性命去跟火車賭一把,其中肯定有問題。

林安然抬起頭對何衛東說:“東哥,我看這家夥八成有問題,剛才他真不要命了,道口火車都來了,居然敢衝進去,差點就讓火車撞死了。”

其他聯防隊員聽了,趕緊又打開長毛的旅行包,裏裏外外再翻了一次,除了一些衣服,還有一卷字畫,剩下都是雜七雜八的生活物品,並沒發現。

長毛見狀更是得理不饒人,又嚷嚷起來了:“我沒犯事為什麽抓我呀!救命啊,警察打人啦!”

幸好是深夜,地方又偏僻,不然現在警察名聲可不大好,讓長毛這麽一喊,肯定引來不少圍觀的群眾。

林安然懵了。這哪出了問題?莫不是自己神經過敏?不可能呀,剛才明明看到這廝不要命一樣穿過鐵軌,跟拍電影一樣,換了自己也絕對不敢這麽拚命,要說沒問題,那還真見鬼了!

他一遍遍仔細回想著長毛開始逃竄以來的一舉一動,忽然,一個場景閃電般劃過腦海。

剛拐入北村路口時候,路邊有一條水渠,林安然記得,長毛似乎刻意往水渠那邊靠了過去,好像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

“誰有手電筒?”林安然轉頭問道,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長毛肯定往水渠裏扔了什麽東西。

派出所夜裏巡邏,幾乎是人手一根大號手電筒,幾個治安隊員紛紛從身上掏出手電遞了過去。

林安然接過一根手電,指著水渠方向說:“這家夥剛躥進路口的時候,好像往水溝裏扔了什麽東西,大家夥幫忙找找。”

何衛東見狀,留下兩個治安隊員看守長毛,對其他人揮手道:“走!去看看!”

那條水渠是生活廢水排放渠,隻有半米寬,深也不過膝蓋,一群人分成幾組,在水渠邊來來回回進行地毯式搜索。

折騰了二十多分鍾,治安隊員裏有人叫喚起來:“找到了找到了,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