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

字體:16+-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

兩天後,天氣放晴,孫瑜的商隊也休整好,自西城出了幽州,朝咯爾達進發。

一行人在草甸走了十幾天,不料卻遭遇了今冬最大的一場暴風雪,被迫折向察哈拉山隘口附近的沙魯寨。

抵達之後,才發現這個原本隻有幾十個常住人口的小寨,竟已聚集了數百人。

在他們到達之後,陸陸續續仍有人頂風冒雪往這邊趕。

好在大家對嚴冬穿越察哈爾草原早有思想準備,糧食帶得極為充足,倒不虞匱乏。

否則,寨子裏的幾十人一冬的存糧,怕隻數天就被吃個精光。

孫瑜在寨子裏走了一遍,挑了個地勢平坦的背風山坡,安排大家紮下帳篷,將貨物歸置在一塊,再分派鏢師輪流守護,以防亂中有失。

乘這個功夫,邵惟明已在寨子裏轉悠了一圈回來。

他人長得俊,出手大方,嘴巴又會哄人,很快跟那些人打成一片,打聽了消息。

“明公子,怎麽回事?”孫瑜心中惴惴,抽了個空在背靜中叫住了他:“寨子裏怎麽突然有這麽多……人?”

他性子謹慎,本來想說“兵”,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西涼人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

眼下這個季節,正是西北天氣最惡劣之時,常常走上幾天也難遇上一二個人。

突然間,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實在是異數。

“都是些手藝人。”邵惟明笑嘻嘻地道:“聽說咯爾達要建新宮殿,需要大量的工匠,工錢開得特別高,他們是去找活幹的。”

“手藝人?”孫瑜皺眉:“看起來可不象。”

他也算是見過陣仗的了。

那些人雖都做的百姓打扮,但絕大多數腰間鼓鼓,明顯藏了腰刀,彎刀等短兵刃,絕非普通商旅。

孫瑜的商隊,滿載著十幾輛貨物,押送的夥計,再加上護衛的鏢師,總有三十幾人,全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且,他們中除幾位夥計是孫瑜帶過來的,其餘絕大多數是夏侯燁精心挑選出來的侍衛。

尋常的盜匪,根本討不了便宜。

但跟這群人一比,明顯處於弱勢。

貨物損了事小,不能完成夏侯燁交托的任務,讓他怎麽回幽州?

“放心吧,”邵惟明笑了笑,道:“他們的目的是人,並不在貨物。”

自然,除了手藝之外,其餘的都是訓練有素的西涼士兵。

臨行之前,巴圖曾經大概跟他提過。

夏侯燁在追查兵仗局幾位失蹤的匠人之時,意外發現,近半年來,這種看似正常,實則可疑的失蹤案,各地陸續都有發生。

對象大多都是象龔千均一樣,在當地頗有名氣的匠人。

且,離幽州越近,距離時間越短,失蹤案越多,越頻繁。

他一路追查到幽州,發現這邊的鐵鋪稍有名氣的,幾乎都去了咯爾達。

理由跟那些在這裏避風雪的匠人一致——咯爾達新宮殿建設在即,大量招收能工巧匠,且報酬豐厚。

發現事有蹊蹺,夏侯燁權衡再三,放鬆了西門的盤查,恢複通行。

消息傳出,西門每日進出人數增了近三成,且大多都是從全國各地趕往咯爾達的匠人。

夏侯燁先後派了兩批探子去咯爾達,卻遝無音訊。

後又從軍中挑選有手藝的士兵,偽裝成工匠,遠赴咯爾達。

結果,全都有去無回。

逼不得已,這才從京城急召孫瑜來幽州。

希望憑借他跟赫連俊馳的關係,能順利混進咯爾達,找出蛛絲螞跡。

這些,孫瑜自然被蒙在鼓裏。

“人?”孫瑜眼中露出驚詫之色:“不是衝著咱們來的吧?”

“看樣子不象~”邵惟明搖頭:“他們中來得最早的,已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了五天,都在等這場暴風雪過去呢。”

“唉~”孫瑜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幕,憂心衝衝地低喃:“雪下得這麽大,可千萬別封了山呀。”

“封了又怎樣?”邵惟明不以為然,隨口道:“大不了,咱們從別處繞過去唄~”

孫瑜苦笑:“怎麽繞?人還好說,這十幾大車的貨,全扔在山這邊?”

邵惟明一愣:“幾千裏的山脈,隻有隘口這條路通向柴桑盆地?”

“要不,怎麽說是必經之路呢?”

“那怎麽辦?”

“等到明年春天,雪化了再過~”孫瑜搖頭:“除此之外,隻能向山神祈禱了。”

“這怎麽行?”邵惟明是真的急了。

若沫沫真在咯爾達,在赫連俊馳手中,必定日日如在地獄。

他們能等,沫沫如何等?

孫瑜苦笑:“這條路,冬天走的人本就不多。咱非要選這個時間,隻能聽天由命了~”

“咱們有這麽多人呢,就不能全組織起來,開條路出來?”邵惟明說著,抬起下巴朝另一方指了指。

“我看懸~”孫瑜搖頭:“依小人之見,要真封了山,隻能給王爺送信,聽候他的指使。”

“他隔著察哈爾草原呢,能有啥法子?”邵惟明兩眼一瞪:“總不能拉幾萬人過來,給咱們清道吧?”

“看老天爺的意思吧,也許不封呢?”孫瑜訕訕地道。

然,孫瑜不幸言中。

雪不但沒有停止之態,反而越下越大,隘口被雪封得嚴嚴實實,所有人被迫滯留在沙魯寨。

等待了十天,眼見食物越來越少,孫瑜隻得給夏侯燁寫信。

夏侯燁無奈之下,隻得命他們原路返回。

一直到第二年三月,冰雪消融,隘口恢複通行,立刻整裝,再次入關。

來回折騰了兩趟,等他們抵達咯爾達時,已是第二年的四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