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的青春

第54章 快意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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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快意恩仇 下

?餘明龍的老婆發出了一聲慘叫,旋即緩緩地軟倒在地,來人並不放心,再捅了兩刀,確信她已經沒氣了,這才鬆手,餘明龍的老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慘叫聲顯然驚動了其他的人,外麵傳出一些桌椅碰撞的聲音。來人提著鮮血淋漓的殺豬刀,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出了房門,一眼就看到餘明龍顫抖著身體站在自己的房門外,顯然是被那聲慘叫驚醒以後,出來看看動靜的。

餘明龍看見來人,再看看兀自滴落著鮮血的殺豬刀,不由地發出了一聲驚叫:“李來福?”

來人正是李來福,隻不過此刻,那個木訥、老實、三棒子捶不出一個屁來的李來福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殺氣騰騰的李來福,一個沉默然而無比冷酷的李來福,他不聲不響,殺了三個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眼裏沒有激動,沒有憤怒,甚至連俗話說的殺紅了眼也沒有,有的隻是深深的冷漠。他的心早就死了,他的人生早已沒有了任何希望,他終日沉默,天天受人奚落,甚至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軟蛋,他都毫不吭聲。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羞辱,不管怎麽說,他是一個初中生,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在一個小山村裏,他正正經經就是一個知識分子。知識分子並不算什麽,卻至少能夠說明,他並不是一個笨蛋。相反,他的智商比絕大多數村民都要高得多。所以他看問題,實際也比其他村民看得遠很多。隻可惜很多人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忽略了這一點,隻有張必成和他聊天的時候,才能稍微察覺到一些。

之前他忍辱負重,為的隻是自己的家庭,為的隻是自己那雖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女兒,為了她們,他什麽苦都能夠吃,什麽委屈都能夠受,哪怕受盡屈辱,他也不在乎。不管怎麽說,他心裏麵存著一個希望。

可是現在,希望沒了,扼殺這個希望的人,就是站在他麵前瑟瑟顫抖的餘明龍。既然沒有了希望,那還忍什麽?拿起刀來幹架吧。

可他終究是有頭腦的,他不會傻乎乎地拿著把刀衝到餘明龍的家裏,大砍四方,他根本沒這個實力,其他的不說,那兩條大狗就不是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央視記者來采訪,他不吭聲,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警方介入,就算餘明龍罪證確鑿,被逮捕,被判刑甚至被槍斃,那又怎麽樣?先不說那樣曠日持久,餘明龍還可以苟活好多年,光是餘明龍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他就一萬個不甘心。更何況能不能拿到餘明龍的罪證還兩說呢,自己夫妻兩個的證詞抵個屁用,他們倆人知道的並不比村裏人更多。

所以他看著翟以剛在自己家裏忙上忙下,卻是無動於衷。他當然知道這個年輕人心好,也是真心地想要幫助他們,隻是在他看來,這種幫助無濟無事。他終日沉默,其實是在思慮一件事,那就是怎樣報仇。

餘明龍家有高牆、鐵絲網、惡狗、打手,還有一套傳說中神乎其神的防衛係統,驀然上門的話,那不是報仇,那是在找死。所以他思慮的方法是等這一陣風聲過去以後,餘明龍總有出門的時候,總有落單的時候,到時候自己衝上去,一刀就可以了斷。至於自己鬥不鬥得過餘明龍,他並不擔心,自己終日勞作,力氣還是有的,對付一個飽食終日的餘明龍還是沒有問題的,再說自己這副窩囊懦弱的樣子,餘明龍必定不會對自己有什麽防備。

這就是他終日思慮的計劃,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餘明龍這個殺千刀的,居然派人暗算了翟記者,這是多麽好的一個小夥子啊,當今天早上看到翟以剛的遺體時,他的心就被深深地刺痛了,同時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

天可憐見,餘明龍終於遭到了報應,新的專案組對餘明龍的勢力進行了雷霆萬均的打擊,他所有的打手、所有的幫凶都被控製起來了,那兩條凶惡的大狗死了,那神秘的防衛係統被破壞殆盡,再沒有任何障礙能夠阻擋他了。至於那些高牆鐵絲網什麽的,純粹就是個渣罷了。

早在幾年前,關於餘家的布置,他就摸得一清二楚,並且也曾經有過複仇的打算,隻是後來又娶了媳婦,有了女兒,這份打算才擱下了,如今重新拾起來,卻是毫不費力。

他不想等到明天,因為很明顯,到了明天,餘明龍鐵定被逮捕,鐵定再也走不出監獄。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要的就是餘明龍——死!特別是要死在自己的刀下。

對於餘明龍的家人,李來福也沒有好感,這一家純粹就是一家渣滓。從一開始,李來福做的就是滅門的準備。

而今這一家已經被他殺死了三個,而最大的罪魁禍首就站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曾經不可一世的餘明龍,強大、粗魯、視他人如無物的餘明龍,居然也有今天,居然也有如此衰弱的時候,居然也有這般孤苦無助的時候。

報應,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

如果李來福是一個大俠,那麽此刻他一定會彈劍而歌,一定會義正辭嚴地怒斥對方,一定會曆數對方的種種罪惡,等到對方痛哭流涕,幡然悔悟,然後再一劍殺死對方。可惜李來福不是,他一向的標誌就是沉默,所以他今晚依舊沉默。

他隻是沉默地撲了上去,沉默地將殺豬刀捅進餘明龍的身體,沉默地跟垂死掙紮的餘明龍相互扭打,然後再沉默地一刀一刀地捅著餘明龍,直到將眼前這個人渣捅得斷了氣。

他也已經是渾身浴滿了鮮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但絕大部分是別人的。

殺了這麽多人,李來福已經有些乏力。所以他坐了下來,就坐在血泊之中。

樓梯口忽然傳來一聲尖叫,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這棟房子裏已經沒有其他人,除了餘文光和他老婆以外,所以這個聲音一定就是餘文光老婆的。

李來福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印象,畢竟他這幾年多數時間是在外麵打工,隻聽說這也是個苦命的人,他並不打算為難她,但對於餘文光,他沒想過要放過去。

所以他沉默地起身,向樓梯口走去。

那年輕女子尖叫了一聲以後,拔腿就往三樓跑,一邊跑還一邊尖叫:“救命啦,救命啦,殺人啦,殺人啦。”

聲音尖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能夠傳出很遠。

餘家外麵很快有了**,有人聲狗吠傳了過來,幾束明亮的電筒光在夜空中晃動了幾下,很快又傳來尖利的哨聲。

李來福對這些絲毫不顧,隻是一步一步地向三樓走去。三樓隻有一個殘廢,他此去就是為了結束這個殘廢罪惡的生命。

他毫不費力地尋到餘文光的臥室,扭了扭門鎖,被反鎖上了。他毫不猶豫,抬腳就向房門蹬去。

“呯”的一聲巨響,房門被踢壞了,可房門並沒有被踢開,很顯然還有著東西頂著房門。隻不過這些東西是那年輕女子臨時挪過來頂住的,哪裏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李來福推開那些東西,進入房門。房裏立即響起一連串的驚叫之聲。

這時外麵的動靜越發大了,已經有人在敲打著一樓的防盜門,還有很多人在喊叫。有很多狗在“汪汪”的吠叫。

李來福並不理會這些。也許是害怕,也許純粹是為了壯膽,房裏已經開了燈,這倒方便了李來福,不需要摸黑走到床前。隻是這個時候房門外的燈光也是亮的,倒不怕看不見東西。

餘文光害怕得直發抖,縮在角落裏,嘴裏念念有詞:“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要死……”

隻是死不死顯然不由他來決定。

餘文光的老婆跪在**,哀求道:“不要殺我呀,我肚子裏麵還有孩子,放過我吧……”

李來福沒有理會她,隻是一步步向床那邊走去。

他的沉默,他的冷漠,他那渾身鮮血,他那滴著鮮血、兀自閃耀著寒光的殺豬刀,無不讓人膽寒。

這時那個殘廢忽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老婆,將她狠狠地向李來福推去,自己猛地滾到床下,拖著那殘廢的腿,拚命地向房門外爬去。

這一手出人意料,李來福不是武林高手,也沒辦法大展神威,麵對那跌過來的女子,手上還拿著殺豬刀,一不小心,就會捅到她身上,所以他隻能伸出手,扶了那女子一把。

那女子驚魂未定,好險沒有直接撞到刀尖上。真沒想到平時受盡毒打虐待不說,臨到危急關頭,這個卑鄙的男人還將自己往刀尖上推去。一念至此,頓時嚎淘大哭起來。

李來福接住那女子,回頭一看,那餘文光已經快逃到門口了,他搶前一步,殺豬刀毫不留情地紮了下去。

這就是真正的一刀斃命,餘文光隻不過掙紮了兩下,立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