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譜

第四百三十章 嘩變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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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宗誌一邊默默飲酒,一邊下意識的從懷中摸出一根珍藏的小巧透亮發簪來,這根發簪乃是過去虞鳳頭上之物,想當日……她為了讓自己和牛再春,馬其英等人進入妙玉坊看到三絕獻藝的盛況,忍痛將這根素來鍾愛的發簪拿出來抵作彩頭,事後又被楊宗誌給贖了回來,因此一直帶在身邊。

過去時……楊宗誌也曾意氣風發的手持發簪,對嬌癡的鳳兒豪言狀語道:“待得我爹娘的事情都解決完了之後,我便……我便拿著這根簪子去拜求皇上,讓他將你整個的都許給了我,到時候……到時候你便等著作我乖乖的小妻子吧!”誓言恍若猶在耳邊蕩漾。

甚至虞鳳也曾經無限憧憬的拿著發簪囈語:“鳳兒總是夢想著,自己以後要嫁給的相公,有朝一日能夠在千軍萬馬當中,將鳳兒給救出來,然後抱著自己坐在白馬上,手拿著這根金釵,問鳳兒說:‘你願意嫁給我麽?’”

此刻時過夢轉,大殿上人人開心放懷暢飲,熱鬧喧囂,隻有楊宗誌這個當事人卻是手拿發簪,表情呆滯,心中又是發酸,又是難過,還有一絲纏綿之意,無論如何……今日一過,自己便要負了這小巧玉簪的主人了,想起她那清麗更勝往昔的素娥麵容,他抬頭豪飲兩杯,美酒順著腮邊嘴角緩緩滴落,隱入衣領胸膛下,帶起身上陣陣冰涼的寒意。

酒席已經如此開了一兩個時辰,看看窗外的天色,此時恐怕已到未時之末,端敬皇後抿嘴嬌笑著坐在高堂,今日的端敬打扮既顯端莊得體,又顯雍容華貴,她轉頭瞥見仁宗兀自開懷與人吆喝著拚酒,半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才輕咳一聲,嬌聲道:“好了,呆會本宮給皇上和各位大人安排了一出壓軸的好戲,大家看過了這場戲後,便該早些讓大將軍把公主迎回去,到了夜裏,他大將軍府上還有好一番折騰,弄得太晚,豈不是誤了他們的良辰美景?”

大家聽得一愣,繼而又曖昧敵的一起笑道:“是,是!”

有人借著醉意大聲道:“臣看皇後娘娘才是我朝的大幸,皇後淑儀溫婉,待人體貼,這才是皇上和我南朝的天大福氣。”

端敬皇後聽罷隻是抿嘴輕輕一笑,毫無半點動容之色,群臣自下遠觀她那高高在上,秀麗無暇的雍容之態,心下不禁更加激賞。過了一會,一眾粉色衣裙的女子自宮門外魚貫而入,大家湊眼看上去,這群女子一個個清秀高挑,倒是頗顯幾分姿色,大家心頭暗自又多了些好奇。

今日端敬皇後安排的歌舞助興,考慮到了南北各地的習俗風味,這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有的出身於漠北極寒之地,有的卻是從酷熱的嶺南脫籍而來,各人的嗜好偏愛泯然不同,甚至相差千萬裏,難為端敬皇後將這些因素都一一考慮在內,不但請到了北派唱腔高亢的當代大家,也尋來了南派靡靡清音的傳代人,如此做法,自然讓殿中的文武百官人人覺得受到重視,也彌增親切好感。

這些女子們一個接著一個入內,不一會……便在寬闊的大殿中央空地上圍成了幾個環,大環套住小環,女子們都伸出右手,蕩開長長的流雲水袖,靜靜等候著,看小說請到楊宗誌看到這裏,心頭稍稍一動,暗道:“看來……這便是妙玉坊呈上的三絕獻藝了,隻不過李十二娘,顏飛花和婕兒到現在還沒露麵。”

正想到這兒,身後忽然被一隻小手兒拍了幾下,楊宗誌轉過頭來,晃眼看過去,見到原來是可兒在偷偷叫喚自己,她的臉盤小小的,現下充盈了粉膩的紅色,小嘴微張,急急的嬌喘清香不斷噴到自己的臉上。

楊宗誌微微一笑,颯然道:“回來了,事情辦得怎樣。怎麽弄得這麽火急火燎的樣子?”史艾可對他眨眼道:“哥哥,我用你的令牌把他們都叫來了,他們此刻……正在殿外等著呢。”

楊宗誌嗯的一聲,轉頭看過去,當下堂上眾人的目光都煞有興趣的集中在那些女子們的身上逡巡,自然對自己這個主角少了關注,他回避著撐手緩緩半蹲起身子,對史艾可的脖子哈氣道:“你帶我去看看。”

史艾可來去的急,渾身上下正透著熱氣,被楊宗誌這一口熱熱的酒氣噴在雪白的脖頸間,禁不住整個身子都發起癢來,她不敢抬頭看他,而是伸手牽住他的衣角,垂著小腦袋與他快步的向外走去。

兩人借著不斷湧入的女子隊形掩護下,悄悄出了殿門,轉過殿外的右首牆角,麵前便是朱頂紅花覆蓋下的側門,朱頂紅開在春夏相交之季,到了眼下這個季節早已是枯萎凋零,日常養護花草的宮女們會挖出鱗莖,放置到不上凍的地方,等待來年再下種生根,此刻牛再春和馬其英正站在枯黃的攀枝下。

楊宗誌喝多了喜酒,腦袋和腳步微微有些發沉,出門被冷風吹過麵頰,倒是又清醒了許多,他走過去仔細一看,見到麵前的牛再春和馬其英一身威風凜凜的盔甲,足蹬長筒軍靴,手上還戴著銀器皮套,卻是一幅軍中人的強蠻打扮。

牛再春和馬其英湊身哈哈大笑著迎過來,滿麵喜形於色的抱拳高聲道:“給三弟賀喜了。”

楊宗誌道:“嗯,兩位哥哥,這個時候還私叫你們進宮,實在是……”

牛再春笑著搶道:“咱們兄弟還要這麽客氣作甚麽,隻可惜我們二人現在官階太低,不能親自進宮來給你賀酒,不過昨日皇上給每座軍營都賞賜了喜酒,我們倒也是分到了一些,也算是沾了你的福啦。”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硬邦邦的鎧甲下掏出個紅布緊捆住的小包裹,巴掌大小,遞到楊宗誌麵前道:“這是我和二弟用自己的餉銀給你買的賀禮,三弟你快收下吧。”

楊宗誌低頭看這略顯皺皺巴巴的小包袱,隻看外觀,比起前幾日不斷送到大將軍府的那些賀禮差的很遠,他感動沉眉道:“兩位哥哥……”

牛再春誒的一聲,笑道:“三弟你難道還嫌棄不成。”馬其英也不好意思的笑道:“三弟你就收下吧。”楊宗誌哈哈一笑,卻是接過來納入懷中,拜謝道:“那我就敬謝不敏了。”

馬其英道:“三弟你客氣什麽,對了,你方才讓人叫我們進來,有什麽事麽?”

楊宗誌看到他們二人對自己推心置腹的樣子,心頭不禁矛盾,沉吟了半晌才低聲道:“兩位哥哥,你們……你們信不信得過我?”

牛再春聽得眉目一嗔,大著嗓門道:“這是什麽話,咱們兄弟相交,我二人更是多得你的照應,還要說什麽信得過,信不過?”

楊宗誌點頭道:“我對兩位哥哥也是一樣,因此遇到事了,第一個便想到你們。”馬其英接道:“三弟可是碰到什麽為難事了麽,你隻管說出來,我們出去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保你萬事無憂。”

楊宗誌將他們二人拉到側門的花牆下,回頭看了好幾眼,才定聲道:“今日我一進宮來,發現了好些個不尋常的事情……”他說到這裏,將今日史艾可和柯若紅說出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遍,又道:“兩位哥哥,你們說,這些人膽敢潛入宮內挾持公主,豈不是要作反了嗎?”

牛再春和馬其英大驚的點頭道:“竟有這事,這些人果然膽大包天。”

牛再春嗔目接口道:“三弟,待會兒哥哥我去領幾百精兵過來,將那些賊子都拿下了,再行論處!”

楊宗誌伸手一阻,搖頭苦笑道:“魯莽不得,這裏是哪裏,是九五至尊的皇宮大內,豈能是咱們說帶兵就帶兵,說搜查就搜查的?”他微微頓了一頓,徑自又道:“實不相瞞,那位領頭作亂的餘先生,過去正是三皇子手下的一個教席師爺,試問他的身份如此特殊,咱們若不能一擊中的,到頭卻反而要落下來口實,授人以柄的。”

“三殿下……?”馬其英和牛再春一道嗔目結舌的打了個抖,他們聽了楊宗誌之話,隻以為有幾個膽大包天的賊人潛進宮中禍亂,現下明白身後還牽連著當朝的皇子殿下,方才知曉此事不是自己這等小小武將可以參與,夾雜其中的。

楊宗誌沉著眉頭,來回踱幾步道:“三皇子有異心,這事不容置疑,前些日子那崔代之死,想來就與三皇子脫不開幹係,但現在又有幾個疑點我還想不出來……”他一邊說話,一邊抬頭對牛馬二人道:“前一陣我聽人說起到,三皇子在朝中領兵馬囤積於丁山鎮,他身邊跟了兩個從人,一個就是這位餘先生,還有一個卻是個紅衣老者,嗓門粗壯,顯然是軍中掌權之人。三皇子此次動手……一定會小心謹慎,籌劃良久,他一方麵讓餘擅侯偷入皇宮拿下鸞鳳公主,作為內應,另一方麵……定然還要尋求外部軍權的支持,不然僅憑一個鸞鳳公主,是脅迫不了皇上的,可那紅衣老者又是何人?”

牛再春點頭道:“三弟,那咱們怎麽辦?”

楊宗誌沉吟道:“先別急,我們再好好仔細想一想,三皇子他要動手,會選在什麽日子,會選用什麽人,有多少人,隻有弄清楚了這些,才能做到防範於未然。”

他話正說到這裏,忽然身後不遠處的大殿中傳來一個輕煙般飄渺無限的琴聲,這琴音聽在耳中仿佛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透過大殿的屋頂,隱隱可直達天際,楊宗誌心頭泛起一柔:“看來婕兒……她果真來了,這傻丫頭為何不聽我的囑托,先走了呢?”

幾天前他便早已安排好婕兒一家的退路,而且更是與她交代的清清楚楚,沒想到此刻婕兒還留在宮中,嫋嫋的琴音尚在耳中浮現,楊宗誌忽然麵色一定,回頭沉聲道:“看來就是今日了,我倒是險些忘記了,當日咱們三人回朝覲見皇上,聽候封賞的時候,是誰提議讓公主和我快快大婚的?”

馬其英回思半刻,忽然拍手道:“是三殿下,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正是三殿下對皇上說,三弟你勞苦功高,應該讓你與鸞鳳公主早些完婚。”

楊宗誌點頭道:“是了,如此看來,三皇子一早便打算利用我這大婚之時,朝中城內喜氣洋洋下,發動閃電一擊,可惜……他手下有些什麽人,咱們還是不清楚。”

大殿內的琴音由小及大而來,史艾可留守在殿外的小道旁,眼見著哥哥與那兩位威武的將軍湊在一起說了好一會,接著又背著手來回的踱起步子來,眉頭深鎖,仿佛有一件大事決定不了,史艾可心頭一憐,不禁暗歎:“好美的琴音啊,沒想到……這世上有人彈琴是這般的好聽,讓人聽了後渾身軟綿綿的,心裏……心裏便隻能裝下一個他!”她嘴角微微牽住,此刻看向楊宗誌的目光更是多了些柔膩的癡纏,與那十六七年來假小子的渾脫目光,截然不同。

楊宗誌皺眉苦思道:“還是有些不對,大哥二哥,你們久居洛都,自然清楚洛都的城防布局,這裏雖然往透天下,南北通衢,但實則守衛森嚴的緊,遠的不說,就說這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都有要塞屯兵把守著,三皇子如果從外調兵,實在是難以避開紛紛擾擾的眾多耳目。”

牛再春回話道:“不錯的,我們雖然駐紮在城北,但同時也派出斥候照顧著西方大營,兩路動向都可收入耳目,卻沒得到任何風聲。”

楊宗誌道:“如此一來,他們若要起兵隻能出兩步棋,一麽……就是將大軍化整為零,扮作過路的商客邊民,行腳的手藝人,可是這樣一來,城內一下子湧入如此的陌生麵孔,著實是一步險棋啊,一旦某一方發現異常,頃刻便能將所有大軍的動向都暴露於城防大軍的眼下。”

牛再春和馬其英聽得點頭,暗道:“若是我的話,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走這一步。”楊宗誌又道:“再說時間上也來不及,我與公主的大婚之期一再往前推,三皇子恐怕調度不及,隻能行這第二條路,便是……便是借兵!”

馬其英狐疑道:“借兵?向哪裏借兵?”

楊宗誌抬頭道:“洛都城防守備大軍從外到內分為了三道,各自有各自的指揮營,將領官職不同,所轄的職權範圍也不盡相當,大哥二哥,你們所在的驍騎大營主要防守城門外,乃是外係,而守城軍卻是由京兆伊直管,至於皇宮的安全則全是由皇上欽封的兩千龍武衛將官統領負責,他們兩路人馬奈何不了你們,而你們也插不了他們的手,是不是?”

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齊點頭道:“是。”

楊宗誌吸氣道:“這就是了,設若……此三路人馬中,出現一路人馬……被三皇子收買所用,那他這借兵之策,可算是大功告成。”

牛再春睜大雙眼道:“難道……你是懷疑我們驍騎上下有問題,不對啊,前幾天我和二弟日日呆在營帳裏,大營中平靜的很,若稍有風吹草動,不可能瞞過我們這兩個副統領。”

楊宗誌點頭道:“那還剩下兩路人馬,皇宮龍武衛將官是由勞廣將軍統領,他自來都是皇上的心腹,甚得皇上寵信,他也沒有道理投靠三皇子,那麽……那麽……”他說到這裏,眼前忽然閃現出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個子來,那小個子一臉俱都是和氣的恭謙笑意。

他的眉頭忽的一跳,急道:“是了,就是他了!”

轉頭對牛馬二人細說道:“前幾日……我有天夜裏出城去,聽說城防的守備官朔餘將軍夤夜趕到三皇子府上去喝酒作樂,當時我便覺得有些奇怪,可一時還未曾想明白,現在回想一下,這朔餘將軍隻不過是個區區五品的城門官,若在平時,他哪裏有資格能到皇子的府上去喝酒,就連攀上點交情也是極難,可是非常時刻麽……他的作用便大了許多。”

牛再春疑道:“朔餘……就是那個當年扛著四足青銅鼎,到先皇麵前誇下海口的黃口小兒,他能有這個膽子?”

楊宗誌笑道:“我也聽說過他過去的事跡,據說當年他衝到先皇的麵前,拍著胸脯說自己神力無敵,可生裂虎豹,因此先皇才將他收入城防大軍中以觀後效,可這麽些年下來,他一次也沒有領過朝廷兵馬,出征塞外,難保他心中不會有些怨言,前幾天我再見到他時,他已是笑態可掬,一臉憨厚,哪裏還有半點過去鋒芒畢露,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拿住牛馬二人的肩頭,笑道:“兩位哥哥,你們既然說信得過我,我們便來賭上一賭,過一會,你們徑直出城去,率些精幹的手下去京兆伊尋那朔餘,若是看到一丁半點的不對勁,你們話也不要多說,直接將他拿了下來就是。”他頓了一頓,又道:“這次恐怕是兩位哥哥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此事若成,將來封官萌子指日可待,不過這事情也有凶險,萬一拿錯了人,又或者是敵不過那朔餘反被他們給拿下,可就……”

牛再春和馬其英聽到立功的大好機會,眼神俱都一亮,待得聽了後話,牛再春拍著胸口豪氣道:“若是拿不了那姓朔的小矮子,這隻能怪我們自己學藝不精,一個守城的小小五品官都捉不住,將來還談什麽沙場報國,咱們也沒臉回來見三弟你。”

楊宗誌哈哈大笑道:“好,還有……若是此次拿錯了人,你們隻管將罪責推到我的頭上,對外便說這都是我的主意,你們隻是依計行事,可保萬無一失。”

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齊搖頭不允道:“誒……既然咱們三人結拜為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什麽有功勞便是我們的,有罪過卻推給三弟,這叫我們還如何作人。”

楊宗誌笑道:“你們就這樣說好了,不妨事的。”心底喟然歎息道:“也許到那時候,天底下便早已沒了我這楊大將軍了。”抬頭看上去,天空灰蒙蒙的,泛起了壓抑的滾滾烏雲,冬日晝短夜長,眼下這麽敘話一陣,想來已經過了未時了。

再說幾句,楊宗誌將牛再春和馬其英送出宮門,轉頭與史艾可向大殿走去,史艾可抬頭見他臉色陰沉,不亞於天際的烏墨,她忍不住心頭一惴,露齒笑道:“哥哥呀,你怎的了?”

楊宗誌轉頭一看,見到這男扮女裝的小丫頭,此刻從未有過的乖巧十足的陪伴在自己身側,巧笑嫣然,濃濃的眼簾中盡是擔心急切之意,他心頭霎時也是一暖,搖頭笑笑,正待說話,忽然麵前躥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徑直衝到他的懷中才算站定,嬌喘細細的嗓音入耳道:“師哥……壞了,那邊出事了。”

楊宗誌驚了一驚,恍惚道:“別急……慢慢說來!”

柯若紅跑的滿臉香暈,俏麗的雙頰上布滿了細小的香汗,她伸出猩紅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稍顯幹枯的肉唇,才平息住呼吸,將方才聽到的經過一一講了一遍,楊宗誌聽得一呆,兀自道:“倩兒……倩兒也在裏麵。”

他閉住雙眸心想:“眼下便是個大好機會,自己隻需要偷偷潛入慈寧宮去,找到倩兒將她帶出皇宮,日後……便可遠走高飛,置身事外。”如此一想,他不免心頭怦怦亂跳,轉念又道:“楊宗誌啊楊宗誌,眼下洛都城裏血雨腥風密布,你身為朝廷兵馬大將軍,怎麽可以為了自己一己之私,袖手旁觀,抽身遠走,任由三皇子發起兵變,屠戮百姓和忠良,那……那爹娘多年來對你的教誨豈不都是白費了麽?”

此刻他若一走,三皇子必定發動致命一擊,三皇子籌劃日久,定然還有許多自己沒有猜到的後招,就算是牛再春和馬其英能夠成功牽製住城防守備軍,可他們到底能否抵擋住三皇子的其他殺招,卻是難說的緊。

他漸漸定下心神又想:“煙兒夥同鳳兒他們拿住了餘擅侯,難道……煙兒他不是西門鬆派來輔助三皇子的麽,不然她入宮來作甚,還有……煙兒最後逼問那餘擅侯兩個問題,她說我家公子,難道……難道說的是我,煙兒她平日裏便是叫我公子的,可她卻問‘我家公子到底是不是敬王爺家中的後人,他可有報仇謀反之心。’這……這到底又是什麽意思,或許……或許她說的又是其他人呢?”

他的心頭密密麻麻的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可依然是疑問重重,想到這裏,他幽幽的歎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瞬時便對上了兩雙清麗無限的好看秀眸,柯若紅躊躇的道:“師哥,咱們接下來怎麽做?”

楊宗誌被她問的一呆,不斷反問自己:“走……還是不走?”竟一時無法回答,正凝想時,身後一個蒼老的尖細嗓音響起道:“喲……我說大將軍呀,您怎麽獨自跑到這裏來了,可讓咱家一路好找,今日是您大婚之日,您這新郎官不在大殿上喜慶受人敬酒,怎麽能逃到這兒來躲清淨呀,您快點吧,皇上他們到處找不到你,都快要發火了。”

楊宗誌乍一聽到這個聲音,心底倒是驀地寧靜下來了,苦笑著暗歎:“果然還是走不了。”轉瞬間,他便回過頭來,醉意十足的大著舌頭笑道:“劉……劉公公啊,我方才不小心喝多了幾杯,正找地方想要如廁呢。”

身後的史艾可與柯若紅同時看的一呆,麵看小說請到色凝住:“這壞家夥……變臉怎會如此快法。”史艾可璀璨的眼眸中甚至閃過了一絲大大的疑竇之色,咬住細細的唇皮癡想:“那一天發誓的時候,他也說自己喝醉了酒,賴在**爬不起來,和眼下倒是有些相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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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熱的天氣裏,我居然……感冒了,昨晚碼字,碼著碼著睡著了,隻能等稍好一些後,再補上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