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莫非你忘了李卓的身份?留着此子就是一个隐患。
要我说,当年就应该让他和小兰那贱人一起去死,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情。
若有一天他得知真相,老爷认为以他的性子,会与我们善罢甘休吗?”
一句话让李通的脸色变了又变,久久说不出反驳之言。
张淑见此语气又温和下来。
“老爷,我如今敢料定,他八岁那年落水之后,一身才气全无都是装出来的。
此子隐藏的如此之深,可见其城府,当初李福就与那贱人以兄妹相称。
万一她真的将那事告诉了李福,老爷当真就不怕放虎归山?他说去周游大庆,老爷当真相信此言?”
张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李通心头。
在李通尚且是个穷书生之时,张淑就已委身下嫁与他,如此多年来能够牢牢掌握着李家内宅。
除了有过人的手段,更重的便是她对李通无比了解。
“老爷,当初您没有发下狠心斩草除根,而今李卓已经长大成人。
又成为了长公主的数算先生,万一他当真知道真相,一旦借助长公主的势乘胜而起。
到时我们可就危险了,毕竟他的母亲当年,是被我们活活逼死,为了彻底以绝后患,只有将他除掉。”
李通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
对此李卓丝毫不知,他从皇宫回来后,进入李府后没有见任何人,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
搁在平时,这个时候李福和环儿都在房间,一个陪他说话,一个帮他按摩揉肩。
突然没有了他二人,李卓感到极为不适应。
由于心中牵挂着李福和环儿,李卓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合眼,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
一大清早,他便起床往府外走去。
“站住。”
刚到后院就被人叫住,李卓回头冷冷的看着李通,没有说话。
“你昨日去了长乐宫?”
“是。”
面对李通的质问,李通如实说道。
“为何就是与你说不通,此等小事你去麻烦长公主,万一惹她不快牵罪李家该当如何?”
看着李卓那副冰冷的面容,李通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李卓一声冷笑。
“呵,爹,既然你不准备出手帮忙,孩儿只能另寻他路,总而言之,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环儿和阿福被人设下圈套,含冤而死。”
对于自己的这个父亲,李卓已经彻底失望,心中更无半点敬意。
“长公主答应你了吗?你又要去哪?”
“爹,既然你不想插手此事,还是休要多问了,至于我去哪是我的自由。”
说完李卓不再理会,掉头就走。
之前为了应付一下,在李通面前李卓还会自称孩儿,可从今往后他不会了。
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对整个李家,给李卓带来的只有恶心。
“真是岂有此理!”
望着李卓离开的背影,李通垂下的手,缓缓攥了起来,脸色阴沉如水。
离开李府,李卓直奔吴王府而去。
按照大庆法制,皇子一旦弱冠成年后,便可以封王并获得自己的一块封地,远离京城。
这便是裂土封王,但也不尽然如此,比如赵泓舆就一直留在京城,目前也没有自己的封地。
但他的府邸就在京城的不远处,不是他没有资格,而是他乃目前皇位的竞争者之一。
一旦远离上京也就远离了大庆的政治权利中心,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克承大统的可能。
除非太子突然暴毙,或者他干脆学当初的明成祖朱棣,发动个靖难之役什么的。
吴王府做为赵泓舆的居住之所,不管是地方还是位置都是最好的。
门口还在这身穿甲胄的军士,气势恢宏,路过之人无不适对其投去崇敬的目光。
李卓这么早过来,就是要确保第一时间得知长公主的动向。
吴王府周围有家上京十分有名的酒楼,唤作状元楼,一共五层,一般人只能上到第二层。
至于第三层往上,除非是有功名的才子,或者达官贵人,有一定身份者才能进入。
之所以敢如此之狂,该是因为酒楼的老板一家,和如今在朝权势滔天的中书令,杜成忠有亲密关系。
三十年前,状元楼在上京还是寂寂无名。
某天,一名饥寒交迫的赶考书生倒在了酒楼前,被当时的酒楼老板救了下来,得知他的情况后。
不仅好心收留了他,更是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了对方,而这位落魄书生在第三年,便高中了状元。
此后这位状元凭借过人的才学和手段,在大庆朝堂步步高升,直到成为当朝一品中书令,杜成忠。
杜成忠发达之后,他们便将酒楼卖了出去,毕竟他是当朝大官,老丈人一家却是低贱的商人,难免被人诟病。
可实际上人人都知道,如今状元楼的真正主人,依旧是杜成忠的岳父一家。
因为杜成忠的原因,最近十年来,凡是进京赶考的仕子,都喜欢来此居住,后来又中了两个状元。
于是名气越发的大,甚至许多仕子认为此酒楼有才气,每当秋闱要开之前,每一间房不仅价格飞涨,甚至没有强硬的关系根本就住不上。
当今距离秋闱还早,加上这个点很早,故而状元楼的人并不多,李卓要了三个菜,一壶酒,看似悠闲的吃了起来。
目光一直在盯着不远处的吴王府。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大亮,辰时(早七点)左右,一辆尊贵豪华的软舆朝着王府缓缓而来。
李卓瞬间坐直了身体,这正是长公主的。
吴王府的大门立刻打开,门口的侍卫单膝跪拜,旋即赵泓舆领着一个瞧着温柔婉约的女子,从里面走出。
“姑姑,此时尚早,您怎么来了?快请。”
“如雪见过姑姑。”
一旁的女子也立刻向赵景玉欠身行礼,她正是赵泓舆的王妃孙如雪。
自从赵泓舆离开皇宫独自开府之后,赵景玉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且大都是有特殊必要,像今日这般不打招呼突然驾临,从来没发生过。
赵泓舆虽然好奇,但不敢怠慢,心中更是感到开心。
“本宫就是想来你这看看。”
如此多人在这,长公主没有多说,随意应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