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没有直接回答夏兴的问题,而是问道:“在这之前,臣想先请问一下,我大夏与南诏的道路,一共有几条。”
“哦,你问这个呀。我大夏虽有三个州与南诏接壤,可只有在川州有一条碎石路可以通向南诏国内。”
“为什么会这么少?”
“哎,你有所不知。南诏国雨季长,而土质又不适合修路,之前也修过不少的路,可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到雨季的时候,就会被积水泡坏。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再去修了。顺承长公主她返京省亲,也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行。”
陈轩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川州与南诏的道路承载几何呢?”
“只不过是一条碎石路,年年维修,耗费巨大,可为了与南诏国的联系,也只能如此。至于路况嘛……商贾百姓可以勉强通过。”说到这,夏兴忍不住看了陈轩一眼,“如果想要大队人马通过,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陈轩明白过来,这也是南诏国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
如果夏草的军队可以通过这条道路随意进入南诏,那估摸着南诏早就改姓夏了。
不过听皇上的意思,朝廷也不是不想修几条宽敞的大道直通南诏,只是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就办不到。
陈轩笑道:“敢问陛下,如果有那么一种材料,不惧怕积水浸泡,而且价格低廉,方便易得呢?”
“你说什么?”夏兴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陈轩,“妹婿,你没有骗朕吧?”
哼,有求于人的话,就是“妹婿”是吧?
陈轩正色道:“臣怎敢欺君,确实有这样一种材料,不惧怕浸泡,而且方便易得,修筑出来的道路、建筑也十分牢固。”
“哪里呢,快拿出来,让朕看看!”
陈轩两手一摊:“现在还没有……”
夏兴顿时觉得,满腔的兴奋都喂了狗。
他好悬一下子没绷住,眉毛跳了几下,这才强忍着不满道:“你这……还敢说不是欺君?要不是看在阿宁的面子上……”
“皇兄。”夏宁柔声道,“驸马说现在没有,可他没说以后也没有啊。驸马,你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和皇兄开玩笑。”
说着,她等了自家的好驸马一眼。
对着小娇妻做了个鬼脸,陈轩嘿嘿一笑:“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此物现在臣确实拿不出来,可只要给臣一些时间……一个月吧,不出一个月,一定能拿出实物来,献与陛下。”
“好!好!好!”
夏兴连说了三个“好”字,作为皇帝,他可是太明白,这种建筑材料的重要性了。
拿来修路,不仅可以省下大笔的银子,更是可以起到稳固统治的作用——以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如果修好了可以容大军快速行进的道路,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反叛的?
“妹婿,你如果真能做到的话,可是帮了朕的大忙啊!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对于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江山稳固。
所以,对于能帮他做到这一点的人,绝不吝啬奖励。
“很简单,臣想要跟您讨一个县。”
陈轩躬身道。
“驸马……”夏宁听得直皱眉。
“一个县?”夏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说道,“妹婿,非是朕不肯答应你。只不过现在我大夏的封地皆非实封,你这个要求,我无法办到。”
现在的大夏也有分封制,也会分封藩王,只不过和周天子时期的分封制有着很大的不同。
比如安王分封到了丰阳,不是说整个丰阳府就成为了他的独立王国。
朝廷在丰阳也设有知府等等完整的朝廷权利机构,只不过是丰阳府的赋税会拿出很大一部分交给安王,作为他的食邑——夏宁的那五千户食邑也是这个情况。
至于军权,全天下也只有安王一个人有三卫兵马,人数不超过万人,平时只是用来保护王府和其他产业用的。
所以,当夏兴听到陈轩想讨要一个县的时候,才会如此的犹豫——一个县看起来倒是不大,可怕就怕开了这个头以后,想要再刹住就难办了。
陈轩连连摆手:“陛下,您误会了。臣想要讨要一个县,只是想要做一些实验,并非要将其变成臣的封地。”
“做实验?你要做什么实验,需要用到一个县?”
“这个说起来,可就多了。臣打一个比方,比如酿酒的作坊。您知道,臣虽然也在公主府中建立了一个酿酒作坊,可那毕竟太小了,而且用的也都是公主府中的下人。一年的话,也不过数百斤的产量。”
夏兴点点头:“这个朕知道,你酿的那个酒,现在就连鞑靼的使臣都在探朕的口风,问能不能多赐下一些。”
“所以,臣想,如果能在一个县里开设酿酒作坊的话,那产量能提升多少?还有其他的,比如冶铁作坊、染布作坊,那可不是在公主府内就能完成的呀。”
“那你就交给朕,朕让内造局来办,不就得了?”
“陛下,如果您这样做的话,恐怕臣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农夫,他有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只母鸡每天都能下一个金蛋,农夫拿了金蛋卖掉,生活逐渐地富裕起来。可后来农夫有些不满足,觉得一天一个金蛋太少了,于是他将母鸡杀掉,想要得到更多的金蛋。只不过他却没有在母鸡肚子里找到金蛋,最后还失去了每天那一个金蛋。农夫非常的后悔,可已经是无法弥补。”
夏兴先是一愣,然后仔细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脸色阴沉地指着陈轩,龙颜大怒道:
“大胆,居然将朕比作一个毫无远见的贪心农夫。平阳驸马,你可知罪?”
夏宁有些惶恐,连忙跪下:“皇兄,驸马他不是有意的,还请您恕罪。”
这时候陈轩也慢悠悠地说道:“臣知罪,不过皇上,您还是考虑一下,到底要做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还是要做那没有远见的贪心农夫呢?”
夏宁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家驸马,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的陈轩绝不会说出这样不留余地的话。
他今天说这些话,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