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脸色煞白,指着刘县令:“你你你……”
刘县令一脸无辜:“游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哦,是因为骨肉团聚,才高兴成这样的吗?真是恭喜了!”
“都是你搞的鬼!”游方大喝一声。
“游大人,你何出此言?本官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那孩子在哪里,在哪里?”游方冲着翠云恶狠狠地说道,“你把他带来,本官要和他滴血认亲!”
翠云还没说话,刘县令已经抢着说道:“嗯,游大人此话有理。如果是游大人的儿子,他自然不会不认;可如果不是的话,那也不能随意诬陷别人不是?”
“这位妇人,你就回去将儿子带来。本官会将庄县的士绅们都请来,滴血认亲的结果也会让他们进行一下公证。游大人,你放心,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游方的脸色更白了。
他知道,此时自己是黄泥巴糊满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刘县令将县城的士绅都请来,表面上是为他做一个见证,可其实呢?
就是要借这些人之口,将这件事传扬开来。
要知道,一件事传过的人越多,距离真相就越离谱。
游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件事传到了京城,也许就会变成几十个老妪带着儿子来认亲。
至于事情的真相,没有人在意,也没人去关心。
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名声可就全都臭了。
而御史言官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现在摆在游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和刘县令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而对方如果是因为贪腐被罢官的话,说不好听的过几年还有起复的可能性。
而他呢?
谁会再起用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御史呢?
这个游方显然也是个政治动物,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刘大人,何必如此呢,这实在是太过麻烦了。本官觉得,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呵呵,是否要这样,完全就取决于游大人一念之间了。”
“这,这……”
游方眼神游移不定,显然心中还有些不甘心。
他恨刘县令已经有好些年时间了,才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不见棺材不掉泪!
刘县令心中暗骂一声,然后突然高声喝道:“来人。”
很快,杨捕头出现。
“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去帮本官给县城的士绅们下帖子,就说本官……”
“等等!”
终于,游方的心理防线被击溃。
他想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今天放过刘县令,以后还会有机会。
“刘县令,本官在庄县这几日,见到的是在大人的治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一切,都与大人息息相关。”
“刘县令放心,你的考评本官可以用人头保证,一定会是“优”!”
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游方险些把牙都给咬碎了。
“既如此,那便多谢游大人了。”刘县令呵呵笑着,“你放心,游夫人和游公子,本官会帮你好好照顾的。游大人自可放心。”
他这番话,让本来想要提出将翠云和所谓的“儿子”接走,然后抹去一切痕迹,来个死无对证的游方无话可说。
“刘大人,当真是有手段。哈哈,哈哈哈,本官输得心服口服,告辞!”
……
游方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挥一挥手,只留下了一个“优”的考评,随即离去。
县衙中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事实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没有几个。
他们只知道,一个龙武村来的猎户,好像已经成为了县尊大人的座上客。
如果不是的话,县尊大人又怎么会在后堂设宴,亲自招待他呢?
看着桌上丰盛到极点的菜肴,陈轩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
“来来来,快请入座。”刘县令笑道,“陈小哥,今日老夫多亏了你,这才能过关。你当为首功,应该坐在上座。”
“不不不,县尊大人当面,在下又怎敢如此无礼。”
“哎呀,你就别跟老夫客气了。”
刘贤拉着陈轩的手,硬将他按在了上座。
“咦,怎的不见周小姐?”
见作陪的只有刘县令和杨登义,陈轩不由得好奇问道。
“哦,她还有事要忙。不提她,我们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刘县令放下了酒杯,笑呵呵地对陈轩道:“陈小哥,经过这件事,老夫发现你当真是个人才。你做那猎户,是朝不保夕,不一定哪天就会丢了性命。”
“老夫爱惜你的人才,想让你做个幕僚,不知你可愿意呀。”
杨登义听了,当即说道:“陈小哥,能得县尊大人如此看重,老哥真是为你感到高兴。你我以后就是同僚了啊,来,老哥敬你一杯。”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不过陈轩却没有碰酒杯,反而是一脸歉意地对着刘县令拱拱手,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能得大人垂青,那真是蓬荜生辉。只不过……”
“只不过在下已经是闲散惯了,平日里又惫懒得很,如果给大人做幕僚的话,很有可能会耽误大人的前程。所以,大人的好意在下只能是心领了。”
此话一出,席间原本融洽的气氛消失不见。
杨登义惊疑不定地看着陈轩,而刘县令放下了酒杯,淡淡说道:“陈小哥,你真的是觉得难堪重任呢,还是觉得,老夫这庙太小,容不下你呢?”
“大人误会了,在下句句肺腑之言。”
“陈小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请大人恕罪,在下实在是当不得大人如此看重。”
说着,陈轩站了起来,拱手道:“在下已经吃完,告辞了,大人。”
他转身就要离开,可却被杨登义拦住了去路。
“杨大哥,你也要拦着我吗?”陈轩面色平静的问道。
“陈老弟,我只是觉得,能得大人信任,这实在是你的机会,你莫要自误啊。”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年轻人,最忌讳的就是年轻气盛。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
此时刘县令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蔼之色:“陈轩,不要以为帮了本官几次,就可以如此无礼。”
“无礼?我有吗?”
“你拒绝本官的邀约,就是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