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设在瓦尔最大的一顶毡帐之内。
沈愈与郭昱被安排在靠近主位的位置。
郭昱抓起一块烤羊腿便大嚼起来。
“大哥，等会儿可汗来了，可得抓紧机会把那贸易的事儿给定了！快月底了俺们还要把军饷带回去。”
沈愈端起面前的酒碗浅尝辄止。
“我感觉铁木伦那老头子跟我耍花招，每次提到贸易的事就转口风。我猜他可能是怕得罪了朔人，不敢答应与我们贸易。”
郭昱一愣，啃羊腿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怎么办呢？岳将军那边还等着呢！”
沈愈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实在不行就让他允许我们在集市里卖药，也能暂时筹集些许军饷应急。”
正当两人密语时。
铁木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宴会的门口，他穿着一身厚重的皮裘，腰间悬挂着弯刀，威风凛凛。
帐内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可汗！”
铁木伦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他大步走向主位，在铺着雪狼皮的座椅上坐下。
“今日，是我瓦尔部落大喜的日子！”
“我的女儿托娅，自幼被百病缠身，受尽苦楚。我遍请名医，耗费无数金银，都束手无策。”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沈愈。
“幸得大邺来的沈先生出手，妙手回春，治愈了托娅！”
铁木伦举起面前的牛角杯。
“沈先生，你是我铁木伦的恩人，也是整个瓦尔部落的恩人！”
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沈愈也端起酒杯。
“可汗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尽了医者本分。”
铁木伦放下牛角杯，发出爽朗的笑声。
“今日设宴，便是要为沈先生庆功！让瓦尔人都知道，大邺有如此神医！”
郭昱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愈。
“大哥，可汗都这么说了，贸易的事儿，稳了！”
沈愈却并未因此放松。
铁木伦越是客气，他的那份不安便越是强烈，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今天哪里不对劲。
就在此时，帐帘再次被掀开。
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托娅。
她今天穿上了用料考究的瓦尔族的短裙装，这是一种只有草原贵族才用得起的雪狐皮毛材料拼接而成，皮毛上点缀着细小的彩色宝石，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托娅的目光在帐内逡巡片刻，很快便落在了沈愈身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朝着沈愈的方向快步走来。
郭昱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小声嘀咕。
“乖乖，这托娅公主打扮起来，可真是貂蝉再世啊！”
托娅在沈愈身旁停下脚步，郭昱赶快识趣让开到后面的座位去了。
“托娅公主今天精神了许多。”沈愈连忙躬身道。
托娅却不理会他的客套，直接在郭昱让开的空位坐了下来：“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医术太好了。”
“公主过奖了……”
铁木伦此刻看着女儿的举动，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端起酒杯对着众人道：“来，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托娅的康复，为沈先生的神奇医术，干杯！”
帐内再次响起震天的欢呼。
瓦尔族的年轻姑娘们跳起了奔放的舞蹈，勇士们则开始轮番向沈愈敬酒。
郭昱酒量甚好，替沈愈挡下了不少。
沈愈始终保持着清醒，留意着铁木伦的一举一动。
铁木伦与身边的部领们谈笑风生，似乎真的只是在享受这场宴会，并没有想上来跟他谈论贸易的意思。
反倒是托娅坐在他的身边，不时问了大邺的风土人情，以及行医的趣事。
“原来手术是要切开病人的皮肤啊？”托娅的蓝瞳盯着沈愈不放。
沈愈应付着托娅，心中却在盘算她的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觊觎神药吧！
可是几杯酒下肚后，沈愈感觉眼前的托娅越发漂亮。
他余光望着托娅银腰链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还有最惹眼的是裙下露出的半截粉足，那线条似新剥莲子般圆润修长，上次揉捏的温热感犹在。
“听闻大邺贵妇最爱用珍珠粉养肤，是不是真有此事？”
托娅饮完一杯，又扭头问道，像是没话找话。
沈愈急忙将目光折返。
“确实……有此事。”
“你慌什么？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在瓦尔，不看着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沈愈只好再次看向托娅。
她的金发如瀑垂落胸前，发梢卷曲颈间系着条银链，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一点朱砂痣，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公主太美，我不敢直视。”
“直视了又会怎么样？”
“会……”
托娅见沈愈支支吾吾，便笑着靠近前，用那羊脂玉般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股从未闻过的沁香扑入。
“明明昨天还趁着我病重无法反抗，大胆向我求婚，现在却变成胆小的兔子？”
“公主恕罪，我真的是不知瓦尔有此习俗。”
“作为大邺派来的谈判使者，却这点习俗也不知，谁信？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对吗？那十锭银子的神药也是为了见到我谋划的？”
托娅越靠越近，令沈愈攥紧酒杯的手心都沁出了汗。
好像情况有点不对。
难道他是被人彻底误解了吗？
“啊，我的杯子掉了！”
沈愈故意将杯子抛在地上，以此躲开了托娅连续不断的追问。
他低头弯腰，伸手去够那只滚落在兽皮地毯上的铜杯。
帐内喧嚣，无人留意他这片刻失态。
当沈愈的指尖即将碰到杯沿，不经意抬头却瞥见托娅那袭雪狐皮长裙的裙摆里，微微敞开了一道神圣缝隙。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沈愈的小腹升起。
就在此时，托娅也俯下身来，似乎是要帮他一起寻找酒杯。
“沈愈，你的杯子……”
她金色的发辫垂落，几缕发丝擦过沈愈的脸颊，两人的脸瞬间近在咫尺。
沈愈甚至能感觉到她鼻子里喷出的温热呼吸。
托娅的动作顿住了。
她显然也察觉到了沈愈方才片刻的失神，以及视线停留之处。
一抹绯红迅速从托娅的颈项漫上脸颊。
沈愈心中暗呼不妙，要被杀掉了！
然而托娅却做出了一个出乎他预料的动作。
她非但没有避开，反而那双裹在裙摆下的腿又松开了些许。
那道神圣的缝隙似乎更大了。
沈愈的脑子如同嗡的一声炸裂，几乎是弹射般直起了身子，后脑勺险些撞到桌沿。
托娅也缓缓坐直了身体，她用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颊。
“好看么？”
她缓缓偏过头，看着有些狼狈的沈愈。
沈愈的喉结动了动。
说不好看，是自欺欺人。
只是这个托娅公主今天到底发什么疯，平时把他当成奴仆戏弄，今天却给足甜头。
“公主……我……”
“我就问你，好看么？”
托娅又重复了一遍。
沈愈觉得再不说出好看两字，怕是会被那只被架在火上烤的羊。
“好看。好看极了。”
托娅的脸上那抹未褪尽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她忽然凑近沈愈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你若娶了我，便让你天天看个够。”
“不但能让你天天看，还能让你……”
沈愈浑身发颤。
他可以把之前的一切都当作是这位刁蛮公主大胆的戏弄。
但娶她两个字，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诸位！”
铁木伦的洪亮呼喊骤然响起，压过了帐内所有的嘈杂。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瓦尔人都将注意力投向他们的可汗。
“沈先生不仅医术高明，更是在无意之间向我的女儿表达了求婚之意……”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郭昱惊得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他愕然看着沈愈，脑门上像是写满了问号。
沈愈心中咯噔一下，掐指暗道：完啦！
托娅的脸上却露出羞涩，不自然摸了摸头发。
铁木伦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而我的女儿托娅，也已经同意了沈先生的求婚！”
帐内再次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
“但是！”
铁木伦的话锋一转，让帐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我铁木伦的女儿，瓦尔部落最珍贵的明珠，不能就这么轻易嫁给一个外族人，即便他对我女儿有着天大的恩情！”
“沈愈！你若真想要娶我的女儿，就必须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从今日起，你将接受我为你设下的三个考验！只有通过了这三个考验，我才会将托娅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