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隆的脸色变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常魁!威远镖局乃是正经生意,岂会参与此等勾当!”
沈愈向前逼近一步,那眼神的压力让陶隆吓得缩了两步。
“陶公,嘴硬是没用的。”
沈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张扬可是都画押了。他说你与常魁在城西的醉仙楼私下会面不止一次,商议劫粮之事。事成之后。”
陶隆额角渗出冷汗,锦袍下的手指紧紧攥着。
醉仙楼,张扬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除非……
他强辩道:“那是污蔑!纯属污蔑!我陶家与虎头寨素无瓜葛!”
沈愈轻笑一声:“陶公,本官也不想冤枉好人。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
“明日此时,我会再来陶府。你若能解释清楚你和虎头寨的关系,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此事便罢。”
“若你解释不清……那便只能请陶二公子去将军府大牢里,好好想清楚了。”
陶隆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家丁扶住。
“官爷!官爷饶命啊!此事真的与我无关!那张扬血口喷人!”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公子仪态,几乎要跪下来。
“冤枉与否,明日便知。”
沈愈不再看他:“郭昱,我们走。”
郭昱瞪了陶隆一眼,跟着沈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陶府。
陶府的朱漆大门缓缓合上之后。
郭昱终于忍不住了,凑近沈愈:“大哥,就这么放过他了?我看那小子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直接抓回去拷问一番,不怕他不招!”
沈愈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现在直接抓了,最多也就是抓到一个陶隆。他背后的人,还有那个常魁,甚至更多的人,岂不就惊动了?”
郭昱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解:“可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跑?”
沈愈摇摇头笑道:“他跑不了。望北城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他若真跑了,岂不更坐实了罪名?”
“陶隆这种小人被我这么一吓,必然会想办法自救。而他自救的唯一方式,就是去找常魁。”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着。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他拍了拍郭昱的肩膀。“走,找个地方盯着陶府的动静。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
陶府内,陶隆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冷汗,衣衫几乎湿透。
沈愈的威胁还在他耳边回响。
一天时间,他哪里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和常魁的勾当,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陶隆站起身在厅堂内焦躁地踱步。
将军府的大牢他听闻过,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的。
必须自救!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通知常魁!
让常魁想办法带人救他出望北城!
“来人!来人!”陶隆高声喊道。
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您有何吩咐?”
陶隆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面目有些狰狞:“快!立刻备马!你亲自去一趟城西,把这封信交给常大人!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快去!此事万分紧急,不得有误!”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写好,但一直犹豫未发的密信。
塞到管家手中。
管家接过信,感受到陶隆手心的湿冷和颤抖,不敢怠慢。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
沈愈和郭昱并未走远,就在陶府附近的一处茶楼二楼临窗而坐。
不多时,便见陶府后门一人一骑鬼鬼祟祟奔出,朝着城西方向去了。
沈愈放下茶杯。“鱼儿动了。郭昱,跟上。”
两人迅速下楼,牵过早已备好的马匹,不紧不慢地缀在那管家身后。
管家一路催马,显然心中焦急,并未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出了城,道路渐渐偏僻。
郭昱有些按捺不住:“大哥,那管家肯定是去找常魁的!我们直接把他拿下问话不就行了?”
沈愈摇了摇头。
“不急。我们抓个管家有什么用?跟着他,我们才能找到常魁的把柄。”
这条路,正是通往常魁的府邸方向。
看来,张扬所言非虚。
陶隆的管家七拐八绕,最后在常府门口才下了马。
他警惕四下张望一番,才上前扣门。
院门打开一条缝,管家低声与那人说了几句,便被让了进去。
沈愈和郭昱潜藏在离农庄不远的一片树影下,看着陶府管家鬼祟地叩响院门,然后迅速闪身进入。
院门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沈愈的目光细细扫过常府的院墙,那院墙比普通人家的高出几截,顶端似乎还嵌着碎瓷片。
寻常的宅邸用不着这般戒备,里面必然另有乾坤。
郭昱按向腰间的佩刀。
“那管家进去了,定是给常魁送信。我们要不要……”
沈愈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急。陶隆那封信,常魁看了,必然会有动作。”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进去。
“郭昱,你常在军中行走,对此类宅邸的构造可有了解?硬闯,动静太大。”
郭昱思忖片刻,压低声音:“大哥,这种大官或是豪绅的宅邸,尤其是这种占地不小的庄子,为了方便,通常会在不起眼的地方开一个侧门。”
“侧门?”沈愈的注意力被吸引。
“对,多半是给厨房运送食材柴火,或是倾倒秽物用的。那种门,防备通常会松懈许多。”
“如果咱们能找到那个侧门,潜进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这是个可行的思路。
沈愈盘算着,若真有侧门,必然比正门好下手。
“按我们从侧门进去,胜算才大。”
两人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绕到侧门外。
“大哥,你看那里!”
沈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片茂密的藤蔓之后,隐约可见一道小小的木门。
与周围的土墙颜色相近,若不仔细看,极易忽略。
“多半就是这里了。”
两人缓缓靠近。
那小门果然十分隐蔽,门上没有锁,只用一根木栓从内侧插着。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还有隐约的油烟味飘出。
“看来是厨房的后门。”
郭昱舔了舔嘴唇:“大哥,怎么办?直接闯进去?”
“不可鲁莽。先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