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後傳

困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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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事情

大雪依舊。

金通已經告退了。空蕩蕩的屋子裏,此刻就隻剩下了金塵一人。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一遍一遍地歎息,心頭感覺一陣一陣的失落。他的心中,此刻已經被一個人的影子完全地占據了。他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就叫櫻空釋,他曾經最好的朋友。茫然四顧,視野裏空蕩蕩一片,世界安靜得仿佛可以聽見窗外雪花簌簌墜地的聲音。沒有方向,信步走出屋外,他再次走進了落雪紛飛的世界裏。

雪,越下越大。

金通的話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櫻空釋真的就在幻雪神山嗎

他們是不是已經被淵祭困住了,或者更慘

說不上為什麽,此時的金塵忽然覺得有些心慌了起來。就仿佛那被困在幻雪神山裏任人宰割的人是他自己一般。潛意識裏,他是那麽得希望金通可以在近幾日內發現櫻空釋的蹤跡,哪怕就是在刃雪城找到他們,他也會多少覺得有些寬慰的。也許到時候,他會再放櫻空釋一條生路,但就算他依然要殺掉櫻空釋,但也比他們落在淵祭手裏的下場要好一些。

雪空下,他輕輕地皺起眉頭。顧目望去,夜已深,隻有無窮無盡的皚皚之光充斥了整個世界。片刻之後,他若有所思地緩緩回轉過身去,重新走回了他的居室。

暗夜,無光。

刃雪城的另一頭,莫風曾經的居室裏,將軍一人孤單地佇立在窗前,望著高空中紛揚而下的落雪久久地出著神。他的手裏,拿著一本手冊。手冊裏邊的內容很簡單,但卻幾乎是他這些天一直在忙的任務。大概說來,也無非就是將雪族和大金國一些精美的小物品集體擺放起來。可是將軍始終不明白,這樣的任務也叫任務?而且在金塵的命令之下,剛好將那天一個據說神秘的早朝給擱淺了。

潛意識裏,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雪花的逆光中,他緩緩地拿起那本書,靜靜地凝視著它。

難道,難道那天的早朝和冊書裏邊的內容有關

還是,他們又發現櫻空釋他們的蹤跡了,怕他泄漏秘密所以故意將他支開

深深地思考半響,一直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深夜,他將一切雜念全部拋向腦後,然後回到了暗沉無光的居室深處,躺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大金國領域。

應該是白天的時間了。當周圍很多人開始喧嘩的時候,冷箭,夜針,玉幽和浮焰也起身了。淡淡的月光下,他們佇立在庭院裏,彼此誰也沒有說話。夜針和冷箭本就不是愛說話的人,所以這在他們而言也沒什麽。玉幽雖已和他們相處了一段時日,但畢竟和他們的關係不是很好,所以也很少和他們說話。這中間,苦的隻有一個人,浮焰。她天生性情浮躁,做事也是毛毛躁躁,而且一刻也靜不下來。此刻櫻空釋又不在這裏,她更找不到說話的伴了。甚至潛意識裏,她隱約還覺得昨晚玉幽可能又纏著櫻空釋玩耍了。不知道為什麽,當她每次想到玉幽對櫻空釋說話時候的那種微笑,她心裏就覺得很不舒服。

女孩子的心眼多半都是小的,且愛胡亂猜測。

不久後,浮焰實在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夜針,咱們出去溜溜吧?”她小跑到夜針的麵前,高聲說。結果後者似乎連看她一眼都不看,徑直轉過頭去望著院落左方的牆壁。浮焰暗暗吃了個堵,心裏很不是滋味。片刻後,她又低聲說,“好你個右護法啊!王不在,你就吃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連我這正牌的左護法都不搭理了!”

夜針還是一語未發。隻是他的肩膀在月光下輕輕顫抖了一下,像是他在說怕了,但又像是他在偷笑。

浮焰討了個沒趣,隻能怏怏地離開。很快,她的主意又打到了冷箭的頭上。月光下,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冷箭前,先是以示友好地拍拍後者的肩膀,然後再給人家一個明亮的笑容,最後才開口說話。

“那個冷箭哥哥是吧?你看哈,你和我們右護法夜針都是厲害無比的人。所以,就來和我這個小妹妹比比劍吧?”

冷箭望著她,一臉的冰冷,一樣的沉默不語。

“啊啊!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這個妹妹很好的,從來不強迫別人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的。咳咳,冷箭哥哥你換個眼神好不好,看得我心裏發慌呢!”

浮焰抱著肩膀,身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抖。高空之上,月亮似乎忽然也暗了一下。

最後,她隻能無奈地聳聳肩,再次走開。到了現在,她唯一沒有找過的人便隻剩下玉幽了。然而,想想玉幽臉上那羞怯的笑容,她就從心底覺得她討厭。

一個人若是討厭上另一個人,就是後者的優點,在他的心裏也會變成缺點。

沉默。

高高地暗空之上,彎如鐮刀的月亮懶懶地發出漫不經心的光芒。

四個人分別站在光線遊移的庭院裏,很久都沒有人說話。浮焰一會蹦過來,一會跳過去,自娛自樂。

“浮焰,我來陪你玩,好嗎?”

突然,玉幽輕步走到浮焰麵前,低聲說,臉色微紅。這是她主動和浮焰說的第一句話。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屋子裏生活了很長時間了,但細細算來,兩個人所說過的話加起來總共也不會超過五句。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也很簡單。浮焰從心底討厭玉幽,而玉幽是一個懦弱的小女孩,自然也不敢對她說話了。

“玩什麽?”

微怔後,浮焰輕輕地甩了甩頭,傲慢地問。

玉幽的臉色更紅了。月光下,她輕輕地低下頭去,似乎為自己的魯莽感覺很羞愧。很長時間內,她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稀疏的月光。

幽靜的庭院。

“浮焰,你怎麽對人家玉幽這種態度啊?”終於,一旁的夜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無奈地抬頭望望天,然後輕步走到浮焰的麵前,“人家是誠心想和你玩耍,你在這擺什麽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