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書

第40章 神殿之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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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神殿之上(3)

其實賽琳娜心中還有另一個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這種感覺她隻經曆過一次,就是劉言剛剛出現的時候,但有所區別的是她對劉言一見傾心,隻因為礙於心底的強烈原則性,不願意使得尹心水傷心才將這秘密埋藏心底,可她見也沒見過大盟師,卻產生了這種很想釋放少女心事的情懷,自然而然感到羞恥。她的修為程度自然認識不到,這是大盟師獵豔的一貫手段,別說她不清楚,除了幾位最親近的女王和總執政,包括最高辦公室主任沙苦在內的寥寥數人,其他人又怎麽知道這些?在他們看來,大盟師是個不食人間煙火清心寡欲辟穀的神仙。

這時候亞特蘭蒂斯使團一行人才看清大盟師的外貌,他的個子並不高,整個身子隱藏在魔法師一般的白色華麗大袍子中,更顯得有些粗壯。大袍上繡著象征烈焰,水、風、土地的圖案,估計跟地球上說的五行異曲同工。大盟師的臉布滿了溝壑,仿佛幹涸多年的荒地,相貌如同地球上老輩子的印度老頭一樣,長長的鬢角和白胡子連成一片,與黑黃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頭頂戴著一隻精美的冠,不知道上麵的凸起隻是裝飾,還是容納著他的犄角。他的背部有兩片透明的翅膀,在隨著空氣的流動微微扇動,這一點讓譚覺更確信無疑,這大盟師本質上是一隻蟬,一隻巨大的蟬,在其長成成蟲之前,一直隱藏於萬靈神樹樹根中汲取養料,完善自己。如果僅僅看這些,那他也並沒有什麽驚世駭俗的相貌,起碼畢修萊和霍蘭星頓就比他長得更有宗師味兒,尤其是大盟師鼻子下麵留著兩撇厚厚的胡子,其形象不但不像個人或者知了,反倒更像一隻地球極地海灘上的慵懶海象一般,看著有些可笑,更別提威嚴了。

隻有看到那一對深邃如海的雙眸,在垂下睫毛時風雲聚斂,略微揚起時便精芒大盛仿佛星球碰撞,醞釀著宇宙變遷一般規模的滾滾雷電,才會重新喚起心底的恐懼,並任憑這恐懼攫住全身的血液。隻是那雙眼睛有些渾濁,並未像劉言那樣晶瑩剔透,正氣可辨。

這個時候隻聽大盟師笑著說:“姑娘是丁戈神尊的養女,我一個山野村夫,豈能受你的跪拜?折殺我了!”這話也許在蟲族語言裏也是古語,經過翻譯成人類語言,總有一股古裏古怪的掉書袋酸腐味道,也許大盟師就是喜歡說文鄒鄒的古話,也未可知。顯然這話也言不由衷,實際上他是對此非常高興,譚覺武力不行,可察顏觀色最是拿手,這一瞧便放下大半個心來。

賽琳娜趁著還有些清醒的神誌,想要奮力掙紮卻連手指也伸不開,隻能微弱地喊道:“請……請您放我下……來……”大盟師故作驚訝:“哎呀,你看我,失禮了!”於是輕輕一鬆手,下麵就是高台,眾人本待齊聲驚呼,可賽琳娜卻像被一股氣流形成的大手緩緩放到地麵,未傷分毫。這個時候大家知道鼓掌歡呼的時機又到了,於是**澎湃地鼓掌叫好起來,崇拜之情溢於言表,有的人激動地特厲害,不知道是真是崇敬萬分還是演技高深,幾乎要哭喊出來,一時間大堂內的情緒漲到了相當的溫度。賽琳娜也哭了,當然她不是因為崇拜,而是略微清醒過來,頓時感覺自己受到極大的侮辱,又無處可訴,隻能暗暗流淚。譚覺暗想,萬壽大宴之後,可得去安撫一下賽琳娜,別出什麽問題。

譚覺從大盟師的眼神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與自己相似的信息,那就是“這小姑娘已經是囊中之物,不著急”,心下大驚。盡管他修為不高,與大盟師有雲泥之別,可再玩弄女性方麵,可謂“惺惺相惜”,起碼是“單相惜”,這種眼神所藏匿的心理,他絕不會看錯。其實偉大人物自然都有被嚴格藏起不準對外公布以免影響其正麵形象的分流韻事,這一點譚覺並不厭惡,他自認為也是小一號的偉大人物,況且自己也就是這麽做的,邊搞政治邊搞女人,是一切政治家的理想狀態。隻是他沒料到大盟師獵中了神的女兒,這也太膽大了。賽琳娜在人類民間有不少仰慕者追隨者,為其一死也無憾,可她始終不願下嫁,不知道是看不中這些人還是丁戈暗中吩咐不許。於是盡管中高層有不少人來找譚覺請示提親和安排撮合,都被譚覺直接拒絕,因為在摸不準丁戈的真實用意之前,他實在是不敢冒這個險,要是賽琳娜本人喜歡還好說,不喜歡的話自己亂點鴛鴦譜,弄不好又要出大亂子。故而他還是堅持維護賽琳娜神之公主的神聖地位,一是為同時佐助綠園形象提升,二也是出於怕不知好歹的人瘋狂追求賽琳娜。而沒想到綠園這邊剛平複,來到傳說中的萬靈神殿,竟然讓大盟師垂涎三尺,這就大大不妙了。

從大盟師的角度說,女人並不是稀罕物,哪怕是漂亮女人,可稀罕的是賽琳娜是造物主的養女,這樣的女人要是到了自己手裏,自然格外刺激,就算對外宣布,也隻會更加提升自己的名氣,大家都會說大盟師何等了不起,連神的養女也都拜倒在他腳下。從賽琳娜的角度說,為了全體人類的福祉可以忍辱負重地下跪,但這是最後的底線,要她服侍這隻萬年大知了,是萬萬不可。這樣的話就引出了一個極其矛盾的棘手事件,最終竟然還得攤到自己頭上——要是大盟師搞不定賽琳娜,要自己將她呈上,而她又拚死不從的話,那該怎麽辦?自己是能得罪得了大盟師,還是丁戈?

就這麽混亂地想著,眾位弟子在大武神將夫婦的帶領下齊聲高喊祝福師尊與天地同壽,也說了一大堆,而且這數千名弟子實在是宇宙間第一高手群落,喊出來的話氣撼山河,令在座敬佩皆然。然後從大王母開始,已經向大盟師朗誦祝壽祝酒詞了,說得昂揚感人,大夥兒一致鼓掌。接下來是小王母,她性格比較安靜,但說得也還不錯。再往後是諸多女王與總執政,說得大盟師心花怒放,連聲說好。在這之後便是最高辦公室主任沙苦?赫延拿因,他這一出場祝壽,就把其他人齊刷刷地比下去。他的詞匯量豐富,雖然也是同樣阿諛奉承,卻從比較新的角度出發,諛辭絲毫不留痕跡,說得讓人極為舒服,妙語連珠舌綻蓮花,整篇祝壽詞**四射恰到好處,增一分減一分都會有所不妥,當真是萬德交歸,眾美備具,連大盟師聽得都動容,不禁站了起來。大家一見,立馬都站了起來,譚覺還算慢的,顯見大家的屁股都沒完全落座,隨時準備立即彈起來,以顯忠心。

大盟師踱了幾圈步子,忽然伸手輕輕拍了幾下,旋即大笑起來,這時候大家也放了心,紛紛開懷大笑,啪啪啪熱烈鼓起掌來。

大盟師轉身一指沙苦,眾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沙苦不動聲色,低頭聽訓。大盟師大笑道:“老沙苦,你呀,你呀……你呀!你小子!還是你最懂我的心,句句、字字都說進了我的心底裏去。”

沙苦連忙謙虛:“沙苦雖然拙笨,但時刻跟隨大盟師神聖旨意前行,領會不少神妙之處,再拙笨,也差不到哪兒去呀!”

顧傳俠一聽這家夥跟太監一樣的說辭,實在想笑,但終究駭怕大盟師的無上威嚴,連肩膀也不敢抖動。笑本來是本能,但相對恐懼這人類的第一本能而言,就是可以控製的情緒了。

大盟師點點頭,手指也在點:“瞧瞧,你們瞧瞧!你們各位呀,但凡有誰能跟沙苦一樣這麽懂我,我治理這麽大的聯盟就能少操不少心!……我老了,成天兢兢業業忘我工作,不敢有違昔年造物主神訓,你們呢,隻有為我分憂之心,卻沒有誰像沙苦這樣,可以實實在在地為我分憂!”

眾人確定他說完了這句,都作誠惶誠恐,紛紛念叨“不能為我師分憂,罪該萬死,還請降罪”或者“以戴罪之身,日後更當拚死工作,為我師分億萬分之一的小憂”之類的話,又都紛紛讚揚沙苦“盟之棟梁,少見股肱之臣”,沙苦也連忙謙虛地一一回禮。

這個時候菜也真的快要涼了,但誰還敢提這檔子事兒呢,盡管這些菜的品種和香味比中午那頓又強了不知多少倍,簡直可以說是總星係內第一筵席了。譚覺心裏也涼了半截,本來自認為自己口才不錯,準備的個人祝壽詞本來也算立意新穎,應該能超過絕大部分已經念了的,可誰料突然橫空殺出一個比自己還能會吹捧的沙苦,大盟師是不是當今武界第一高手還不好說,但沙苦當真是宇宙間吹捧界的第一高手,自己的稿子和他一比完全沒了顏色,要是自己先念還好一些,但沙苦念完,自己這稿子再上去就是狗尾續貂索然無味……這可怎麽辦?

大盟師笑過之餘,這才鄭重宣布:“行了,大家用餐。”譚覺這才明白,盡管破格準許自己來祝壽,但自己這級別甚至還排不上念祝壽詞,盡管不準備又不行,想到這裏,雖然不大好受,但總算也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