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飛來的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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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老板對陳太忠的重視,遠在對李凡丁的重視之上。

土棍終究是土棍,李凡丁雖然是東臨水村中的土皇帝,但由於被環境和條件所限,眼界不可能高到什麽地方,像眼下就是這樣,一條煙一頓酒再加上五百塊就足能打發了。

但是陳太忠就不同了。

這是鳳凰市裏長大的孩子,眼界和見識,注定是要比李凡丁高出許多,再加上這麽年輕的高中應屆生,居然能從千軍萬馬的公務員考試中脫穎而出,要說沒點*,誰信?

所以,掛職鍛煉的副村長,一直是呂老板有點琢磨不透的。

酒桌上一開始,陳太忠隻是埋頭吃飯,呂老板自然樂得裝聾作啞,但眼下人家一說話,他心裏就禁不住打個冷戰。

聽聽人家問的都是什麽——“水泥廠一年能生產多少水泥”?

這樣的問題,李凡丁這種土棍根本問不出來,而陳太忠這麽問,那就很有可能會盤算一下這個廠子的年利潤。

算出年利潤的話,自是要獅子大張嘴了。

呂老板不怕陳太忠阻止修路,正職答應的事,副職怎麽可能推翻?而李凡丁在村子裏的蠻橫作風,他也早打聽到了。

但是他擔心陳太忠壞事,不管怎麽說,修路過程中所占用的那些耕地,是沒有占地證的,是的,手續不全。

這種事,沒人管的話,自然不是什麽事,但真要有人歪嘴,上綱上線到無限的高度,也是有可能的!

寧可破財免災,切莫招惹小人!這是呂老板一直信守的格言,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合適的地方花該花的錢,正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笑吟吟地回答了陳太忠,“嗬嗬,這就是市裏來掛職鍛煉的陳老弟了吧?哈,果然是年少有為,風度不凡啊。”

“這個水泥廠,一期工程,是十萬噸的年產量,二期嘛,打算搞個二十萬噸的窯,我最終的目標,是讓這個廠子達到六十萬噸!”

後麵兩句,跟吹牛有點類似,不過,誰也不能說他真的就玩不到這麽大,隻有呂老板自己明白,這裏的水資源緊張,除非找到新的水源,否則的話,二十萬噸,就是到頂了。

陳太忠一向是比較喜歡被人誇讚的,但對方叫他老弟,卻讓他有些微微的不爽,官商官商,官可是在商的前麵,哥們是官,你是商人,也配做我老哥?

當然,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鍛煉,他的涵養有了一點提高,最關鍵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官了,沒必要跟商人計較,終於是懶洋洋地點點頭,“哦。”

他的不悅簡直就跟寫在臉上一樣,連張鄉長都看出了點苗頭,不由得斜窺一眼呂老板:你跟這廝有仇?

呂老板微微搖頭,表示沒仇,他的心裏,跟明鏡似的:嗯,丫伸手出來了,這手裏要是抓不到足夠的好處,就會成為扼住自己要害的利器!

總之一句話,這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縮回去!

張鄉長見兩人隱約有點不對路,難得地端起了酒杯,勸起酒來,“來來來,為你們兩邊的合作,幹一杯!”

他的眼裏可是沒有陳太忠,一鄉之長在這裏絕對不算小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下放幹部的考評,鄉長和書記的評價會占很重要的位置的。

陳太忠哪裏想得到,酒杯端端放放,就是這麽多的門道在裏麵?眼見張鄉長勸酒,禁不住上前湊個趣兒,“嗬嗬,張鄉長,你跟呂老板很熟啊?”

話裏有話!鄉長大人登時就愣在了那裏,他有點琢磨不透這話的意思。

“不熟不熟,”呂老板馬上接話了,還陪著笑臉,他必須為張鄉長撇清,“是市裏的段市長介紹我們認識的。”

小子,段市長啊,你悠著點,呂老板都有點納悶了,我跟你有仇麽?死揪著我不放?

陳太忠對他可是沒什麽客氣的,他點點頭實話實說,“哦,呂老板還認識段市長,很厲害的嘛。”

他這話說得中正平和,但聽到呂老板的耳中,那就是陰陽怪氣了,尤其他臉上的那種淡然,更被呂老板看作是一種到達了極致的不滿。

小子,年紀輕輕,城府挺深的嘛,呂老板心裏有點惱火,但想想對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自己大可以搞得定,終於含笑咽下了這句話。

不過,他的心裏,還是有點嘀咕,這家夥連老段的麵子都不買,會是哪一派出來的人呢?秦派還是章派?或者是吉派?

他根本想不到,那廝根本就是野路子,本身是沒什麽惡意的!

不過,這個猜測錯誤,卻是讓呂老板小小地出了點血,他原本是打算送上偷偷一千,搞定這個毛頭小子的,後來加到了五千,再後來,仔細琢磨琢磨,他決定,送這廝一萬好了!

沒有做虧本買賣的商人,呂老板心裏有本賬,付出這點錢省下好多事,還是劃得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投資,真的也算相當大手筆了,要知道,當時是96年!

陳太忠離奇地得到了這樣的饋贈,自是不可能向外推,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得外財,居然隱隱有點手足無措了,他仔細盤算一下:報考公務員才花了五百,眼下居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二十倍的利潤,當官,果然是好買賣!

呂老板也挺得意的,學生就是學生,小子,別看你油鹽不進的樣子,老子摔一萬過去,還不是照樣砸得你滿眼金星?

不過,這錢還真不是好拿的,後麵的事情,跟著就來了。

路從村子裏過,施工方是要雇用本村人做一些活計的,像土方工程之類的,基本上也必須交給本村人施工,沒有文件這麽規定,但大家都認可,姑且算是潛規則吧。

別看李凡丁是土棍,但中國的農民,有著屬於自己的狡猾,他不可能放棄這一塊肥肉。

於是,陳太忠的事兒,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