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下馬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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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馬鄉

了陳太忠的按摩,當天下午,瑞遠和梁天馳睡得死別說考察了,沒吐都已經是不錯了。

等到五點多的時候,安道忠帶著葛副主任來訪了。

他倆當然不是看醉漢的笑話來的,實際上,混慣酒場的,一般都有各自避酒或者醒酒的竅門,也有那些酒場強人,如打不死的小強一般,眼看著喝得奄奄一息隻差吊水了,三兩個小時以後卻又虎虎生風。

遺憾的是,這種人並不是很多,梁二人睡得如死豬一般,看起來晚飯是不能安排了,原本安主任打算在晚上接著灌這倆呢。

這是陰平區喝酒的一貫風氣,遇到大事或者重要客人,不喝酒不行,喝得不夠慘也不行,否則就是招待不周和偷奸耍滑。

這賓館原來是縣委招待所,後麵有個極大的花園,陳太忠實在閑得沒事,在這裏散步吐納,正在得趣之際,卻見安主任兩人走了過來。

“太忠,真是好酒量啊,”安主任一見他沒什麽醉意,登時伸個大拇指出來,“中午你喝了有四瓶吧?這麽快就沒事了?”

“哪兒沒事啊?尿出來的尿都是酒味兒呢,”陳太忠假意苦笑一聲,他實在不想在這種事上自誇,初入官場時,他還以酒量驚人而自矜,等習慣了這種驕傲之後,回頭看看,卻是自己作弊得來的,似乎也沒什麽成就感。

他正說要轉移個話題,觸目安道忠身邊的葛副主任,登時就想起來中午酒桌上的不快,“葛主任。中午你旁邊那個小杜是什麽人啊?怎麽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人,也能出現在酒桌上?咹?”

一年多地官場生涯,已經將陳太忠身上的草莽之氣和閑散出塵的味道衝淡了很多。單單一個“咹”字,語氣裏已經帶出了一些淡淡地官威。

葛副主任一聽,就是滿臉的尷尬,他苦笑一聲,“嗬嗬,年輕人,喝多了嘛,陳科長你不要理他……”

安道忠一聽這話不是個路數,不由得轉頭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中午。你身邊的小杜……哦,杜忠東啊,那家夥做什麽了?”

當著陳太忠,葛副主任怎麽好意思重複那話?少不得又苦笑一聲,“那孩子被慣壞了。安老大你還不清楚?”

“人家說我小小的科長,給馬縣長敬酒,純粹不知道死活。”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同學,“哈,看起來他還能做了馬縣長的主呢。”

安道忠一聽,就知道陳太忠記恨上此人了,不過杜忠東這家夥也真是的,人家都跟馬益友和湖生坐一席了,你這側席的沒事嚼什麽的舌頭啊?

說實話,安主任心裏非常清楚,陳太忠地級別或者不是很高,但是近幾年。招商辦實在是個非常敏感也非常要害的部門,能在裏麵紮了根子的主兒,絕對都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能在裏麵幹個科長的。換到別的機關,幹個副處基本都沒問題。換到環保局或者園林局這種單位,沒準正處都有指望。

再說了,太忠這才二十歲……或者還不到二十?這將來地前途,小得了麽?

“嗐,一個毛孩子,太忠你不要理他,”安道忠笑吟吟地岔開了話題,“對了,你不是在街道辦麽?什麽時候調到招商辦了?這倆都有個‘辦’字,不過差距可是有點大啊。”

話雖然這麽說,安主任心裏卻是有些惱怒,媽逼的杜忠東,你個鳥人給我等著,今天事情要是談不攏,回頭老子慢慢地收拾你!

再說了,這陳太忠是我同學啊,他在你眼裏狗屁都不是,那你心裏把我安某人擺在什麽位置了?比狗屁強點兒?咹?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調到招商辦了,”陳太忠苦笑,“我剛從街道辦調到區裏不久,然後就稀裏糊塗來了招商辦,又……稀裏糊塗當了個科長,不過,任命還沒下來。”

“任命還沒下來?”葛副主任愕然地重複了一遍,聲音極大。

“沒下來啊,怎麽了?”陳太忠很奇怪地看看葛副主任,轉頭看看自己的同學,卻發現安道忠也是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樣。

秦連成說了,業務二科是新增科室,就算歸入臨時建製,可是走正規渠道的話,上級的任命下來,要一個過程。

“我這話說得,有什麽不妥當的?”他有點傻眼。

“沒啥,沒啥不妥當,”安道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眼中卻是有點說不出的味道,“那個啥,太忠,老葛也不是外人,我們兩家世交……”

世交?哦,那不錯嘛,陳太忠傻不愣登地點點頭,可是,你兩家世交,跟我的任命沒下來……有什麽關係?

“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不見外了,”安道忠笑一笑,做出了一個“你大可以放心”的笑容,隨後語重心長地發話了,“任命都沒下來,太忠你這麽做……可是,可是有點招搖了哦。”

招搖?陳太忠琢磨一下,還是搞不清楚這話的意思,於是笑著搖搖頭,“我還真不懂了,領導已經許了我了啊,有什麽招搖的?”

“嘖,你讓我怎麽說你啊?”安道忠搖搖頭,苦笑一聲,“任命沒下來,肯定就存在變數了嘛,萬一將來任命的科長不是你,你這不是徒惹人笑麽?”

“就是嘛,有那些手眼通天地主兒,在任命下來之前,五分鍾內都可以改變一切的,”葛副主任笑嘻嘻地補充,“雖然,陳科長你可能有把握,可是,誰能保證,沒有那些後台更硬的主兒橫插一杠子?”

“哦,這個……你說得倒也是,不過,我這任命,是章堯東保證了地啊,”陳太忠覺得這話有理,不過,為了自己的麵子他不得不解釋一下,市委書記地保證,應該……是很大了吧?

“章堯東?”那兩位對視一眼,陳太忠看得分明,那眼神應該叫做恍然大悟或者原來如此之類的,總之,他明白了一點,這個解釋,為他賺來了點麵子。

“要是章堯東的話,那肯定就沒問題了啊,”安道忠豔羨地看著他,“太忠你這……啥時候跟上章老大混了?前途真的不可限量啊。”

這種縣區裏,書記和區長就是獨霸一方的土皇帝,尤其這裏才撤縣改區不久,對安主任來說,鳳凰市的市委書記,簡直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混啥混?還不是……”陳太忠剛想說還不是指望我拉攏家,不過想想這話一出口,沒準又得在陰平扮一把老童生範進,終於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

嗯,要謙虛,要謙虛,“……還不是個小小的科長?連給馬區長敬酒的權力都沒有呢。”

話才一出口,陳太忠自己就一愣,怎麽說著說著又繞回去了?哥們兒什麽時候這麽小肚雞腸了?看來,話還是得少說,禍從口出真是一點也不假。

安道忠聽了這話,卻隻有苦笑的份兒,他倒是沒在意陳太忠這種斤斤計較的個性,事實上,他認為在官場混,這種品性是必須有的。

作為一個上位者,若是任人在麵前囂張跋扈而無動於衷,領導的權威怎麽樹立?以後的工作還要不要開展了?隊伍還怎麽帶?

當然,陳太忠若是能混到章堯東那個級別,倒是不必跟小杜計較了,那根本不值得,可丫現在不過是個小小的科長,正是急於樹立威信的時候。

話說又回來,小杜真敢在章堯東麵前如此張牙舞爪的話,根本不用章書記計較,有的是人衝上來拍馬屁,隨便出出手,就絕對將其整得萬劫不複了。

越是微不足道的人,越是喜歡計較別人對自己的態度,這是一條鐵律。

“他老爹是以前下馬鄉的老書記,這家夥是老生子兒,從小就慣得不成樣子了,”安道忠苦笑一聲,“他現在在政府辦工作,今天中午不過是湊個數兒的。”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陳太忠倒是有點納悶了,我怎麽感覺,你們都對這人有點忌憚呢?“他老爹,隻是個科級幹部?”

這話還真問到節骨眼上了,安道忠再次和葛副主任交換一個眼光,兩人都苦笑了起來,半天,安道忠才搖搖頭歎口氣,“唉,這事兒等等再說,我是想問問你,你說瑞遠這次來,可能把他那個電子加工的廠子建到陰平麽?”

“怎麽可能?我早告訴過你了,”陳太忠白他一眼,“老安你省省吧,為了爭他這幾個億,市裏那幾個區都快打起來了,怎麽輪得到你們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