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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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 三章

就在一片沉默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楊銳鋒帶著兩個人離開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轉身,指指陳太忠,“陳太忠,我跟你,隻是因為工作原因,發生了一點矛盾,希望你學會考慮大局!”

言畢,三人揚長而去。

考慮大局?嗤太忠冷哼一聲,也不作回答,他當然知道,這是楊銳鋒婉轉的解釋,也是最後的一搏,希望他不要拿蒙藝來壓人。

僅僅是工作原因,那倒好說了呢,陳太忠同楊銳鋒結怨,始於甯家的投資落地在哪兒,矛盾的激化,卻是在招商引資考察團的歐洲之行上。

但是這兩點,隻是讓他跟楊銳鋒起了糾葛,真正讓陳太忠懷恨在心的,卻是楊某人在合力汽修廠的事情上,背後捅刀子,這才是他絕絕對對無法忍受的。

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對這種背地算計人的主兒,真的是深惡痛絕,而這廝居然在算計自己之後,還要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更是讓他忍無可忍!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你丫真的以為,你跟章堯東說的話,就沒人知道嗎?你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老冤家王偉新了吧?

考慮大局?你丫真要是能以大局為重,會教唆著章堯東對合力汽修下手嗎?虧你還有臉這麽大義凜然地指責我呢。

“小人!”陳太忠冷哼一聲,順手一拽跟著自己的張新華,笑嘻嘻地招呼著,“新華書記,坐吧,嗬嗬。討厭的人走了,咱倆就不用出去找地方了。”

張新華猶豫一下。覺得楊銳鋒真的未必能認識自己這種小人物,終於橫了橫心坐了下來,心裏卻是期盼楊副市長不要殺個回馬槍回來。

這種級別的爭鬥。是他摻乎不起的,真地摻乎不起,不過想歸這麽想,他的臉上。還是掛起了他那副招牌地笑容。很寬厚的那種。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了,反正小陳也不是善碴,他打量一下桌邊坐著的人,回頭招呼陳太忠,“嗬嗬,太忠,還不把你地朋友介紹一下?”

陳太忠這才發現,剩下的五個人裏。除了甯瑞遠、裴秀玲、梁天馳和丁小寧外,還有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自己不認識。

下一刻,甯瑞遠就介紹了此人,原來。這人是東南亞王家的一個大係中地長支。跟他是美國耶魯大學地同學,關係相當不錯。聽說甯家來鳳凰投資,就跟著過來看看。

不過,甯總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頭,他看著陳太忠,猶豫半天還是發問了,“太忠,你把楊市長得罪了,下一步我這談判,該怎麽辦啊?”

很明顯,丫擔心被小鞋伺候上。

“有種的,他就作怪啊,他隻是個副市長,還沒王法了呢,”陳太忠嗤之以鼻,一臉的滿不在乎,“而且說句良心話……我還真希望,他能刁難你們,隻要他膽子足夠,我現在正好還少幾個夠份量的借口收拾他呢。”

“太忠,你的意思是說?”張新華這下再也憋不住了,出聲發問了,以他所處的***,能知道現在的鳳凰市官場連連遇事,似乎正醞釀著一場不大不小的震動。

這種波譎雲詭地局麵會走向何處,私底下亂猜的人也有一些,但總歸還是瞎猜,並不能真正地掌握上層的動向,所以,聽到陳太忠發話,張書記當然要問一下。

“沒啥意思,老書記,嗬嗬,”陳太忠不想說得太多,雖然他信得過張新華嘴巴的嚴實,但是他自己不想給別人一個大嘴巴的印象,“我也就是隨便說說。”

一邊說著,他心裏地玩鬧心又起,少不得學一下張書記地招牌笑容,很“憨厚”地衝其笑了笑,“嘿嘿。”

“嗬嗬,”張新華還他一個笑容,好像說我這才是標準,你那是盜版,“太忠你這家夥,唉,一點都不知道尊重老師傅……”

事實上,張書記心裏的疙瘩並沒有完全解開,兩點半大家吃完飯,陳太忠在送他回街道辦地時候,在車上他還不忘問問,“太忠,這個楊銳鋒,是不是要被調整了?”

陳太忠本不待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著一向寬厚穩重的老書記,眼中居然露出了狂熱的光芒,活像一個正在瘋狂等待鄰居八卦的居委會大媽,那眼神中的渴望,讓他實在無法拒絕。林雷

他終於輕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這麽說吧,老書記,有幾個夠級別的人說了,楊銳鋒同誌,在哪個崗位上都可以做得很好的。”

那還是要調整了,張新華默然地點點頭,旋即臉上又出現了那副招牌笑容,“嗬嗬,太忠,你最近……交流能力提高得很快啊。”

他這麽說,當然是有所指的,以剛才的話為例子,陳太忠表達出了楊銳鋒即將倒黴的意思,可他的話不但說得含含糊糊,而且也沒舉出具體發話的人。

什麽叫語言的藝術?這就叫語言的藝術,陳某人說話如此謹慎,自是傳出一個信號,這可是秘密來的,我也就是跟你說說,你得領情啊。

更重要的是,他沒說出是誰說的這話,那麽聽到這個消息,又按捺不住想翻閑話的人就要小心了,小心這話直接傳到當事人的耳朵裏。

打個比方說吧,陳太忠若說這話是章堯東說的,傳閑話的那些人,自然會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個***,可是眼下這種說法,根本想繞都沒目標可繞,所以陳太忠這話說出口,都不需要叮囑張新華“別傳出去”之類的。

揣摩人心,張書記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此細細一品味,他當然要讚陳太忠大有長進了。

“哪兒啊。”陳太忠專心開著車,不以為然地笑笑,心裏卻是有點若有若無的得意。事實上,這種說話方式,是吳言教他的。

吳言自打知道陳太忠的那個“太忠庫”計劃之後,就一直有點擔心。他地步子邁得太快了。太急於求成了,雖然她也有意無意地幫他在章堯東麵前關說,但也同時下了決心,要幫自己的小情郎提高一些相關地技巧。

在官場裏,有人指點和沒人指點,那絕對是不一樣的,吳言雖然混官場也沒太長時間,但由於自身條件和遭遇的緣故,倒是頗下了一番功夫琢磨裏麵地內容。而且現在還在精益求精中,所以,她指點陳太忠,倒也有那個資格。

林肯車把張新華放在街道辦的院子裏,才說要掉頭而去。卻不防走過個人來。“哈,太忠。居然有時間來娘家看看?稀客啊稀客。”

陳太忠一看,卻是街道辦的副主任劉德寶,這人年紀不大,大概三十二三,卻是開發區裏的老人了,算是第一副主任。

劉副主任當年也是正科來這裏地,不過開發區沒搞起來,又降成街道辦了,而他後麵地人下了,就這麽半死不活地挺在這

陳太忠當時在街道辦時,這人對他冷冰冰的,不是很友好,不過也沒使過絆子,基本上就是各行其是各管一攤,負責一點講,陳某人隱約覺得,當時此人對自己有點嫉妒心理,但沒有表現出來。

“嗬嗬,劉主任啊,”陳太忠也沒下車,在車裏笑著點點頭,當時在街道辦,他都不怎麽買對方的麵子,現在他混得風生水起的,自是更沒道理小心謹慎了,“最近工作,還順利?”

“不提工作,不提工作,嗬嗬,”劉德寶笑嘻嘻地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地把他往下拽,“我說,來都來了,還不下來聊一會兒啊?”

街道辦就是這種樣子,說話做事遠沒有上麵講究,不過陳太忠倒也習慣了這一套,心裏沒因為這個就生氣,反倒是產生了一點親切感。

張新華看他倆撕扯著,笑著搖搖頭,手裏拿著陳太忠剛送他的兩盒洋酒,施施然走了,“嗬嗬,不管你倆了啊,我進去了。”

“劉主任,劉主任,下午我還有事兒呢,真的,”陳太忠被他折騰得哭笑不得,忙不迭地推辭,“招商辦要開年度工作總結會議呢。”“那晚上得一起坐坐,你可不能推辭了啊,”劉德寶很認真地發出了邀請,“到時候我聯係你啊……”

“這個真得看了,沒準晚上招商辦聚餐,”陳太忠苦著臉回答,心裏卻是暗暗地納悶兒,這家夥今天怎麽變得這麽熱情了?

第五百零三章又有空位子了

陳太忠開車離開招商辦不久,就接到了張新華打來的電話,“哈,太忠,沒留下來坐坐?嗯,不坐也好……”

“老書記,劉德寶怎麽回事啊?”陳太忠發問了。

“那家夥有點想法呢,”張新華在電話那頭笑笑。

很顯然,剛才陳太忠在車上泄露了一點秘密,張書記就主動回報他一點消息。

按說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很不夠內斂,不過想想,剛才在院子裏,張新華不管不顧地自己走掉了,一點異樣都沒表現出來,卻也不能說他就轉了性子,隻能說張書記越發地信任陳某人了。

“這個消息現在還封鎖著呢,你可別說出去啊……”他開始講述原因了。

橫山區區裏要給幹部們蓋宿舍,現在正在收集資款呢,不過這款子在義井街道辦出了點問題,五十多萬的集資款不翼而飛了。

一開始,義井街道辦地人都不知道,後來還是有人去區裏辦事,聽說起來,義井的集資款遲遲沒有交過來,都拖了三個月了,心裏登時就納悶得不得了,“我們的錢早交了啊。”

還好,說話的這倆都不是嘴多的,也沒膽子琢磨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貓膩,不過。慢慢地,消息還是很隱秘地傳開了。尤其在義井街道辦,已經成為公開地秘密了。

這可是不得了地事兒,動別人地錢也就算了。動幹部們地錢,肯定有人不幹了,尤其是能集資到房子地,都是街道辦裏的頭頭腦腦或者說老人了。

消息登時就捅到項大通那兒了。項區長頭一個反應就是:這蓋子一定要捂住了。否則的話,傳出去不一定有多麽難聽呢。

其實,這蓋子已經捂不住了,義井街道辦裏,也有人能跟市裏麵遞上話,尤其那些副主任副書記地,認識個把市裏領導是很正常的。

不過這確確實實是個醜聞,項大通想捂,別人也就懶得揭。然後沒幾天,小道消息又傳開了,據說是義井街道辦的主任把這筆錢挪用了。

挪用就挪用吧,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問題地關鍵是。那個主任。補不回來這個錢,也就是說。集資款還是沒著落,這麽一來大家就不幹了。

所以,這個主任,一定是要挪個地方了----民憤太大了,不過那家夥好像是個什麽人地親戚或者朋友,據說……還是據說,這廝不會因此倒什麽太大的黴。

他倒黴不倒黴,沒人操心,義井街道辦的人操心的是,這錢能從哪兒弄回來,而開發區劉德寶副主任操心的是,義井街道辦那兒,有個正職空缺了。

數一數橫山區能坐上那個位子的,還真沒幾個人,劉德寶是三年的正科,坐到那兒是綽綽有餘,不過讓他挺鬧心的是:趙璞對這個位子也挺感興趣。

趙璞升副科沒多久,現在在區裏混了一個副科長,不過這家夥在項大通麵前裝得很規矩,項區長對他的印象不錯,刻意扶持一下地話,奪這個位子倒也有可能。

劉德寶肯定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而且趙璞在街道辦的時候,人緣奇差,跟他也搞不到一起。

可是劉副主任在上麵,真的沒什麽得力的靠山,那麽,他見到陳太忠,熱情地拉攏一下,就很正常了,畢竟大家都知道,陳太忠在街道辦的時候,跟趙璞勢不兩立,還動過手呢。

“哦,這家夥是想讓我壞趙璞?”陳太忠反應過來了,“可是,就算趙璞不爭了,他就能穩穩地上了那個位置?”

“切,其實留在這兒也沒啥不好地,小劉是憋得有點久了,坐不住了,”張新華哼了一聲,難得地表示出一點情緒。“甯家地投資一落地,隻要發展得正常,咱們街道辦升半級也不是不可能,再說轄區裏有這麽大的企業,能做地事兒多著呢,他是就想做個一把手威風一下……”

掛了這個電話,陳太忠琢磨一下,又給“白書記”去了一個短信,吳言正在開會,不過接到短信後,還是悄悄溜出了會場。

她一聽說是趙璞的事兒,就笑了,“好了,你不用說了,這件事我早有安排,項大通想照顧人,總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吧?那家夥說過你的壞話,我記著呢。”

“那你怎麽把他弄到區裏去了?”陳太忠一時有點惱火,“他進區裏,沒你的同意能行嗎?”

“項大通和吉建新都是學院派的,趙璞的老師托人說了一下,那時候你個小混蛋……又不理我,”吳言恨恨地叨叨著,“所以,當時我也就沒說什麽,也算是給項大通一個麵子。”

我今天晚上就理你去!陳太忠很想這麽說一句,隻是想想自家的好多田等著耕種呢,這話一時就說不出口,“對了,你看劉德寶怎麽樣?”

他想的是,若是區裏看好劉德寶,那自己就去賣賣人情,順水推舟而已,還能換來別人的感恩戴德,何樂而不為呢?

“義井那兒的事兒,有點麻煩,”吳言又笑笑,“嗬嗬,讓老項去頭疼吧,等到那個位子空出來,我再考慮好了。”

吳言做事的風格,相當地現實,基本上是從來不考慮那些沒邊沒影兒的事,官場裏很多東西都是瞬息萬變的,她認為長期謀劃固然要有,可細節問題考慮得太多的話,就非常沒必要了。

就以這個劉德寶為例,調到義井街道辦,她倒也能接受,但現在義井的龐主任的去向,尚不明朗,等這人走後,自己賞識的人會不會出問題,會不會有人再為別人打招呼,那都是兩說呢,順勢而為才是正道。

陳太忠知道她的脾氣,倒也沒再問,而是很八卦地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那個老龐那麽結實啊?想動都難?他背後是誰啊?”

“他背後?範曉軍,”吳言的聲音越發地輕了,“好了,你不用操心這個了,隨他們折騰去吧。”

“不是這樣吧?”陳太忠的好奇心越發地強了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他能勾上範曉軍,他早升天了,還至於到現在還是個街道辦的主任?”

“所以說是你不明白的事兒,就少操那個心了,”吳言輕笑一聲,“你不會回回都有那麽好的運氣的,反正跟你無關……”

咦,這個事兒有點意思啊,陳太忠琢磨一下,搖頭笑笑,吳言說的是正理,手伸得太長實在沒啥意思。

不過很遺憾,他又不得不卷入了這件事當中,因為在他開會的時候,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還好,陳科長現在已經知道,開會時一定要將手機定成靜默。

是楊新剛打來的電話,陳太忠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大家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輕咳一聲走了出去。

“陳科,我想跟您請教個事兒……”楊副主任在電話裏吞吞吐吐的。

“有話你就說,快點,我開會呢,”陳太忠有點不耐煩,“咱倆還有啥不能說的?”

“聽說你下午來了,答應跟劉德寶吃飯了?那時候我出去了,找李乃若搞個總結。”

“沒答應他呢,”陳太忠有點惱火了,我的行動,需要跟你小子匯報嗎?

慢著……不對!下一刻,他反應過來了,楊新剛現在,可也是副主任呢,莫非這小子,也對那個位子有點兒想法?

陳太忠很清楚,街道辦裏所謂的什麽副主任,第一副跟第三副,實在沒什麽太大的區別,無非就是坐座位的時候,能注意就注意一下,甚至不注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然,他肯定不能主動把這個猜測說出來,猜得對錯倒還在其次,關鍵是,是你求我呢,哥們兒這邊不拿拿架子,那不是自降身份嗎?

不得不承認,陳某人已經開始慢慢地適應官場了,這不是?他甚至想到擺官威了“沒答應就好,嗬嗬,”楊新剛也聽出了陳太忠的不悅,不過他知道,自家的老大,從來就是這副鳥脾氣,倒也沒怎麽在意,“嗯,我也想請您呢,今天晚上,不知道您方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