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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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四 五章

為什麽每次幫人,都要幫到我自己淚流滿麵呢?好好的事情,居然能發展到這個地步,這官場中的變數,實在也太多了一點吧?

陳太忠回到酒桌之後,心裏還在悻悻地嘀咕:要是每人做事都不是個人利益當頭、瞻前顧後的話,政府的辦事效率,起碼能提高一半還多吧?

當然,這嘀咕也僅僅是嘀咕而已,陳某人做事,還不是一樣的?要不然他真的直接把錢借給支光明好了,豈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但是很遺憾,他不能那麽做,太容易被人詬病引發事端了!一個合格的政府官員,不能兩次摔倒在同一個地方。

沒錯,眼下天南是有蒙藝在罩著他呢,他真的這麽做了估計也不會引起什麽後果,但是別人會怎麽看他呢?有意囂張?抑或是政治智商欠缺?

這兩個評價,都是陳太忠不想要的,所以,他的鬱悶就難免了。

他的情緒不高,馬上就被大家注意到了,安道忠隻當是他還在為科委的人事變動而惱火,說不得端個酒杯過來,低聲勸他,“行了,馬區長都跟你道歉了,太忠,你給我個麵子啦。”

敢情,下午的時候,陳太忠見了馬區長之後,少不得就耿主任被調動一事歪歪嘴——不是不讓你動人,不過,你動人之前,跟我們市科委打個招呼成不成?

馬區長可是不想白戴上這個帽子,少不得就要強調一下:陳主任,這件事呢,我們陰平有不對的地方,不過那個啥……我是管政府事務的,這幹部的事情,不關我的事兒啊。

陳太忠當然聽得出,馬區長是在影射書記,人家說了,你要真有情緒,找湖生去啊,雖然那是副廳高配的區委書記,不過以你小陳的實力和人脈,找他討個公道,倒也未嚐不可。

顯然。這陰平區地區委書記和區長之間。有點那啥……起碼不是一個很團結地班子。

可是眼下地陳太忠。又怎麽可能被這種很初級地激將法激怒?那個啥。你倆有啥恩怨。別想著利用我啊。這種鬥爭形式很低俗。你知道不知道啊?

耿主任去職已經成為了定局。他再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這是人家班子地決定。陳某人再大能。也不可能推翻一個班子地決定吧?

既然說啥都沒用了。他吃得撐著了。跳出去招惹湖生?他不怕惹人。但是對那個自己都不是很感冒地耿主任。他還真沒啥出頭地——要換了楊新剛。他還真地敢打上門去質問。

總之。馬區長態度很和藹。陳某人找不到發泄地理由。也就隻有作罷了。眼下不過是安主任心憂自家老板。隨意猜測地。

“我是有點別地事兒。跟陰平無關。”陳太忠笑著搖搖頭。“想在素波投資點項目。大家有什麽好地建議沒有?”

蓋倫的賈總搶著發言了,她的廠子即將試車了,所以挺興奮的,不過,她倒也沒什麽廢話,“資金上億的話,那肯定是搞房地產啦,眼下這是熱門……別人要跑關係,這些對太忠你來說,還算個事兒嗎?”

一邊說著,她的眼睛就一邊衝他發一道電光出來,“陳主任有興趣的話,我參一股,多了沒有,一噸兩噸的,還是不成問題。”

賈總現在這個氧化鋁廠,就從邱朝暉的的創新基金弄了小四千萬出來,不過,要是有人認為賈總手上沒錢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想要快速擴張,必須借雞生蛋,這是目前比較流行的理念,當初賈總甚至想六千萬全部由科委出呢,死活說自己沒錢,不過邱主任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就算你是章堯東介紹過來的,也要守我們科委的規矩。

我想的是花錢,陳太忠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才要說話,安道忠接口了,“何必去素波呢?我們陰平可作的事情也不少啊。”

陰平除了有鋁礦,還有其他鐵礦、礦、磷礦之類的,其中鐵礦跟鋁礦屬於同一片礦床,分布也相當廣泛,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地質構成,由於鐵鋁比重不同,通常是鋁礦在上,鐵礦在下,中間或者還有共生礦石。

不過,陰平的鐵礦是貧礦中的貧礦,發展得不怎麽樣,又由於有臨鋁這種大塊頭在支援鋁礦發展,所以鐵礦資源一直都是被人忽視了,甚至連鳳凰鋼鐵廠都不怎麽待見這裏的礦石。

“鐵礦真的有搞頭,”馬區長也笑著點點頭,“現在小選礦廠已經有不少了,不過還是處於很原始的狀態,沒有上規模的廠子,連上兩百萬的都沒有,工藝也極端落後。”

“這個鐵礦,暫時不予考慮,”陳太忠搖搖頭,心說投資在陰平,那可也是鳳凰的招商任務,再說了,這鐵礦又跟高科技企業有什麽沾邊的了?

“可以搞一下收購吧?”支光明隨口答他一句,“有些有前景的社會公共資源,可以早早地布局。”

“什麽叫有前景的社會公共資源?”安道忠對這個挺感興趣,“又該怎麽布局?歡迎支總給大家上課,快鼓掌啊……”

看到滿桌人都開始鼓掌,起哄架秧子,支光明笑著搖搖頭,“其實挺簡單的,比如說吧,我們陸海,就老高他們老家那兒,有兩個區,有線資源本來是屬於私人的,老高,還是你來講吧……”

高強當然知道得更詳細一點,敢情,那倆區以前算是近郊,市裏在發展有線電視的時候,由於資金不足,優先發展的是鬧市區,結果那倆區裏有工廠牽頭,自己給區裏的住戶扯線。

不過,公家做事的效率,那也不需要多說了,反正這營業收入也不過是堪堪地能保住整個電視網的維護費用,投資都不好收回來。

到了後來,出了一家私人公司,掛靠在工廠下,買斷了有線的網絡,然後就是私人公司接手這一攤了,居然能在加大投資的前提,做到微利,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這幾年,市裏的電視台以其沒有運營資質來刁難,想罰沒其搭建的網絡,怎奈人家投得起這點錢,當然有自己的關係,不但找人

加了幾分力氣在台裏公關,軟硬兼施之下,這買賣就活地做著。

事實證明,這家公司是頗有眼光的,現在電視台已經籌到了相應的資金,但是由於有這麽個存在,這倆地區放不了多少用戶出去,隻能找到該公司,協商購買其網絡事宜。

結果,兩個區的有線網絡,被這家公司硬生生地賣出去六千萬,說到這裏,高強不禁搖頭感慨,“那都是亂七八糟扯的線,投資有三千萬就了不得啦,人家就賣出去了六千萬,真厲害。”

“玩的還都是銀行貸款,”支光明跟著補充一句,又笑著搖搖頭,“這就是經營理念的問題了,你看人家這眼光,早早就料定,這幾年內,有線會發展到這種程度,提前占據了社會公共資源,那就能賣個好價錢。”

“那也得有那本事呢,”賈總聽了,笑著搖搖頭,大家都被高強說的這個案例迷住了,倒是她最早地反應了過來,“這個公司,要不是有本事吃住電視台,被罰沒的時候,那就等著哭好了。”

她原本就是吃關係飯的,考慮問題大多也從這一點著眼,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要點。

“沒本事的話,他又何必做這個?”高強笑著接口了,有意無意地看一眼安道忠,“再說,關係也都是處出來的,像安主任……我們以前也沒見過麵,現在不是也配合得挺好?”

他這麽說話自然有套近乎的意思,碳素廠既然在陰平落地了,那就不能再牛逼哄哄,無視區裏的相關領導了,正是所謂的形勢比人強,不過,他卻也不合適拿這話去說馬區長,因為——那樣又難免影射之嫌。

生活在社會中,有些東西,真的是不得考慮的,否則一不小心惹了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就像陳太忠因為照個相,就能莫名其妙地惹了李勇生——尤為可笑的是,當時陳太忠還覺得自己做得挺對。

“這個啊……”很難得地,衛明德發話了,“陳主任,我有點想法,回頭咱倆交流一下吧?”

“成啊,”陳太忠笑嘻嘻地點點頭,他對衛明德的印象一直不錯,不過,自打衛明德投靠到高強門下,一直在幫著盛小薇打理碳素廠,兩人之間來往少多了。

高強聽到這話,看衛明德一眼,“小衛,我待你還行吧?有想法不跟我說,找陳主任,這可是不好啊。”

“賺個點子錢,”衛明德笑嘻嘻地答他,他是碳素廠的總工,算是高級管理人員了,“這錢也就是陳主任能賺了,別人賺不了。”

“衛總你說一說嘛,”盛小薇可是不管這個,女人叫起真來,那還真是會有點不可理喻,“就能跟陳主任說?大家都聽一聽嘛。”

衛明德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又看看高強,高強倒是明白,笑著搖搖頭,“算了,小薇,明德要賺的是點子錢,你逼著他說也沒啥意思嘛。”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陳太忠也被衛明德這欲言又止的態度吸引了,不管怎麽說,人家都豁出去讓盛小薇不快了,也不肯當眾說,這點子肯定是值得聽一聽的。

所以,在酒席散後,他扯住了衛明德,身邊隻留了張愛國在,“明德,到底啥點子,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我以前是幹啥的嗎?”衛明德衝著他笑。

幹啥的就琢磨啥,這話一點不假,衛明德的點子,其實來自於高強的故事,不過他想的不是有線,而是他的本行小水電設備。

水電發電,發了電總是要人來用的,現在一般都是村子裏或者廠子裏自用,想要並上大網,那手續不是一般的繁瑣。

而且,供電局的大網對這些小水電是持歧視政策的,欺他們這電用不了也是浪費,結算的價錢奇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壟斷行業就是這樣了。

就算強如臨河鋁業這種大廠,也是難免受點盤剝,臨鋁有電解鋁分廠這種吃電大戶,所以自己也建了自備電廠,自備電廠的電用不完,當然,這種大企業,供電局也不能卡著人家不讓並網,但是電費的結算價格,也就是保證臨鋁自備電廠不虧本,甚至微微虧損一點。

水電電網的管轄,按說是歸水利廳的,像眼下搞的水電農網改造就是這一塊,不過水利廳和省電業局之間也是扯不清的麻煩,總之,都是公家的攤子,相互之間扯皮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這裏,衛明德的主張就昭然若揭了,人家能投資有線網絡來賺大錢,你為什麽不能投資水電的電網呢?那可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電網搞起來的話,自己養活自己就不成問題,要是供電局想收購,那又能開出個天價來,這種買賣,能量小一點的人做不了,但是對陳太忠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當然,陳太忠做得了的事情,天南省也有幾個人能做得了,這些人也都是有實力的,雖然人家未必能看上這種買賣,但是誰又知道會不會招來別人的注意呢?所以衛明德肯定不敢隨便亂說不是?

咦?這倒是個好買賣,陳太忠琢磨一下,確實如此啊,而且他水利廳的關係都是現成的,根本不用去跑動,就算王浩波不怎麽能做主,可是張國俊跟他關係也不錯不是?

水利廳也經營電網,但還是那句話,公家經營和私人經營,根本不是一回事兒,他真想搞這麽個東西的話,不但成本要低很多,而且通過在水利廳的公關,還能將比較好的地段據為己有。

想到就做,這是陳太忠的好習慣,說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抬手就撥通了王浩波的手機。

好半天,王書記才接起了電話,“不好意思啊,太忠,今天跟農行的喝酒,喝得有點多了,沒聽見……咦,這都十一點了啊。”

“嗯嗯,臨時想事兒,”陳太忠笑一聲,“好事兒呢,著急找你取取經,你聽我說啊……”

王浩波聽了幾句,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笑一聲,“這個事情已經有人在搞了,都是那些住戶比較集中的地方,

們圖的都是賺電費,倒是沒聽說有人想賣電網來掙錢

“有人在搞了?”陳太忠有點傻眼,看來這年頭,什麽事兒都有人惦記啊。

“你跟他們不一樣,”王浩波笑著答他,“那些人都是在小水電附近有點辦法的,反正農網的電比城市裏的貴多了,這種錢不掙天理不容。”

“倒是你想的這個,明顯是把這東西產業化了,有近期和遠景規劃的,”聽得出來,王書記喝得並不是太多,點評得也非常到位,“這個事情肯定可以做,不過……投資不會小了。”

“嗬嗬,說別的也許不行,說錢的話,懷疑我就不對了,”陳太忠哈哈大笑,“估計多少錢就差不多了?”

“一兩千萬不少,十來八個億不多,”王浩波打個哈欠,“太忠,真的有點困了,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要真想搞,來素波談吧,反正張國俊那一關你也繞不過去。”

這倒是,陳太忠掛了電話,心說看來明天得去一趟素波了,可是……我怎麽總覺得,哪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呢?

下一刻他反應過來了:這件事還真的是有問題,為什麽?因為搞電網的話,必須要私人公司出麵來搞,是的,不合適用公家的名義來做,哪怕是掛了公家的名兒,由私人來經營也是不行的。

道理在那兒擺著呢,要是公家的攤子,將來跟電業局協商起電網轉讓的事宜來,那就是公對公的事情,雙方都是有組織的,沒準會有這樣那樣的領導來施加壓力,到時候誰占便宜誰吃虧就很難說了。

正經是私人公司,可以不賣電業局的麵子——我們開公司就是想賺錢,不是為了賠錢的,想收購我?行啊,價錢不能低了。

當然,敢這麽訛詐電業局的,肯定也得是有大背景的人,所以就是一句話,做這件事,不能是私人掛個公家名頭來做,反倒是公家可以掛個私人名頭來操作。

然而,陳太忠不想把這三個億扯到私人的事情上,所以說,他這就是白高興了,主意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不合適他用啊。

真是讓人鬱悶,想通這個關竅,年輕的副主任悻悻地撇一撇嘴,走了回去,“明德,你這點子雖然好……不過,涉及了私人公司,這個真是不好操作,我也是體製內的人,得避嫌啊。”

“這可是有變通的法子呢,”衛明德笑著搖搖頭,對他的擔心頗不以為然,“操作這個項目,最大的問題是要有相應的關係,其次是資金,其他的倒都無所謂了……”

“那該怎麽操作,說來聽聽?”

“這可是真的簡單,你搞個基金不就完了?慈善性質的那種,”畢竟是做商業的出身,衛明德的點子張嘴就來,“農民用電的費用太高了啊,做為政府工作人員,你知道為農民減負的重要性吧?”

“哈,你這倒是不錯的點子,”陳太忠一聽就明白了。

弄個慈善性質的基金,當然,必須是私人性質的那種,然後由這個基金下屬的公司來管理小水電的電網,隻要將電價控製在一定的價格下,能給農民帶去實惠,這件事就能做得理直氣壯。

隻要這基金能名正言順地建立起來,獲得相關部門的認可,科委的創新基金就能為這個基金注資——或者說拆借吧。

總之,就是創新基金借錢給慈善基金,讓它贏利,贏利之後慈善基金還能做其他的善事,而科委的創新基金也能慢慢地收回投資和享受該得的紅利。

陳太忠缺的不是悟性,而是理念,衛明德一句話,馬上就讓他茅塞頓開,甚至他都想好了這個基金由誰出麵來組織了——丁小寧,隻能是丁小寧,小丁同學樂於慈善事業,這是杜省長都高度認可的。

不過,這麽操作的話,有一點還是讓陳太忠有點擔憂:這麽一來,我可是得罪了那些因為高價電費而獲得便利和利益的家夥了!

他在東臨水村住過,雖然時間不長,卻是也知道農電的電費是個什麽樣子,不說工業用電、灌溉用電什麽的,隻說家庭用電,白鳳鄉一個鄉,電費就分好幾個檔次。

鄉裏是八毛一度電,到了村裏就瘋長了,便宜的一塊二三,貴的一塊五六,什麽?你嫌貴?嫌貴可以不用嘛。

農民用電,為什麽會這麽貴呢?陳太忠還真知道這個問題的由來,他在東臨水,沒事就找人聊天了,那也不是白聊的,電費貴無非是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就是農電網比城電網疏鬆,距離也遠,所以,農電網的建設成本比城市裏高多了,電力在輸送時的損耗也要大得多,這是客觀因素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否認。

但是另一個因素,就是人為的主觀因素了,由於供電所在鄉村裏的抄表員缺乏有力的監管,很多人根本就是不收電費的,比如說抄表員家及自家的親朋好友、村長支書之類的,這多出的表數,卻是要由村民分攤的。

更有甚者,偷接了電線到磨坊或者水泵之類的地方,這電也是要分攤到農民頭上,要不說,這年頭有點權力真的是好呢?

所以,他真的很清楚,要是電費降下來了,受損的可不止是那麽一兩個人——雖然,受益的會更多,但是受益的未必會領情,可受損的絕對會耿耿於懷。

大家都知道,陳太忠對於被人圍攻,有種近乎於神經質的過敏,所以,一想到自己可能成為很多人的怨念目標,心裏就覺得有點不踏實。

不過他也知道,農民們在這一點上,被盤剝得很慘,所以,困擾他的就是:為了這個,跟那些小有辦法的群體作對,劃得來劃不來呢?

知道這種不平等的情況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政府官員,人家都不出頭,我吃撐著了,去巴巴地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