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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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一 二章

陳太忠這麽強行製定規矩,看似魯莽,卻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在裏麵。

目前整個天南混沌一團,而章堯東還要指望他去頂著寧建中,那麽,就算他眼下跋扈一點,章書記也隻會坐視不理。

段衛華跟趙如山本來就尿不到一個壺裏,前一天又有他陳某人的輸誠,怎麽會貿然冒頭出來,將他推給章書記?

市裏的其他領導,基本上是跟著這兩巨頭轉悠的,秦係就算想出頭,也慮一下唐亦萱的存在,至於說吉係,那就更不用說了。

其他一些零散的人物,根本無法對陳太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是的,眼下這個機會真的太好了,正是他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當然,還有一點更為重要,既然蒙藝想讓他跟夏言冰對掐,不把事情鬧大,又怎麽掐得起來?眼下趙如山送給他這麽大一個把柄,正是“瞌睡給了個枕頭”,他不沒命地折騰才怪。

反正在陳太忠眼裏,他這麽做不算跋扈,電力係統憑什麽就製定了那麽多潛規則,還不是因為強勢?現在科委就牛逼啊,為什麽不能製定規則?

鳳凰科委上了中視一套的短訊,還有二套和七套經濟、科技欄目的專題,其他的報紙雜誌也是鋪天蓋地,甚至都上了《曙光日報》,除了黨的機關報《群眾日報》還沒有報道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全方位的,這不叫強勢,還有什麽叫強勢?

事實上,劉東凱聽了陳太忠的話,也是頗為無語,雖然他總覺得小陳在什麽地方有點強詞奪理,但是毫無問,這理由聽起來也是馬馬虎虎過得去的。

趙如山在下午聽到這話時,氣得好懸沒把杯子摔了,“東凱你聽聽,這都是什麽玩意兒,他科委跟我電力係統能比嗎?他的執法權從哪兒來的?”

“這不是能比不能比的問題,人家不也查扣過張州地石材?”劉東凱臉上露出些許的同情,他深明趙局長地憤怒,但是眼下,他能做的也僅僅是同情,“照我說,你還是答應了他們地檢測權為好。”

“那不可能,”趙如山哭笑不得地一揮手,“他光要小區電網設備的檢測權也就算了,你知道不知道,他還要我的大網設備檢測權!”

“噗”地一聲,劉東凱口裏的茶水就噴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搞錯吧,大網設備不是由電力部來檢測的嗎?”

“怎麽會錯?”趙如山很堅決地搖搖頭,“這個檢測隻有部裏才有權利,就算省局也不過是有針對性地篩選一下,發放入網證而已,它一個地級市的科委算什麽玩意兒?”

事實上,這是趙局長的猜測,他既然都要跟對方互掐了,那還不得盡量把自己打扮得無辜一點,把對方說得蠻橫一點,以爭取最大地支持?

遺憾的是,他並不知道,這個猜測無限接近於真實,陳太忠已經琢磨好了,你要敢退一步答應小區電網的設備檢測,那你且等著,大網的檢測,哥們兒也要插一手,務必要逼得你狗急跳牆。

然而,對大網的設備進行檢測,科委的手就確實有伸得太長的嫌疑,不過還好,陳太忠對這個方案也有設計,對國家電網地建設,地級市的科委肯定不敢阻攔,所以他就相當於設個卡子或者說關口,我就是檢測加收費,不管合格不合格,不阻礙你們施工。

不阻礙施工的話——聽起來科委是沒什麽製約能力,但是這麽想的人就錯了,科委沒能力阻礙國家電網的建設或者改造,但是他們有權利把不合理的東西曝光給公眾知道,委托輿論進行監督。

真要惹得鳳凰科委急了,都能將不合格產品直接捅到《科技日報》上去,科委眼下的大動作是圖了什麽?除了“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之外,還不是圖了讓科技部的聲音在各部委裏更響亮一點?這麽好的宣傳和拓展職能的機會,相信部裏也不會放過。

陳某人算計別人地能力,那絕對不是吹的,你可以說他設計地方案超出職能了,但是他絕對不會超出得很遠,就是在講理和不講理之間的灰色地帶遊蕩,反正,學會鑽空子不也是一個合格地官員的必修課嗎?

鏡頭扯回來,繼續對著趙如山,趙局長看一眼劉局長,“劉局長,你地警察是派不出來,是吧?坐視可能的危險發生?”

哪裏是什麽可能的危險?是危險已經開始發生了,他的話音未落,就有電話打了進來,電話那邊是氣急敗壞的聲音,“趙局,在鳳凰大學新校區施工的工程隊,被人打了!”

鳳凰大學為了申報11工程,在西校區的荒地裏又開發了一片教學區出來,建設兩棟新的教學樓,當然,強電工程是給了電業局的施工隊。

這個施工隊,上午同樣地收到了威脅,怎奈帶隊的是個愣頭青,根本不在意科委的威脅,“切,這兒是鳳凰大學,不怕他們撒野,有保衛處呢。”

鳳凰大學的治安,一向是由校保衛處負責,除了殺人之類的特大案子,小一點的案子和糾紛什麽的,都是由學校自行處理了,保衛處裏的正式職工,都是市警察局文廟分局在冊的警務人員,也算是雙重管理。

保衛處的人接受的是學校的管理,領的是學校的餉,檔案關係也是學校的,可是又算在文廟分局的編製裏。

於是,這支施工隊不管不顧地幹了一上午,中午時分,大家都在吃飯,就衝過來十好幾個年輕人,看打扮像學生,可是看那做派又像是社會上的小混混。

這幫人衝過來之後,二話不說抬手便打,現場的施工人員極多,但是人家就認準線路施工的了,“打的就是電業局的,無關人員給我滾開!”

劈裏啪啦一頓亂響之後,電業局的六個施工人員就躺在了血泊中——事實上是有兩個人鼻子被打破了,血流得挺多,但傷勢並不重。

一幫人打了人之後,呼嘯而去,這校內的保衛處雖然離得不算遠,卻是遠不如警察局正規,做事也不如警察們雷厲風行,約莫二十分鍾後,才有人晃晃悠悠地來到現場進行查看。

相關地訊問還

鳳凰大學的基建處處長已經跑了過來,“那個強電你們先停止施工,跟科委地溝通好了再動工,聽到沒有?”

保衛處值班的是個副處長,一聽基建處長地話,趕緊將其拉到一邊,低聲發問了,“許處,這個……打他們的可能就是科委的人啊。”

“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許處長登時臉一沉,氣呼呼地看著他,“科委的人全是知識分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保衛處是行政口的,在鳳凰大學這種高等院校裏本來就不算強勢的部門,而這基建處的處長不但比他高半格,又是學校大老板地紅人,這麽訓人倒也理所應當。

“可是上午科委的人來恐嚇過啊,”保衛處長低聲解釋,“施工隊一口咬定,就是他們動手的,那可是電業局的施工隊。”

“你不用管了,”基建處長怎麽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他笑一笑,低聲罵著,“你小子就不動動腦子,咱學校裏有多少人、多少項目,都盯著科委呢。”

“那現在這事兒怎麽辦?”保衛處長虛心問計。

“電業局和科委的恩怨,你管他們做什麽呢?”許處長又笑一笑,“反正他們協調好了,咱們才許他們開工,這是莘莘學子們就讀的高等院校,不摻乎社會上的事情。”

趙如山接到這樣地匯報,憤怒是可想而知的,側頭看看劉東凱,語氣變得有點冰冷,“東凱,鳳凰市的治安就差到這一步了?你們這警察是幹什麽吃的?”

你!劉局長火得都想罵人了,你不找人家科委的麻煩,人家吃撐著了刁難你?都吃過陳太忠一次虧了,怎麽就記吃不記打呢?

“反正我是沒辦法,”想到自家親戚還要靠著電業局掙錢,劉局長牙關一咬,這口氣我忍了,“你可以試一試找別的關係,別說我沒告訴你,政法係統的聽到陳太忠的名字都頭大,連王書記都不例外。”

“那看來我隻能向省裏反應了,”趙如山可也不是吃醋的,“將來電力係統對鳳凰經濟發展的支持力度不夠地話,那也怪不得我們了。”

切,卡鳳凰的電?我覺得換個電業局長更好操作一點,劉東凱心裏腹誹,卻是笑著搖搖頭,那意思很明顯,他是無能為力了……

其實,潛規則地推行,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陳太忠地手機都快被打炸了,現在打給他電話的,又是一個推不了地老關係,碧濤煤焦油廠的廠長邢建中,“太忠,我這兒就不用他們停工了吧?”

碧濤的二期工程正在緊張的建設中,還有職工宿舍也在修建,而且,邢總並不想得罪電業局的人,所以就被現場施工的施工隊攛掇著前來關說,“電老虎,你惹得起我惹不起啊。”

“得罪電業局,你得罪的是公家,得罪我,那得罪的是個人,”陳太忠笑嘻嘻地答他一句,“何去何從,邢總你自己看著辦——你就這麽答他們。”

為公家的事情扯皮,並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事,但是因為公家的事得罪了私人,那就是傻逼了——要不水利廳的人怎麽敢確定,幹部入股小水電就不怕電業局歪嘴呢?

所以說,這個理由是相當拿得出手的,陳太忠推動此事的決心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三個不願意見的人

陳太忠為了推行自己的規則,連荊家的廠子,他都敢令電業局的停工,市委秘書長魏長江想到這個,都禁不住苦笑。

事實上,一開始他想著,沒準是陳太忠借機報停電的仇,可是想一想章東的交待,又覺得不太像,堯東書記的吩咐,曆曆在耳,“長江,問問小陳,他到底要折騰到哪一步?”

從這一點看,章東對陳太忠的行為不但清楚,而且是默許的,所以,形勢的微妙,讓魏長江感覺到有點惑。

而陳太忠的回答,更是讓他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抓住這麽個機會,時機稍縱即逝,不趁著科委強勢地時候搞點好處,也對不起同誌們的信任不是?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你還帶不了科委地隊伍?魏秘書長心裏嗤之以鼻,你雖然是個副主任,可是在自己的單位裏,比牛冬生那種強勢到逆天地局長還要強勢,分管市長喬小樹都不敢逆著你,這樣的人還帶不好隊伍,什麽樣的人才能帶好隊伍?(手機閱讀16k)

不過,這種牢騷想一想倒是可以,說卻是說不得的,於是,魏長江開始仔細琢磨陳太忠話裏可能的意思。

時機……稍縱即逝?同誌們的信任?

不知道為什麽,魏長江總覺得這話裏有話,再細細琢磨一下,他隱約就猜到了一點什麽,難道是……章書記希望陳太忠折騰得厲害點,直接對上省電業局不成?

算了,這不是我該想的,從寧建中最近地態度上,魏秘書長猜得出來,章東可能是在下好大的一盤棋,但是既然堯東書記不肯說,那麽證明還沒有到要說的時候。

其實,章東並不是很希望陳太忠對上夏言冰,他不知道蒙藝對夏言冰會是個什麽樣的看法,但是毫無問,夏局長現在的攪局,絕對不會讓蒙書記心裏很舒坦。

可正是因為這個攪局者的出現,大家才又有了機會,所以他不希望小陳玩得太大,搞得老夏心如死灰的話,那豈不是又都要回到原來地軌道上去嗎?

而且,陳太忠現在折騰得這麽厲害,給別人看起來,有人會認為是出自蒙藝的授意,但也不排除有人認為是出自自己的授意——這不是平白無故把我推到前麵,讓夏言冰增加警惕嗎?

然而,事情似乎還不能這麽簡單地來看……小陳若是能折騰得夏言冰有點頭疼,不得不分心的話,倒也是好事,反正我惦記副省也不是秘密的事兒,姓夏的怎麽可能想不到呢?

總之,一切還是在一個度上啊,一時間,章堯東也被這糾結的局麵弄得頭大如鬥,要不是得時刻準備著動寧建中,他都想跑到北京公關去了——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也不知道這場爭鬥,什麽時候才能拉開序幕,”他暗自歎口氣……

事實上

的序幕是由一個小人物挑起的,當然,這個人物在一眼裏已經相當不小了,但是在這種場合中,是不折不扣地小人物。

就在陳太忠忙於應付各個電話的時候,他接到了交通局局長牛冬生地電話,“太忠,晚上有事沒有?咱哥倆坐一坐?”

“老牛,你也別跟我來這套,”陳太忠咳嗽一聲,雖然是笑著說話,語氣卻是不怎麽好,他為電業局的事兒忙得頭都大了,語氣好得了才怪,“你就實話實說,有沒有外人要你幫忙找我辦事?”

他心想著,牛冬生這個電話,不是受了趙如山地委托,就是幫寧建中跑人情,遺憾的是,這兩個口子,他都不打算開,所以難聽話就說到前麵了。

“哈哈,你還真是未卜先知了,”牛冬生哈哈一笑,倒也不介意他地語氣,“我確實受人所托,有點事情找你,不過,這個人估計不是你想的那個……”

“省高管局的常務副局長李毅光,想通過我認識你一下,”牛冬生的回答,還真的令陳太忠吃驚了——李毅光,找到我了?

李局長已經被勒令辦理工作交接了,下一步會遇到什麽事不言自明,他著急著自救呢,經過詳細的打聽和分析,他初步判斷,自己的離職,應該是高勝利授意的——在交通廳裏高廳獨大,誰想動他都得經過高老板的允許。

高廳長現在跟那老書記關係很好,走動得也勤快,大家都在交通廳宿舍住,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有心人。

而那老書記的兒子那帕裏前一陣被提拔,已經是省委綜合二處的處長了,高廳長這麽做,倒也是正常的,畢竟那處長還年輕,能走到哪一步也不好說,雖然一個候補副省巴結一個處長聽起來有點那啥,但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的。

算計過來這筆賬之後,李毅光開始後悔了,他做過什麽他自己當然清楚:為什麽當時就那麽著急,對那老書記失了恭敬呢?唉唉,真是有點鼠目寸光了啊。

不過直到此時,李局長心裏還存有一絲僥幸,他知道那書記是個胸襟比較開闊的人,要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做得那麽絕——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嘛。

於是,他就拎著重禮,硬著頭皮敲響了那書記的家門,心說老那肯幫忙地話,跟高廳說一說,這件事也未必就不能挽回。

誰想老那在貓眼裏看到是他之後,根本沒放他進門,“原來是李大局長啊,家裏人都睡了,改天你再來吧。”

老那說這話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家裏人都睡了——這個點鍾?

李毅光這就知道了,那老書記不可能原諒自己了,甚至他隱隱懷疑,自己這次地調動,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帕裏升任了省委的處長?

不過,值得懷地人和事很多,李局長也不會過分糾結在那書記身上,反正交通廳裏說話算話的就高勝利一人,趕緊找人幫忙關說才是正理。

接連著試探了很多人之後,李毅光終於找到了牛冬生,同一個係統的,牛局長也知道李局長失寵了,聽了之後猶豫一下,“我們鳳凰倒是有個人,跟高廳關係不錯,跟高廳的兒子關係也不錯……”

“不過呢,這個人脾氣很不好,你要是想讓他幫你說話,最好是自己來一趟,我再幫你敲一敲邊鼓,沒準還有個挽回的餘地。”

應承這件事的時候,牛局長心裏也糾結啊,李毅光是前公路局常務副局長,老牛從他手裏得了不少照顧,雖然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可是誰也能理解地——天底下有不吃腥的貓嗎?

李毅光吃腥了,但是給辦事了,牛冬生就覺得,自己能幫就幫一幫這家夥吧,不過,高勝利的脾氣他也知道,哪裏敢自己出頭?少不得就要將主意打到陳太忠身上。

李局長一聽陳太忠三個字,登時就高興了起來,他可是知道,高廳的公子是在鳳凰的陳某人手上吃過癟的,“這個人厲害,我知道,好了,我現在就往鳳凰趕,等我到了之後,老牛你再約他出來,我現在可是全指靠你了。”

三個小時後,李毅光到了牛冬生的辦公室,當著他地麵兒,牛局長撥通了陳太忠的電話。

陳太忠一聽牛冬生說的是李毅光的事情,吃驚過後就是一陣心煩,心說這是哥們兒第三個不願意應承的主兒,“要是李毅光我就不見了,那人心性不好,老牛,這不是我不給你麵子,你根本不知道那家夥做過什麽缺德事兒。”

掛了陳太忠的電話之後,牛冬生看看李毅光,有心簡單地糊弄一下吧,看著李局長那期待的目光,又覺得有點說不過去,畢竟,人家李局長是照顧過他一些的。

“咳咳,是這樣,”牛局長幹咳兩聲,又組織一下措辭,“陳太忠說……你為人不行,所以不想見你,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說的。”

李毅光的心登時就是一沉,好半天才冷哼一聲,“我連認都不認識他,他怎麽能知道我呢?老牛……再幫忙說說吧。”

“那家夥就是個爆仗脾氣啊,”牛冬生苦惱地撓一撓頭,“李局,不是我不忙你,那混蛋要是真發毛了,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李毅光對陳太忠地情況,也是了解了一點,雖然不是很多,倒也不懷疑牛冬生的說法——要不然人家老牛非把自己拽到鳳凰來幹什麽,就是讓自己灰頭土臉地回去嗎?

看來這個陳太忠,也是幫不了自己什麽忙了,李局長站起身來,悻悻地向外走,也不理會牛局長地挽留了,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陳太忠跟我什麽接觸都沒有,居然知道我為人不行?毫無問,這肯定是聽高廳長說的,高勝利啊高勝利,我李毅光忠心耿耿、鞍前馬後地跟著你,你居然背後給我下狠手?

我好活不了,你也別指望著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