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5 -2606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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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5 2606急眼了

2605章急眼了(上)

陳太忠看清單的時候,並沒有多麽在意,隻是他看到通德市都將調查表交了上來,而且還標出有六個幹部家屬在國外,禁不住就感歎臧華的肚量:看人家這才是廳級幹部的氣度。

他非常清楚,杜毅對文明辦這一套,持的是不表態不鼓勵的態度,而臧市長前一段因為幾個企業拖欠捐款的事情,跟他對上了,被他毫不留情地掃了麵子。

但饒是如此,通德還配合著把表交了上來,這才是對事不對人的典範,陳太忠心裏真是有點佩服臧華——也不知道民政廳收到那補交的款子沒有?

想到民政廳,想到上午那朱宏晨居然溜號,某人有點惱怒,於是順便就找一下民政廳的清單,這才發現沒有它的清單。

“他們的表還沒交過來,”林震不清楚自家的主任為啥專點民政廳,所以他就不肯多說——他並不知道自己來的時候,陳主任已經折騰過民政廳的淩洛了。

“催過沒有?”陳太忠皺一皺眉頭,姓淩的你又欠收拾了?

“這個倒還沒有,時間還早,”林震猶豫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時間確實還早,距離交表截止期限還有六天。

幹部家屬情況調查表,原則上是由各個幹部自己填寫的,不過考慮到一些幹部沒準會調整家屬的狀態,所以這時間就放得略寬——說白了,做這個調查表是想斷絕某些現象,但最終不是以整人為目的,要給別人改正錯誤的機會。

否則的話,就算陳太忠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那我催吧,”陳太忠點點頭,接著就隨手在旁邊的紙上記下“淩洛”兩個字。

咦?這下林震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敢情陳主任還真吃得定民政廳,沒辦法,他來的時間太短,對於這個頗有點傳奇色彩的領導,他已經聽過太多太多跟其有關的逸事了,不過顯然,他聽到的並不是全部。

“這個……”林主任猶豫一下,似乎有什麽話要說,陳太忠見狀,一擺手,“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我們接到了不止一封關於淩洛的舉報,”林震不愧是組織部出來的,口風還真緊,直到這個時候才張嘴,“說淩廳長的大女兒……已經入了加拿大籍……”

“入籍?”陳太忠聽得登時就是臉色一沉,他不但是抓了綠卡登記,以前還做過駐歐辦主任,當然知道這兩個字的份量,他沉吟一下,皺著眉頭發問,“有確切證據沒有?”

幹部子女加入別國的國籍,這性質比綠卡不知道嚴重了多少倍,綠卡隻是永久居留權——比如說田強持有的美國綠卡,隻能保證他可以在美國永久居住,卻不是美國公民。

從方便角度上講,綠卡遠比不上公民,持有綠卡,每年最少要在美國呆半年,否則這綠卡就要被收回,而且除了停留期限,還有一些其他因素,也可能導致綠卡被收回。

入籍則不同,那是要在國旗下宣誓的,代表你已經是美國公民了,移民局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而且你擁有表決權和選舉權了——至於說被選舉權,這個有點複雜,就不探討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田強將綠卡交到文明辦,這其實就意味著,他已經放棄了美國綠卡——除非他在半年之內將卡再領走。

陳太忠非常清楚其中的區別,正因為明白其中的區別,他才震驚——身為國家幹部,就算是外國人的兒子,總也好過外國人的老子吧?

“沒有確切證據,”林震搖一搖頭,“都是些人雲亦雲的東西,要有確鑿的證據,我早就向您匯報了。”

“嗯,咱們現在還不具備全麵取證的條件,”陳太忠點點頭,這個原則,他是早強調過的,如果不是實名舉報的話,匿名信沒有真憑實據的話,一概不予受理——這個處理態度和方式,跟紀檢委的有些類似。

但是陳某人不認為,自己分管的稽查辦,會像紀檢委那樣,拘泥於形勢食古不化,而且瞻前顧後——眼下稽查辦人手實在太少,類似事情他真的沒能力叫真。

“嗯,那就先放一下,”陳太忠點點頭,猛然間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麽幾天,就有人往咱們文明辦寫舉報信了?”

有人寫舉報信,他是樂見其成的,但是在他的計劃中,應該是這調查表收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有人寫舉報信,然後他比較一下表上的信息,然後再做決定。

“早就有人寫了,現在舉報信起碼三、五百封了,”林震苦笑一聲,以往領導沒問起這個問題,他不好說什麽,眼下有這個機會,他就要認真地反應一下,“不過咱們這個稽查辦成立的時間太短,很多人連咱們的性質都搞不懂,寄這個信的時候,也就不是很用心。”

這就是說,流言蜚語居多了,陳太忠聽得懂這話,他點一點頭,“你說的確實是實情,不過,該留意的還是要留意,做到心裏有數……像你能記得淩洛的情況,並且能在合適的時候說出來,這就很難得嘛。”

這話是對林震認真工作的誇獎,但是林主任卻不敢全當成是誇獎,什麽叫“合適的時候說出來”?這是陳主任嫌我說話吞吞吐吐呢。

於是他笑一笑,“頭兒您過獎了,這是組工幹部的基本要求,記性得好,嘴得嚴。”

陳太忠自然聽得出來,這家夥在婉轉地解釋,心說這些搞組工的也真是,警惕性比國安還高,他也懶得計較這些,正經是淩洛這家夥,有點欠收拾。

淩廳長的女兒被人舉報,說入了加拿大籍,這謠言之所以誕生,必然有其生長的土壤,想到這家夥因為自己女兒的事情,就不肯痛快地把表交上來,陳主任有些淡淡的憤怒,不過,陳主任一向喜歡以德服人,“淩洛的那些舉報信呢,拿來我看一下。”

“舉報信…現在都歸李大龍管,”林震解釋一下,李大龍是省紀檢委派駐過來的副主任,平日裏根本一聲不吭,“我們收到信之後……不是特別無聊的信件,就都交到他那兒了,我把他叫過來?”

“算了,”陳太忠擺一擺手,他也是一時興起過問一下,眼見林震是問心無愧的樣子,說不得就抓起了電話,不過下一刻,他遲疑一下又問一句,“還有關於淩洛其他方麵的舉報嗎?”

“這個就沒聽說了,”林震果斷地搖搖頭,搖得頸子都快斷了的那種幅度——領導,這次我是真的沒瞞您。

“那就算了,”陳太忠擺一下手,可是轉念一想,我不能讓別人認為,收集證據是要回護淩洛,一個錯誤信號,就要導致下麵生出一些錯誤的反應,於是哼一聲補充一句,“算他走運,就這麽點屁事。”

林震這下算是聽明白了,合著這淩洛是陳主任的冤家,眼見陳主任連電話都拿起了,於是他匆忙告退。

“老淩你這……挺不給我麵子啊,”陳太忠叫通電話之後,也不問對方在什麽地方,身邊有人沒人,直接就是這麽一句。

不成想,接電話的是淩廳長的秘書,直接就被這口氣震驚得無以複加,“這個……這個陳先生,請您稍等,廳長正在部裏跟領導匯報工作。”

“哦,在部裏啊,”陳太忠有點理解了,於是很霸道地吩咐一句,“那你轉告他一聲,明天把調查表交到文明辦,順便來解釋一下淩瓏的國籍問題。”

“淩瓏是中國人,國籍問題,有什麽好探討的?”做秘書的知道回護領導,連對方是什麽人都不問,直接表態了。

“你是誰,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嗎?”現在陳太忠的眼裏,哪裏放得下這些廳級領導的秘書?他冷哼一聲,“你不用著急回答,我給你五秒鍾的考慮時間。”

問得這麽霸道,還給對方考慮時間,不得不說,陳主任的**威,隔著電話線都傳出去了,那邊顯然也是感受到了他的王霸之氣,“我就是給領導跑腿的,您的話,我一定轉告。”

“合著你也知道……自己是給領導跑腿的?那你多的什麽嘴?”陳太忠二話不說,啪地一聲壓了電話,真是的,這年頭秘書也能替領導做主了?

他這霸氣外放,偏偏地,秘書那邊還不敢叫真,隻能等淩廳長出來之後,照實反應,淩洛一聽就急了,反手一個電話打回去,“陳主任,聽說省裏有精神……您給傳達一下?”

要說這廳級幹部,肚子裏真是能撐船了,他真的不能計較一些事,不過遇到陳主任,也算他運氣不好,那邊很不客氣地回答,“省裏沒啥精神,也就是文明辦的一點事兒,您既然跑部呢,我不能擋了您的大事兒。”

嘖,這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了,淩洛明白這道理啊,心說你都鐵下心思刁難我了,還能有什麽事兒比這事兒更大的?“您有事盡管吩咐啊,咱倆誰跟誰?”

“我沒事,就是文明辦的一點事,”陳太忠哼一聲,“有同誌反應,你的女兒淩瓏加入了加拿大國籍,這個……有領導表示高度重視,認為不符合幹部組織原則,跟精神文明建設相悖。”

其實這個“有領導”,就是他陳某人本人,不過這話是一點都沒錯,他確實是文明辦的領導,至於說再上麵一點領導嘛,有需要的話,陳某人還找不出個把領導來?

2606章急眼了(下)

“那是無中生有,我女兒不過是嫁給一個加拿大華人,”淩洛聽得登時就咆哮了起來,“他們結婚才兩年多,綠卡都才剛剛拿上,怎麽可能入了加拿大國籍?”

陳太忠聽得就是長歎一聲,“我說老淩,你跟我這麽直著脖子喊,能解決問題嗎?”

“那我盡快跟文明辦說明問題,”淩洛心裏也惱火啊,心說麻痹你陳太忠抓住屁大一點的事兒就不放了,“我看能不能訂上明天的機票。”

“機票這些,我不關心,”陳太忠幹笑一聲,話說到這樣的程度了,不關心你也得飛回來,正經是你得明白我的怒火來自於什麽地方,“這個幹部家屬調查表,聽說咱民政廳這塊兒……有些同誌有不同的看法?”

就算有不同的看法,能傳到你耳朵裏嗎?淩廳長頓時就噤聲了,他是民政廳的一把手,廳裏有什麽呼聲或者響動,最先要過的就是他這一關。

所以說,陳太忠這麽說話,不是要詐人,那就是找到了內奸,詐人無所謂,內奸就太可怕了……是的,淩廳長不能斷定,對方一定就是虛張聲勢。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個調查表沒交上去,對方確實是有惱火的理由的——這也就是陳太忠算計得當,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發飆的借口。

“表還沒交上去?”起碼,淩廳長以為,自己找到了對方暴走的緣故,他冷哼一聲,“這些家夥都是幹什麽吃的?這樣吧太忠……明天我給你個交待,成不成?”

“無所謂,後天也成,我就擔心淩廳你因為上次的事情,覺得我年輕氣盛,對我有了成見……不是的話,那就最好了,”陳太忠幹笑一聲,掛了電話。

他這一個幹笑不要緊,第二天淩洛就坐了飛機,從北京飛回天南,他北京的事兒本來就辦得差不多了,一聽說陳太忠炸刺,真的是不敢再逗留了。

不過,就算是回來了,這調查表也是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在當天下午,淩廳長就專程跑到文明辦,跟陳太忠解釋,今天周五了,下周一我把表給你成不成?

合著這一陣子,淩廳長都在北京活動事情,天南的事兒就少關注了,而民政廳的人又都知道,淩廳的兩個女兒都在國外,所以對文明辦要求提供的調查表,心裏很是沒數——這個表該怎麽往上報呢?

要說淩洛是去北京辦事了,大家都信,但是偏偏是在文明辦發下表來的時候,淩廳長走了,這個……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反正,沒人敢打電話跟淩洛請示此事,雖然有人也知道,文明辦的陳太忠找過淩老大的麻煩,但是文明辦既然沒有人催促,那麽……大家就等一等再說吧。

淩洛回來略略一問,就猜到眾人是怎麽想的了,當然,下麵人有意維護廳長的利益,他不能說什麽,隻能跑到省委來,請求陳太忠的諒解了。

“下周交就下周交吧,期限沒到呢,”陳太忠倒也不是很在意此事,他關心的是別的,“老淩,你家老大,不是真的入了加拿大國籍吧?”

“沒有的事兒,那些人胡說八道呢,”淩洛怒目圓睜,說起這事兒,他就氣兒不打一處來,“我外孫子都是中國人,上了戶口的!”

“你少扯啊,”陳太忠聽得冷笑一聲,“你那外孫子是雙重國籍,我現在懶得跟你計較,到時候幹部家屬要查雙重國籍的話,你自己掂量吧。”

這個情況他是落實了的,淩廳長的大女兒入籍沒有,陳太忠並不是很知情,但是淩廳長的外孫子,是出生在溫哥華的,而淩瓏本身,就有加拿大的綠卡——這是多人證實了的。

持有加拿大綠卡的人,在加拿大生的孩子,自動擁有加拿大國籍,所以淩廳長的外孫從國籍上講,就是加拿大友人了。

但是淩洛好歹是一廳之長,在國內的活動能力也不可小覷,所以,那孩子在出生了一年之後,回國補辦了戶口——也就是說,孩子擁有中國國籍。

事實上,這孩子就擁有了兩個國家的國籍,當然,中國是不承認雙重國籍的,一旦擁有外國國籍,就視為自動放棄中國國籍,但是這年頭,民不舉官不究,沒有確鑿證據表示,這孩子確實是加拿大人的話,他可以在這灰色地帶遊走。

“這個中國國籍,是不能丟的,”淩洛聽他這麽說,就正色解釋,“加拿大國籍,美國國籍……那都好入,但是他一旦放棄中國國籍,想再回來,真的不容易。”

事實確實是這樣,中國國籍,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難入,這個問題前文說過,就不再贅述。

當然,要是申請人本身是黃色人種,又是未成年,有中國國籍的監護人之類的,想通過一些變通手段操作,獲得一個戶籍,也不是很難——多少黑戶都上了戶口了,找對人的話,無非幾萬塊錢的事情。

不過淩廳長這話也在理,雙重國籍是不被承認的,但是同時,雙重國籍也不好查,那麽低調一點辦個雙重國籍,沒人追究的話,也不是大問題。

“我不想跟你談中國國籍好入不好入,我就要你給我一個交待,你女兒有沒有在加拿大的國旗下,宣誓過?”陳太忠正色發問。

淩洛的外孫子,跟淩洛離得就有點遠了,文明辦目前的能力,還管不到跨了兩代人關係,所以他要搞清楚的,隻是淩瓏的國籍問題。

“目前……”淩洛遲疑一下,終於很肯定地回答,“目前沒有,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她就算想申請入籍,還得兩年。”

淩廳長也是要到點的人了,就剩下三年多不到四年了,到了他這個歲數,也不想求著什麽上進了——除非有那種強到逆天的助力。

這助力有嗎?沒有!淩洛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解釋得也分外明白,“我都沒啥想法的人了,你要摸底,我就給你露底嘛,有啥不能說的?”

露底?你還露點呢,陳太忠心裏一聲暗哼,嘴上卻是皮裏陽秋,“老淩你這麽想也不對,你都知道是摸底了,女兒有綠卡,也未必就能阻礙你上進……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處級幹部在跟廳級幹部的談話過程中,居然會因為個電話而打斷,不得不說,陳某人這個處長實在太牛逼了一點,而淩洛還偏偏就沒有任何的脾氣——強勢不是吹出來的,是真的有那麽強勢。

不過,陳太忠接起這個電話聽了兩句之後,還是露出了跟他的強勢不相匹配的驚訝,“什麽?王珊琳的兒子被劫持了?”

王珊琳,就是張峰的相好,那個糧食大炒家,今年三十二歲,有一個六歲的兒子,當然,她想幫張處長再生一個,那也是能理解的,她已經離婚了嘛。

至於說老二的戶口怎麽上,那真的太簡單了,隻要是孩子在她名下,怎麽都上了戶口了,無非就是花點小錢——就像剛才舉的淩瓏的例子一樣,在溫哥華出生的孩子,在中國都上得了戶口,何況在大陸出生的?

這些是題外話,正經是孩子在幼兒園門口被人搶走了,其時正是家長送孩子進幼兒園的高峰期,多少人見到了這活生生的一幕。

王總的買賣做得大,孩子上的幼兒園也是準五星的幼兒園,送孩子的是保姆,就在保姆和孩子從奧迪車上下來的一瞬間,街邊一輛白色麵包車上衝下四五個大漢,一拳將保姆打倒,搶了孩子就跑。

送孩子的司機也是王總的人,本來想推門下車,眼見有人手裏拎著鐵棒惡狠狠地盯著,就不敢亂動,他想用車別住那輛白色麵包車,遺憾的是,幼兒園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而且多是孩子和老人,他動不了。

沒用多長時間,警察就趕到了,按說這接警的警察並不認識陳太忠,不過旁邊有個路人,認識韓老五的小舅子,心說這是一筆買賣,就湊上前去,“要不要幫忙啊?”

保姆和司機早就急得不得了啦,那肯定是需要幫忙的,不多久王珊琳也趕到了,聽說有人能找上韓老五辦事,立馬拍板,“我給你一萬,換個能做主的來。”

這種買賣,韓天確實常接,有黑社會綁架富豪子女,他就居中調停,賺點小錢是次要的,關鍵是坐實他黑道老大的地位,同時也能賣點人情,方便他將來打秋風。

不過,韓天的人肯定要王珊琳提供線索的——這線索,王總不會提供給警方,但是提供給大名鼎鼎的韓老五是沒問題的。

可能是糧食廳的一個處長幹的?韓天聽得有點瞠目結舌,不過他耳目眾多,很快就從糧食廳打探到了消息,他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卻也知道此事跟陳太忠有幹係,於是就托他老哥打個電話問一聲。

所以,陳太忠得到消息的時候,並不是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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