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4 -2645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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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 2644 2645 夜話

貴人,董飛燕見得多了,她負責的主要就是軟臥包廂,別說處級幹部,廳級幹部她也見過不少,不過她承認,陳太忠確實當得起貴人二字。她所見過的處級以上的幹部,哪個不是身邊一堆人圍著,呼來喝去的?有些小跟班命令起她這個列車員來,也是趾高氣昂的。不過董飛燕也不吃這一套,隻要不是係統內的領導,她不高興就不買帳了,反正別人也奈何她不得,還有些領導,晚上喝了酒之後,願意找她談一談人生啊理想啊什麽的,更有甚者就借著酒勁兒動手動腳了。

所以對這些領導,她看得很清楚,剛開始跟軟臥車的時候,她還琢磨著沒準能借此認識個大款高官什麽的,不成想跑得時間越長,就越發現,這男人其實就沒什麽好東西一尤其是那些當領導的。領導分好色不好色兩種,好色的那不用說了,不好色的卻多半都不好接近一人家身邊有人服侍,而那些沒人服侍的,多半都低調得很,人家不說自己是領導的話,別人都感覺不出來。

像陳太忠的表現,那就是典型的例子,包間裏進人了,人家無所謂,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個小公務員,錯非她姐夫在家養病,沒事就翻各種報紙看,誰又能想到,這今年紀輕輕看起來像鄰家男孩兒的小夥子,居然是天南最年輕的正處?

時至今日,董飛燕是不怎麽奢望遇到貴人了,但是人活著就總要有點念想尤其這是通過慣到安排進預留包廂的乘客她照拂一二,也不是就一定存了要得到什麽的意思。

看開了人就是這樣,別說是天南最年輕的正處了就算最年輕的正廳,人家要拒人千裏之外不好接近,那也是無緣。不想陳太忠不但沒什麽架子,而且很隨意地就幫她寫了一個條子,這就讓董飛燕心裏感激不已,不好色的領導我倒是見過,隨手就願意幫人的領導我這還真是頭一次見。

至於說陳主任隻是介紹了一個私人公司,不但沒將人介紹進企事業單位,還要注明“同等條件優先錄用”她真是一點都不在意一這才是真的隨手幫人,要是條件再高一點,那肯定就是存了什麽心思了。

所以她掛了電話之後,拎著茶壺給各個包廂加滿水就又回到了陳太忠的包廂,由於心情極好,她也沒掩飾自己私下打聽的事兒,“嘿,真沒想到你這麽有名天麵最年輕的正處,連我姐夫都知道你。”

陳太忠一聽說她打聽自己,心裏就有點不滿意,不過再聽說她是聽她姐夫說的,那不滿登時就轉變為了自得~人家通知孩子的家長,這倒也是正常於是他不以為意地笑一笑,“起得早不一定身體好,最年輕佻代表什麽?”

“年齡是個寶文憑不可少,現在的官場提拔快的可不就是“無知下流少女,嗎?”董飛燕笑吟吟地答他,她整天跑車啥人都接觸,這種半葷不素的話,那是張嘴就來,“陳主任你這起碼沾一個“少,字。”

無黨派人士、知識分子、下過基層的幹部、留洋回來的、少數民族、女性幹部簡稱無知下流少女,這都是時下幹部選拔中重要的加分因素。不過,這話從一個成熟美女的口中說出,多少就帶了一點曖昧的味道,尤其這車廂裏還是孤男寡女,陳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少是少數民族,不是年輕幹部。”

“我姐和我姐夫,都特別感謝你”董飛燕眼珠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要不這樣,晚上我住這兒吧?”

“嘖”陳太忠真是被她的豪放嚇到了,心說你咋能這麽隨便呢?哥們兒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下次吧,今天挺累的啦。”

“我住這兒,跟你累不累有啥關係呢?”董飛燕眨巴眨巴眼睛,哈地一聲笑了,“沒想到你這麽壞,我是說我睡稱對麵!”

“可是我這人……”陳太忠想說自己自製力太差,可是轉念一想,這話一出口,那就是十足十的調笑了,人家真要說不介意,可就要玩火了,那時候他要退縮,那還算男人嗎?

其實一個人孤身在外,他也不介意玩一把火,生活喜是需要各種調劑品點綴的,但是對方這麽豪放,萬一是公共汽車就惡心人了,再說他幫人忙,不過是順手人情,又何必搞成交易的形式?

更別說他也不知道這人的心性,於是幹笑一聲,“我這人睡覺的時候,打呼嚕特響。

“哈哈”董飛燕笑了起來,直笑得嬌軀亂顫,身上的鐵路製服不住地抖動著,“好了,不開玩笑,晚上在這兒眯一陣,夜裏還有站呢,我的鋪賣了………她對陳太忠極有好感,又有意套近乎,就解釋說,其實倒數第二節車廂,就是乘務員、乘警之類的休息車,不過為了創收,有的乘務員把自己的休息鋪都賣出去了。

按說這種情況是不允許的,但是現在運力緊張,尤其是客運高峰的時候,想在餐車找個座位趴著眯一晚上,都得出二十塊錢,特別緊張的時候,有人二十塊趴半晚上,又在後半夜轉手三十賣出座位說明人民群眾有這個剛性需求。

像晚上那個臨時工,就是把她的休息鋪賣了加鋪,到時候收入就是她和列車長分收入要不然的話,她的弟弟睡她的鋪就行,至於她嘛,哪裏不能擠一下?

由於收入不高,她做這種事很多次了,列車長時常也就願意照顧她一下,她賣了自己的硬臥休息鋪,反倒能幫她弟弟張羅個免費的軟臥。

這事兒看起來有點不合理,但是跟列車長處好關係的話那就都是合理的對很多乘客來說,多huā五塊再補上差價弄個硬臥,真的不是太大的問題而且有些站,給的臥鋪數量很少。但是補個軟臥,那就是問題了,畢竟這個消費太高檔了一點,起碼對素波一北京這趟線來說,軟臥一般坐不滿人,硬臥一般不會有空。

所以董飛燕說”她的鋪也賣了,末了還補充一句,“今天人特多,乘務員室睡著太不舒服,我個子又高,反正這兒就你一個人……“……你別想歪了啊。”

這個女人,應該是比較容易到手的……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個隨便的人,陳太忠決定,不給自己找那麽多麻煩,但是,嘖,一個美女在眼前晃悠”尤其是這美女還對你有意,這對一今年輕男人的自持力,也是很大的挑戰。

於是他就想辦法找一個話題,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個乘務工作外包,不會哪一天這火車司機…………也外包了吧??”

“司機外包”也正常啊”董飛燕冷笑一聲,“做司機看得懂信號燈就行了,鐵路上的事情,大多時候跟他們無關……別說調度”就是扳道工避免的事故,都比司機多得多了。”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太忠搖搖頭,他深知,有些崗位的不平凡處,在一個人的生命中隻經曆那麽一兩回,但是並不代表這個崗位不重要,“反正飛行員比空姐掙的多,這個我知道。”

“飛行員的技術,肯定比火車司機強啊”董飛燕心裏還記著,要跟這個家夥套近乎,但是這不代表她能無條件接受對方的看法,“飛行的時候,大多是自動操縱,但是遇到緊急情況,就要看飛行員的應變能力和基本功了,我們的司機,就是拉個鬧,你就別要求他緊急升空了,讓他拐個彎給我看看?”

“這個“…倒也是”陳太忠點點頭,“但是火車司機掙得,應該比列車員多。”

“這才是不公平的”董飛燕伸手拍一下桌子,這正是她不平衡的地方,隻說工資的話,司機確實比乘務員掙得多至於說外快,那就是各有各的路子了,“其實那個崗位,外包真的是可能的。”

“這麽搞,有點不負責任吧?”陳太忠表示自己還是不太能夠理解,他心裏的感覺就像他說的那樣,司機比乘務員重要多了雖然乘務員可能比司機要辛苦,但是關鍵時刻,能拯救了一車人性命的,隻可能是司機,乘務員嘛,最多也就是影響一下服務質量和乘客的心情。

“有啥不負責任的?”董飛燕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內行跟外行辯論,那結果根本不用問,“別說司機了,地北和海角,都已經開通了省內特快專線,列車運營都由私人承包了,有誰說什麽了嗎?”

“列車運營…………私人承包?”陳太忠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這個不可能通過部裏審批的吧?你說司機和乘務員都是私人招聘的?”

“機務的話,哪方麵的都有,但是連乘警都有一半是保安”董飛燕苦笑著一攤手,“為什麽要部裏審批?省內的專線啊。”

26-45章夜話(下)

“那票務“票怎麽賣?”陳太忠繼續探詢細節,火車票可都是在售票大廳擦擦擦打出來的,“是電腦票還是小硬卡片?”

“承包的……車站是要負責出票的,電腦票”董飛燕幹這一行的,那真是張嘴就來,“都是私人買的豪華車,票價貴著呢……“……像地北省,沙州到平城,四百公裏也就四個小時,路上總共停三站。”

“倒也是改草”陳太忠點點頭,他對國企的效率低下深有體會,“四百公裏四個小時,一改草就提速了,方便大家出行。”

“你也覺得鐵路係統改草好?”董飛燕怪怪地看他一眼,那眼神裏居然有幾分……不屑?

“我覺得吧,國企改草是勢在必行,但是這個力度要控製好,政策要有連貫性”陳太忠白活兩句廢話之後,才回答她的問題,“鐵路係統我不是很了解”但是現在不是負擔沉重,連年虧損嗎?”

董飛燕盯著他看了好一陣,才淡淡一笑,“你看問題的角度不對”我就問你一句,如果鐵路局年年大賺的話,什麽人的意見最大?”

“這個………”陳太忠被問住了,不是他想不到這個〖答〗案,而是這個〖答〗案太好想到了,鐵路係統大賺,那必然是以大幅提高客運和貨運的價錢為手段。

如此一來”最要跳腳罵娘的,肯定是廣大人民群眾,這不但走出行的費用漲了,而且不少涉及長途運輸的生活物資,肯定也要漲。

所以這外行和內行辯,真是沒有意義,董乘務員天天琢磨的就是這些”陳主任哪裏是她的對手?不過,他還可以抵擋一二,“關鍵是國企的效率,很容易被人詬病,你看現在乘務員都外包了”這樣就能減下來好大一塊負擔。”

“鐵路從來就沒有虧損過,壟斷企業怎麽可能虧損?”董飛燕不以為然地笑一笑,“你眼睛光看到離退休人員那點工資了……根子不在那個上麵,都在領導身上。”

“那放一點民營企業進來經營鐵路,看來也是很有必要”陳太忠點點頭”“有競爭才能有進步……哎呀,不對!”

“想到不對了?”董飛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很顯然”她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你讓我想一想”陳太忠眉頭一皺,開始細細分析,民營企業一旦進入鐵路行業,那還真是天大的麻煩,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鐵老大絕對競爭不過這些民企一就像乘務員外包一樣,私企能用更少的錢,辦更多的事。

這麽來說,放開競爭是件好事,但事實上則不然,資本的天性是逐利的,還是董飛燕舉的例子,地北省和海角省的民營線路,票價遠高於其他同類車票這就是旁證,鐵老大都能保本的票價,私企比它還要高。

當然不能否認的是,人家提供了更好的服務,速度快停站少,符合一些人的需求,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講,它又無視了很多需求一四百公裏隻有三站,那些小站的人怎麽辦?

這些還都是前期可能發生的事情,後期才會更可怕,國企被民企打得步步後退之後,等民企占了絕對優勢,那定價權一就不在國家手上了!

這今年代,還沒出現什麽溫州炒房團,也沒有房地產公司既得利益鏈條捆綁〖中〗央的說法,但是陳太忠對這一點,卻有清醒的認知。

關於這一點的認識,他還要感謝糧食廳的張峰,自從在糧食廳發難之後,陳主任就研究起了儲備糧的問題一糧食可是戰略物資。

但是偏偏地,在時下的糧食係統,有這麽一種認識,說這個儲備糧新糧高進陳糧低出,糧庫維護還要huā費大量的資金,純粹貼錢的東西一或者說是國家指導價脫離實際,不考慮糧食品種優劣,優質品種糧食受打擊,挫傷農民積極性,根本不符合經濟規律。

陳太忠也不記得後世發生的“蒜你狠、豆你玩”的事件了,但是他知道的是,提這樣建議的人,都是包藏禍心的,跟後世某個專家說“十八億畝耕地的紅線很沒必要”是一個道理。

耕地紅線沒必要嗎?那是因為你有紅線,所以就保證產量了,你有產量,所以別人不敢欺負你,等你沒紅線的時候,等著看國際糧價坐火箭一樣往上升吧俄羅斯又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事實上,早在春秋時期,大名鼎鼎的齊國國相管仲就玩過這樣的huā樣。

這些都是題外話,反正陳太忠研究糧食廳的問題的時候,就注意到過這種〖言〗論,他覺得這些人真的都是別有用心。

比如說言者最典型的例子,某地大米有a和B兩種,a是新產品,。感和營養好,B就是產量高一點,國家不分品種,征收時就是一個指導價一這就導致種a米的農民經濟受損失了,成本高,收益還不如種B米。

大家都知道,陳某人看問題都是比較極端的,他就覺得這是再扯淡不過的一個理由了:什麽叫糧食安全?保證老百姓在荒年能買到平價糧,這才叫糧食安全,就算全收了B種米又怎麽樣呢?關鍵是大家能填飽肚子一擱給哥們兒”著急了大米都不收,隻收玉米!

至於說a種米是相對優質米,那就是很無所謂的事兒了,荒年了”它愛漲成啥樣呢。

你說a種米難賣,挫傷農民引進新品種的積極性?這個話沒錯,但是你可以選擇賣給糧商不是?什麽,糧商低價收?我井,當時是誰推薦這個新品種的?

縣裏推薦,你縣裏有責任幫著聯係買家,市裏推薦市裏有責任一這不光是糧食廳的事兒”引導職能,可不是說引來就不管了。

糧食是涉及民生的大事,所以儲備糧的意義重大,但是陳太忠此刻猛地反應過來,這鐵路可也是關係民生的大事,一旦被民企所掌控,後果恐怕也是不堪設想。

資本的天性是逐利在這個〖道〗德缺失的年代”一旦有資本控製了涉及民生的壟斷行業,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而且鐵路同公路和航空相比,性質還是不一樣,哪怕民企爭的隻是運輸經營權,而不是鐵路所有權”但是這個交通係統通常隻有一個車道,對調度係統有高度的依賴性一還是董飛燕那句話,你讓司機拐個彎給我看看?

所以說,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琢磨經營這個,能拿到進場證的不會有幾家,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這裏”陳太忠居然猛地想起,海潮集團似乎也是有自己的車皮,而且還是跨省搞貨運”禁不住輕聲嘀咕一句,“這一套好像民企貨運早就在搞了。”

“貨運發車是抽空子”岔道避讓是常事,還可以加掛,客運有時刻要求,沒法比”董飛燕對這一套,還真的是門兒清,不愧是一家的鐵路係統。

陳太忠聽得嘿然不語,他覺得這個話題的複雜程度,遠遠地超過了他的想象力,擱給任何一個理智一點的人看,都會覺得鐵老大尾大不掉,效率低下,不改草是不行的。

但是改草的話,全包出去或者像某些人做的那樣,賣光……這樣就好了嗎?資本逐利的天性,如何妻限製?

算了不想了,他搖搖頭,將這份糾結拋在腦後,反正哥們兒跟鐵路也無關,“你覺得鐵路運營的業務,可能包出去嗎?”

“隻要領導們願意,什麽包不出去呢?”董飛燕很隨意地回答,接著她又微微一笑,“不過你要有朋友想包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見一些領導…保證賺錢”

說著話,列車就減速了,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帽子,“雲山要到了,好了,過了這一站,就可以休息到兩點了。”

你能幫我引見鐵路領導?陳太忠笑著撇一撇嘴,又拎起一罐啤酒來打開,他倒是相信對方能認識鐵路局的一些領導,不過也就是哥們兒的身份,你才敢說這個話,連外甥女的工作都安排不了,換個人來你敢直接領到領導麵前嗎?由於沒有人打擾,剛才的話題情不自禁地又湧上了他的腦海:國企固然弊端多,換了私企經營會好嗎?《新華北報》那可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一為利益集團所左右,比國家幹部墮落的速度還要快得多。可是這麽搞,不是比爛嗎?下一刻,他又開始迷惑了……不知不覺,一瓶啤酒又喝完了,他抬手又去拿啤酒,就在這個時候,門一聲輕響,董飛燕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四瓶啤酒,不成想她才一進來,後麵就跟進來一個乘警,年約三十多歲,他嬉皮笑臉地發問,“小董你這………,啤酒給我買的嗎?”“給我朋友買的,他的酒快喝完了”董飛燕不動聲色地回答。“勻一瓶嘛,大家一起喝”這位倒是真不見外,他打量一下包廂,又斜睥一眼陳太忠,“小夥子你不會介意吧?”陳太忠看著他足愣了有十秒鍾,才微微一笑,“我跟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