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2 -2793有情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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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2 2793有情無情

2792章有情無情(上)

“陳太忠怎麽會選在這個時候回來?”夜裏八點,天上開始飄起紛紛的雪花,兩個男人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天空,若是秦連成在的話,就認得出正是那兩個中紀委的幹部。

下午的時候,兩人正在鳳凰,了解承包了電機廠裝配車間老陳,是怎麽得到疾風助力車廠的供銷合同的,就接到了陳太忠回來的通知。

一得到這個消息,這二位話都不說,直接回轉素波,當然,他們不是回去找陳主任協助調查,而是必須盡快離開鳳凰。

要知道,他們來了解老陳的情況,這本來就是非常犯忌的事情,連陳太忠都隻是協助中紀委調查事情,他們居然就查到人家老爹頭上了,這性質簡直比預設立場還惡劣。

但是話說回來,他們這麽做也確實有自己的道理,陳太忠是鳳凰科委的領導,而他老爹卻是在向科委的下屬企業供貨——不但量大而且還是壟斷的,擱給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消息,腦子怕是也要冒出“以權謀私”四個字來。

既然有這個嫌疑,他們查一查倒也不能說就是無中生有,說得正麵一點叫未雨綢繆。

不過,他倆終究是不好公開出麵,也就隻能私下打聽,而老陳在電機廠口碑不錯,又有人礙於其子的**威不敢亂說話,問了兩天居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就在這個時候,陳太忠回了天南,他倆哪裏還敢再呆下去?那可是在北京都敢直接跟中紀委動手的主兒,這點小動作要是被其發現,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回來就回來吧,”略瘦的男人歎口氣,他是兩人裏主事的,“再看幾天省警察廳的動靜,沒結果的話,咱們也可以回了。”

“又是白忙一場,”略胖的這位輕聲嘟囔一句,心裏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咱中紀委下地方,啥時候這麽窩囊過?尤其是陳太忠現在已經回來了,兩人確實連找此人的膽子都沒有——起碼頭兒就不想談此事。

“咱們關注了,就不是白忙,”略瘦中年人沉著臉發話,不過話是這麽說的,他的臉陰得幾乎能掉下雨點來,“紀檢監察工作,不能隻圖一蹴而就。”

“也不知道陳太忠現在在幹什麽,要是能抓他個現行就好了,”略胖還是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陳太忠現在,正跟林瑩聊天呢,林總已經擺出架勢要任君采擷了,他自然不會客氣,直接到韓忠的港灣大酒店開了個房間。

不過在大快朵頤之前,有些東西他還是要了解一下的,說不得打個電話給總經理助理,要她幫著弄一套茶具過來,順便把韓總的上好鐵觀音也弄一點過來。

這總經理助理是個二十八九的女人,容貌差不多能打八十分左右,可身材卻是能打九十分,穿上高跟鞋比陳太忠還要高那麽一點,苗條纖細卻又凹凸有致,一套緊身服裝越發地襯托出了她的身材。

老韓也就這點品味了,陳太忠有點不屑,這女人風塵味兒太濃了,往日還不怎麽覺得,但是跟林瑩一比,這著裝品味的差距就出來了。

小林總上身一件寬鬆的羊毛衫加緊身小夾克,下身是下垂感極強的筒褲,雖然看不見腿型什麽的,但她臉上那份略帶傲氣的自信,讓人相信她藏在褲子裏的腿絕對不會差了,再加上厚跟半高小皮靴,整個人顯得大氣而不失嬌豔。

接著就是兩人下樓找個包間隨便吃點,吃完回來的時候,陳太忠又要了兩提啤酒,給林瑩點了一瓶紅酒,這就是營造氣氛了。

看著小林總在那裏斟茶倒水,陳主任伸手將紅酒的木塞起出來,給她斟上半杯,這才愜意地伸展一下腰肢,抬手打開一瓶啤酒。

“一會兒別說你喝多了,不行吧?”林瑩見他酒桌上喝,現在還喝,一邊洗茶,一邊哼一聲,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屑的意思,不過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那就難說了。

“也不知道餓了多久,現在就忍不住了?”陳太忠奇怪地看她一眼,信口反擊她一句,抬手灌一口啤酒,方始緩緩發話,“海潮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了?”

這是他比較關注的,了解清楚海潮的動向之後,才好做出決定,沒錯,剛才他已經答應林海潮要扛下此事,但是怎麽扛什麽時候出手,這都是要有說法的,沒說清楚之前,他不會動這個女人。

林瑩心裏也不靠譜著呢,她跟著他出來,自然也想摸清楚陳主任的底牌,不過她倒不介意先上床還是先談事——在這一點上,陳某人的口碑還是非常好的,他不是個提起褲子就不認賬的主兒,隻要答應了的事情,就絕對會辦到。

她甚至隱隱希望,先讓他嚐到一點甜頭,然後再說幫忙的事情,有了肌膚之親,她豈不是可以爭取到更多?

可是聽他先說正事,那她也就隻好收拾心情,將海潮集團最近的情況解說一遍,項一然調離之後,多經公司新來經理對海潮集團倒沒什麽冒犯,不過林海潮想跟以往那樣,自由地調度車皮,是根本不可能了。

這一點,林瑩也有很深的體會,以往多少煤販子時不時就要來她的陽光大酒店坐一坐,大手大腳地消費不說,對項經理的愛人林總,也是巴結得很,而項一然現在直接被調回局裏,打入了冷宮,一夜之間,那份寒意就在陽光大酒店蔓延了開來。

林海潮問過這事兒,素波鐵路局苦惱地表示,林總,小項這人其實不錯,不過調整他是上麵的意思,這個多經公司他幹了五年,也太紮眼了……咱們這關係,有三分奈何的話,我也不能那麽做,可是我不調整他,別人就會來調整我!

話說到這裏,因果就太明確了,項一然是成也海潮敗也海潮,他若是不娶林瑩,這個經理就幹不了這麽久——五年時間,他賺了七位數。

可是現在有人收拾林海潮,直接就把他捎帶了,更有傳言說,某領導曾經嘀咕一句:你不是仗著林海潮這個嶽父,眼裏沒我這個領導嗎?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再翻身。

“嗯,打住了,”陳太忠才懶得聽她嚼穀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現在海潮的經濟基本麵怎麽樣?要收購海潮的,是什麽人?”

海潮的經濟基本麵還可以,雖然張州有消息說有人惦記上了海潮集團,但是眼下煤焦的行情已經開始走強,有這個大勢,足以抵消那些傳言的影響——也就是說,隻要海潮不胡亂鋪攤子上項目,想引爆它的危機,那就真的是……隻能從政策層麵來下手了。

林總闖蕩江湖多年,這忍氣吞聲的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了,對他來說,忍一時之氣真的不算什麽,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林海潮可能坐失這樣的良機嗎?

現下流行的、對公司高速發展的觀點,從來都不是什麽厚積薄發、穩紮穩打,在這個效率唯上的年代中,講求的就是抓住機遇,強調的是跨越式發展,再重複一遍,那就是資本的天性是逐利的——不管是陸海的資本,還是天南的資本。

林海潮不可能放棄這麽一個難得的機遇,若是沒有這點冒險精神,他根本就不會成為天南的首富,這個時候,正是他擼胳膊挽袖子大上項目、跑馬圈地的大好良機,他必須博一把。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海潮集團已經被人盯上了,縮成一團自保的話,大概也沒有太大的危險,然而林總不願意做出這種屈辱的選擇——沒有一顆強者的心,怎麽可能成為強者?

“好了好了,你真能說,”陳太忠說不得抬一抬手,哭笑不得地再次打斷她,我這三瓶啤酒都下肚了,“我剛才還問了一句,這個收購消息是通過誰,讓你父親知道的?”

人情社會裏,有些東西沒辦法叫真,但是他決意在某些方麵叫一下真,起碼有利於順藤摸瓜,找到相關的人,冤有頭債有主——哥們兒是以德服人的。

上次麵對鳳凰市新任市長殷放類似請求的時候,他就表示出了有追究的興趣,不成想被殷市長的一聲“嗬嗬”化解了,他當時不便發怒,心說這次林瑩你不跟我掏心窩子,我還真就不管了——幫你沒問題,可我總得知道在跟誰打對台吧?

“嗬嗬,”林瑩也苦笑一聲……

這可是你自找的,某人臉色微微一沉,心說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哥們兒都說了要幫著你們扛,但是你們不珍惜啊。

他才待翻轉麵皮,卻不防林瑩長歎一聲,她剛才可是真正的苦笑,“是建行的田行長幫著轉述的,嗬嗬,這可都是我老爸的朋友呢……”

不怪她如此憤懣,傳遞消息的,居然都是海潮以前的盟友,田行長姑且不去說,隻說那素波鐵路局局長,當初能上來,可也是得了林海潮的臂助的,現在就說什麽我不調整人,就要被人調整這樣的話。

2793章有情無情(下)

而這個建行的田某人,所作所為跟那局長有異曲同工之妙,張州的建行,可是從林海潮起家的時候,雙方就開始互相接觸的——在海潮集團崛起的過程中,建行和農行是下過大力氣支持的,不像工行一般,是海潮集團上了規模之後,才來商洽業務。

不過他們對海潮的支持多,海潮的回饋也對得起這份支持,雙方互為支援——在林海潮心中,這兩家銀行可以倚為柱石和保護傘,工行雖然大,交情卻是差了一點。

這種情況下,建行的行長站出來說,有人要買你的海潮集團,這給人的打擊未免太大了一點,據說當時林總就表示出了不滿:我說這不合適吧?這麽多年的交情了,我還指著從你這兒再貸一點,擴大再生產呢。

行長的理由,跟局長一般無二:林總,咱們這關係,我就跟你交底了,我願意支持你啊,王八蛋才不願意——撇開交情不談,你那兒還有我們行小三個億的貸款沒還呢,把你整趴下了,這錢還不起,兄弟起碼也得是個一擼到底。

但是,有人要為難你,招呼打到我這兒了,我也就愛莫能助了,我很想幫助你,真的,但是幫了你之後,我得考慮我自己的下場——人家說是托我傳話,其實也是在警告我啊。

說白了,體製裏的人想要推掉一些不好拒絕的請求,“領導的意思”這就是大過天的理由,怪不得林瑩要苦笑了,在絕對的權力麵前,沒道理可講。

“我對誰在傳話,真的不感興趣,”陳太忠說的是實話,中間環節什麽的,計較不出個長短,還費時費力的,“是哪家公司要收購海潮……我隻想知道這個。”

“我也隻知道,是北京的公司,”林瑩歎一口氣,她是天南首富的女兒,很多事看得倒也清楚,“公司什麽的不重要,關鍵是人家想收購……臨時注冊一個公司,能費多大事兒?”

這倒也是實情!陳太忠認可這個解釋,在官場呆久了,他也習慣透過現象看本質了,不過這個回答,多少讓他有點茫然的感覺,“要是有具體人物,我可以找上門,但是這種情況,我要幫你家,好像隻能是通過資金渠道了?”

沒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他終究不是張州市委書記,臧華上門走一趟就能表現出的意圖,他上門一趟估計沒啥反應,眼下沒有施虐者,讓他有點不小爽。

“資金渠道……也不錯吧?”林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想通過資金渠道插手海潮集團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她一點都不認為,這是一個糟糕的選擇,於是她傲然一笑,“兩個億購買海潮兩成的股份,陳主任……這個機會絕無僅有。”

“幹掉海潮集團,我不認為自己需要花兩個億,”陳太忠冷笑一聲,他最煩這種搞不清楚的主兒了,你這堂堂的海潮大小姐都跟我出來開房間,也不知道還在裝什麽,“而且,我不想跟海潮產生什麽利益糾葛……我是認真的。”

他確實是認真的,陳某人現在沒啥實業,他的女人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卻是離天南首富還相差甚遠——最靠前的丁小寧,身家有沒有林海潮的一半,也很難講。

但是他確實不想跟海潮集團發生什麽利益糾葛,錢他並不缺——大不了沒了再去搞,可一旦入股海潮,這性質就變了。

想到自己北京的別墅,至今還沒有找到冠名人,也是因為要謹慎的緣故,一時間他覺得有點憋悶,“可能你不信,海潮兩成的股權,在我看來屁都不是,我一點都不稀罕……我隻會覺得麻煩。”

“想取代海潮成為天南首富,對我來說是三五天的事兒,我都不需要刻意打壓海潮,”他霸氣十足地發話了,“很多事,我隻是不想認真……當然,你也可以不信。”

“那麽……再加上我呢?”林瑩輕笑一聲,緩緩地脫掉緊身夾克,她身上的衣服依舊穿得不少,但是寬鬆的羊毛衫的衣領處,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胸襟。

不愧是大家閨秀,連勾引人都可以做得這麽自然灑脫、高貴無比,仿佛是在施舍一般,禁不住讓人生出**的衝動,享受一把在故宮裏屙野屎的快感。

陳太忠最見不得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主兒了,於是微微一笑,有意地惡心一下人,“要不,再加上你弟弟,大家一起開心吧……我這人其實雙性戀來的。”

“你……真的很惡心,”林瑩好歹也是一個大家閨秀,聽到這話,實在是無法遏製自己的憤怒,“你也真好意思說自己是文明辦的。”

“好了,你不用扯了,不就是揪出一個藏頭藏腦的家夥嗎?”陳太忠冷冷一笑,他已經反應過來了,此事的重點不在於資金是否寬裕上,關鍵是在於找出想侵吞海潮的直接責任人到底是誰。

毫無疑問,藍家是此事的背後推手,然而還是那句話,幫凶比真凶還要可惡得多,隻要斬掉那些幫凶的爪子,倒是不信藍家還敢囂張下去!

到那個時候,若是藍家真敢繼續折騰,那麽,也不是他陳某人要關注的了,自然會有別的人來收拾殘局。

“先把你那個田叔叔搞下去吧,”陳太忠做出了決定,這種見風使舵的人他見得實在太多了,既傳遞了信息還想獨善其身,天底下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兒?

說穿了,他還是不想憑單純的資金拯救海潮集團,一來是他不想陷進去,二來,這其實已經不是資金層麵上的問題了,風雲際會的年代,大家……站隊吧。

“但是……”林瑩的臉上掠過一絲猶豫,說起正事來,她的反應還是很快的,“田叔叔在公司裏,也有點股份,他心裏肯定也舍不得。”

這都是怎樣的風中淩亂啊,陳太忠實在有點忍受不了這個答案,說不得走到窗前,將窗簾一把拽開,又打開窗戶,深深地吸一口氣。

“我覺得我也能當作家了,帥哥作家,寫一本《噴不盡的藍顏**》,一定能大賣的,反正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描寫男性幹部在時代中的迷惘……我本來想做得更好的。”

“流不盡的紅顏禍水?”林瑩聽得就笑了起來,“那是寫給高中女生看的,你居然知道這本書……聽說雅思可是美女作家呢。”

“她起碼得再去韓國捯飭上十八次,才算得上美女……身高體型啥的,那另算了,”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然後猛地一怔,“我沒看錯吧,下……下雪啦?”

:“就開著窗戶吧,我喜歡下雪時候清新的空氣,”林瑩微微一笑,接著就探手去抓緊身小夾克,“我特別喜歡站在窗口賞雪,那一片潔白,能遮蔽所有的醜惡和陰霾。”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心裏醜惡得不行,居然滿腦子要占你便宜的想法,”陳太忠頭一低,快速向房門口走去,“對不住了,林瑩,我隻是無法控製自己的生理反應,你真的太漂亮了,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

“你……”林瑩想說點啥來的,但是做為一個年輕女性,她有屬於女性的矜持,總不能說我歡迎你占我便宜,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不解地搖搖頭,低聲嘀咕一句,“你……知道自己錯了?”

陳太忠哪裏是知道錯了?他是想起,這是天南省這幾年少見的一場雪,一定要去跟小萱萱共享,至於說嘴邊有一塊肥美的鮮嫩,那就要往後排一排了,沒錯,沒到手的才是新鮮的,但是……我就是想陪著小萱萱賞雪,你咬我?

他發現下雪的時候,雪花已經紛紛灑灑地下了半個小時——港灣的總統套確實是自成空間,不扯開窗簾,外麵就算火山爆發,屋裏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陳太忠萬裏閑庭到素波的時候,那裏也開始下雪了,雪花雖大,可地麵上隻是一層薄薄的白霜,唐亦萱正在怔怔地看著窗外,“曉豔,雪變得大了。”

“想看雪,你下去把我的車打著,車燈下的雪景才好看,”蒙曉豔細細地用指甲油塗抹著自己的指甲,還微微地吹一口,頭也不抬地回答,“不過,嘿,一個人賞雪,應該是越看越寂寞……莫非你還指望我老公回來陪你?”

“兩位賢妻,為夫回來勒,”陳太忠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天降瑞雪,不如我們一起去賞雪吧,嗯,曉豔你剛抹上指甲油……可以不去。”

“你!”蒙曉豔先是一怔,然後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說,你還知道回來啊?就是饞唐亦萱了吧?”

“哪裏,你也很讓我惦記,各有千秋,”陳太忠微笑著搖頭,“我是想你倆了……真的,兩千年的第一場雪,我該陪我最心愛的人渡過。”

“北京早下第一場雪了,那兒有荊紫菱呢,媽,您說是不是啊?”蒙曉豔眼中已經有了淡淡的水汽,口上卻不肯饒人。

“是,我跟小荊一起陪他,你把風,這可以吧?”唐亦萱本來正滿心歡喜呢,聽到她這話禁不住就有點惱,“我倆一起陪他,怎麽,你眼紅?”

這個幸福,來臨得快了一點吧?某人很幸福地咂巴一下嘴巴——你和小荊一起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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