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1 -2842上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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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1 2842上青雲

2841章上青雲(上)

周瑞的吹風還是很有效果的,時近中午的時候,杜毅就得到了消息,關於前一陣的那啥事,X辦和組織部高度關注,認為必須在盡量短的時間內消弭影響,穩定同誌們的情緒。

穩定同誌們情緒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真凶伏法,指使者鋃鐺入獄——當然這是扯淡的話,那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天南這邊有什麽合理化的建議的話,不妨提一提。

天南的合理化建議,其實就是杜毅的合理化建議,杜書記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一頭霧水,心說該談的不是都談了嗎?

他爭來的人情,被自己人拿去用了,這是很正常的資源共享,他不會為此而耿耿於懷,最多也就是微微抱怨一下:我橫下心衝上前的時候,也沒得到誰充足的鼓勵。

然而,不給鼓勵也是正常的,這一點他依舊能理解,天南是黃家的老巢,這次生事的又是藍家這條強龍,這兩家鬥起來,誰會貿然插手和表態?也就是他這個省委書記身臨其境,有資格有理由去關注,其他人隻能選擇靜觀其變。

現在看起來,隻要肯付出就會有回報,不過杜毅疑惑的是:這人情都是能衡量的,不帶這麽買一送一的吧?

他既然沒有迷失在狂喜中,那麽很快就了解到了事情原委,敢情是何宗良找人去抱怨了,黃老也認為,要注意地方上同誌們的情緒,所以上麵決定聽取一下天南的意見。

杜書記聽到這話,就把實情猜得七七八八了,這是何宗良大聲喊冤了,本來嘛,五十多歲的主兒了,又是省委常委級別的幹部,吃這麽一槍真的是受不了——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從**上。

然而有一點,真的是讓杜毅耿耿於懷,那就是黃家居然表示支持這個聲音,他能想得到,這是黃家得利了,就願意配合一下上麵的行動,彰顯大局感。

但是讓他容忍不了的是,黃家居然先他跳出來,支持的還是他的秘書長——沒錯,他就是省委,省委自然也就是他了,掌控不了省委,還做什麽省委書記?

再想一想,何宗良被槍擊的那一刻,就是剛跟陳太忠吃完飯,這就讓他越發地難以忍受了:這個味道……它有點不對啊。

可是,身為**天南省委書記,他也得考慮下麵同誌們的觀感,上麵都有意給天南一個交待了,他若是不去爭取,那不但會被上麵看不起,下麵同誌也難免會生出點小覷之心來。

不過這並不是多麽難解決的問題,於是他就表示,何宗良同誌真的是吃苦了,難得的是,該同誌也不給組織施加壓力,相信組織的公平公正,對這樣有大局感的同誌,我們應該體現出充分的關懷來。

然而……他要提的要求,重點就在這個“然而”上了,然而這個槍擊事件實在太惡劣了,我認為何秘書長應該提拔使用,但是同時呢,應該調離天南……

為什麽應該調離天南,他沒說,也不需要說,在天南吃了槍子的省委常委,還在天南繼續任職的話,別人看在眼裏,影響就有點惡劣,他們雖然未必會說什麽,但難保要低聲嘀咕兩句……那個主謀,咋還沒伏法呢?

嚴格來說,杜毅這個要求不算高,而且他說的確實是實情,這是在送走人的同時,順手捅藍家一刀——來老子的地盤撒野,有人答應放過你了,但是我不爽啊。

當然,杜書記不是陳主任,他也不是快意恩仇的性子——就算年輕的時候是,現在也被生活磨得圓滑了,捅藍家一刀是順勢而為,他真正想做的,是扶起一個自己人,來做省委秘書長……何宗良背著他跟陳太忠搞七撚三的,他看著此人煩。

現在的天南省委,杜書記基本上能掌控得住,但是細細一數,居然就沒什麽人是他的心腹,這不得不說,是個很大的遺憾,他有掌控的藝術,可沒有絕對的權威。

事實上,仔細數一數省委常委,大多數人都跟陳太忠扯得上關係,像蔣世方、許紹輝、夏大力、潘劍屏,陳太忠真要叫真,他沒準會在書記辦公會上翻船——當然,這假設的是一種極端情況,事實上,不等上會,相關事情就談妥了。

至於其他省委常委,鄧健東、蔡莉和範曉軍跟陳太忠也有糾葛,現在完全跟陳太忠不對盤的,居然隻有朱秉鬆這個統戰部長,杜毅覺得,自己這個省委書記,真的不容易啊。

所以這次有這個機會,他是要將何宗良拿走了,秘書長不是嫡係無所謂,但是背著他跟旁人勾勾搭搭,不但被戳破,而且還被別人拿出來說事兒了,這種情況他要是再能忍,那就成烏龜肚量了。

反正他建議的是高升,也沒跟何宗良計較的意思,這就是留一份人情好相見——何宗良的人情很扯淡,可這也是給黃家台階,更是給上麵支腳踏板。

這個建議,惹的隻是藍家,但是惹了也就惹了——你來我天南撒野的時候,考慮過我這個省委書記的感受嗎?

“欺人太甚啊~”藍誌龍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禁不住又摔了兩個杯子,這個時候,離他上飛機已經不到三個小時時間了,不過他耽擱得起,“那個位子是老張的啊……就這麽讓出來了?”

“你也好意思說,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藍誌華白他一眼,側過頭對他身邊的江暉發話了,“去了瑞士以後,你幫我看著點他,小江……這次我不找你麻煩,算便宜你了。”

“一定一定,老大您放心,”江總笑著連連點頭,藍二少出國,他也跟著出去避風,不過,藍老2放過他了,還有藍家大少呢不是?

藍誌華的胳膊也是往裏拐的,有人說這件事藍老2要負主要責任,他卻是認為,自己的弟弟養了一幫酒囊飯袋,湊趣的時候巴巴地上,緊要關頭卻沒人敢挺身而出,說兩句逆耳忠言——沒錯,老2這人不怎麽聽得進去話,但是你們跟著他找飯輒,就隻顧吃喝?

江暉對這些都明白,不過他都是好懸死過一回的主兒了,當然不敢辯解,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二哥的脾氣……眼裏不揉沙子,萬一我勸不住的時候,就悄悄地跟您通風報信。”

藍誌龍看他一眼,也不會叫真,反倒是衝著自家老大歎口氣,“三個正部……起碼是三個正部,我隻是想找一個小處長的麻煩……這些人也他**的太狠了吧?”

這三個正部,其實隻是一個簡單的、量化了的說法,並不是說真有三個正部被提拔,黃和祥一個中央委員提為政治局候補,這一個提拔就不知道頂上多少正部了,然而話說回來,沒藍家的支持,黃和祥也有可能走到這一步——雖然這可能性就要小很多。

所以這三個正部,不過是衡量一下,是藍家差不多要付出的代價罷了,藍老2為此而痛心……一顆想要解決正處的子彈,丟了三個正部,你說這冤不冤啊?

“問題是……你打中的是副省”藍誌華大聲喊著,也撈起一個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讓步的人裏,就有他的人,他怎麽能不生氣?

“誤傷,那隻是誤傷啊,”藍老2苦笑著解釋,就像黃老2忌憚自己的三弟一樣,他忌憚的是自家的老大,雖然有點不服氣,但是老大一發怒,他的火氣就沒了。

“所有人都知道是誤傷,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藍誌華狠狠地一拍桌子,指一指自己的二弟,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好久之後,他才輕喟一聲,“老2,也虧的大家都知道是誤傷,要是大家都認為不是誤傷,別說我了……老爺子都要被你毀了,你信不信?”

“無所謂,我經常被犧牲的啦,”藍誌龍卻是憊懶慣了,雖然他也知道大哥說的是實情,但終究抵不過心中那份悻悻之情,於是就撇一撇嘴。

“行行行,你趕飛機去吧,”藍家老大被他氣得轉身就向門外走,走到門口,還轉頭看一眼自家的二弟,“那個……法國、英國和意大利,你盡量少去。”

“我還就偏要去,他咬我啊?”藍誌龍哼一聲,老大的意思,他當然明白,陳太忠在法國有辦事機構,混得還不錯,意大利黑手黨跟那廝也有關係,至於說英國……郝亮明那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那兒擺著呢。

不過這話,大抵也是意氣之爭,當不得真的,藍老2的血脈,可是太高貴了,就算他不怕危險衝動一下,別人也得答應才行……

“什麽,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與此同時,何宗良的愛人不可思議地低聲驚呼,“你在天南好歹是省委常委呢,去北京就掛這麽一個副職?”

“北京,畢竟是北京,跟地方不一樣,”何宗良笑一笑,也懶得跟自己的夫人解釋太多,“而且你老公也隻會動一動筆杆子,協調一下……就這都不一定呢,你還指望我進哪兒?”

確實不一定,這個意向隻是初步的,也就是何秘書長托的長輩,覺得自己辦了點事兒,就泄露出一點口風來——小何,你可能是副署長哦。

確定這麽一個位置,真的比天南確定一個省委秘書長難多了,那是北京,天子腳下,能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副署長固然可能由署裏的司長提拔上來,但是全國各地的筆頭子,多了去啦……有多少人盯著呢?

2842章上青雲(下)

何夫人隻看到,自家老公是副省裏的翹楚——常委會都有一票呢,比一般的副省強,又想著這新聞出版署是直屬機構,算個正部也是勉強,起碼不是組成部門,不夠獨立。

所以她的失望,是必然的,“可你在省委辦公廳,說了就算呢……這一槍白挨了?”

“嘖,哪裏有那麽多現成的正部?”何宗良的肚子裏,話真的太多了,但是這些因果沒辦法一一說明,隻能簡而言之地概括一下,“我在天南也得看杜毅的臉色,還不是一樣?這是進了中央,進了國務院了啊。”

“算了,你開心就好,”何妻搞不清楚這些彎彎繞,也就懶得再計較了,“人活一輩子就圖個舒坦,你認為值得,那就值得吧。”

“你知道什麽啊,一般省份的宣教部長,來做個副署長也不算跌份兒,”何宗良不幹了,他的喜悅無處宣泄,唯一可以說話的老妻,又沒興趣聽,他真的有點抓狂,“宣教部長啊,潘劍屏那位子。”

“潘劍屏不止是宣教部長,他還是副書記,”得,何妻也不是白給的,對省裏這點東西,她真的很熟——宣教部長壓不住自己的老公,但是副書記可以。

“這個東西,說起來就太複雜了,”何宗良又有一肚子的話要解釋,不過這話說起來,又得有好一陣,而他現在還在病房呢,所以隻能簡短地說一句,“這署長放下去,當個書記也不算意外。”

“署長當書記?”何妻的嘴巴登時張得老大,這個區別她是明白的,普通的部長下來,也不過是當個書記,就算是提拔了——那可是國務院組成部門,不是直屬機構。

“反正部委裏這點事兒,先例也不多,”何宗良含含糊糊地回答,他對這一點也不確定,每一個部委在不同的階段,重要性都不盡相同,可以比對的例子真的很少。

這不像各省份之間,能相互借鑒——比如說,各省的文明辦主任,多是由宣教部的副部長來兼任,為什麽?因為這是常態,是默認的規矩了。

而中央就不一樣了,各是各的情況,同樣是部委,農業部能跟交通部比嗎?好吧,不是不能比,但是……要看具體的曆史時期。

這些情況,何宗良都知道,但是身為官場中人,京城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聖地,他一定要去博一下的——沒有進過國務院,那算當過官嗎?

而且他真的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幹部想進步,上上下下地動一動,是必要的經過,而且京城離他幾個父輩近一點,便於關照——人家也說這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擺脫處在杜毅和黃家夾縫中的那種尷尬了,沒錯,就是尷尬——要是沒這份尷尬,他至於偷偷摸摸地跟陳太忠吃飯嗎?

更更重要的是,“必須跳出天南了,副署長的話,還有上升空間,隨便兼個職也不難過度,省委秘書長,我再幹,還能幹到什麽位置?”

“那這麽說,陳太忠也不算太沒良心,”何妻若有所思。

陳太忠在不久之後,也得到了消息,一時間他都覺得腦子有點木了,我本來是想保老何的,不成想這保人的勁兒似乎……有點大了?

你跑得挺快是好事,但是誰來配合我搞精神文明建設啊?他心裏這份無奈,那真是無以言表,好半天才長籲一聲,“這次杜毅可真是美壞了。”

某人是做慣地下組織部長了,不過這次何宗良走之後空出的省委秘書長的位子,他是不可能惦記的,何宗良跟他私下勾勾搭搭,結果中槍了,這個現象肯定會引起杜毅的不滿,再甄選大管家,必然會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還不知道,何宗良進了上麵,是三方支持的結果,其中杜毅也出了力的。

不過杜書記心裏很清楚,既然這個何宗良要走了,那就得劃拉一下手邊的候選人了,劃拉來劃拉去,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想到了在北京上學的張匯……手邊信得過的人還是不夠用啊。

要是張匯不跟陳太忠幹這麽一架,上這個秘書長固然不太合適,但是從這次調整裏,得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位子也不難,姓陳的這小子,真是毀人不倦。

可是話也不能這麽說,猛然間,杜毅才反應過來,張匯是被陳太忠毀了個差不多,但是何宗良……可是上去了,同何秘書長認為的一樣,杜毅也認為那是一個可以接受的上升通道——不過,姓何的在上麵沒人,下一步發展也不好說。

這一刻,杜書記才想起來某個人“能旺人”的傳言,一時間是感慨萬千,他是不相信運氣這一套的,但是數一數陳太忠身邊旺了多少人。

杜毅對下麵的人事變動不怎麽關心,能讓他有印象的,怎麽也得是廳級以上的幹部了,其中撇開田立平這種賣女兒的人不提,尤其典型的例子就是馬勉和何宗良,這倆都是遇了事兒,卻能昂首往上走。

那麽反觀一下,跟此人作對的呢?杜毅眨巴眨巴眼睛,臉色頓時微微一沉,趙喜才、朱秉鬆、張匯,僅僅正廳以上的幹部就最少三個,像王誌君那種副廳,都是數不勝數了。

趙喜才是蒙藝的人,朱秉鬆跟黃家能搭上話,張匯又是他杜某人的人……這家夥簡直把天南能得罪的大勢力全都得罪了,偏偏現在還混得風生水起。

甚至,在天南之外,這家夥還得罪了藍家——要不然何宗良怎麽會中槍?

以往想起這些,杜書記隻不過是認為,這廝太受黃家照顧了,也沒再多想,現在根據傳言這麽看一下,他不得不承認,不管存在不存在運氣這個東西,反正這家夥的運氣,是強到逆天了——不但是“順我者昌”,還有“逆我者亡”。

“荒唐,”杜毅搖一搖頭,努力將這種不著調的想法驅逐出腦海,嗯,該好好想一想,何宗良之後,一係列的調動……

他並沒有想到,陳太忠即將又要麵對另一股大勢力的一個正廳了。

接近晚飯時分,陳主任正在招呼大家打掃衛生,好過長假的時候,接到了來自張愛國的電話,“領導,有個情況要跟你反應一下。”

張廠長是疾風廠的生產副廠長,但是同時他還肩負著幫陳主任留意各種消息的責任,這次他說的並不是廠裏的事兒,“殷放前兩天,要咱們給金烏撥兩百萬的星火計劃的資金。”

金烏縣因為當年養“擬黑多刺蟻”,跟科委要星火計劃的支持,不但是傳銷而且還用錢買了不少辦公用品,大大地得罪了陳太忠。

這導致雖然後來分管農業的副主任騰建華是金烏人,星火計劃的錢都撥不下去,陳主任在科委的時候,這就是一個大家都要繞行的雷區。

還是在許純良來了之後,這個禁忌才被打破,不過這幾年煤炭逐漸走俏,縣裏的錢也慢慢地多了起來,金烏對星火計劃的資金也就需求得不甚緊急了。

像前一陣,金烏就啟動了一個“特色養殖基地”,主要是肉牛,縣裏財政擔保,從信用社貸款二百二十萬元。

前一陣,殷放去金烏視察,主要看的是煤焦工業,但是同時他提出,金烏應該因地製宜,兩條腿走路,工業要抓,農業也要抓。

於是縣長呂清平就說,我們支持農民們貸款,投資兩百多萬,搞了一個特色養殖基地,市長您去看一看?

殷市長聽說還有這個,就過去看一看,發現圍欄裏牛不少,旁邊還有種兔、肉狗之類的,不過主要是以牛為主,他點頭讚許,強調要突出特色,“不能滿足啊。”

“主要還是個資金問題,已經是瓶頸了,而且還是貸款,”呂清平自然是要哭窮的,不管有錢沒錢,誰敢當著市長炫富,那不是上杆子找刀呢?

“兩百多萬是吧?回頭我問問星火計劃有這個錢沒有,”殷市長也是心係山區農民,想著科委肥得流油,這兩百多萬也算錢嗎?

殷放視察回來之後,就把許純良叫了過去,說是我去金烏看了看,那裏的特色養殖搞得有聲有色,但是,那裏的資金限製了發展,你給他們劃兩百萬吧。

許主任覺得殷市長有點霸道,這本來該是吳言操的心,不過怎麽說呢?副市長們都是協助市長工作的——市長抓什麽工作都對。

所以他並不在意,至於說開了口子之後,殷放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他也不在意——鳳凰市還有章堯東呢,捅到省裏也還有許紹輝。

反正科委被人化緣的時候不少,這次錢多了點,不過新市長張嘴了不是?於是許主任派人去調查一下那個養殖基地。

調查的人回來之後,不敢跟許純良說,悄悄地找上了張愛國,“我艸他大爺,那牛全是租來的……”

(更新到,例行召喚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