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7 -3098都是踢球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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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7章都是踢球高手(上)

要說這雅樂,還真不是一般的奇葩,陳太忠都已經放出話去,要他們去跟李雲彤談了,結果淨水器廠的人還是遲遲地不肯露麵。

倒是為楊先生修淨水器的人來了,但是沒談妥之前,這邊不可能答應他們動手——還準備著起訴呢,修好了算怎麽回事?

陳太忠是周五將事情安排給李雲彤的,結果等他周一來了,淨水器廠的辦事處依舊不見動靜,高總倒是請傻大姐吃了兩頓飯了,但是光吃飯沒進展也不行啊。

不過,他們的苦衷,也通囘過她反應到了陳太忠的耳中,雅樂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是遇到了創始團隊從合作到反目的經過,而這個反目,卻還沒有翻囘臉到底。

用高總的話說就是,淨水器廠巴不得看到他被動,沒錯,這個辦事處他可以拍板定下來,但是淨水器的人有囘意拖延的話,事情拖一兩個月也不是不可能。

這種奇葩的事情,連見慣怪事的陳太忠都聽得嘖嘖稱奇,不過,文明辦不是慈善機囘構,我們隻聽結果不聽苦衷——我體諒了你雅樂的苦衷,消費者的苦衷誰去體諒?

所以陳主囘任就又在報紙上發一篇文章,指出時至今日,雅樂都沒有積極地改正自己的錯誤——“不尊重消費者的廠家,消費者也不會尊重它,有關部門表示,正在考慮將雅樂產品強行下架。”

時至今日,發生在天南的雅樂事囘件,已經引起了廣泛的關注,不光是媒體和天南人,外省的不少群眾都注意到了,在諸多媒體的渲染之下,他們甚至知道,此事的導火索,不過是一台沒有人售後的淨水器。

然而,比較有囘意思的是,民間輿囘論一邊倒地支持天南文明辦的決定,這真是相當罕見的事情,現在的社囘會,仇官現象很普遍,就算很多實打實的便民行動和舉措,都能被口誅筆伐到體囘無囘完囘膚,更別說諸多帶有偏頗色彩的行政指令了。

而偏偏地,天南這個明顯的行政命令幹預市場的行徑,卻是獲得了大多數的人好評,這說明什麽?說明大多數人還是有著基本是非觀念的。

也有媒體在為雅樂說話,認為天南文明辦官囘員的思路,還是計劃經濟時的那一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搞連囘坐和株囘連——這是不應該的。

在這個實力至上的年代裏,強調市場為王,看不見的手最大,大家最反感的,莫過於是看得見的手了,然而天南這邊,是看得見的手出麵,卻居然能獲得如此高的支持。

所以在天南之外,雅樂的市場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那些吹捧的媒體各有目的,但是人囘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紛紛用腳投票,說句大實話——除了雅樂,我們還有別的替代選擇,他們不是中囘國移動。

雅樂的風囘波,在天南足足持續了兩個星期,陳太忠甚至一度表示,要徹底地放棄這個品牌了,他是個喜歡痛快的人。

但是就在期限即將到來之際,雅樂的人服軟囘了,淨水器廠的人來設辦事處了,喧鬧一時的“雅樂天南事囘件”終於告一段落。

事實上,這個案例的影響,遠遠超出當事人的想像,若幹年之後,還有人提起此事,因此而成為了典型案例,這是行政力量對市場最粗囘暴的幹預,但是同時,正是因為這件事,各名牌廠家意識到,打鐵還須自身硬,想成為知名品牌,有些代價是必須付出的。

這件事情剛剛地揭過,陳太忠又麵囘臨新的一起商業案例——沒錯,他僅僅是負責文明辦的工作,跟商業不怎麽搭邊,但是人在社囘會生存,總要麵囘臨這樣那樣的挑戰。

這個商業案例,也是大家早都熟悉的,素鳳手囘機代工的事情。

素鳳代工的資質,早就已經獲得了西囘門囘子的認可,但是由於在生產的初期,犯了一些這樣那樣的錯誤,被人抓囘住把柄,要求降低代工費用。

蔣君蓉答應了這個要求——這是雙簧,到了現在,沃達豐已經開始要求交貨了,市場宣囘傳上去了,定製機該出現了,於是,西囘門囘子要求素鳳手囘機交貨。

交貨,可以啊,一手錢一手貨嘛,出人意料的是,談這個事情的,不再是素鳳手囘機的一把手蔣君蓉,而是鳳凰科委的許純良。

許主囘任表示了,你們把錢打過來,隨時可以提貨,於是西囘門囘子中囘國通信公囘司的人就把匯票帶了過來——我們提貨,先提十萬台。

錢不對哦,許純良對這個金額不認可,依照大家以前的約定,這十萬台你該給我四百七十萬歐元,現在少了三十萬,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因為你們生產的產品,隻是基本合格,甚至是不合格,西囘門囘子的人說話,肯定不會太客氣,非常遺憾,我們隻能用這個價囘格來采購——如果你們認為不合理的話,你們可以拒絕交易,我想……蔣君蓉女士是認可這個交易的。

但是這個交易額,跟事先的約定不符!關鍵時刻,必須要有人出麵做惡囘人的,許純良有這個心理準備,於是,他就跳出來指出,你們這麽做是不對的,是違反合同的。

合同就是用來違反的,西囘門囘子的代囘表沒有興趣跟他爭吵,他們負責的是通知,而不是協調,於是他們表示:我們隻是通知你,該交貨了,而你們的貨物,跟我們的預期,有較大的差異,所以達不到之前承諾的價值。

有補充合同嗎?許純良問這話的時候,心裏真的挺感激蔣君蓉,大家不是一個陣營的,彼此看得也很不順眼,但是關鍵時刻,不會掉了鏈子,都是為了天南好——她不可能簽了什麽補充合同。

補充的合同……那是沒有,但是你們的產品,質量不過關是事實,西囘門囘子的來人對這些情況也了如指掌,現在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賣給我們,或者不賣給我們。

如果不賣給我們的話,這些產品是要砸到你手裏的,沃達豐的定製機,真的不合適中囘國人用,撇開定製的因素不提,就算改版洗機定製外殼,一台機子總要花個二三十塊錢的吧?

一台機子二三十塊,,十萬台機子就是兩百多萬,三十萬歐元也不過才兩百多萬,一個是打包賣一個是零賣,哪個更劃算?

你要是答應了我們降價的需求,這些問題,就統統不是問題了,西囘門囘子的人很友善地指出,我們的降價也是不得已的……沒錯,是不得以的。

但是我不可能降價,關鍵時刻,許純良這種神囘經粗囘大的主兒,還真能頂得住,對他這種性囘情的公子哥來說,了不得就是一樁生意黃了……還能有什麽呢?

“沒有合同,那我就隻能說遺憾了,”他很鄭重地表示,素鳳和西囘門囘子之前的合作合同,簽得非常全麵,而沃達豐甚至西囘門囘子想借機生事,起碼在合同上找不到漏洞。

哪怕沒有合同,你也得吃下我這個單子!西囘門囘子的人哪裏是那麽好說話的?於是他們表示——是你們生產工藝不到位,逼得我們不得不降價收囘購。

那真的是對不起啊,許純良表示抱歉,我們工囘人的水平,確實是要差一點,但是同時他表態,我寧可不接受這條件,也不會把產品賣給你們——我們的產品確實不怎麽好,但是你們這樣出爾反爾,我們還真就不賣了。

你們怎麽能這樣呢?西囘門囘子的人登時就急了,許主囘任你要顧全大局啊,有話你好好說,沒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那個……一切都好說嘛。

不得不說,蔣君蓉前一段時間的表現,還是很迷惑了一些人,大家都知道,素鳳手囘機對新的價囘格很不滿——不滿是正常的,滿意才怪了呢。

但是這些不滿,都被蔣主囘任壓下去了,對西囘門囘子這些人來說,這就是中囘國官囘員對於政績追求的表現,是正常的反應。

至於說素波市沒有就他們的要求,簽訂新的供貨合同,這也是很正常的,有些事情,必須是要一邊摸索一邊去做的,合同簽訂得太早,並不是什麽好事。

其實到了眼下這一步,不簽訂合同也都無所謂,所謂合同,考驗的是大家對大局把握的能力,誰要真的認為,自己手上握了合同,就可以高枕無憂,那純粹是傻囘逼——合同就是用來違反的,這才是它存在的真諦。

但是不管西囘門囘子怎麽說,許純良是無囘動囘於囘衷,你的采購我支持,但是采購價囘格半年囘前就談好了,現在變更,你想都不用想。

可西囘門囘子有他們自己的苦衷,這半年來,市場風雲變幻得很厲害,按說他們若是能充分注意中囘國市場,不會搞得現在如此被動。

說來說去,還是小看了中囘國人,他們若是能在代工協議之後,再搞一個關於質量的補充條款,也發展不到眼下這一步。

然而,有這個結局,何嚐不是他們自找的?總是欺負中囘國人不懂國際貿易,這個環節省也就省了,多出的錢,賺也就賺了。

像眼下,事態就陷入了僵局,這個合同素波不支持,還能不能談下去?

3098章都是踢球高手(下)

照常理來看,許純良的反囘對是不頂用的,這隻是代囘表素波某些利益團體的訴求而已,素鳳手囘機到底何去何從,蔣君蓉說了才算,而蔣主囘任一直高調支持跟西囘門囘子的合作。

但是這蔣主囘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臥底,西囘門囘子找到她,要她出麵支持,她就表示,說咱們要盡快先把補充協議簽了,協議完善之後,別人也就不能說什麽了。

這個建議是可取而且正當的,西囘門囘子的人同意了,不過當他們拿到補充協議草案的時候,又被上麵的條件驚嚇到了——價囘格是降下來了,但是采購數量上去了,原本說定的一百二十萬台,變成了兩百萬台。

這是怎麽回事啊?德國人有點惱火了,他們隻是代沃達豐采購,沒有經銷這幾款手囘機的意思。

這個東西你不要當真,蔣君蓉笑嘻嘻地回答,你們的降價,導致很多人不理解,我雖然願意支持,但是工作也很難做啊,還有人懷疑我拿了你們的好處。

所以咱們就誇大一下采購量,說明我在價囘格上的讓步,換來了數量的增加,至於說到底要買多少台,最後還不是你們說了算?

這好像有點問題,西囘門囘子的人敏銳地感受到了不妥,雖然他們也不太相信,有幹囘部膽大到敢算計外國人,而這個解釋聽起來,也是比較合情理的。

關鍵時刻,還是德國人固有的刻板品質發揮了作用,他們認為,這個改動固然是無傷大雅,但是協議上這麽寫明,還是不合適,有損跨國大公囘司所強調堅持的契約精神。

狗屁的契約精神,蔣君蓉算是徹底看透這幫家夥了,你們單方麵降價的時候,怎麽不說契約精神了?不過,該裝的時候,她還是要繼續裝,於是她就說,如果不加上這一點的話,那我還得回去給大家做一做工作——我都已經提前把風放出去了。

對國囘家幹囘部來說,拖延的手段那有的是,隻不過一般而言,沒人敢決定坑外國人罷了,但是陳、許、蔣都是年輕氣盛膽大妄為之輩,達成一致認識的話,也不怕做這種事。

西囘門囘子的人又等兩天,發現蔣主囘任那邊沒什麽動靜,心裏就又增加了一點不好的感覺。

不過,要說在協議上動手腳,德國人也是經驗豐富了,於是他們再次找到她——這樣吧,基本采購量是一百二十萬台,但是補充協議上可以加一條,“使用效果好的話,可以累加至兩百萬台”。

這樣可是不好,蔣君蓉表示反囘對,模糊的詞句,會讓她陷入被動,協議上寫明白了,到時候你不認賬,那跟我無關,但是你這麽含糊其辭,大家難免要懷疑我跟你串通起來搞什麽——我支持你們降價,已經支持得很辛苦了,別為難我好嗎?

就在這無休止的扯皮中,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到三月下旬的時候,西囘門囘子的人受不了啦,他們找到了素波市政囘府,要求政囘府出麵協調此事。

段衛華對這事兒早有耳聞,不過他不太清楚許純良和蔣君蓉的雙簧,於是打個電囘話給陳太忠,了解一下內囘幕之後,也禁不住為這三個家夥的膽大妄為而咋舌。

不過還是那句話,段市長骨子裏,有較強的正義感,而他踢皮球的手段,比一般的幹囘部強出不止一籌,於是他就跟德國人說:這個項目是鳳凰和素波合作搞的,我們素波市不方便單獨對他們做出指示,這個你們要理解,還是去省裏找囘人協調吧。

德國人果然又去了省裏,找到了分管工業的沙鵬程,沙省長說我願意支持你們啊,你們的需求極大地促進了天南省的手囘機產業的發展,量大價囘格從優,這也是應該的。

沙鵬程真的願意支持西囘門囘子,在他看來,素鳳手囘機能走出國門,價囘格上委屈一點真的不算什麽——你不承受這個委屈,國際市場可能永遠都打不開,關鍵是要抓囘住機遇。

然而……關鍵就在這個然而上了,沙鵬程更知道,素鳳手囘機是什麽人搞起來的,陳太忠發起、許純良操作、最後蔣君蓉接手,這雖然隻是三個年輕的正處,但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身後,都有強大到他都惹不起的主兒。

一個這樣的正處無所謂,沙省長也願意有點擔當,但是三個的話……他隻能飛起一腳,將皮球踢走:很遺憾啊,我分管的是工業,這個素鳳手囘機項目,它屬於高科技行業,你們得去跟陳省長反應一下情況,如果陳省長問起來我的態度,你們就說我是願意支持的。

至於陳潔的態度——她給陳太忠打個電囘話就什麽都明白了,於是她也飛起一腳,你們找我,那真的意思不大,蔣主囘任的父親就是天南省政囘府的一把手,為什麽不去找他呢?

蔣省長的態度很明確,這個事情我要避嫌,你們找分管省長去吧,事實上,我們現在鼓勵企業搞市場化,盡量減少行政幹預——這也是你們西方國囘家一直要求我們做的,總不能你們說起來是一套,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搞另一套吧?

這話就說得很重了,德國人現在也反應過來了,這些人都在踢皮球,我說,不帶這麽耍賴的——天南省裏沒好人啊。

省裏撬不動,他們隻能再往上找囘人了,西囘門囘子通信在信產部也有關係,不過,當初為了爭這個代工單子,部裏和通地集囘團各掉下一個幹囘部來,那血囘淋囘淋的往事,大家記憶猶新。

而且憑良心說,西囘門囘子在這件事上,做得實在是有點不地道,擱給下麵地市的人,可能不是很清楚裏麵的味道,但是部委的人天天接囘觸的都是這些東西——沒錯,發起降價的是沃達豐,但是你西囘門囘子想頂一下的話,真的太簡單了。

總是有人有點正義感的,一來二去這消息在部裏就傳開了,雖然有個別幹囘部也給素波打了電囘話了,表示說你們要顧全大局,但是部裏很多人都不以為然,他們就不好施加太大的壓力。

而素波這邊,許純良頂得非常厲害,很有點六親不認的意思,於是德國人不得不去聯囘係唐總囘理,要求他關注。

要說以唐副總囘理的身份,國人想接囘觸到他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對外國人來說,那就很簡單了,更別說是西囘門囘子這種超級巨無霸。

其實,這也就是西囘門囘子了,換個企業,想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從市裏找到省裏,連找三個省長之後又找到信產部,最後找上副總囘理,還真是不可能的——有些特囘權是真囘實存在的。

唐總囘理聽說此事之後,就要秘囘書給蔣君蓉打個電囘話,了解一下情況,他對那個解說的女娃娃還很有點印象,不過這種小事,他沒必要直接打電囘話過去。

終於來了啊,蔣主囘任接到這個電囘話,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鬆了口氣,事實上,自打總囘理來手囘機項目視察,並且表示會持續關注之後,她就意識到,想用陰招對付德國人的話,沒準是要過這一關的。

反正,既然唐總囘理的人打電囘話過來了,她自然不能再用對付西囘門囘子的方式來敷衍,於是她解釋說,這是德國人欺人太甚,她有心居中調停,但是德國人壓價之後,連量都不肯漲,所以很難協調。

“這還用協調什麽?”總囘理身邊的人,說話底氣也足,“人家都把狀囘告到首囘長這兒了,首囘長對你們的評價還不低,這是多難得的機會……盡快執行合同。”

“文明辦的陳太忠同誌,堅決反囘對降價,”不得已之下,蔣主囘任隻能扯出陳太忠的大旗了,這不是她故意陷害,而是陳某人自己就表示,絕對會幫著扛的,眼下的形勢,她已經是頂不住了,“手囘機項目當初就是他聯囘係的,所以他的威信很高。”

“文明辦的怎麽能……”打電囘話的這位正要嗬斥她,猛地反應過來這個人名了,一時也有點撓頭,他不但陪著首囘長去了天南,更是清楚,老板能下去,背後就有此人攛掇的因素。

他沉吟一下,方始緩緩發話,“既然是陳太忠堅持,那你跟他說一聲,盡快打個電囘話過來,詳細地解釋一下……首囘長很重視此事。”

他沒說讓陳太忠打電囘話給誰,不過也無須說,蔣君蓉放了這個電囘話,說不得又撥一個號碼,“陳主囘任,咱們想的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陳太忠細細地聽她說完,也是輕歎一聲,然後他又問了兩句細節,無奈地咂巴一下嘴巴,意興索然地回答,“好吧,這個事情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這是什麽意思?”蔣君蓉聽他這麽說,心裏居然生出了點慌亂,這個節骨眼上,姓陳的要是坑她一把,那就太糟糕了——雖然此人一向沒有這樣的口碑,但是茲事體大,由不得她不緊張,“人家讓你快點打電囘話呢。”

“他還真看得起自己,”陳太忠不耐煩地哼一聲,“我知道了,那就是交給我了,你不用管了,不要胡思亂想,我說話從來算話。”

(要掉到第十七了,召喚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