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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3 3184晚了點(求保底月票)

3183章晚了點(上)

對陳太忠來說,接下來的問題就不是很重要了,他雖然打算再幾個問題,不過是彰顯自己的氣勢,同時也好好地磨一磨對方的性子——能惡心到人就更好了。

但是他還真沒想到,就在NBA所說的垃圾時間裏,能遇到這麽大一個炸冇彈,一時間都有點傻眼,“你是說……死人?”

死人不是什麽要緊事,國內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的,但是以眼下眾人的關係,根本就不是說這種事兒的場合。

而且馮華說的,還是別人想就這件死了人的事情,求他做點什麽,你沒搞錯吧?

連一直坐在那裏的牛廳長,聽到這話都禁不住輕咳一聲,說出了他坐下之後的第一句話,“小馮,陳主任的時間寶貴得很,無關的話回頭再說也行。”

“關聯倒是不大,但是能說明我是無心的。”馮華見到陳太忠難得地鄭重了起來,心說我這次是賭對了,於是他接著說,“這個人的弟弟,是振東派冇出所的副所長,因為出警不及時,導致一個孩子死亡,他負有領導責任……”

馮公子的話,其實不盡不實,事實的真相是,那個派冇出所副所長的哥哥是個做生意的,弟弟出事之後,他就托人找到了馮華,馮華一聽是涉及死了人的事兒,就不想答應。

但是對方苦苦哀求,還把價碼也提高了不少,馮公子猶豫一下,表示說看情況發展吧,不過十有不行——他這麽含含糊糊的,也是想著萬一有什麽變數,他就好張嘴跟別人要好處了,是的,官場裏從來不缺少意外,直接拒絕也是對自己腰包的不負責任。

今天在回來的路上,馮公子的狐朋狗友就發話了,嶽新不是說了嗎?他弟弟嶽仁是派冇出所副所長,警冇察係統口上的同學、朋友很多,這點小事還辦不了嗎?

馮華表示不想用那個人,他雖然愛玩,但卻不傻——這個人情領了,容易被動。

然後他的朋友就說了,這個事情華少你不用出麵,我們打著你的旗號,把今天的情況跟嶽新說一下就行了,他要是識趣,就該知道怎麽辦。

嶽新馬上就表示,自己知道怎麽辦了,而馮華對這樣的處理方式也挺滿意,反正他沒有出麵,將來不存在任何的手尾——要不說這家學淵源,馮公子對這一套玩得也很熟。

但是馮華對緊跟著自己的人,也願意在能力範圍內保一下,眼下查醉駕查出麻煩了,姓陳的還要追查慫恿的人,一點都不像個領導。

馮公子也是被陳太忠追查得膩歪了,索性直接捅出了嶽仁的事情,一來這可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二來也能有效地保護自己的朋友。

至於說嶽新跑前跑後,也是想巴結他的這一事實,就被他華麗地忽視了,那貨又不是我朋友,左右不過是個路人罷了,說得更絕一點——我求你幫我辦事了嗎?

陳太忠果然被震撼到了,不過,聽馮公子說兩句之後,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出警慢了點導致死人,派冇出所副所長就要背責任?

這不符合官場邏輯!他做出了判斷,要知道陳某人當年也是幹過政法委書記的,出警快慢,這並不是絕對以警冇察的意誌為轉移的。

嚴格地說,在正常情況下,110接警之後,如果相關轄區的派冇出所表示有事不能及時出警,110調度指揮中心應該協調隔壁轄區或者**之類的出警。

所以遇到這種情況,110接警係統也要承擔部分責任,甚至是主要責任——如此一來,110和派冇出所可以扯皮,而扯來扯去,大家就都沒什麽太重的責任了。

這個嶽仁能被人攻擊成這個樣子,不是犯的錯誤太重,就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了。

然而陳太忠更懷疑的,是第三種可能——馮華這貨拋出這麽個炸冇彈,就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繼續為難他,沒辦法,官場混得久了,遇事兒就要先往謀略上靠。

念及於此,震驚過後他微微一笑,“馮華,這樣的人你都認識,果然是交友遍天下……也是啊,死人的事兒你都敢攬,調戲個女孩兒算多大點事兒?”

他這話貌似尖酸刻薄,其實並不是這樣,他要激得對方往細裏說——不是我一定要打聽,而是你就該主動跟我說明。

如果你不說明,那也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我是聽你的解釋來了,不是聽那些子虛烏有的噱頭——想獲得我們的諒解,你得有誠意,不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關。

“我沒想攬,真的,我拒絕了。”馮華卻是不上套,這種低級的陷阱,他不會貿然踩進去,“我心裏就排斥這種人,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就這麽沒了,他還想推卸責任?”

“他是為了拉攏我,才慫恿我今天這麽做的。”馮公子義正言辭地做個總結。

尼瑪,你就是想帶偏我的思路!陳太忠聽得非常明白,不過,哥們兒該怎麽戳穿他呢?對一個小生命不聞不問,好像也不合適哈。

他正琢磨呢,旁邊薑麗質開口了,她輕歎一聲,“死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男的女的……這個很重要嗎?陳太忠聽得很是無語,不過小薑現在是正方人馬,他不能搞內訌,然後他就聽到了反方主辯手的回答,“是個小女孩兒。”

你上當了!某人恨不得跳起來指責某個傻乎乎的女孩兒,丫挺的是要轉移話題呢,你倒是配合得嫻熟,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麽傻的。

傻乎乎的女孩兒又歎一口氣,“小孩兒遭遇不幸的經過,你能說一下嗎?”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馮華很有興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好的開始,“大概就是孩子的母親不在家,出現了一點意外,有人報警,但是警方去得晚了一點……”

“出現這種事,是大家都不想見到的,唉。”說到這裏,他麵色慘淡地長歎一聲,臉上有頗多的無奈,“再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了……他也知道我不會幫他說情,才想盡一切辦法討好我,我再次強調一遍,今天的事情不是我授意的。”

沒錯,不是你授意的,是你默許的!陳太忠就要還擊這廝一句,他正琢磨我用個什麽樣的措辭,就不太觸動牛廳長,不成想薑麗質輕聲發問,“女孩兒的母親不在,那父親昵?”

小薑的聲音很輕,但是隻要是個人,就能覺得她的語調有點奇怪——不僅僅是語調奇怪,她根本是聲音都有點變味了,有一點顫抖有一點尖厲,更有一點……總之,大家能感覺到,這個女孩兒的情緒不是特別穩定。

“這個……好像那是單親家庭。”馮華也感覺出不對勁了,聯想到薑麗質的身世,他有了一點猜測,但是這個時候他不可能退縮,於是果斷地回答,“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聯係不上父親,所以導致了女孩兒的不幸。”

“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薑麗質輕吸一口氣,從語調上就聽得出來,她的情緒已經恢複了正常,緊接著,她又苦笑一聲,“也是以訛傳訛哦。”

“嗯,就是以訛傳訛。”陳太忠點點頭,薑麗質短暫的失神,他看得一清二楚,心裏先是微微一揪,緊接著就是勃然大怒,他冷冷地掃馮華一眼,“你少跟我扯那麽多,就是一句話,慫恿你的人是誰,回答不出來的話,你們家……有麻煩了。”

你不要這麽囂張好不好,讓我家有大難——就憑你?馮華也禁不住要發作了,然而就在這時,薑麗質輕喟一聲,“太忠哥,現在陪我去振華走一趟吧。”

“現在……有點晚了吧?”牛正鴻沉聲發話,他看著幾今年輕人在自己麵前,活生生地演出了一場生活劇,感慨之餘終於發話,“小薑,這都要七點了,你這體型,不可能考慮減肥,但是你的太忠哥,他傷勢沒有痊愈呢……該吃飯了!”

“牛廳長,我想了解那個案子,了解那個女孩兒。”薑麗質柔柔地回答,她的聲音雖然柔弱,但是堅定異常,“我覺得現在去最好。”

“明天一大早去,更好。”牛正鴻很幹脆地一擺手,“你想的什麽我都清楚,晚上我要跟小馮打麻將,打麻將……你知道吧?他陪我玩的時候,手機肯定要關機,現在咱們要說的是,吃飯,我餓了,小陳也該補充營養了。”

這是牛廳長再明白不過的背書了,今天消息肯定傳不出去,明天上午你們過去了解,那是一樣的,出了問題,你們找我好了。

當然,他也可以考慮晚上私通款曲,明天一大早耍賴不認賬,畢竟他沒有明確地表達什麽,但是很顯然,耍賴的後果一定會很嚴重——自由心證這個東西,在陰謀論盛行的官場裏,不但客觀存在,而且滋生的土壤很豐富。

尼瑪,終於還是被人岔開了話題,某人很無奈地暗暗腹誹……

3184章晚了點(下)

“太忠哥你一定覺得我恨屋及烏了,對吧?”兩個小時後,薑麗質大著舌頭發話了,她喝得有點多了,現在他們是在鼇魚湯館,上一次張愛國挨打的地方。

陳太忠最終也沒有答應在衛生廳的接待賓館吃飯,哥們兒不差這點飯錢,但是人在外地,想找個安生地方也不容易,外地人終究是外地人。

今天下午的事情就可以充分說明這一點,陳某人在海角認識的重量級官員也不少了,可遇到一個小**查車,他都不知道該找誰來說情,說來說去,還是缺少本土的積澱。

所以他選擇了鼇魚湯館,而他才走進飯店,湯館的劉老板後腳就跟了進來,“陳主任來了啊,來,先來個加拿大帝王蟹,黑海魚子醬……這是我送的。”

“魚子醬我就不愛吃,別說黑海的,裏海的你要多少?”陳太忠不吃他這一套,他笑吟吟地發話,這裏的和平都是打出來的,他沒必要看任何人的眼色,“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不過帝王蟹……上一隻吧。”

“裏海魚子醬,您有多少我要多少。”劉總麵色一整,當然,他不會忘了加個後綴,“嗯……超出市場價一些,我也能接受。”

那就是不要超出太多了,陳太忠聽得明白,說不得微微一笑,“魚子醬算多大的事兒?鬆露要嗎?黑的白的你隨便點,隻要你有那個錢。”

劉總就是搞餐飲的,哪裏會不知道這位說的這些東西?東西都是好東西,供不應求的,但是想要“隨便點”,那價錢肯定也是嚇死人的,於是他幹笑一聲,“價格合適的話,那絕對沒問題,太貴的話,我這兒吃不下。”

“所以你就是這個格局。”陳太忠很隨意地擺一擺手,不貴的話,我憑啥賣給你呢,你當這是滿街都是的大白菜,隨便可以砍價的?

這是前話,也就不再贅述了,幾個人在包間裏吃吃喝喝的,不知不覺地薑麗質就得喝有點多了,她解開了襯衣頂端的一個紐扣,靠近脖頸處的那一粒。

這或者是,她覺得自己喝的有些燥熱了,但是看在郭建陽的眼裏,那真是晴天一個霹靂——你,怎麽可以這樣?

當然,薑麗質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今天受了刺激,她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讓一個單親家庭的女孩兒,因為出警不及時死去……太忠,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兒。”

我覺得是你喝多了,陳太忠無奈地一下嘴角,他一直以為,這是馮華轉移目標的手段,不過此情此景之下,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家夥選擇素材的運氣,不是一般地強。

這一晚,薑麗質喝了不少酒,陳某人也動了點心思,於是讓郭建陽一個人回去,自己則開著車送她回家,不過小薑同學低落的情緒,有點影響他的興致。

更不幸的是,在他即將駛入小區的時候,薑麗質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她母親,做母親的知道女兒跟陳太忠在一起,見這麽晚不回來,就打個電話問一聲。

有老人在家啊,陳太忠隻能把所有想法都憋到心裏了,等車開到樓下的時候,薑麗質的母親已經站在了樓下,驚見女兒的模樣,禁不住微微咋舌,“怎麽喝成這個樣子?”

不過驚訝歸驚訝,她的聲音還是壓得極低,這是她單位的宿舍,於是簡單問了幾句之後,她攙著女兒走上樓去。

由於某人沒有宣泄,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吃完早飯之後,在院子裏散步,等到大約八點半的時候,才給薑麗質打個電話,問她去不去振華了。

“我馬上就到你那兒了,這是周末嘛。”聽到這個回答,陳主任才反應過來,合著自己來海角已經一個星期了。

沒用多久,薑麗質就開著那輛白色的本田出現在了賓館院內,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副駕駛上還坐著一今年近四十的男人。

“這是我鄒叔介紹給我的,紀檢委李波李主任。”見他關注,她就介紹一下,“我接李主任的時候,耽誤了一下。”

“你好。”那李主任果然不愧是紀檢委的,麵無表情地微微點頭,沒有再多的話。

“那我們坐你這個車吧。”陳太忠點點頭,他能猜得出來,這估計是薑麗質的母親幫著安排的——要不然隨隨便便一個人去派冇出所,也不可能打聽出什麽東西來。

李波這麵無表情,不僅僅跟他的工作有關,其實他不是很待見對方這兩人,昨天晚上他接到秘書長的電話的時候,就有點無奈,大周末的你讓我起個大早,陪一個小姑娘去胡鬧。

不過怎麽說呢,這個要求他也不能拒絕,秘書長對他不薄,今天見到小薑之後,覺得也不算什麽苦差事,然而,他卻是沒想到,小女孩兒還要去匯合另外兩個人。

於是李主任就表態說,那邊是怎麽回事,我跟你去了解一下,就能知道真相,不相關的人,沒必要帶過去,可薑麗質卻是堅持這麽做——骨子裏講,她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兒。

所以李波就覺得陳太忠兩人很多餘,不過小薑這麽決定,他也不說什麽,然而就在兩人上車的時候,他的眼睛禁不住眯一下——那今年輕人,給更年輕的那個人……開車門?

而被開車門的年輕人,就那麽理所當然地生受了,李主任這一下不淡定了,車開好一陣,他終於扭頭看一眼陳太忠,“你好,還沒請教……你是?”

“你好,天南文明辦陳太忠。”陳主任點點頭,見對方從座位間伸過手來,說不得也探手握一下,“幸會。”

“幸會。”李主任同對方握一握手之後,轉頭過來,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居然是天南人!

這個文明辦……我似乎什麽時候聽說過,他腦子拚命地轉動,不過他隻是紀檢委糾風辦的一個副主任,區區的正科,對某些消息真的是有點遲鈍。

不管怎麽說,車到振華派冇出所的時候,四個人裏打頭的就是李主任了,派冇出所是一個“∏”形的連體二層小樓,中間是個小院。

四個人順著小院找一圈,很快就發現了所長辦公室,不過,就在大家拾階而上的時候,旁邊過來一個人,“喂喂,你們找誰呢?”

“市委的。”李波拿出工作證晃一下就收了回去,“找劉茂林同誌了解點情況,他在嗎?”

“我馬上給他打電話。”這位沒看清對方的證件,但是封皮上那碩大的國徽,他看得還是明白的,說不得要替領導緩頰一二,“這是周末,他來得晚一點。”

劉茂林住得離這裏不遠,他正吃早飯呢,接到這個電話,忙不迭地趕過來,一見是三男一女四個陌生人,略略錯愕之後發問,“請問,誰是市委的?”

“紀檢委糾風辦。”李波這次將證件遞了過去,任由對方翻看,“安排個安靜點的地方,跟你了解點情況。”

劉茂林一聽是紀檢委的,心裏就是一揪,翻一下證件之後,雙手遞了回去,“好說,李主任……咱們進我辦公室吧。”

進了辦公室,劉所長心裏盤算清楚了,聽人家說話的語氣,應該不是針對我來的,於是他摸出一次性紙杯,“這一大早的,先喝點水……要茶嗎?”

“不用了,把那個叫李思怡小女孩兒的死亡過程,你說一遍。”李波麵無表情地發話,“市委領導高度重視此事,希望你不要自誤。”

“李……思怡?”劉茂林一聽這個名字,臉色就苦得不能再苦了,好半天他才歎口氣,“李主任,你能說一下,是市委哪個領導嗎?”

“你確定自己要知道?”李波的臉微微一沉,要不說這紀檢委幹部的黑臉,都是職業表情,真的很嚇人。

“嘖。”劉茂林可不想把自己也栽進去,於是他沉吟一下,方始發話,“我能不能打個電話,請示一下分局?”

“那算了。”李波站起身,我們市紀檢委找你了解情況,還需要你跟上麵請示?“我現在口頭通知你,請跟我去一趟市紀檢委。”

“我說我說。”劉所長一看就明白了,自己要是再堅持的話,那就真的是惹惱紀檢委了,而且這事情雖然是嶽仁經辦的,但他劉某人才是一把手,誰要想追究一下領導責任,真的不要太簡單。

況且這件事影響太壞,分局甚至市局也沒有人願意出來保嶽仁,於是他歎口氣,“這件事的影響太壞,局裏下了封口令,不過那是對媒體的……我一時糊塗,李主任您諒解。”

“你明白就好,說吧。”李波轉過頭,緩緩坐下,“我隻是打前站的。”

“唉。”劉茂林先是長歎一聲,沉默了大約半分鍾,才又歎一口氣,“咱們都是有兒女的人,一個孩子活生生餓死了,誰也看不過去……”

嗯?陳太忠和郭建陽交換個眼神——出警慢到能把孩子餓死,這是晚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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