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3 -3434區長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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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3 3434區長救火

3433章區長救火(上)

城關鎮的麵積並沒有多大,可北崇區也足夠荒涼,熱鬧的地方並不多,不過人民商場周圍,從來都是相對熱鬧的,尤其是眼下要過年了,更是熱鬧。

所以門口有買各種小吃的占道經營,糖葫蘆、雞蛋煎餅、烤羊肉串等等,既然是小縣城,也沒什麽城管來攆人,隻有稅務隨便過來收點稅,就可以擺在那裏。

此次起火的,是一家炸饊子的油鍋翻了,現在是下午四點鍾,並不是賣小吃的合適時間,他也炸了不少饊子,就封了火,將油鍋擺在貼牆根的地方。

起火的時候,攤主並不在現場,托了別人照看買賣,他上廁所去了,四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街邊打鬧嬉戲,一不小心就帶翻了油鍋,少年們一看不妙,齊齊喊一聲跑了。

幫忙看攤的正給人包煎餅果子呢,眼見油鍋翻得比較徹底,就包完了果子,收了錢找了錢,又將自己的小車推得遠一點,這才過來扶鍋,嘴裏還嘀咕一句,“真造孽。”

“走水了!”這時候,有人大喊一聲,煎餅果子聞言一扭頭,火已經燒過來了,他嚇得拔腿就跑,總算是在火燒過來之前成功脫身。

四周的攤販和行人見狀,也是拔腿就跑,跑到遠處大家回頭一看,傻眼了,形勢危急啊,一個賣五金雜貨的商店,被火勢封堵住了門口,裏麵隱約傳來女人的呼救聲和孩子的哭鬧聲。

這不算最危險的,更危險的在旁邊,那一鍋油順著街道流下了馬路沿,流到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下麵,而那個車主顯然是鎖了車門辦事去了。

這依舊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是,五金雜貨的隔壁是賣爆竹的,火倒是沒封住他家的門,但是這麽多爆竹,一時半會兒搬不完啊。

“我艸,老少爺們兒搭把手啊,”爆竹店的主人抱著一大捆爆竹出來,風馳電掣地跑到馬路對麵,然後又狂風一般地刮回來,接著抱第二次,就在他要衝回去抱第三次的時候,有人一把拽住了他。

“尼瑪,你放開我,”這位一扭身子就要繼續往前衝,殊不料那位拽著他死活不放,“尼瑪,你看不見那兒還有個油桶?”

爆竹店主人一看,果真,油鍋倒地的不遠處,就有一個白色十斤裝的四方油壺,正在鐵架子上被火灼燒著,隨時都可能被引燃甚至爆炸。

“不行,我還得去,”他舍不得自己屋子裏的煙花爆竹,“我的攤子要是著了,大家都完蛋……兄弟你搭把手啊。”

“尼瑪,想死你自己去吧,”拽著他的這位鬆手了,大家隻是麵熟,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你讓我去幫你從火海邊把爆竹搬出來——勞資不管了行不行?

賣爆竹的才剛要往前衝,又頹然止住了腳步,油壺被燒軟,噗地一聲輕輕爆裂開來,又是不少油流了下來,還有些四濺的油花,星星點點地燃燒了起來,眼瞅著爆竹店也不保了。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青年擠到了人群前,手裏拎著一個滅火器,他才要上前,後麵有人提醒他,“娃子,先噴滅汽車底下的,小心油箱爆炸。”

“球毛,先滅了炮仗店,”一個男人高聲叫著,“放你媽的屁,雜貨店裏有女人,還有娃兒,”一個女人尖聲地謾罵。

尼瑪,這麽危險的局麵啊,陳太忠這才發現,好像什麽都很重要,都很危險。

他在商場裏聽到“走水了”三個字,就懷疑是不是著火了,北崇這裏有很多話,用的都是古語,比如說吃飯不叫吃飯,叫用膳,打招呼都是膳了沒有,他是格外地聽不慣——你問我騸了沒有?

打開天眼一看,是真的著火了,他也顧不得許多,轉身貓腰拎起滅火器,就衝了出去,心裏卻是暗暗苦笑,哥們兒這一語成讖的功夫,是越來越長進了啊。

跑到現場一看,他才發現形勢不是一般的險峻,不過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了,他一手拎著滅火器,大踏步地來到麵包車前,另一隻手就去推車,嘴裏大喊一聲,“都給我讓開!”

不用他說,大家都乖乖地躲得老遠,有人正嘀咕,說你單手能推動這車嗎?不成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年輕人在五秒鍾之內,硬生生地將車推到了十五米開外,初時慢一點,到後麵是越來越快。

“我艸,這車可是拉著手刹呢,”圍觀的人紛紛咋舌,這一段馬路不是非常平的,有一個緩坡,而且輪胎在地上劃出來的漆黑的印子,大家也看到了。

陳太忠卻是顧不得想那麽多,跑回去拉開滅火器,衝著爆竹店噴兩下,就衝到雜貨店前,呼呼地噴了起來,不過掃帚簸箕之類的,還是在畢畢剝剝地燃燒著,眼瞅著火勢小了點了,猛地又聽到“砰”的一聲大響,一個東西直奔他胸口而來。

陳區長下意識地抬左手一擋,重重地一撞之後,他的衣服呼呼地燒了起來,旁邊有人驚呼,“呀,這是打火機氣,雜貨店裏還有這東西?”

“陳區長,你不能進去啊,”這個時候,王媛媛哭著叫了起來,區長所在的位置很危險,她也不敢上前,“等一等,他們也拿滅火器去了。”

“我能等,裏麵的人能等?”陳太忠拿手拍打兩下身上,拎著滅火器衝了進去,緊接著,裏麵又傳出兩聲悶響,火星四濺,看到蹦跳的著的金屬外殼,外觀的人再次驚呼,“我艸,滅害靈也能爆炸?”

下一刻,陳太忠大聲咳嗽著,從白煙彌漫的房間內抱出一個小孩,看起來有七八個月大小,小孩的臉上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眼睛也不住地流淚。

“幫抱一下,”他跑到王媛媛身邊,把孩子遞給她,可是小王不會抱孩子,旁邊一個中年婦女順手接過來,“小心弄斷脖子!”

陳太忠轉頭還要往進衝,王媛媛死死地拽住他不放手,“她自己不能走嗎?”

“放開!”陳區長狠狠一甩她的手,一邊衝一邊說一句,“她嚇得不會動了!”

再然後,大家就見到高大的年輕人抱著一個矮胖的女人走出來,這時商場裏也有人拎著滅火器跑出來,對著屋裏一陣猛噴,年輕人和女人登時渾身銀白,有若一座奔跑中的雕像。

走到人群邊,陳太忠將那女人放到地上,抬手一抹臉,悻悻地發話了,“我說,你們不噴爆竹店,噴我幹什麽?”

隨著他說話,還有無數細白的粉末從他口鼻中噴出,大家看得是異常的滑稽。

水火無情這話沒錯,但是初期預防工作做得好,準備充分的話,隻要在初始階段敢於衝上去拚,很可能就能把天大的災禍消弭於無形之中。

像這一起火災就是這樣,火起得突然,地形複雜,周圍易燃易爆品眾多,手腳慢一點,就能釀成天大的禍患——圍觀的人也很想救火,但是東西不就手,大家也隻能看著。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陳太忠正在商場裏對著滅火器做文章,而他本人也是不怕危險的主兒,頂著打火機氣、滅害靈的爆炸和燃燒,衝進去將人救了出來。

接下來,商場裏又找出了四五個滅火器,終於將火勢控製住了,直到這時候,消防車才拉著警報趕到,陳區長坐鎮現場指揮,“噴點水,把溫度降下來。”

那爆竹店老板終於搶出了所有的貨物,不反對噴水,至於五金雜貨店,掃帚拖把什麽的,都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五金工具也不怕噴水。

消防隊員在這邊噴水,其他人卻是圍著陳太忠觀看,“哇塞,真的是陳區長哎,堂堂的大區長,就衝進火裏救人去了。”

“爺們兒,沒得說,這樣的區長,咱服氣。”

“艸的,咱北崇燒啥高香了,能碰上這麽個區長?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北崇。”

陳太忠無視這些人的圍觀,事實上,他現在拔腳走人都可以了,不過這也是個機會,他將那一高一矮兩個人招呼過來,現場分析這個案例,以做警示。

“看看,這就是不注意消防引發的後果,你們要是以為,隱患僅僅是隱患,就大錯特錯了,隱患一旦爆發,不堪想像,這個後果和責任,你們承擔不起……”

“區長,我們錯了,”兩人重重地點頭,矮個子更是表示,“今天晚上,我就讓所有經營戶理順貨物,哪怕不睡覺,也要給咱北崇人民創造一個安全的購物環境,開開心心過年。”

“這個話不全對,”陳區長搖搖頭,順便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一扇,皺著眉頭發話,“過年要重視,平常也要重視,良好的習慣是日常生活中養成的,安全防範意識,不是靠突擊抓出來的,這一點一定要牢記了。”

王媛媛早就受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子味兒了,眼見區長也受不了,終於長出一口氣,扇一扇鼻子,“區長,您身上這是什麽味兒啊?”

3434區長救火(下)

“什麽味兒?那女人拉尿了一褲子……真是臭死了,也不知道她中午吃啥了,”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回答一句,轉身向人群外走去,他看一眼遠處的的桑塔納,猶豫一下大步離開,“算,我走回去得了,省得把車也弄臭了。”

“陳區長,坐我的車吧?”不遠處一個開著皮卡的主兒探出頭喊話,“我不嫌臭。”

“不用了,”陳太忠頭也不回地答話,邁開兩條長腿大步地走了,眨眼就去得遠了,行進間,燒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在寒風中一片片抖動著,頭發、衣服上還夾著駁雜的白斑。

但就是這小醜一般的背影,在現場無數北崇人眼中,是異常地高大。

若幹年之後,北崇的民眾提起來,還是記憶猶新:那些說“給我上”的幹部,真是扯淡,想人家太忠區長當年,從來都是親自上,衣服頭發都燒得左一塊右一塊了……

陳太忠的行進速度似慢實快,王媛媛一路小跑都有點跟不上他,不多時他來到了北崇賓館,要服務員開個房間,說要洗澡,見到王媛媛跟進來,他禁不住眉頭一皺,很不滿意地發話,“回房間給我拿套衣服過來。”

陳區長想去除身上的異味,可以有很多種手段,想換衣服也實在簡單,但是今天的救火,他已經出奇地英勇了一把,總不能到最後,讓事情變得怪異了。

不過他這一番吩咐,讓大家看向王媛媛的眼神,都變得非常得異樣,小王同學卻是不在意,轉身快步走了。

事實上,她今天下午先是單獨陪區長去汽車站,又陪區長去人民市場,看到別人眼裏,已經把她放到某個位置了,現在再去區長的房間拿換洗衣物,這地位就越發地堅固了。

消息沒有多久就傳開了,葛寶玲、譚勝利、林桓和李紅星匆匆趕來,甚至連衛生局局長也來了,隨時準備急救陳區長,白區長和徐瑞麟也打電話過來問候——他倆現在都不在區裏。

他們過來的時候,陳區長在洗澡,換下的衣物已經被服務員丟到了走廊上,味道真的非常嗆人,但是服務員還不敢隨便處理。

幾個領導坐在套間的外間,詳細地盤問事情的經過,知道陳區長確實沒什麽要緊事之後,大家也都長出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王媛媛推門進來,手裏拎著三個大袋子。

“拿的什麽東西?”李紅星率先發問了。

“區長的換洗衣物,”王媛媛並不隱瞞這一點,事實上,區長大部分衣物的換洗,都是由她負責的——她拿到手之後,交給北崇賓館處理。

不過,區長的貼身內衣、襪子之類的,一般都是他自己順手洗了,有的時候丟在臥室忘了洗,就是她親手幫著洗,不往賓館送。

“那給區長送進去吧,”李紅星敢跟小廖爭寵,卻是不敢截王媛媛的胡,男人爭的寵和女人爭的寵,涵蓋範圍不同。

見到她拿著袋子進了裏間,不知道為什麽,葛寶玲總覺得有點不舒坦,於是低聲問一句,“小廖怎麽沒來?”

“小廖去市裏了,”李紅星有氣無力地答一句,可這欲語還休的語氣,卻又隱隱地帶了一點不知道什麽樣的情緒。

往日裏陳太忠洗澡是極快的,但是今天這個澡他洗得有點慢,因為他要考慮處理一下發型,沒錯,他要在水汽充盈的浴室裏,燒焦自己部分頭發。

事實上在今天的救火過程中,他毫發未損,有仙力護體,凡火又怎麽能燒得了?至於衣服那些,就是外物了,當然,身上割出個把小血口子,那也是應景兒的形象,不難製造。

但是在洗澡的時候,他才考慮到另一個問題:哥們兒火裏來火裏去,頭上的毛發都沒有損失,這實在是有點不科學。

陳區長的血液裏,就有愛賣弄的因子,沒法賣弄的時候,不得不強忍著,現在有了必須賣弄的理由,他當然要好好處理一番。

於是他不但洗澡的時間長了,再出來的時候,大家也發現不對了——區長你年紀輕輕的,怎麽成了地中海的發型?而且頭上也是左一片右一片,而且發梢發黃,都有燎燒過的痕跡。

腦門中間燒一片,那是陳區長擔心周圍有人拿dv拍攝,看出不妥來,他個子高,腦門中間燒一下,別人想拍也未必能拍得到——反正北崇賓館為了保證領導們的私人空間,是沒有監控設備的。

至於說鬢角之類的,那就是點綴了,為了逼真,他甚至把自己左邊的眉毛燒了一半。

約莫用了十五分鍾,他才洗完這個澡,穿起衣服走到套間的外間,剛剛走出來,他就說一句,“我發現了,春節這個防火工作,必須要嚴加重視,再怎麽強調都不為過。”

“可是區長你……怎麽燒成這樣了?”葛寶玲很愕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沒聽說,你的眉毛和頭發燒得這麽厲害啊。

“不要緊,沒事,”陳太忠幹笑一聲,若無其事地回答,“頭發燒了可以再長……討厭的是,那女人中午吃的蒜苔太多了,真的臭啊。”

“您救她的時候,腦子裏沒想這個,”譚勝利笑眯眯地拍一記馬屁過去。

“有點影響形象了,要處理一下,”葛寶玲搖搖頭,她是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

“處理什麽呢?剃個光頭就不錯,”林桓站起身,繞著陳太忠轉兩圈,笑眯眯地提個建議,“你這燒得左一片右一片的,有點像鬼剃頭,按咱民間的說法……剃光了最好。”

“這個不好吧?感覺有點不夠穩重,”陳太忠皺著眉頭發話,事實上他的目的還真是這個,大家一見這個發型,自然要評論一下——陳區長剃了一個光頭,看起來有點像流氓。

不知情的人會這麽說,知情的人……自然就要反駁了——區長剃這麽個頭,也是不得已的,他的頭發在救火的時候燒了不少。

如此一來,他沒有標榜自己勇於在火中救人,但是大家卻都會知道,區長救火了,真的救火了——不信你看他的腦袋。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哥們兒從來都不自己誇耀自己。

“必須的,必須剃光頭,”葛寶玲果斷地發話了,“你這個頭發再長,也不能長對稱了,提前剃個光頭,將來也好修剪。”

“那……起碼得找個帽子戴,”陳區長苦惱地歎口氣,下一刻他話題一轉,“防火防盜,就是近期工作的重點了,今天我隨便走一走,就能碰到這樣的事,真的是……觸目驚心啊。”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衛生局長戰戰兢兢地發話了。

“沒必要,”陳太忠淡淡地搖搖頭,“對了郭局長,衛生局也要做好相應的準備,春節期間,各個鄉鎮多分發點治療燙傷炸傷的藥,外科醫生們也要嚴陣以待。”

“每年都是這樣,我們會準備充分的,”郭局長笑著點點頭。

“每年春節都要強調防火,但是我在人民市場,看到的就是亂七八糟,”陳區長不緊不慢地發話,卻是有咄咄逼人之嫌。

郭局長無言以對,事實上是他不敢跟區長叫真,譚勝利見狀,隻能硬著頭皮笑著表示,“陳區長這麽重視,我會協助看好這一塊的。”

“還有各行局委辦和企業,也要強調春節的安全和防火問題了,”陳區長點點頭,“電視台要抓好宣傳工作,你和宣教部溝通一下。”

“那今天人民商場旁邊的火災……可以報道一下吧?”譚區長再次請示領導。

“火災可以報道,但是不要報道跟我有關的內容,”陳區長坦然地表示,自己不願意靠這個吸引眼球。

交代完工作之後,大家各自回去,陳區長走出房門,猛地發現衣服還臭烘烘地丟在地上,叫一個服務員過來一問,才哭笑不得地指示她,把那些衣服扔了——留著它幹什麽,搞展覽嗎?

接著,他來到北崇賓館門口的一家美容美發館,那老板也認識陳區長,笑著上前打招呼,“陳區長大駕光臨,不勝……呀,您這頭怎麽啦?”

“給我剃個光頭,”陳區長淡淡地吩咐一句,老板雖然心裏驚訝異常,卻是不敢多問,確認一下確實是光頭,說不得手起刀落,很快地就將北崇區區長剃成了一個光頭。

要說這陳區長也是真忙,剃個頭都要有四五個電話打過來,完事之後他拿起手機看一下,有兩個是廖大寶打的,廖主任發現領導不接電話,之後就又發了一個短信過來。

“張一元不在陽州,四海租車行負責人也不露麵,車行職工表示傳喚理由不成立。”

他看完之後就待轉身離開,卻是被老板叫住了,“陳區長,要不……您買個發套?”

“不用,謝謝,”陳太忠哪裏有心思糾纏這點小事?他現在要了解的,就是張一元的態度,這是北崇花城大戰的收尾,邵正武胡亂插手,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而且隻說徐瑞麟的期待,他也不能讓此事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