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7章 中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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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零二十七章 中心思想

於海河一聽,小詹丟了張表,登時就開口劈裏啪啦罵他一頓,最後才問一句,你確定是丟了誰的表嗎?

匯總統計上有他的名字,小詹硬著頭皮回答,就是表找不到了,差著五尾對不上。

於主任又罵他兩句,申報表都被徐瑞麟拿走了,也不知道當時你在幹什麽。

我也是最後要出公示了,統計的時候發現問題的,好不容易找出這個人是誰來,小詹繼續硬著頭皮回答,他實在不能說,當時他已經發現了。

於海洋也怕被人罵,聽說此事確鑿無疑,就不想再計較了,說我沒那麽大麵子,去找徐區長要表,你走吧,這件事我知道了。

結果現在,又冒出一個張二娃來,養殖中心的領導登時就毛了,因為表已經丟了,越是這種情況,他們越不能認賬。

小詹也不怕張二娃來查單據——於海河已經知道了,張二娃的單據丟了,你現在說破大天來,也沒用不是?

他心裏也有點內疚,但是沒有辦法,是別人要害我,不小心捎帶上你了——你冤枉,我又何嚐不冤枉呢?

要不說某人的**威,真不是一般的大,小詹原本就打算咬緊牙關,打死都不承認了,可是耳聽得陳區長輕描淡寫地威脅兩句,他登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你當時就該匯報的!”王媛媛聽完之後,冷冷地表示。

你有陳太忠撐腰,當然不怕這麽說,小詹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隻是微微頷首,心裏卻老大地不服氣,我敢嗎?高高在上的領導。肯定不懂小兵的苦處。

王媛媛沒有再找他的麻煩,而是側頭看向一邊的於海河,皺著眉頭發話,“這個張二娃既然告狀了,於主任你就是不聞不問,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問了,”於主任怒視著小詹,恨不得一口將其吃下去的樣子,悻悻地回答,“我仔細考慮一下。覺得還是自己同誌的話,要比老百姓更可靠一些。”

“自己的同誌,什麽時候和老百姓對立起來了?”王媛媛的聲音變得冷了許多。毫不留情地嗬斥他,“同誌不是來自於老百姓嗎?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就要考慮向區裏領導建議,不能一心一意地為老百姓服務的人,是否合適放在這個位子上。”

王主任今年也不過二十三、四歲。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片子,竟然對年近四十的農業局副局長劈頭蓋臉一頓訓,一點都不給麵子,真是有一些吳言的強硬風格了。

區裏的領導,可不就是站在你旁邊那位嗎?小詹繼續麵無表情地腹誹。

於海河聽得卻是嚇一大跳,雖然他頭上的婆婆是超乎想象的多。但終究有些事情是他能做主的,哪裏舍得丟掉這麽個位子?

目前在搞的建設,他就能享受到一些好處。將來養殖中心也是要往高科技方向走的,投資也不會小了,就算肉都被別人吃了,他也能舀兩勺子湯喝。

而且將來娃娃魚養好了,銷售方向。他也能決定一些,這就又是一筆好處。其間的種種便利之處,比個農業局副局長不知道強出多少去。

耳聽得王媛媛要告狀,他馬上就表示,“其實我也很同情他,但是製度就是製度,要不我寧願想辦法……給他搞五尾魚苗。”

“你可以試一試,”陳太忠在旁邊淡淡地接一句話。

“我肯定不敢以身試法,”於海河賠著笑臉回答,“我是真心同情這個張二娃,並沒有把人民群眾放在對立麵。”

“娘的,你哪裏同情我了?”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聲大喊,一個黑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那皮膚黑得都快趕上惠特尼了,“想查個單子,你都推三阻四半天。”

“我們有製度,隨便來個人就要查,那我們工作幹不幹了?”於海河氣得白他一眼,“最後是不是還通融了,給你查了?張二娃,咱做人要講良心講道理……大家在責權範圍,竭盡全力地幫你,你要是這個態度,我們以後還敢幫別人嗎?”

“但是你們把我的單子毀了,換成別人的單子,這就叫幫我?”張二娃回一句嘴,扭頭看向陳太忠和王媛媛,笑著點頭哈腰,“沒想到,連陳區長你老人家都被驚動了,甚是惶恐,感謝王主任為我伸冤……您翻這個單子,沒我倆的名字吧?”

“名字是沒有,具體情況我們還在了解,”王主任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回答。

“這還有啥要了解的?”張二娃愕然地看著她,“他們就是欺負我是個收破爛的,那邊是村會計,這絕對是幕後交易……我今天把證人請到了,就是幫我看榜的那個。”

看榜的那貨雖然是看走眼了,但是走眼與否是一回事,來沒來看過是另一回事,他能托人前來看榜,那就是他有信心在榜上的佐證。

“這證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招惹副鎮長,”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是你家親戚吧?”

陽州民風彪悍不假,但是基層的幹部裏,有不少人親族勢力大,行事也極其彪悍,像交通局副局長祝傑華,以前在鄉經發辦當主任的時候,整合了小趙鄉的養魚業,但那也是因為,祝家在當地是一等一的大戶,他就敢拉著滿農用車的石灰,往別人的魚塘裏倒。

一個副鎮長,在當地真有勢力的話,折騰倆村民也不成問題——當然,村民可以找炮頭來說合,以往就都是這麽辦的。

陳區長這麽問,除了調侃之外,隱約有質疑這個證人作證資格的意思,張二娃卻也沒想到這一點,陳區長都來了,這肯定是向著我的嘛。

所以他訕訕地笑一笑,“遠房親戚,他也怕事……這事對他來說太小,可這事對我來說太關鍵了,我倆說好的,他先藏著,我要是能聯係上您,他就作證,我現在就去喊他。”

你倒不嫌砢磣,陳太忠心裏無奈地哼一聲,眼見對方拔腳往門外走,他又出聲了,“等等,我再問你一句……早就能過來抽號牌了,你為什麽不早來?”

“我這個……一直舍不得泡水,”張二娃猶豫一下,苦笑著回答,“抽了號牌,池子就得天天泡水,我怕人查,手冊上說了,最少泡兩個周,我那麽早泡水幹啥?”

“你倒真是相信科學,”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他也無意指責對方投機取巧的心思,事實上他認為,正如懶惰是發明的驅動力一般,吝嗇也會催生出很多節約的法門,隻要對方考慮到了後果的嚴重性,他並不介意別人做什麽嚐試。

張二娃跑出去喊人了,陳區長扭頭看一眼胡局長、於主任等人,淡淡地發話,“鑒定真偽的事情,交給你們了,我不幹涉。”

“這哪裏還用得著鑒定,”胡局長苦笑著回答,且別說陳老大在場,他必須要捧場,就算陳區長不在,是個人也看得出來——這個張二娃必然是填了單子的。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此人是正主,就算那個證人作證,那也是身份不純的孤證,動機值得懷疑,但是所謂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隻要看到此人的表現,就知道假不了,自由心證如果能不受立場的影響,那多半就是真相。

“該走的手續,最好還是走一下,”王媛媛沉聲發話,“還有,明年的申報單建議采用一式三份的形式……養殖戶留底。”

“應該的,”胡局長笑著點點頭,“這次事故,差點釀成了嚴重後果,我建議於海河同誌作出深刻檢討,陳區長您看?”

“深刻檢討就夠了?”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於海河,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說一說,你犯的最大的錯誤在哪裏?說對了,我就放你一馬。”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把人民群眾放在心上,”於主任胸脯一挺,很果斷地回答,“今後我一定洗心革麵、痛改前非,請領導……請人民群眾監督我。”

“你這總結中心思想的水平,挺高嘛,”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在他心目中,於海河接到單據丟失的消息,沒有徹底落實到張二娃頭上,這是錯之一。

錯之二,是沒有把手續補上——徐瑞麟是不好說話,區裏也確實叫停了,但是你講清楚問題,徐區長落實之後,肯定會答應補手續的,發現問題不考慮積極地解決,先想著捂蓋子,這是不好的。

錯之三,就是張二娃都找上門了,你也不積極匯報和協調,反倒是坐視事態發展,試圖把責任全部推到下麵的辦事員頭上,這態度嚴重地不端正。

這三個錯到底哪個更嚴重一點,陳太忠傾向於第三,但這並不是標準答案,陳區長還是願意做個開明的領導,他想的是,隻要於海河回答得能自圓其說,那他就可以放對方一馬。

不成想這貨居然大而化之地回答一個“沒把人民群眾放在心上”,雖然空泛,但卻是將三個錯誤同時概括了,所以他隻能哭笑不得地表示:你丫這中心思想總結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