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52296 敵營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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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囍山莊某包間,八點半的時候,就已經沒人動筷子了,吃了倆小時了,卻是還有人在喝酒,由於氣氛比較熱烈,有的人還微微地高了一點。

董瑜亮還放置了另外節目,所以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說,都禁絕早走,“好了,喝好就行了,隔壁放置了房間,一起泡個澡解解乏……想喝的可以在那兒繼續喝,誰都禁絕早走啊。”

這話說出來,年夜家就紛繁起立,卻是何振魁有意思,“能一邊泡澡一邊喝酒嗎?”

他這年夜嘴巴,在青幹班也已經是一道風景了,不清楚的以為這人嘴年夜,清楚的卻是明白,人家這是一種性格,也是一種交際的能力,他人想學未必學得來。

別說,他的人緣在班裏還不壞,並且被他擠兌的主兒也不會太難受,像剛才兩桌人,也隻有他敢第一個提問,並且在副班長不睬會的情況下,他還要孜孜不倦地求證。

陳太忠卻是不想再呆了,就上前跟董瑜亮告個罪,“老董,你也看見了,明天趕飛機呢,不克不及陪年夜家了……七點的飛機。”

“好吧,你例外,早點上床去吧,”董瑜亮哈哈一笑,那笑容裏帶了一點眾所周知的詭異,他有意不說休息,而是用了“上床”,其中的暗指不問可知。

就在副班長拱手向年夜家暗示歉意的時候,王德寶也走到了董瑜亮旁邊,輕聲嘀咕一句,“瑜亮,我晚上還有點要緊事,沒想到你這兒要搞到這麽晚。”

董處長目視著陳太忠,看也不看他,隻是笑著微微點一下頭,嘴裏輕聲地回答,“德寶哥能來,就很給麵子了,同學嘛,客氣個啥?”

他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是年輕行情好,可人家王德寶是老牌實權正處,人家能來,確實是很給麵子了,並且——真近年輕行情好,他比得過陳太忠,還是比得過蔣君蓉?

王德寶知道,小董不看自己那不是怠慢,反卻是一種誠意,人家是要配合自己悄悄地走,於是身子一動,拎著包就向門外溜去。

其實,他不聲不響地離開,也有人看到了,不過怎麽說呢?王處長論年紀論資曆,在一班都是數一數二的,平常不招人不惹人,低調得離譜,對人又和善,麵對這樣的主兒溜號,誰還吃撐著了去揭穿?

陳太忠走出山莊年夜門之後,才說要左右看看打個車離開,猛地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太忠,你去哪兒?我帶了司機來的。”

他回頭一看,卻是王處長快步走了過來,心裏禁不住苦笑,我去我的別墅,可是……那兒不合適讓你送啊。

可是,剛才是氣氛很不錯的同學聚會,現在人家一個處長主動要送他回去,這麽貿貿然拒絕了也欠好,他正琢磨說,隨便報個酒店的名合適不合適,猛地腦中靈光一閃。

老王今天就不對勁!他反應過來了,於是笑著點頷首,於是衝前方努一努嘴,“要不走一陣吧,消消食兒?”

“行啊,”王德寶一見他是這樣的反應,就知道小陳心裏有數,於是點頷首。

兩人相伴著在街上慢慢地踱步,誰也不說話,身後一輛桑塔納在緩緩地跟著,卻是連車燈都不開,隻有輪胎對路麵輕微的碾壓聲,時不時地傳來。

年夜約這麽走了三四分鍾,正好路過一個冷飲攤,陳太忠走上前買了三瓶冰凍礦泉水,信手遞給王德寶一瓶,又衝身後一擺手,那司機早就停下車跑了過來,接過礦泉水,“謝謝您。”

陳太忠也不睬會,領導在一塊兒,記得給你買瓶水就是很給你麵子了,他一邊擰瓶蓋,一邊對王處長笑著感慨,“這酒勁兒上來了,太熱,有點想念賓館的空調了。”

王德寶明白,這是副班長催他說話了,年夜家平日裏關係一般,現在人家肯聽他說話,再不說可就要回賓館了。

於是他笑一笑,擰開蓋子喝兩口水,才長出一口氣,這口氣是如此地悠長,也說不出是歎氣,還是在享受這份炎炎夏夜中冰凍礦泉水的涼爽,“太忠,我今天其實是沒籌算來的。”

“嗯,”陳太忠點頷首,心說這話應該沒錯,你最後一個進來的嘛。

“我是聽說你來了,才倉促趕來的,”王德寶笑一笑,抬手又開始咕咚咕咚地灌水。

“嗯,”陳太忠繼續頷首,老王的表示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為了表示穩重,他就不肯多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歸正他是被求的一方,固然,他心裏幾多也有點小小的自得。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識過來一個小細節,就地在座的二十一人裏,除他倆之外,還有十九個人,可是這些人裏,沒有一個人在班裏跟王德寶走得特別近的。

想到這個細節,他就有點感慨,合著王處長低調歸低調,可是這些人傍邊,也有跟其關係好的主兒,隻不過人家將這一層關係掩飾得很好,沒人知道罷了。

所以老王才能在確定他會來之後,倉促趕來,這個事實幾多讓人感覺有點陰森森,也暗暗有一種“眼睛無處不在”的氣氛。

不過陳太忠轉念一想,這也正常,人在官場,首先就是要求穩,害人之心不成有防人之心不成無,相信他人也不知道,哥們兒跟王玉婷關係很好。

可是他這一次緘默,年夜家就都緘默了,王處長也好久沒說話,再說就要曝真材實料了,這對所有官場中人都是一種考驗,考驗其信心,考驗其眼力,考驗其……臉皮厚度!

終於,王德寶還是開口了,他別無選擇,“我是瑞根廳長提拔起來的,太忠,以你對林業廳的了解,應該能明白我的處境。”

“瑞根?”陳太忠低聲重複一遍這個名字,心裏就有了點明悟,昔時林業廳沒有正職,呈現了“五龍奪珠”的罕見天象,整整折騰了一年多。

而副廳長瑞根在很長時間內,曾經是最熱門的人選,他是分擔副省長沙鵬程看好的人,可是由於在後來的“土生油”項目上丟人丟年夜發了,就淡出了年夜家的視野,今年五十八歲的廳黨組書記李無鋒笑到了最後。

李無鋒是副省長陳潔的人,跟蔡莉也有一點聯係,然而必須強調的是,陳潔不分擔林業廳,李廳長的上位,蒙藝功不成沒,並且曾經的天南第一秘嚴自勵,現在是林業廳副廳長。

“我跟他不對勁,”陳太忠覺得,人家既然都知道自己對林業廳的了解了,他也沒需要藏著掖著了,“瑞根的‘土生油’,想跟我要錢,我沒給,這個你知道吧?”

他確信對方知道此事,並且知道會得很詳細,所以這也是個暗示——老王,咱們是同學了一場,不過,為了珍惜這份緣分,太過分的話,你就……不要說了罷。

“知道,”王德寶點頷首,“所以我一開始,並沒有想打攪你,也是怕你誤會。”

陳太忠繼續默然。

這世界上的事兒,還就這麽古怪,陳某人真的沒想到,王處長的心機居然藏了這麽深。

自打他發現班裏有林業廳的同學的時候,心說這人要是知道我跟李無鋒的關係的話,沒準也要湊上來。

其實,他跟李無鋒的關係真的很一般,李廳長知道自己是kao蒙書記上來的,可是在更多的時候,老李更願意將自己能獨攬年夜權的緣故歸功於陳省長,做人嘛,要飲水思源。

而陳某人也沒稀罕老李的感覺,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講,不但僅請動蒙藝的是他,讓瑞根年夜失麵子、行情不再的也是他。

王德寶同學對陳太忠的態度,一直都是中規中矩的,甚至比之一般同學還略有不如,副班長卻是沒太計較,可是他確實沒有想到,其實人家老王啥都知道,可偏偏隱忍不發。

這真的是又一個意外!陳太忠自打進了青幹班之後,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意外,可是老王憋了三周,現在才肯曝出這個料來,還真是讓他有些受驚。

受驚過後,那就是明悟了,陳太忠沉吟一下,接著又苦笑一聲,“唉,是是非非的,這些原本也就難說得清楚。”

他已經想到了,他人來青幹班是鍍金是求上進的,王德寶這人卻絕對不是自己情願來的,八成是他人調虎離山,是的,丫是被上學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個情況,跟哥們兒稀裏糊塗地上學……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吖~

意識到這個,他對王德寶的處境,幾多生出了點同病相憐的感受,可是,這遠遠不達不到讓他作聲提問的條件,老王麻煩你搞清楚,你獲咎的是李無鋒,而老李是陳省長的人,不管從那一方麵來說,我都是你仇家陣營裏的。

王德寶固然聽得出,這年輕的副班長在打太極拳,不過,這已經是他能設想到的相對較好的情況了,他既然不克不及不張嘴,自是探問清楚了陳太忠來曆和陣營。

“站隊毛病,我認了,”王處長也光棍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的緣故,他的聲音略略地年夜了一點,“所以我說,一開始我真的沒籌算打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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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忠端起礦泉水,慢慢地向嘴裏倒去,他覺得王處長這話起碼有七成可信度,老王在班裏的表示可以說沉穩低調,可是從其現在說的話的角度上來看,確實是在夾著尾巴做人。

沒有緊急變故的話,十有**,老王會繼續這麽低調下去,那麽現在丫貿然來找我,這是……林業廳出了變故?

對林業廳各處室的職能,陳太忠不是很清楚,不過,聽一聽“資源管理處”的這牌子,估計也是個肥差,老王要是老幹部處的處長,估計李無鋒未必有興趣動他。

王德寶見他還不說話,那就隻能繼續述說了,“調我走,邊沿化我,那我也認了,可是有人想置我於死地,不讓我後半生太平,這個……我真沒犯那麽年夜的毛病!”

哦?陳太忠聽說他隻想保住太平,心說你這要求,倒也不是特別過分,究竟結果同學一場嘛,我可以問一問了,“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這話,蒙藝如此地問過他,段衛華也如此地問過丁小寧,很是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想到自己終於也可以這麽問一個正處了,某人心裏,禁不住又生出一點小小的自得。

“嗯……”王德寶見他終於鬆口,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他,“要是嚴廳長能幫著說句話,隨便把我調到什麽冷清部分,我都認了。”

“嚴廳長……嚴自勵?”陳太忠聽得實在是太哭笑不得了,心說老王你搞一搞清楚我倆的關係行不可?你這情報工作嚴重不合格啊。

“嗯?”王德寶有點奇怪他的反應,心說你是蒙藝的人,嚴自勵是蒙藝的秘書,我這話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趙喜才也是蒙老板一手提拔上來的,”陳太忠淡淡地回答,話說到這個境界,他認為有些事兒是可以講的,“可是,是我把他弄下去的。”

王德寶的嘴巴,馬上就張得老年夜,也不知道是被這件事的內幕嚇著了,還是說想到了這話背後蘊含的味道,好半天他才輕聲地問一句,“嚴自勵也跟你不對?”

“嗬嗬,”陳太忠笑一笑,不做正麵回答,不過這個不回答,已經是給出了謎底。

見他這副模樣,王德寶隻覺得背心發涼,縱然是炎炎夏夜,雞皮疙瘩還是不成抑製地爬上了他的雙臂,你小子真的太狠了啊。

趙喜才為什麽病退,王處長是不知道的,隻是有人說趙市長是失了主子,為人刻薄卻又占了一個肥美位置,活該下台。

耳聽得年輕的副班長直承是自己所為,王德寶那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我已經猜到了,太忠你很能幹,可是真沒想到,你居然在蒙藝走之後,還能將素波的市長拉下馬。

然而,王處長的心情其實不但僅是用震撼能形容的,聽陳太忠說跟嚴自勵的關係也不對的時候,他差一點就想拔腳走人了,卻是又沒那個膽量。

見過反臉無情的,沒見過能無情到你這一步的!王德寶覺得這人太狠了。

他沒有想到陳班長在蒙藝在的時候,就跟那倆人有了齟齬,他隻當是蒙書記走了之後,陳太忠轉變了陣營,所以就積極地拿前蒙係開刀,甚至不吝衝殺在最前線——你獲咎其中一個也能理解,可是同時獲咎倆,這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不怪他有這麽個毛病認識,因為陳主任在現在的天南,混得實在太遊刃有餘了,那蒙書記可是被黃家趕走的,再加上目前,其他勢力對陳太忠也很容忍——好比說今天蔣君蓉都參加,還生受了陳某人的擠兌。

這些現象證明,陳班長並沒有像那些樹倒了的猢猻一般,流離失所惶惶不成終日,反卻是過得越發滋潤了,那麽就隻有一個解釋,陳主任已經叛出了蒙係。

耳聽得其人親口認可跟這倆人有怨,王德寶的心猛地就是一沉,他已經對請動這人不報希望了,並且不怕說句難聽的,就算可能請得動副班長,他都不敢請了——這人長了一張狗臉,誰敢貿然接近?

強自壓著心中的厭惡和恐懼,王處長沉吟一陣,終於是苦笑一聲,“那就算了,算我今天冒昧了,不過……咱們的同學情誼,我會一直記得的。”

他這原本是以進為退的說法,我不要你輔佐了,並且我也珍惜同學的緣分,那麽……太忠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真的不會記恨你的。

可是,陳太忠卻沒想到,王處長居然如此好說話,聽說自己跟嚴自勵不睦,就果斷地拋卻了其他可能的要求——哥們兒見過的幹部,都是纏人纏到死的。

老王,你這麽搞……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他的心裏竟然生出了幾分忿忿,我都問你了——“你想我怎麽做”,kao,你當我隻有一種手段,來解決你的危機嗎?

不帶這麽小看羅天上仙的!

固然,老王這可能是怕我難做,究竟結果哥們兒跟陳潔,那不單是本家,走動得還很勤快呢,想到這個可能的因素,陳太忠又猶豫了起來,老王一開始就沒籌算聯係我,這人……確實曉得為他人考慮,該不該幫一下呢?

王處長說了軟話之後,就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副班長,一顆心也上下起伏忐忑不安,見到其陷入了尋思,真的有拔腳就走的感動,可是,他真沒那個膽量!

就在他內心煎熬天人交戰之際,猛然覺得肩頭一沉,一隻巴掌重重地拍了下來,緊接著一個聲音恍恍惚惚地傳來,“老王,問你一句話,你自己說的……你罪不至死?”

王德寶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不是手掌力道年夜,而是他的腿太軟了,不過,這辯白的話還是要說的,“都……都是瑞廳長搞的事兒,他人動不了他,拿我墊背。”

“嗯?你怎麽就坐到地上了?”陳太忠有點訝異,哥們兒這就是輕輕一拍,你至於這樣嗎?不過這些就都是枝節末梢了,既然已經決定幫忙自己的同學,他就不見外地提問了,“你這心虛什麽呢?”

“我……我沒心虛,”王處長也覺得有點丟人,手一撐地猛地站了起來,卻是由於用力過猛,又喝了一點酒,身子禁不住又晃一晃。

“處長……”司機蹭地躥下了車,輕呼一聲,卻是又不敢上前。

他是得了領導機宜的,知道這年輕人是年夜人物,千萬不成獲咎,可是眼見自家老年夜居然被打倒在地,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沒你的事兒,走遠一點兒,”王德寶頭也不回地擺一擺手,不過,有了這麽一個ha曲,他就能借機調劑一下情緒——剛才實在太失態了。

“這麽說吧,”他深吸一口氣,直勾勾地看著年輕的副班長,“我在單位,隻是中層幹部……是中層,決策都是領導的事情,太忠,以你對咱們政治體製的了解,你覺得,我有能力搞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陳太忠冷冷地看著他,也不說話,他要搞明白,這個人在心虛什麽。

王處長見他眼神不善,隻覺得自己腿肚子有點轉筋,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不說話也不可了,“這次要頂我的,是個副處長……”

盯著他位子的,是李無鋒的人,這個毋庸置疑,可是瑞根在廳裏,偶爾還跳騰兩下,就有人給那副處長出主意,既然要整王德寶,直接整垮算了。

最讓王處長鬱悶的是,他手下有人見其位子不保,心就不穩了,尤其是有人曾經吃過王處的排頭,正好就借此機會,提供出一些不怎麽合時宜的材料。

這材料涉及什麽,王德寶沒說,陳太忠也沒問,不過就是那點事兒嘛,要知道,王某人是資源管理處的正職,不是副職。

作為副職,裏麵或者還會有些人相對比較清廉,可正職你要是清廉的話,那根本就是自絕於人民——起碼是自絕於這個團體了。

王德寶沒說內幕,可是同時他也強調了,“這些事情,我不做一樣有人做,就算我病退了,任何一個頂上來的處長城市那麽做。”

陳太忠又盯著他看半天,才輕喟一聲,“好吧,歸正現在的位子,你是不要想保了,這不現實,不過,要是真有人把你往火坑裏推,唉……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吧。”

“應該的,應該的,”王德寶連連頷首,心說今天的目的總算達到了,也不枉我這番折騰,可是,他還有一點要強調一下,於是支支吾吾地暗示,“不過……這事兒……不太能拖。”

“我知道,”陳太忠不耐煩地看他一眼,心說要是能拖,你也不至於現在就沉不住氣了,“你剛才為什麽心虛成那樣?”

“我沒心虛……我隻是沒想到,太忠你居然能把趙喜才弄下來,”王德寶麵對他,沉聲回答,“真的是年夜快人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了……你回吧,我一個人靜一靜,”陳太忠點頷首,淡淡地叮嚀一句,心裏卻是不無滿意,知道哥們兒的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