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化帝國

536 熱情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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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熱情談話

沒有想象中的曖昧氣息,亦沒有川流不息的人群,黑西裝的紳士和身穿露肩小禮服的女士,沒有觥籌交錯的紅酒,亦沒有低沉舒緩的小提琴和鋼琴伴奏,眼前的這一切,與其說是一場舉行在一個百年城堡中的文學沙龍,還不如說是某個科學邪**教的地下接頭密會,嗯,或許用聖徒聚會更貼切一些,畢竟與會眾人的神情是嚴肅的,而非那種狂熱。

而在這一種略顯有些肅穆的場合下,楊一不自覺就想起了季棠鄲曾經帶著他參加過的,那一次越州作協的聚會,同樣是作家筆會,可在國內,在多了一種隨意耳朵氣氛下,也不免帶上幾分功利性質,尤其是寫作圈內的新人們,要麽心高氣傲,要麽在看似自謙和氣的表情下,卻隱藏著肉眼可見的卑躬屈膝。當然,楊一也知道自己參加的筆會不多,所以他並沒有蓋棺定論,但總之有些印象一旦留下來,就不太好消除了。

當楊一略微有些走神的時候,城堡大廳裏麵,靠近壁櫥的一麵,一位帶著圓眼鏡,表情一直都顯得很刻板但是當他說話的時候,卻能從他那對木訥的瞳孔中,迸發出熾熱**的中年人,正在高聲激昂地演講著什麽:“對的,這就是我的意見,格拉斯先生的《剝洋蔥》,在我看來,已經具備了足夠的誠意,那就是懺悔,請記得非洲大主教迪斯蒙.圖圖的話——我們隻能原諒我們所了解的事物,而沒有原諒的和解是不可能的!難道對於一個老人直麵自己內心的殘忍過程,我們都還要予以非議而不是應有的理解和鼓勵嗎?是。的確有的人希望在自己指責以及呼喊的時候,能夠喚醒罪者的靈魂。一旦當除卻自己心靈以外的力量介入以後。懺悔就不再是懺悔,而是認罪!”

受邀而來的三十多個人,有的是歐洲文學界聲名顯赫的大作家,有的是剛剛鵲起但已經被很多人矚目的文學新銳,還有聲譽良好的文學評論家,或者是某些國家國立文學機構的發言人,主席。獲得布克獎的人連楊一在內,就有足足5個人,而已經將龔古爾獎收入囊中。或者是獲得過提名的作者,那就更多了,幾乎占據了參加聚會作者數量的一半,甚至於還有一位,是獲得了去年諾貝爾文學獎的葡萄牙作家托澤.薩拉馬。

楊一甚至忍不住冒出一個惡趣味的想法,如果這座百年城堡忽然出了什麽問題,明天的報紙一定會脫銷的吧?整個歐美文學界肯定都是哀鴻一片了。

而現在,那位正在演講的作者,提到的問題是有關德意誌作家格拉斯。對於自己在二戰中參加過黨衛軍曆史的回憶,那部回憶錄的名字就叫《剝洋蔥》,極其鮮明準確的概括,亦隻有這種辛辣的食物。才會在一層層被剖析開來的時候,散發出讓人淚流滿麵的因子。而這部回憶錄一經上市,就引發了應該說是在預料之內的洶湧聲潮。人們不必追問那支軍隊到底是什麽性質,也不必去一一細述挖掘他在成為這支軍隊的一員後。有沒有做過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僅僅是參加過黨衛軍。以及將這一事實隱瞞了60年,就足以使得對他的一切批判都成為了正義之舉。

但在龐大的輿論聲潮中,當然也存在為他辯護的人,就好像眼前的這一位,似乎隻要是文人們存在的地方,就總能把原本簡單的問題變得異常複雜。

楊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文人,或許從某些屬性上來看,他更傾向於商人多一些,不過也是有夢想的商人。沙龍上這些作家們的對話,他聽得懂,但是拋卻對文學本身的喜愛之外,爭論這種東西,少年是並不怎麽感興趣的,所以此時此刻他更多的還是傾聽,而非加入到一場和自己無關的爭論中去。

好在這一次的討論並不長久,很快,公共性質的話題結束以後,就變成了三三兩兩的小圈子討論,而就在他有些百無聊賴的時候,旁邊忽然走過來一位老者,不像那些年輕的作家或者是極少數文學經紀人一樣,他的手中並沒有任何酒杯,而隻有一摞類似文件的東西。這種裝扮,在大家都是深色西裝兩手空空的裝扮之下,顯得尤為引人注目一點,但並沒有人因此就忽視或者是在心中對他有絲毫嘲笑,隻因為他的身份實在是過於顯赫——法蘭西國立文學院榮譽教授,巴黎師範學院副校長,烏爾姆路學院院長……這一係列讓人眩目的職務,讓這個名叫居庸.福柯的老人,即使是在眼下這個文學眾星薈萃的地方,也是那麽的光彩奪目。

巴黎師範學院,這個名字聽起來並不怎麽樣的學校,事實上一直是法蘭西國內占據前三位置的著名大學,在全球範圍內的排序,也一度達到過37名的高位,隻不過由於近年來,法蘭西總體教育水平的下降,以及花旗國常年位居世界第一級的位置,連帶著那個國家國內的各個大中小學排名都非常靠前,這才使得巴黎師範學院,在華夏並不太為人所知。但隻要是稍微了解一下情況的人,都會知道,這所學校是法國唯一的集科研和文教於一體的高等院校,其中的人文學院和語言學院,甚至不比牛津劍橋裏麵的專門學院要差。所以在法國大學幾乎都是偏重理科的情況下,巴黎師範學院,也就成了其國內文學青年們的聖地,沒有之一。

但楊一不知道他找上自己,是為了什麽原因,隻是出於晚輩對長輩的尊重,所以他馬上整理了一下儀容彬彬有禮地看著居庸.福柯。

“看起來你並不緊張,可愛的小夥子。”老人笑著點點頭,沒有和一般人那樣伸出手打招呼。而是歪歪腦袋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座位後,和少年齊齊坐到沙發上。才開始道明自己的來意:“你知道嘛,我從半年前就開始關注你了。準確來說,我應該算是第一個關注你那本《堅石》的讀者。我在蘭登書屋的老朋友,也就是版權事務部的總負責人布拉吉艾瑪女士,可是在這部書出版之前,就特意向我重點推薦過的,而且我也很認真的讀過,不得不說,非常不錯的小說。”

“謝謝您的誇獎,在您這種足以稱之為盛大的讚許麵前。我隻希望靈感不要棄我而去,而是能讓我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出來。”楊一在沒有弄清楚這位先生的來意之前,應對的算是相當小心了。

“哈哈,靈感這種可愛的小東西,隻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躲起來,而永遠不會起棄你而去。並且,通過我個人渠道的了解,你是一個勤奮的小夥子不是嘛?”居庸.福柯眨眨眼睛,然後把自己手中夾著的那一摞文件遞過去:“看看。這是你所有的作品,以及作品的相關分析。我從來不認為一個暢銷書作家會成為偉大的文學家,但是隻要這一類人多一些對社會的觀察,多一些對人生的思考。多一些對命運的感悟,那麽他們每個人都有可能向著偉大的方向轉變。好吧,我承認我的話有些太多了。不過事實上,我說了這麽多的原因。在於我希望看到一個天才的冉冉升起,而不僅僅隻是一顆流星一閃而逝。”

楊一那個汗啊。自己在寫作上的確有些天賦,但是在國內龐大的人口基數下,這種天賦就顯得不太出奇了,最多也就是一流,而不是頂級的程度。現在所取得的這些成績,也不過是因為對於那些前輩們心血的牢記而已。所以說,楊一從未有過像眼前這一刻一樣,對於自己的抄襲行為,內心充滿了愧疚感和羞恥。

如果有一天,能用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來獲得這些大家的認可……

一定有這麽一天的。

內心的激烈鬥爭,並沒有直接反映到少年的臉上,好歹也是重生的人物,這麽一丁點兒的小技巧還是能夠掌握的。

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後,楊一就搖搖頭:“您言重了,可能現在的我,還配不上您的這種期許,但我保證,我並不會因為現在的一些小小成績就驕傲自滿,以至於裹足不前。而且對於您的教導,我也會牢牢記在心上,隻是未來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其實連我自己都無法保證。”

是的,重生者知道未來,如果按部就班的話,他甚至可以清楚地了解每一個人的人生軌跡,但是重生就是要有改變才對,在他這隻小蝴蝶的翅膀扇動之下,一些和他息息相關的人的命運發生改變,就連他自己的未來,也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堅持,就是最大的勝利。”居庸.福柯鼓勵了一句後,就開始進入到了真正的正題裏麵:“我之所以現在找上你,是因為有一個小小的建議,或者說是出於我個人私心的考慮,希望你能夠傾聽一下,至於最後的結果,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意願了。”

“洗耳恭聽。”楊一點頭。

……

“現在可以上茶點了,但是請務必牢記,你們的一舉一動,此時此刻都代表著艾莎琳娜城堡,以及杜阿梅爾家族的榮譽,所以請多小心。”燕尾服的管家在寬闊的城堡後廚,格外嚴肅地交待著,現在已經不是七百年前,那個貴族長盛不衰的年代,家族中的仆從們都是從小就開始了服侍城堡主人的工作,因為考慮到整個家族並沒有人在這裏常駐,而是僅僅隻把艾莎琳娜古堡作為一處行宮的緣故,所以整個古堡的仆從們加起來,也隻有莊園裏麵的那些傭工,是和杜阿梅爾家族簽訂了長期勞務合同的,至於服侍的人手,往往都是古堡召開宴會之前,由勞務公司臨時派遣。

所以麵對這五年一度的文學盛會,身為杜阿梅爾家族終生管家的男人,就不得不在這種事情上親力親為,靜靜計較著每一個服務人員的行為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