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攻

三百三十九孟家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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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 孟家二郎

要說這孟猜也算一朵奇葩了,大家族孟家的長子,還是嫡長子,孟家家主正妻的唯一一個兒子,因為夫妻感情甚篤,自幼就備受家主期待,無奈家主之母老夫人嫌隻有一個孫子實在太不好,不便於家族發揚光大,而且正妻肚子不爭氣,隻生了一個兒子,後麵三個全是女兒,所以家主被迫納了一個小妾,小妾的肚子挺爭氣,孟猜誕生後第五年,孟家二公子孟雨誕生了。

一開始孟家家主想要給這個倒黴孩子取名“餘”,意為多餘的一個,很不喜歡他,認為他是多餘的,但是老夫人卻甚是喜愛這個小孫孫,怒斥了家主一頓,改名“雨”,因為他出生那天正下著雨,不過這隻能讓家主更加厭惡這個兒子,從小開始孟雨的生活裏麵就沒有父愛這個詞語,隻有一臉愁雲慘淡的卑賤的生母。

要說這古代的法律也挺人性化的,當然對於某些人來說很人性化的,對於某些人來說就不一定了,比如同一部法律對待妻和妾那就大大不同了,男人隻能有一個妻子,無論如何隻能有一個,就算一百個妾,但是沒有正妻,就還算是鑽石王老五,妾就是物品,沒有價值,隨意打罵,乃至於殺掉,也不用償命,而且一日為妾終身為妾,永遠沒有被扶為正妻的可能性。

更奇葩的就是妾生的兒子可以被家族承認,乃至於接掌家財,但是妾永遠都不會被承認為家族的一員,隻是一個生育工具,親生兒子必須喊正妻為娘親,喊自己的生母隻能叫做姨娘。所以孟雨從小就不能喊自己的生母叫做娘親,隻能看著笑容淒慘的母親,安耐住心中的悲憤,叫上一聲姨娘。

孟雨八歲的時候,老夫人去世了。最疼愛他的家族中人沒有了,孟雨徹底失去了靠山,以前憑著老夫人的麵子和庇護還能出現在家族中人的眼中,老夫人一去,孟家家主和正妻立刻就把納的妾給休了,趕回了老家。孟雨則被留了下來——無論怎麽說,還是自家人不是?還是自己的骨血……

孟雨失去了靠山,失去了所有的話語權,隻能看著生母帶著淒慘的笑容,給他留下了一支簪子,小聲的告訴他。這支簪子要留給自己的妻子,隻能是妻子,還有,一定要記住,這輩子不要納妾,不論如何,都不要納妾……

那是孟雨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生母。三年之後從生母老家傳來消息,生母回家之後日思夜想著孟雨,不吃不喝好幾天隻為了給孟雨織衣服,後麵三年也不知道織了多少衣服,都是給孟雨準備的,家中老父老母怎麽勸都緩不過勁兒來,第三年的春節,最後一天,正月十五,病死在家中。最後一件衣服剛剛織好。

孟雨聽到了這個消息,當著父親和正妻母親的麵沒哭,沒流淚,隻是默默的點點頭,問了一審安。隨之離開了,回到房裏麵痛哭一場,緊緊握著母親留給他的簪子,發誓從此再也不流淚,從那天晚上開始,十一歲的孟雨就忘記了什麽叫做悲傷,什麽叫做痛苦,從那天開始,一個勤學好問,秉性純良的孟雨出現了,也因此,他在孟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視,其中自然也有嫡長子孟猜實在不爭氣所致。

要說這孟猜,自幼就是天之驕子,但是正所謂慈母多敗兒,就別說添上了一個慈父,那就更是敗家的二次方,琴棋書畫一樣不懂,詩書禮易一樣不通,春秋大義更是一點兒不懂,學文習武就沒有一樣堅持過一年,人無能到了這種程度,也算是本事了,和他成鮮明對比的就是事事恭謙禮讓,學文習武都是一把好手的孟雨。

所以孟家的下人們都在暗地裏麵說二郎才是孟家未來的希望,大郎,唉,可惜了這個嫡長子的最大優勢……

到了貞觀五年,孟猜二十二歲,孟雨十七歲,孟家家主和正妻一合計,運用自己家裏麵的關係,把長子和次子一起送進軍事大學裏麵,看看發展的結果如何,本意上孟家家主還是不願意放棄長子選擇次子,但是無奈長子是在太過無能,次子太優秀,所以想到了這一招,看看次子能否在軍隊裏麵發展,另成一家,長子能否在軍校裏麵學到點什麽,多少改觀一點,然後分出一部分家產給次子,分家,主要的還是留給長子。

在這樣的背景下,孟猜和孟雨一起被送到了軍事大學裏麵,兩個人都沒有參加之前兩個多月的集體勞動,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孟雨勤加練習武藝,雖然不像其餘人那樣黑,但是體力和身體卻是杠杠的,要多牛叉有多牛叉,這些基本訓練不在話下,但是孟猜……這貨是在醉仙坊和味仙居度過的這兩個月。

這種情況下,還能指望什麽?孟雨冷冷的看著不知死活的孟猜,他對上的人裏麵有兩個他不能惹,一個是薛仁貴,一個是王玄策,來之前他把軍校裏麵每一個人都給摸了一個底朝天,薛仁貴和王玄策就是頭兩個不好惹的,能結交盡量結交,不能結交也不能與之為敵,他們背後的勢力很恐怖。

王玄策背後是曹國公李世績,這位牛人就不說了,手掌兵權,被李二陛下所倚重,乃是國公裏麵最年輕的存在,大唐的柱石,勢力龐大,孟家惹不起;薛仁貴,乃是左武衛將軍蘇定方的弟子,蘇定方本身沒什麽可怕的,一個武邑縣侯,一個實權將軍,隻能算是中上層,算不得最上層。

可是蘇定方的族弟蘇寧就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了,三原縣侯,沒有朝堂的正式職位,也沒有軍隊裏麵的正式職位,但是他的可怕就在於他是李二陛下點名留給下一任皇帝大用的年輕人才,小小年紀可以直接麵見皇帝,提出對於朝政的見解和改革,能力極強,現有的很多改革措施乃至於軍事大學都是出自他之手。十萬人大考也是他在負責,孟雨看過細節之後擊節讚歎,自歎不如。

李二陛下對他的偏袒也是顯而易見的,和蘇寧作對無所謂,就當是曆練了。但是要對蘇寧下死手,那就是在動搖李家皇朝的根基,這是九天巨龍所不允許的,所以和薛仁貴作對就是在和蘇寧作對,和皇帝不對付,很不明智。所以,為了孟猜這個廢物兄長出頭,想都不用想,直接被孟雨PASS掉,更何況孟猜也沒少做欺淩他的事情,孟雨記性不差。

和那兩個人做對。孟猜注定要悲劇,還有,程處默好想要出手了,程家和孟家還有幾分交情,估計是不看僧麵看佛麵,要給孟猜多少留條後路了,照著孟猜這種無腦型的傻×舉措。簡直就是找死,到時候程家麵子上也不好看。

這個程處默看似魯莽,實則心裏麵精明,不能小覷啊,將來他會是程家家主,需要結交,不能得罪,到時候多少要出個麵,讓程處默熟悉熟悉。

那邊孟猜和薛仁貴的對峙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孟猜似乎很是有恃無恐。這就讓周圍幾乎所有學生都很不爽,軍校立校以來第一次比較大規模的衝突,關於寒門子弟和世家子弟之間的衝突,終於在軍校軍訓的第一日因為吃飯多少的問題展開了,早飯的時候因為時間緊急。教員們和教授們都會選擇先讓學生吃,學生吃完他們再吃,所以這個時候食堂裏麵除了沒有地位的大廚就沒有別的人了……

“你再說一遍!”薛仁貴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製,但是正所謂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薛仁貴不喜歡惹事生非,卻也不懼怕這種事情,別人找上門來了,薛仁貴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反抗!不,直接出擊,反擊,廢了他,讓他沒有翻身的可能!

孟猜卻老死不死的來了一句:“飯桶!”

好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可以反擊了。

薛仁貴看了看王玄策,準備動手,危急關頭,程處默健壯的身子出現在了兩隊人馬的中間:“伯言(孟猜字),有什麽話不能好好兒說?為何辱罵仁貴兄和玄策兄?大家都是軍校同窗,到時候要在一起度過三年歲月,為何第一日就要結仇?伯言你太過了,還不快向仁貴兄和玄策兄道歉?仁貴兄,玄策兄,實在是對不住,伯言他冒犯了,某家先代他道個歉。”

程處默的出現是兩隊人馬始料未及的,薛仁貴和王玄策不由得停止了反擊,而孟猜也愣住了,他正想激怒薛仁貴和王玄策然後和他們打一架,最後運用自己栽贓嫁禍孟雨十年換來的顛倒黑白的本事把自己設定為被欺淩的一方,運用家族勢力把薛仁貴和王玄策趕走,反正一幫泥腿子,有什麽背景?就是那蘇寧,也是個寒門子弟而已!

可是程處默的出現讓他的計劃被打亂了,他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但是程處默代表的盧國公程家的勢力他不得不在意一下,於是他很焦急的問道:“處默兄,你這是做什麽,你,你,這幫家夥欲圖對我施以拳腳,你,你快些讓開,打到你哪兒可就不好了!你們這幫家夥,有什麽衝我來,別想傷害處默兄!”

不遠處的孟雨聽到了這句話差點兒沒有笑出聲兒來,這顛倒黑白的功夫練了十年,孟猜還是那個孟猜,蠢啊,蠢到了極點,自己處於弱勢地位十年都沒能被他這顛倒黑白的功夫給弄死,就是因為他太蠢,蠢到了連一心偏袒他的家主和家母都看的出來這是“何不食肉糜”的蠢貨舉動,一個下人也能看得出來,這要是再偏袒,難免會讓府裏麵的下人心生怨氣從而不老老實實的做事情,得不償失。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口,程處默就囧了,圍觀群眾也給愣住了,這顛倒黑白也要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吧?他把這裏的人都當成是瞎子還是聾子還是傻子?

這一瞬間,程處默的腦袋裏麵響起了“傻×”的回音,薛仁貴的腦袋裏麵響起了“這貨是蠢貨”的回音,王玄策則是想起了晉惠帝那何不食肉糜的典故……

孟雨決定不管了,這種蠢貨不值得自己出手對付他,就這麽放著,等到了哪一天程家人對孟猜徹底失去了想法,就是自己進入他們眼裏的時候,而這個時候,也應該站出來,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孟家不是隻有一個男丁,還有一個,孟雨,孟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