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中午,十六被路五叫醒。
醒來後才知道堡主救了他一命,想要當麵向堡主道謝,卻聽路五說堡主已經上路。
「聽老爺的口吻像是要繞點彎路辦點事。對了,老爺讓我吩咐你讓你暫時在這裏安心養傷,等傷好後再趕上複命。」
十六點頭表示知道。
老爺十成去禮尚往來了。
老爺那個人啊,吃了虧不立馬討回來他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路大堡主了。
相反路大老爺哪怕隻是吃一點小虧他也要十倍二十倍的討還回來。否則你以為路家堡偌大的家業是怎麽在短短幾年內翻了一翻?
用別人的富足彌補自己的貧瘠是老爺最喜歡幹的事情之一,他甚至美其名曰這種黑吃黑行為叫「劫富濟貧」。
十六常想,如果老爺也是窮人的話,那皇帝大概就是丐幫幫主。
撇過這個不談,心想如果那金胖子以為老爺會按照原計劃進行行程,那他肯定要吃大癟。
不過如果金胖子以為老爺會氣紅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殺上四方樓,那四方樓的氣數也就差不多了。
路大堡主是什麽人?他像是那種衝動的莽夫嗎?
雖然金大樓主您差點讓小的我命赴黃泉,不過我並不吝於對您表達我無盡的同情和默哀之心。
希望您一路好走,金大樓主。
唉,不是我說您,您就算要對付堡主也應該選擇光明正大的手段哪!
要知道……他那人雖然喜歡對別人玩yin的,卻一點都不喜歡別人yin他。
阿彌陀佛,佛祖與您同在。
路五抓抓頭,英俊的臉龐一臉尷尬,「那個……老爺好像對你還不錯。我先前還以為、以為……」
「以為老爺會見死不救?」十六抱著薄被想翻個身,結果疼得齜牙咧嘴。
「喂!你別動!肋骨斷了知不知道!」路五趕緊壓住他。
「我這次傷得很重?」
「小九不在,老爺要不肯損耗自身內功為你療傷,你現在大概已經在和閻老爹下棋了。」
「是麽。」摸摸自己的臉,不曉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是否會靈驗在他身上?
「誰幫我換的衣服?」
十六從醒來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換過了,人也是幹幹淨淨地睡在被窩裏。
路五白眼一翻,「當然是我!除了我還有誰會侍候你?難不成你以為是老爺?」
十六咳嗽了一聲,不好意思說他真的差點這麽認為。
路五把放在桌子上的熱粥小菜端到他麵前。
「吃吧,人飽病也好。」
大半個月後,仍舊是一臉滄桑中年漢子麵容的十六坐在雨家村村長家的大院子裏曬太陽。
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斷掉的肋骨還得將養一段時間但也基本無礙。
路五隻多待了兩天,等他能起身自理就立刻離開。所幸村長一家人得了好處把他照顧得還不錯。
等待的日子並不好受,但難得過這麽悠閑日子的十六倒很是樂在其中。
老爺當時是什麽反應呢?
那天早上醒來不久他就感到臉上傳來的異樣感。他知道有人動過、且努力把它恢複成原樣。
沒有人能把他的易容術恢複成原樣,就算是教他的那個人也一樣。他早已青出於藍且更勝於藍。
他不敢說自己的易容術獨步天下,但至少在他所知的範圍內沒有人在這方麵能超越他。
現在老爺知道了……
他會怎麽做?
會怎樣對他?
自己又要怎樣麵對他呢?
輕輕歎了口氣,望著院中那棵大樹想到了在路家堡的後花園中也有一棵很大很老的樹。
海棠。
美麗的海棠花,美麗的妖精。
從十六歲到二十歲,四年時間他一共隻見過她九次。
一見動心,二見鍾情,三見未到已是嚐盡相思滋味,再見時已情根深種。
第一次見麵他就為她毫不矯情造作直爽天真的個xing所吸引,當然他也不否認她的美也是震撼他心靈的重點之一。
依衣長得很快,成長後修長的身材不似一般嬌小女子。依衣很在意自己的身高,後來四次見麵都不願和他靠得很近,雖然自己一直說不管怎樣的她都是最美的。
什麽時候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呢?
是因為那張和少堡主看起來越來越像的麵容?
是因為對方說話的聲音沒有珠落玉盤一樣的清脆?
是因為對方修長的身材寬大的掩飾身體曲線的衣裙?
是因為對方在後兩年逐漸躲避自己的態度?
還是因為她最後一次和他見麵時……
他是不是她?
最後一次見到依衣,以及不久後少堡主突然離堡去山中修行是否有什麽關聯?
半年後,少堡主回來了。
回來的少堡主變得神光內斂、武功似已達到一種返璞歸真的至高境界。
這樣的少堡主多了什麽,但同樣的也少了什麽。
十六很困惑,他發現變成堡主的少堡主看他以及看其他人的眼光變了許多。變得陌生。
你忘了我嗎?
還是你不是她?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整整兩年。直到他無意間發現他的老爺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奇怪癖好。
這是一個秘密,一個對其他人來說相當怪異,但對十六來說卻有點酸酸甜甜的秘密。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正好順水推舟。
至於以後……誰知道呢。
「你看起來已經恢複的差不多。」
十六身體一震。
來人在他身邊坐下。隨隨便便的一坐,也不介意他坐的是地上的青石板,而不是舒適整潔的太師椅。
仰起頭,讓燦爛的陽光直射到臉上。男人的臉上浮起一種懶洋洋的快樂的神情。
「怪不得你喜歡沒事就爬到屋頂上曬太陽,冬天曬太陽果然是美事。」
原來他知道。
我還以為那四十一天中他留意的隻是在**的自己。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看過你的真麵目了。」男人淡淡地說。
十六慢慢起身,慢慢在男人身邊跪下。
「十六謝過老爺救命之恩。」
「沒什麽好謝的。你這條命本來就是我的,救你隻為讓你以後更好的效命。」
「是。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半晌,男人坐直身體,伸出手捏住十六的下巴抬起,看著他的眼睛道:「告訴我,你要什麽?」
我要什麽?
我說了你肯給?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那好,我換一個問題問你。——為什麽你要主動爬上我的床?」
老爺,您能不能不要問得那麽直接?您就不想想現在院子裏外至少有兩個影衛在豎著耳朵聽著?
「啞巴了?我記得你傷的是肋骨,內傷也給你療好的差不多,怎麽養了大半個月的傷倒把舌頭養斷了?」男人嗤笑。
十六覺得下巴被捏得生疼。
「張嘴!我看看是不是舌頭真的斷了!」
「老爺……」十六說不出話了,嘴被迫張大,被無禮地探視摸索。
「你喜歡男人?」手指在他舌下按壓,刺激他流出更多口水。
這個樣子真的很沒尊嚴,十六有點痛苦,卻沒有掙紮。靜靜的,任其戲弄。二十三年的時間,他首先學會的就是隱忍。
男人似乎玩上癮了,皺著眉頭說你這張臉真難看,手下卻在他口腔內肆。
「或者你想從我這裏得到富貴權勢?」抽出手指,令他舔幹淨。
十六猶豫了一下,乖乖低下頭伸出舌頭一根根舔淨。
「你怎麽這麽聽話?你不會是……」路晴天想笑,拍了拍他的麵頰。
十六突然想撕開現在這層麵具,看這個人在看到那張臉後是否還會對他如此輕薄。
「嗬嗬,如果是第一個答案,為了不讓你亂路家堡,我隻好廢掉你的功夫把你送到男娼館接客。唔,以你這張皮後的相貌,就算你已經年齡偏大也不用擔心沒有客人捧場。如何?」
十六臉都白了,可惜看不出來。
「如果是第二個答案嘛,你就去寧王府侍候他們的小王爺好了。這樣一來不但能滿足你對榮華富貴的追求,同時對路家堡的生意也能派上一些用場。你不用擔心自己不夠勝任,那小王爺對男人並不十分挑,就算沒有出色的相貌襯托。我聽人說那小王爺似乎特別喜歡身體柔韌肌肉均勻的健壯男人,說是這樣的男人淩起來才夠滋味。你這樣的,大概會非常合他的口味。」
「……老爺,屬下覺得堡裏負責養狗的二順子要比屬下強壯多了。」
路晴天大笑,顯然他還記得兩年前二順子用兩隻狗把十六追得爬到廚房房頂上不敢下來的事。而這個二順子就是影衛中的二。
笑容一收,男人的表情變得莫測高深。
「如果是第三個答案,……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老爺不用擔心,屬下曾經也說過,屬下尚有自知之明。」
「哦,是嗎?」路晴天突然發出冷笑,「那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用那張臉!」
十六麵色不變,眼神中卻微微流露出一點點自嘲。
十六抬起頭,深深看了男人一眼,隨即低下。
「稟告老爺,以色侍人下場最是可悲。再美的容顏也有老去的一天。屬下隻是……」
「你不想我因為你的外相而寵愛你,你竟然指望……」我會看上你這個人麽?
「四十一天的寵愛,屬下已經知足。求老爺看在屬下忠心一片的份上,讓屬下繼續留在堡中效命。」
路晴天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突然起身,站起來就走。
十六跪在原地,沒有命令也不敢起身。
久久,太陽已經偏西,十六的雙膝已經疼痛到麻木。
有人影來到十六身邊,「老爺命你明日一起隨行。」說完就走,一點猶豫也無。
特殊的低沈嗓音,卻是現在碩果僅存的女影衛十一。
自己這個樣子,身為女子的十一大概是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吧。苦笑。
十一精得很,也不說老爺讓他起身了還是不讓。存心讓他跪到天亮。
一直到月上柳梢頭,才聽到從主廂房內傳出一聲:「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