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神

第八章 再見利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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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聯盟乃是一個龐然大物。

除了位極尊貴的盟主之位外,盟中還有地位尊崇的四大長老,統管人事升遷之外,便屬左右二使的地位最高,這二位掌管各自掌管三旗人馬,長年在外奔波,處理各種具體的事務。

而如果論到武道聯盟真正的核心武力,則當屬六大統領無疑。

武道聯盟座下有六旗人馬,各自統領兩千子弟。

這六旗分別是青龍、白虎、朱厭、紫豹、銀狼、灰鷹。

每一旗獨立成係統,各自有情報、後勤、殺手部門,專門負責一些南部武道中發生的特殊情況,諸如江北武道人物來襲,無盡海封印被破之類。

可以說,每一旗統領之位都尊貴無比,就連一些二流門派的宗主見到這些統領也要俯首稱臣,可謂一呼百應,榮華富貴。

如臨危吳氏那樣的小家族,幾乎是談笑間就能給滅了。

斷九幽許以吳鵬威一旗統領之位,實在是看重他到了極點。

一旁的鐵逐浪和陳天等人幾乎是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心怦怦直跳,一個個都巴望著吳鵬威答應,就連向來沒個正形的言必失也是嚇了一跳,毫不掩飾的露出羨慕之色。

不料吳鵬威隻是淡淡的一笑,輕聲說:“不必了,謝過斷右使的好意。”

眾人都是一愣,就連斷九幽也是微微一頓,不過他旋即大笑一聲,拍了拍吳鵬威的肩膀,笑著說:“有誌氣,不過我這話隨時有效,你好好考慮一番,等武王大賽過後再給我答複不遲。”

說完,斷九幽灑然一笑,抬步出了酒樓。

一旁的“妙手神醫”江北生也對著吳鵬威點了下頭,對著身後的言必失低喝:“還不跟我回去,想在這裏丟人麽?”

言必失唯唯諾諾,可步子卻邁的緩慢,等江北生出了酒樓,他才極快的轉回來,對著吳鵬威小聲的說:“威哥,那藍發小妞和你很熟麽?把她介紹給我啊,她住哪個驛館,叫什麽芳名,今年多大?有追求者沒有?”

吳鵬威一臉愕然,剛想回話,酒樓外卻響起江北生的怒罵:“小畜生,你想讓師父我等你到什麽時候?”

言必失打了個激靈,他伸手在懷裏摸索了一番,結果隻掏出一個紅色拇指大小的丹丸,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咬牙一把塞進吳鵬威的懷裏,春光燦爛的笑:“威哥,我沒啥寶貝,這‘小羅金丹’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東西了,不成敬意,回頭我去找威哥。”

他邊說邊後退,一陣風似的退出了酒樓。

吳鵬威將懷中的紅色丹丸舉起來一看,隻覺得芳香四溢,聞起來讓人心懷舒暢。

鐵逐浪等人湊過來一看,頓時嘴巴張的老大:“有沒有搞錯?這可是能夠肉白骨活死人,號稱無論多重的傷勢,隻要有一絲生氣就能夠轉危為安的‘小羅金丹’,一顆值千金,有價無市的‘小羅金丹’?據說江北生耗盡前半生的心血費時十五年用盡無數珍惜藥材才煉製了六顆,天啊,這小子居然就這樣送人了?”

一旁的陳天搖頭歎息,摸著下巴,語重心長的發出一針見血的評論。

“這小子,泡妞倒是舍得花血本啊。”

……………………

無緣無故得了一顆金丹,讓吳鵬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下覺得有些好笑。

即便當今十大門派宗主苦求也未必能得到的救命神藥,自己得來居然毫不費力,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一頓飯吃的大家心滿意足,酒足飯飽之後,王恒讓侍女又炒了兩個菜,說是回去帶給留家看守的王七吃。

五人出了酒樓,已經是陽關遲暮的下午。

天外雪勢飄搖,漫漫延延,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雪中交織往來,人頭密密麻麻的,象是葉子上蠕動的蠶卵。

“長老,你為什麽不答應斷九幽的要求,一旗統領啊,那可是比的上當今十大門派的長老之位了,而且手握重兵,幾乎就等同於朝廷的封疆大吏啊。”一出門,鐵逐浪就急切的問,一旁的陳天等人也是同樣的神情。

“嗬嗬,一旗統領麽?”吳鵬威低聲的一笑,笑意中略帶自嘲。

倘若他不知道“暗辰”這個組織的話,或者會心動,借助武道聯盟的力量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可他從蠍蛇那裏已經得知了“暗辰”巨大的勢力,和後者相比,武道聯盟就如同成人麵前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最麻煩的是,“暗辰”似乎和自己失蹤的母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基本可以確定,不會是良性的關係。

有了這些顧慮,吳鵬威自然不會選擇“武道聯盟”。

隻不過這些事,都屬於他心中最隱私的東西,而且事關重大,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現在實力不夠,這位置太讓人紅眼了,輕易許諾會得罪不少勢力,智者所不為。”吳鵬威換了一番措辭,事實上,他心裏也的確有這樣的考慮。

眾人愣了愣,但又覺得極有道理。

一路行到驛館門口,吳鵬威剛想進去,忽然發現巷子拐角處有一個熟悉的青色人影一閃而沒。

吳鵬威心中一動,轉身跟了上去。

陳天等人在身後問:“長老,你去哪裏?”

吳鵬威卻擺了擺手:“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拐過了街角,一直向前,行走了大約半個事成之後,便來到了武王城最負盛名的平波湖畔。

湖水蕩漾不休,絲毫沒有因為連綿的大雪和酷寒的天氣而結冰。

湖畔站著一個青色的人影,他負手而立,身形立的筆直,遠遠望去,象是一把出鞘的劍。

吳鵬威走了過去,和他並肩而立。

雪勢連綿不休,飄搖的雪花漫天飛舞,將湖麵蕩起一層柔白的光,那是雪落在湖中未曾完全融化的景致,迷茫的霧氣從湖麵升騰而起,將一切渲染的如夢似幻。

武王城第一美景“雪色平波”。

二人望著湖中的雪色,沉默不語。

足足過了十分鍾,那青色的人影才發出一聲輕歎,然後低聲的說:“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利兄,有何指教?”吳鵬威平靜的問。

“知道這平波湖的來曆麽?”利北鬥答非所問。

吳鵬威搖了搖頭。

“這湖名叫‘平波’,一千年二百年前,武王宗的創始人,‘武王’武煉魂在這座湖畔絞殺了水族第一妖王紫龍妖,當時血流成河,枯骨遍地,武煉魂心誌如鐵,當時也發出了一聲長歎,說出了‘廝殺非我願,但願幹戈平’的名句,這裏本來是一座凹地,紫龍身死之日,天上突降瓢泊大雨,一月過後,雨勢盡退,可這裏卻從此成了一座湖,一座永遠都不會結冰的湖,你看湖底蒸騰而起的霧氣,據說就是紫龍臨死之時的怨氣而成,說來也是好笑,事過千年,武王城的人卻已經記不起這湖的典故了。”

利北鬥侃侃而談,目光索然的望著遠方的雪色。

吳鵬威撇了下嘴,淡然一笑:“利兄知道的可真不少。”

青色的人影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盯著吳鵬威,“李無心比我知道的更多。”

“有關係麽?”吳鵬威好奇的問。

“有。”利北鬥很肯定的點了下頭,“我知道你擊敗了零,信心大增,但你不了解李無心。”

“世人皆說零如何的可怕,的確,零的刀,斬情滅性,在南部武道界新一代的弟子中,純粹論殺意,無人能夠和他匹敵,但你要知道,零的出身隻是一個二流門派,司馬無極或許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狂刀門’底子太薄,注定隻是一個二流門派,可惜了零的天賦。”

“看看這裏”,利北鬥忽的一把撕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左胸的一道劍傷,那傷痕醒目刺眼,象是一條扭曲的赤蛇,“一年前,我自認為武技出眾,先是找‘狂刀門’的零比試,但他卻在孤峰崖閉關,不見任何人,於是我便去了正一宗,想找李無心較量一番,那時候我豪氣幹雲,正是突破了武魂初階巔峰之時,有幸在正氣山腳下遇到了李無心,當時他正拿著酒葫蘆,喝的稀裏嘩啦,聽我說明來意後,笑著就舉劍和我比試。”

說到此處,利北鬥落寞的一笑,眼中有著不盡的蕭索,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他不過拿了一把平常的鋼劍,三招,隻用了三招就將我擊敗,隻是三招,我當時使出了最強的月字類混沌武技——金水搖,依舊被他從容的破了。”

吳鵬威聽了利北鬥的話,沉默不語,他靜靜的望著蘊蕩不休的湖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利北鬥將衣衫重新整理好,繼續說:“‘正一宗’曆史久遠,數千年來長盛不衰,這樣的宗門所收藏的武技不是我們這樣的門派可以比擬的,五百年前的離合宗或許有這樣的底蘊,現在怕是不行了。”

“如果說零的刀是為了殺人,隻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省略了一切變化,那李無心的武技就是化簡為繁,靠無窮的變化取勝,他所見過的武技以及能夠拆解運用的招式太多,據說正一宗為了培養他,天天用不同門派的招式和他喂招,培養他極致敏銳的武學應變反應,無論是應變還是把握對方破綻的機會,他都是超一流的。”

“因此,你一定要小心。”利北鬥語重心長的說。

“那武狂星了?”吳鵬威多問了一句。

“武狂星啊”利北鬥眯起眼,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武狂星和李無心不同,追求的是極致的破壞力,猛獸八法,據說他已經通達了其中三種的變化,而每一種猛獸功法代表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形態,有些是速度,有些是敏捷,還有些是巨大的力量,但不管如何,武狂星的厲害可能還會超越李無心,‘江南雙驕’就是說的他們二人,不客氣的說,這一屆的武王大賽本該是屬於他二人的盛宴,隻不過,現在冒出了兩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

“你是說我麽?”吳鵬威笑了笑,眼神淡然若水。

“一個是你,還有一個就是行天武。”

利北鬥忽然笑了,他仔細的打量了吳鵬威一眼,難得打趣的說:“你們兩人真相似,都是沒有名氣的三流門派,之前都籍籍無名,但一樣的天賦出眾,而且相當的出人意料。”

吳鵬威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褒獎。

“你要小心。”利北鬥神色凝重的說:“零有第一流的天賦,卻隻有二流門派的底蘊,李無心不同,他有第一流的天賦,也擁有第一流門派的底蘊,不同於和零一招分勝負的交手,兩天後你將有一番持久的苦戰,祝你成功。”

說完這些,利北鬥落寞的一笑,神色又變成最初相見時的那份木然,他抖了下肩頭和衣襟上的雪,轉身踏雪而去。

吳鵬威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問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輸給我你都沒有怨氣麽?”

“我隻是贏不了你,並非輸給了你。”利北鬥轉過來破天荒的笑了笑,“倘若你能贏了李無心,豈不是證明我比他更強?”

“小心李無心的魂刃‘吞影’,那是一把無雙級別的名、器,威力不下於你手中的短刀。”

利北鬥擺了擺手,背過身,雙手負於身後,猶如一抹青色的影子,逐漸融入進雪色中,越行越遠,終至消失不見。

吳鵬威雙目微微眯起,望著地上的兩行腳印,喃喃低語:“無雙魂刃麽?看來我還需要一把耐摔打的家夥。”

他低下頭,“碧水龍刃”從袖子中滑出,仿似感應到了他的戰意般嗡嗡作響,聲若龍吟,直穿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