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劍

第十六章 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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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是在滅掉金沙劍宗第三天離開元豐郡的。在之前的三天裏,即便他行事低調,卻仍然受到郡守以及五大家族家主的邀請。

麵對一頓接一頓的宴請,饒是葉楓心中厭煩到極點,卻也不好有任何表露。

直至昨天夜晚,許龍洋親自登門,告知明日有一支商隊打算前往莆田郡,葉楓這才擺脫了繁複的應酬。

這是一支由近百名行腳商人組成的商隊。隊伍中除去行腳商人的十幾輛貨車外,另外還有兩輛裝飾得極為奢華的馬車。

其中一輛馬車,是許龍洋親自為葉楓與何歡準備的,而另外一輛馬車,卻是一個官宦人家小姐的座駕。

許龍洋告訴葉楓,那名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準備前往莆田郡。雙方目的一致,他無法拒絕對方隨行的要求,隻能讓其一同前往。

對於隨行隊伍中多出的官宦人家小姐,葉楓並不感到反感。隻是,最讓他哭笑不得的,卻還是許龍洋說出有官宦小姐隨行時的表情。

明明許龍洋才是龍洋押運行的主事人,可他卻事事征求葉楓的意見。以至於在他說出有官宦小姐隨行時,葉楓有種感覺,許龍洋並不是在通知他,而是在取得他的同意。

葉楓到達元豐郡的第六日,終於啟程向臧克山脈所在的莆田郡進發。

隨著浩浩蕩蕩的車隊走出元豐郡,寬闊的商道之上,傳來陣陣響亮的吆喝聲。

為了讓葉楓行走的舒心與安心,許龍洋特意將押運行最明事理,武力最強的押運小隊派了出來。

車隊剛剛走出元豐郡,押運小隊那名身材高大魁梧,臉上有著絡腮胡子的隊長,就驅馬來到葉楓所在的馬車麵前。

“葉先生,我們現在已經出了元豐郡,預計下午能夠到達東河郡地界。若是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到東河郡所在的藍田驛站休息,明日繼續前行。”絡腮胡隊長站在馬車外,恭敬的說道。

對於絡腮胡隊長的請示,葉楓感到很是無奈。

許龍洋再重視他,也不應該如此興師動眾。而且,高調行事曆來都不是葉楓的風格。

“詹鵬隊長,你是押運隊的隊長,商隊的作息由你來安排就好了,以後無需向我請示。”葉楓坐在車廂內,低聲說道。

車廂外,絡腮胡恭謹的點頭。他不再多說話,揚鞭催趕駿馬快速向前方行進。

葉楓所在馬車前方,是另外那駕官宦小姐的座駕。

趕車的車夫是一名頭戴黑色氈帽,身穿青色夾襖,麵容陰沉的中年人。

聽聞詹鵬向身後的馬車請示行蹤,那名被氈帽遮住半邊臉的車夫,眼中不禁顯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據他所知,龍洋押運行在殷商國各大商道上,都極有名氣。他實在想不出坐在車廂內的人,身份會高貴到何種程度,竟然會令龍洋押運行的押運小隊長處處請示。

車夫疑惑間,車廂的珠簾被掀開,從內裏走出一名年輕貌美,嘴皮子極薄,一看就是伶牙利嘴人物的丫鬟。

丫鬟看了一眼疾馳而過的詹鵬,又看了一眼身後那輛與己方馬車奢華程度相差無幾的馬車,臉上不禁顯露出一絲慍怒。

“這詹鵬也太不識相,怎麽,別人家馬車內的人是貴賓,咱家馬車內的小姐,身份就不夠高貴麽?”丫鬟慍怒的低聲怒斥道。

她還想說些什麽,忽然,她身後的車廂內傳來一聲低喝。

“蓮翹,好了,這種事情有什麽值得發牢騷的。若是你覺得坐車不舒服,就下去騎馬吧。”車廂內的低喝聲極為清脆,就像是百靈鳥一般,悅耳動聽。

聽聞車廂內的嗬斥,丫鬟蓮翹吐了下舌頭,快速鑽入車廂內。

車廂周圍,有數名行腳商人路過。聽聞車廂內鶯聲燕語,眼中同時放射出道道狼光。

雖然他們沒見到說話之人的相貌,但想來聲音如此動聽,長相自然也不會太差。而且那些行腳商人知道,丫鬟蓮翹都如此豔麗,那車廂內裏的小姐,豈不是要更加美豔。

有好信的行腳商人拉住押運行的押運手,詢問兩架豪華馬車內裏都是什麽人。

聽聞押運手說蓮翹丫鬟所在的車廂,內裏乘坐著的乃是殷商國正一品大員的家眷,那些行腳商人不禁滿心震驚。

夠得上殷商國正一品的官員,當屬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殷商國宰相。不需要押運手解釋,這些行腳商人也知道,那輛馬車內的女眷,絕不是他們能夠惦記的

聽聞前一輛馬車內的女眷是宰相家眷,那些行腳商人對葉楓乘坐的馬車更感興趣。

按照禮數,身份越高貴,在行車之時,位置越是靠後。

雖然押運手始終不肯透露後一輛馬車內乘坐的都是什麽人,但那些行腳商人,卻全都猜到後一輛馬車內的人,身份一定更加不凡。

能讓宰相女兒都甘拜下風的會是什麽人?一些商人猜測是殷商國的皇子。

隻是,一想到皇子出行,必定會有皇家禦林軍護駕,他們又推翻了此番猜測。

行進過程中的小插曲,為那些行腳商人帶來了一絲樂趣。

一路上,不時的有行腳商人聚集在一起,小聲議論著兩輛馬車內所乘之人的身份。

一個上午的持續行進後,商隊終於走出元豐郡地界,進入東河郡所轄範圍內。

前方官道上,一座孤零零守候在道路一側的驛站,出現在眾人麵前。

眼前著驛站上方懸掛著的旌旗,押運行此行的小隊長詹鵬,不禁發出陣陣呼喝。

“所有人聽著,一會我們進入前方的驛站休息。缺水的補水,缺糧食的補充糧食。過了這個驛站,要到晚上,我們才會再次休息。”

隨著詹鵬的呼喝,行腳商人以及押運行的夥計全都高呼起來。

眾人快馬加鞭,發瘋般的向前方衝去,轉眼就來到驛站外圍。

龍洋押運行常年在殷商國各大商道上行走,與各家驛站都極為相熟。

驛站夥計看到龍洋押運行的旗幟後,連忙迎了出來,將押運行眾人的座駕,紛紛牽到馬棚。

到達驛站門口,詹鵬從馬背上跳下。隨手將韁繩交給一名押運行夥計,他快步來到葉楓所在的車廂近前。

“先生,還請下來休息一會吧。這間驛站的條件雖然簡陋些,但飯食卻還不錯。”詹鵬恭敬說道。

車廂內裏,一直在盤膝打坐的葉楓睜開眼睛。

對著何歡點了點頭,他掀開車簾,率先從內裏走了出來。

葉楓剛一出現,就使得眾多行腳商人的目光,全都投注過來。

眼見著車廂內走出一名年紀輕輕的青少年,那些行腳商人不禁全都怔住。

“難道這輛馬車內乘坐著的真是殷商國皇子之流?”眾人紛紛在心底揣測著,看向葉楓與何歡的目光,不禁充滿懼意。

葉楓先一步下車,何歡後一步下車,這給周遭眾人一種錯覺,何歡才是車內真正的主人。

再一看葉楓臉上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而何歡始終緊繃著麵容,那些自認為見多識廣的行腳商人,全都相信了自己的猜測。

驛站的茶室準備了不少糕點與飲品,隻不過由於驛站夥計不多的緣故,糕點與茶水都需要客人自己去取。

在座位上坐下後,葉楓看了一眼糕點櫃台,站起身,走了過去。

他的這一舉動,再次使得周遭的行腳商人認定,葉楓隻是一個隨行侍奉左右的下人。

葉楓來到糕點櫃台,拿起托盤,盛放糕點。

他的身側,一名身穿土布衣裳,身材魁梧的男子看到葉楓盡是挑精致的糕點,不禁說道:“小夥子,你的主子不好侍奉吧?”

葉楓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那名壯漢的意思。

他並不辯解,而是再次夾起一塊糕點,放在托盤內。

葉楓的冷漠,讓壯漢不滿的冷哼了一聲。壯漢隨手抓起一盤糕點,悉數倒入行囊後,再次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壯漢離去後,小丫鬟蓮翹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路過葉楓身邊的時候,她不禁愣了一下。

“哎,那小子,你是誰家的下人,以前我怎麽沒在帝都城見過你?”蓮翹趾高氣昂的說道。

麵對蓮翹的問話,葉楓哭笑不得。

他從小到大都沒去過帝都城,蓮翹又怎麽可能見過他。

見葉楓不說話,蓮翹嘴巴撅了起來。她用手指著葉楓麵前的夾子,說道:“小子,把那個夾子遞給我。”

對於蓮翹的頤指氣使,葉楓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隨手將夾子遞給蓮翹,轉身向座位走去。

剛向前走兩步,他的身後再次傳來蓮翹的喊聲。

“那小子,你等我一會。沒看到我手中拿著的東西特別多麽,過來,幫我拿一些。”說著話,蓮翹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托盤,放在葉楓空閑的左手中。

麵對蓮翹這般動作,葉楓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多說什麽,端著餐盤送到了與蓮翹一同進入驛站的車夫麵前。

走到車夫身邊的時候,葉楓渾身的汗毛,忽然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繼而他的瞳孔猛然收縮成針形。

就在這個穿著樸素,半邊氈帽遮擋住臉頰的車夫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濃鬱的殺氣。

若不是直覺告訴他,這個車夫身上的殺氣並不是針對他釋放而出,他絕對會誤以為這個車夫是隱藏在商隊中的殺手。

“這是蓮翹讓我捎過來的。”葉楓將托盤放在桌麵上,低聲說道。

說過這話,他再次深深瞥了一眼連頭都沒抬的車夫,這才轉身走到何歡麵前。

車夫前方,蓮翹端著茶水與糕點走了過來。

看到桌麵上的糕點,她抿嘴笑了,脆生生說道:“那小子還不錯,竟然真的幫我將糕點送來了。”

始終低頭不語的車夫,猛然抬起頭。

如同刀子般的目光掃了蓮翹一眼,他這才低聲說道:“翹丫頭,你可別小瞧剛才那個年輕人。如若我沒看錯的話,他的實力應該與我相差無幾。”

“當啷”蓮翹手中的茶杯掉在桌麵上,麵容變得一片慘白。

車夫的實力,她再清楚不過,她怎麽也沒想到,看似平易近人的葉楓,竟然會是一名劍師高手。

“老天,我剛才做了什麽?我竟然指使一名劍師高手為我端盤子。”蓮翹捂著胸口,心底充滿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