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王傳

第五百二十八章 抉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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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澤扭頭,語氣很堅決,“不行,除了三位至高,最強的就是我,雖然不到七解,但也達到六解頂峰很多年了,如果是我的話,還有可能活下去……”

活下去?

赫缺一笑,混亂之刃在指間跳躍。

“冥界需要你。”拿寺緩緩道:“達密釋陛下不能離開坎哈爾的時候,都是你在管理著冥界,而我……”拿寺的頭又低了低,“早就應該……如果現在冥尊陛下在這裏,他一定會讓我們都離開,你還記得他離開冥關時對我們說了什麽嗎?”

深澤看著他,眼眶在顫動。

“每個人都有應該做的事。”拿寺像是笑了,“這句話很簡單,不過直到赫缺大人讓你留下時,我才真正明白。”

“可你也許會……你知道的,那種戰法……”深澤喃喃的道。

“這就是我現在應該做的事。”拿寺道。

深澤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幾秒鍾後,重重點了下頭,向冥關掠去。

“好了。”赫缺吐出口氣,“現在清淨了。”

拿寺拉了拉破爛黑袍的帽子,像是又笑了一下。

“準備好了嗎。”赫缺目光一閃,“波密戰法——明王破!”

……

啪。深澤落在了冥關上,回頭,眼中劃過一絲悲傷。

“如果不這樣做,更多的人會死的不是嗎。”庵月來到他身邊。

“戮魔鬥言,有那麽強?”八音也過來了。

“你沒有經曆過,不會明白。”深澤歎了口氣,將巨卸斬插在了城牆上,“就算是脫離了神界五陣的聯係而單獨存在的戮魔鬥言,也會讓我們損傷巨大,說不定……”他的手放在了巨卸斬的刀柄上,“不,應該是肯定,這冥關上的人,至少有一半都會死去。”

“那也不能讓拿寺……”八音愣住了。

“你還不懂嗎。”深澤看著他,“你不知道戮魔鬥言正中的陣眼是什麽?那是巫靈,可以儲存靈魂殘存的巫靈!”

八音仿佛沒有瞳孔的眼睛中劃過一道精光。

“越多的人死去,那家夥的力量就越強大。如果他真的完了他計劃的最後一步,實力達到七解高境‘結’的話……”深澤咬著牙。

“結?就算他通過巫靈吸收了席瑟的靈魂殘存,也最多不過次境‘凝’,三位至高聯手的話,也有很大勝算,怎麽會是‘結’呢?”庵月驚道。

“我說過,那才是他計劃真正的最後一步。”深澤眼中的怒意像火一樣,“冥尊陛下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你是說……”庵月似乎懂了。

“他周圍的人,還有我們,甚至包括赫缺大人和魂主他們,都在他的計劃範圍之內……”八音怒道,“這才是他要的結果——我們不斷爭鬥,不斷死去,最後他得到所有人的力量,成為站在頂點的那個人!”

“所以才會用波密戰法——明王破,那來自天界的戰法。”深澤道,“師兄達密釋解除了天界次元對其的限製,代價就是七解以下的人使用,將會耗盡所有的生命元氣!”

“原本以為……”他按著刀柄的手在顫抖,“我們四個會使用那最後一次,沒想到,是拿寺……”

八音和庵月都不說話了,默默望著真央地。

其實,他們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七解的冥尊陛下離開了,如果他在的話,那麽拿寺也就不會……

為什麽?

冥尊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

……

“他們要,要做什麽,所有人都離開了,隻留下四個人?”卡莫城主、被稱為希思黎的搜靈智者的薩博拉抬起頭,望著星雲密布的天空中,那四個微小的人影。

“父親。”薩博拉身旁的年輕人看著他,“您驚慌了,在我的印象中,您從來沒有這樣的表情。”

“卡西密加……”薩博拉嘴唇顫了顫,“我的心裏……”

“感覺到了什麽嗎?”積格緩步而來,身邊跟著他的兒子克蘭格。

“也許……”薩博拉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我們……”

“你們在說什麽?”戈薩走了過來,有些慍怒的道:“你們是在懷疑殿下嗎?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步了嗎,菲拉諾殿下,神皇的正統,馬上就將成為神冥兩界最強的人,我們也將,把希思黎眾神的光輝灑向整個宇宙!”

看到戈薩的表情,薩博拉悄悄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什麽。

積格則看了身旁克蘭格一眼,神色複雜。

……

“這就是波密戰法了。”拿寺道。

“原來如此,將四個人的力量聚集到一點。”炫奐露出一絲微笑,“這就是冥界一直讓神界懼怕的戰法了。”

“說到這裏。”赫缺朝下麵呶呶嘴,“炫奐大人,他們可都是神界的人。”

“他們不是。”炫奐笑道,“何況,惡鬼大人,神界冥界有區別嗎?”

“啊。”赫缺有點沒意思了,“你什麽時候嘴巴這麽厲害了?離離那小丫頭教你的?我還以為你隻會沒事撒撒花呢,也對,你這麽俊美,加上那飄啊飄的花瓣,可真是殺傷力很強啊,尤其是針對未經世事的小丫頭。根據可靠情報,你們已經嘴對嘴了吧,進展神速啊,難怪你不把下麵那些家夥當成自己人,你的半隻腳,已經踩在冥界了,哈哈……”赫缺又瞎扯了幾句,看到三個人都沒反應,於是把臉扭到一旁,嘟噥道:“阿薩,你這混蛋在哪裏,我想你……”

“是反噬。”斯汀皺著眉頭等赫缺安靜之後才說:“波密戰法是利用靈魂境界反噬的力量,原本有天界的禁製可以驅散其對靈魂實體的損傷,可是現在這禁製已經消除了,如果沒有七解……”

拿寺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斯汀點點頭,不再說話。

赫缺周身燃起了黑色的鬼火,如一顆流星般落在了百米開外。

接著炫奐掠到了另一邊。

就當斯汀要站到第三個方位時,拿寺叫住了他。

“那句話……是什麽?”拿寺問。

“什麽話?”斯汀不解。

“陛下他沒告訴你嗎……”拿寺微微一顫,低下頭,“沒什麽,我們開始吧。”

……

四個人,站在了分別相隔百米的四個點,串聯起來的話,很像在空中畫出的一個弧形。

呼。

赫缺身上率先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嘩。

一道極強的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將數百米之外的一片星雲擊了個粉碎。

然後,氣息湧動起來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而赫缺,就是漩渦的中心。

唰。

黑色的光芒從赫缺手中的混亂之刃發出,傳遞到了斯汀那裏。

晶瑩的白光將這道黑光吸納,然後慢慢擴散,同樣形成了一個漩渦後,霎時熄滅。

斯汀盤膝坐在漩渦中心,聚沙在胸口顛倒著,他施放靈魂境界時沒有赫缺那樣淩厲,卻更加磅礴。

白色的光芒通過聚沙傳遞到了炫奐那裏。

金光從四周聚攏而來,璀璨奪目,宛如秩序的光輝般耀眼。

潔白的花絮夾雜在金光中,最後隨著漩渦的形成而彌散。

炫奐翻開了秩序寶典,一道金光射向了拿寺。

……

拿寺抬起了頭,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念出了一個名字。

然後,雙手食指拇指相合,準備默念靈言。

啪,很輕的一聲。

拿寺一驚,襤褸黑袍的帽子瞬間滑落,露出了他半人半骷髏的臉。

是一隻手,一隻手背上有幾道疤痕的手……

這隻手代替他,接住了炫奐傳遞而來的金光!

拿寺驚訝的看著手的主人,一個穿著黑色戰甲的男人,戰甲很華麗,不過那些金色的花紋卻像是被染出來的,模糊而淩亂,給人一種濃重的滄桑感,尤其是配上男人那張有一道傷疤、留著淡淡胡渣的臉,更顯滄桑。

參差不齊的黑發垂在顎邊,倔強如刀,他的臉其實很好看,隻不過透著經曆許多之後的默然,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夜,寧靜得讓人心顫……

撒加!

……

炫奐露出一絲笑意。赫缺撇撇嘴。斯汀微微點頭。

……

“誰的名字?”撒加問拿寺。

拿寺將黑袍的帽子戴上。

“梨嘉說,離開你去六道之獄,是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撒加道。

拿寺渾身一震,低著頭,微微顫抖,良久,一滴模糊的淚水模糊的滴下。

“走吧,這裏交給我了,我知道,你不再遺憾了。”撒加道。

拿寺顫抖得更厲害了,黑袍襤褸的衣襟飄動著。

“陛下……”拿寺轉過身,“您是為了……讓我不再遺憾嗎。”

撒加沒有說話,縷縷黑氣散發出來,手掌一合,捏碎了炫奐傳遞而來的金光,接著,那一縷一縷扭動著的黑氣,將那些金色的光點包容……

“我也後悔。”拿寺背對著撒加道,“那個時侯,她對我說,如果我開口讓她留下,她就不走,可我……終究讓她離去。這是她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以為這是對的,我們都不會後悔,就算後悔,也是我一個人,沒想到,她也是一樣的……”

撒加淹沒在了黑氣中。

“謝謝,我的心不再遺憾了,真的。”拿寺的身體化為一群石像鬼,向四周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