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君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二個造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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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玉雕像絕世而獨立,男子負手而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他那燦若星辰的眼眸直視遠方,深邃如幽海,仿佛可以包容天地萬物。

蔡隕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雕像,此男子與他的麵貌一模一樣,即便是那神態,也猶如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般。

當初從零碎的記憶片段中他猜測出了天空之城與自己有關,因此才不顧危險的來到此地。然而當似乎是事實的真相擺在他的眼前,他的眼中卻充滿了深深的迷惘。

靈族大能剛剛曾言此處是靈族的信仰所在,是否指的是眼前的這名男子雕像,這名男子,莫非竟是前世的自己?

蔡隕難以置信,他苦苦追尋記憶,但當真相擺在自己麵前,他卻感覺異樣的沉重與壓抑,識海中似乎有某處塵封了無盡歲月的記憶正在不斷的退去凡塵,照亮本我。

深吸一口氣,此時的蔡隕眼中隻有那巨大的白玉雕像,那男子清晰的輪廓,正在他心中不斷的與本我互相重合,印證出萬古歲月前的自己。

蔡隕倏地雙手抱緊腦袋,他感覺頭疼欲裂,似有一股洪流要從識海中衝擊而出,崩潰他的靈魂,讓他雙手青筋畢露。

突然間,那白玉雕像上竟然有七彩流光溢出,揮出道道彩霞,使得這布滿了歲月痕跡的青石廣場一下子被映襯得璀璨生輝,仿若仙家重地。

而那不朽聖樹上,枝葉竟是無風自動,片片晶瑩剔透的葉子從天際飄零而下,環繞著白玉雕像緩緩回旋,仿佛無數的彩蝶被斑斕的花吸引,端是奇異。

“啊!”蔡隕抱著頭,倒吸一口涼氣,頭疼欲裂的感覺逼得他嘶吼出聲,眼睛變得通紅。

“白玉生彩光,聖樹落蝶葉,你••••••果然是仙帝轉世之身!”後方,靈族大能幾近顫抖的聲音傳來,他狂熱的看著蔡隕,眼神中充滿了激動與喜悅。

“你在說什麽!誰是仙帝!”蔡隕頭疼欲裂,聲音都有些嘶啞。

“靈族後裔方虛子叩見大帝,恭迎大帝回歸聖城!”靈族大能突然跪倒在地,眼中充滿了崇敬之意,竟還有一絲熱淚盈眶。

“你說我是你們的大帝?”蔡隕強忍劇烈的疼痛,他必須徹底搞清楚所有的事,他感覺自己一直以來所尋求的記憶已經觸手可及。眼前的方虛子,將會告訴他所有的答案!

“一萬多年前,神女降臨在我豐靈大陸,助在下引不朽聖樹之力入體,在天空之城的範圍內可達帝境,同時預言生靈大帝將在萬年後蘇醒,而在下,將作為第二個造化之人輔佐大帝恢複昔日榮光。”

方虛子神情激動,看著蔡隕,目光奕奕有神。“自從仙界大變,我靈族被天道驅趕,打入死界,一萬多年來無數生靈塗炭,墜入輪回而不得超生。但我族從未放棄對大帝的信仰,相信大帝有一天會再回來,帶領我一族擺脫宿命,重回仙界!”

“之前大帝以魔王蔡隕之名揚名死界,蔡隕之名便已讓得在下驚疑不定。但天下重名者甚多,神女曾言大帝若蘇醒,必有一天會親臨聖城,找回自我。沒想到今日竟是大帝重歸之日,還望大帝恕在下剛剛無禮之舉。”

方虛子句句珠璣,條理分明,雖然神情激動,但言語並不散亂,蔡隕盡管識海飽受摧殘之苦,但仍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神女,第二個造化之人,光是方虛子口吐的這兩個名詞,便讓得他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夢神機曾經說過,時間女神洛水萬年前曾降臨死界,指定了三個造化之人,幫助預言之子完成蛻變,其中第一人便是劍天演。當從夢神機嘴裏聽說這件事,蔡隕便很想知道另外兩個造化之人所在,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夢神機也對這兩人毫無所知,隻說女神自有安排,造化到了,一切自會來臨。

靈族大能方虛子竟然是第二個造化之人,而自己,竟然是方虛子口中的所謂生靈大帝!

這一真相刺激得蔡隕識海更加痛苦,在裏世界的邊緣,灰蒙蒙的地帶中,仿佛有什麽要生生打破禁錮,從裏麵鑽出。

“生靈大帝。”蔡隕默念這個名字,隻感覺異常的熟悉,同時伴隨著陣陣深入骨髓的撕裂之苦。

“我到底是誰!”蔡隕突地仰起頭來,對著天空怒吼,雙眼血紅一片。

“大帝。”方虛子神情緊張的看著蔡隕,唯恐對方出現什麽意外。

“啊!啊!啊!”蔡隕猛的死命的捶著地麵,將塊塊青石板打得粉碎,狀若癲狂,仿佛下一秒鍾便要走火入魔。

“怎麽回事?”青靈園中,一眾人驚呼,蔡隕突現如此異狀,端是邪異。此刻無論所有人怎麽呼喚,他似乎都聽之不到,完全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之中。

一幅幅畫麵在蔡隕腦海中飛逝而過,壯麗河山,竹林幽徑,小橋流水,佳人笑語••••••

他突地想起了在時間長廊終點之門內做的那個冗長的夢,夢中有個男子,與山林為伴,與麋鹿為友,從不踐踏一處花草,從不欺淩任何生命。

對生命熱忱與鍾愛,鍾天地之靈秀,悟造化之厚德,隻要有他在的地方,便有生命安居樂業之地。

蔡隕全身顫抖,雙眼漸漸渙散,他呆呆的走向那巨大的白玉雕像,此時從那白玉雕像的額間射出一道七彩光芒,鋪成天梯,而蔡隕,則是踏上了這七彩天梯,身上逐漸蕩漾出一股久違的充滿浩瀚生命力的氣息。

一幅幅畫麵破碎了又重組,然後雋刻進蔡隕的腦海之中,他的記憶一點一滴的在複蘇,身上的生命氣息也更加的厚重。

他想起了那個如水般的女子,那個哪怕隻是輕輕一笑,也能牽動他所有心緒的女子。

那一天,在山之巔,他邂逅了她。

“你在幹什麽?”他有些擔心的問。

“我在度量這天地的長寬。”女子回頭一笑,令天地失色,那沉魚落雁之姿,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裏,再也未曾消失。

“天地的長寬如何度量,這就好比度量人心,沒有一個盡頭。”他記得他是這麽回答的。

“度量人心?也許,這天地也跟人一樣,有貪念,有欲望,也會想要永生不朽。”那時的她如此回答,他卻隻認為是她一時感慨。

蔡隕停在了七彩天梯的正中央,抬頭怔怔的看著那白玉雕像,他感覺得到,在那白玉雕像之內,似乎蘊藏著巨大的玄機。

識海內如火山爆發,裏世界不斷崩潰重組,但此刻的蔡隕卻已然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記憶在迅速的複蘇,同時伴隨著痛徹心扉的魂悲。

“幾萬年了?為什麽你如此殘忍,讓我承受如此相思之苦。”蔡隕目光溫柔如水,此時他看的並非白玉雕像,而是那片湛藍的天空。

“逆天改命,以時間之力運籌帷幄,布局這一切,或許你是為了所謂蒼生,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死後複生的我,該承受何等的痛苦?”

蔡隕言語變得平靜,像是在對自己訴說,但言語之中,卻偏偏有一股深深的落寞與孤寂。

識海中裏世界。

山河咆哮,狂風驟雨,天地間經曆著劇烈的海陸變遷,在識海的邊緣,一片片灰蒙蒙的地帶正被迅速的開掘而出,化為股股玄黃二氣。

玄為天精,黃為地髓,二氣化開,融入整片裏世界,使得整個世界變得更加的堅固與凝實。

登臨七彩天梯,蔡隕一身白衣飄飄,纖塵不染,他的眼神從渙散到神采奕奕,從落寞與孤寂到堅定與冷漠。

“集豐靈大陸億萬生靈願力,重回我數萬年前風采!”

蔡隕大袖一甩,整座白玉雕像七彩光芒大亮,緊接著,整片青石廣場,淹沒在了一片璀璨的光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