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時代

220章 我們在路上

字體:16+-

“出去?”貓淇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錢太鐸。

在地下城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她也曾想過許多種方法來逃脫這個牢籠,但是,經過無數次的試驗之後,她清楚的知道這有多難,一百多年來無人逃脫過,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而錢太鐸,居然也想要出去麽……

如果是兩天前,貓淇心裏還會幻想出去,出去和錢太鐸重逢,但是現在,她的心裏卻沒有那般迫切了,即使出不去,在這裏兩個人長相廝守也是不錯的,這裏是世外桃源……

“是的,我們得離開這裏,”錢太鐸說道,“也許我們兩人在這裏可以幸福的過一輩子,可是我們的親人呢?你的父親,我的父親,他們會以為我們死掉了,在他們年老的心裏,會很傷心,一直到死去……這不是我們希望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出去,告訴他們我們還活著……”

貓淇低頭想了片刻,應該是這樣吧。父親……

當初她負氣離開,但心底卻是放不下父親的,經錢太鐸這麽一說,她也覺得自己在驟然而至的喜悅衝擊下,有些高興過頭了,點頭道:“嗯,聽你的,我們出去……”

本該出去的,在這裏已經耽擱太久了,錢太鐸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半年多來,他對地下城的格局已經探得很清楚了,哪裏有隧道、哪裏可以通向地麵、哪裏有通風設備,或者哪兒有下水道,他都用地圖記錄了下來,隻要時機成熟,他至少有一成的把握離開。

不要小看這一成,換句話說,就是十個人裏麵,就有一個人可以成功走出去。這對於百餘年都無人逃離的地下城而言,擁有這一成的把握,幾乎就是天大的概率。這得益於錢太鐸工作的地點,在研究中心,因為他異能的特殊性,他可以查看很多保密級別的資料,而鑒定中心的人,自然不會認為他一直打著離開的主意——的確,有機會可以輕易的晉升異能,誰願意離開呢?

但是,錢太鐸就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一直不曾變過。他要離開,而且要趁著這裏的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離開。即使現在找到了貓淇,他也不曾動搖,頂多就是走的時候,多了一個人罷了。

除了前麵的依仗之外,錢太鐸另外還有一條後路,那是他這半年多來精心準備的,這條後路至少可以讓他成功的幾率增加幾倍!隻是這條後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使出來的,能借用常規方法離開最好!

和貓淇計議已定,錢太鐸就開始準備離開的東西了。

這地下城的東西,什麽都不用帶,即使帶走,人類基因研究所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反而會堅定對方追索兩人的決心,他們需要的,隻是食物和水,以及禦寒的衣物,保證能夠離開這裏就行。因為進來的時候,錢太鐸曾感受到,他們在那群軍人的押送下,在沙漠裏行車前進了兩天,也即是說,這座地下城很可能是處於沙漠之下的,為此,水、食物和禦寒衣物必不可少。

準備妥當,接下來就是選擇時間了。

工作日自然是不行的,貓淇的工作,一天不去上班,就會遭到學生的投訴,到時候就會有人來調查,不出兩個小時就會被發現了,所以節假日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時間充足,至少有數天的時間逃離這裏。

他們把時間定在這個月底的周末,距離現在還有半個多月時間。

這一天,錢太鐸回到家裏,發現愛麗莎又在打掃房間。這小女孩上次穿幫了之後,著實擔心了幾天,不過貓淇最後沒找她的麻煩,她才又放下心來,錢太鐸這裏的工作,她每日都風雨無阻。

“別的中學生都隻管上課,你為什麽要勤工儉學?”錢太鐸問。

“養家唄,我沒有爸爸,隻有媽媽,可是媽媽也得了異能綜合症,不能做事了,所以隻能我養了……”愛麗莎擦著桌子,隨口說道。這個問題,之前大概已經有無數人問過她了,所以她回答得很快,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思索。

錢太鐸心裏一歎,果然是這樣啊。真是為難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了,自己當初的遭遇,比起她來,又要幸福許多。得,反正要走了,自己那些東西,走了之後也就成了無主之物,不如送給她好了。於是說道:“嗯,真是成熟的孩子,這家裏的東西,你看著順眼的,都拿回去吧,我在這裏住的時間不多,留著也是浪費。”

“這,可以嗎?”愛麗莎驚訝的看著他。

錢太鐸重複了一遍,又道:“叫你拿你就拿,說那麽多做什麽。”

“哦。”愛麗莎歡歡喜喜的答應,離開的時候,果然搬走了錢太鐸房間裏的一張椅子。

第二天,又搬走了另一張椅子,幾天之後,客廳裏就隻剩下個光禿禿的桌子了。接下來又是廚房用品,愛麗莎真是一點不客氣,鍋碗瓢盆全都拿了,錢太鐸後悔不跌,還有幾天才走,可是他連倒杯開水的被子都沒有了。

貓淇今天在學校,沒有過來,錢太鐸咬著頭出門,準備到外麵吃飯,在樓梯口的時候,又遇到了溫韓忠。

半年多不見,溫韓忠變化並不大,沉默寡言的樣子,眼神裏仍然有些令人心悸的東西。錯身而過的瞬間,對方忽然轉頭問他:“你想逃跑?”

錢太鐸身子一頓,肌肉瞬間繃緊。

“不用這麽帶著敵意,好歹我們是一起進來的,也算是共患難了,難道你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我?”溫韓忠聳了聳肩,說道。

錢太鐸冷眼看著他道:“對你,我實在無法用正常的目光看,說吧,你想怎麽樣?”

溫韓忠揶揄的一笑:“這麽說來,你承認了?”

“我什麽都沒說,隻是你個人胡思亂想罷了,沒有證據的事情,即使你去告我,城市管理局也不會派人過來的。”

“嗬嗬,我沒說要告你,隻是……在你家做工的那個小丫頭,最近搬了很多東西走吧?”

呼——!

錢太鐸猛的出手,一把抓住溫韓忠的脖子,將他重重的抵在牆上:“你信不信,我隻需輕輕一捏,你就會掛掉!”

溫韓忠臉上有刹那的錯愕,下一刻,他忽然苦笑起來:“原來你在這裏有這麽好的際遇,幾個月不見,我就完全不是你的對手了。OK,你先放開……我沒有惡意的,隻是有一個請求,你離開的時候,能否也帶上我?”

錢太鐸一怔:“怎麽,你要走?”

“為什麽不呢?烏托邦?嗬嗬,可笑!在某些見識短淺的人眼裏,這裏或許是烏托邦,可是,烏托邦為什麽要建在地下,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這裏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監獄罷了,我沒有變態,不想一輩子蹲監獄!”

錢太鐸冷笑一聲,這家夥倒是看得明白,但他很想反駁對方一句:“其實你就是個變態!”但這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最終說出口的卻是另一句話:“想走自己走,不用跟我說。”

扔下溫韓忠,錢太鐸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看到溫韓忠朝他喊了一句:“你會帶上我的,我確定!”

接下來的時間,錢太鐸很煩躁,溫韓忠的話,讓他本應該完美的計劃,出現了一絲變故,這家夥性格怪異,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麽做,不過如果他真的去城市管理局揭發他的話,他不介意殺了他了事。

事實上,錢太鐸剛才就應該殺掉他,隻是他終究不是個殺人狂魔,為了一句話,就動手殺人。而且那樣的話,他的計劃就要提前暴露了。

“隻有暗中盯著他了,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最後,錢太鐸找到一個勉強的解決辦法。

一連盯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發現溫韓忠隻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將屋子整理了一遍,然後將一些必需品打包,果真有打算逃離的架勢。

第二天,溫韓忠就主動來找他了,將手裏的背包一丟,說道:“你帶我出去,我可以幫你走出沙漠。”

錢太鐸猶豫了,這正是他的軟肋,他在沙漠裏完全沒有經驗,想起當初來到這個地下城,開車就用了兩天時間,而他們出去多半隻能走路,或許會用掉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這麽長時間,生存還是次要的,如何不被人抓住才更重要。如果溫韓忠真有這方麵的能力,他就不得不考慮合作的必要性了。

“我當過兵,有過沙漠生存的經曆,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溫韓忠進一步誘惑道,“沒有比我更適合的向導了。”

錢太鐸終於被說動了,他點了點頭道:“可以,但你的話如果不能兌現,我會親手殺了你。”

溫韓忠笑著伸出手:“合作愉快。”

錢太鐸扯了扯嘴角,伸手和對方握在一起。

三天後,瑞尼的公寓。

錢太鐸最終決定,還是來這裏告別一下。

在地下城的日子,他最合得來的朋友就是瑞尼,兩人到了幾乎無話不說的地步,比當初的貓淇還要親密許多,除了兩人的關係自始至終不曾變過,友誼已經牢固到外人無法理解的程度了。

“我要走了……”這是錢太鐸醞釀許久之後,最終說出的話。

“走?去哪裏?”瑞尼一驚,問道。

“回我本來應該在的世界。”

“……”良久的沉默,然後瑞尼抬頭道,“那我祝你一路順風。”眼眶中,依稀含著淚光。

一瞬間,錢太鐸有那麽一絲衝動,他忽然想,如果帶著瑞尼離開,也許會更好,然後他就開口了:“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

“跟你走,去你的世界嗎?”瑞尼再次沉默,許久才搖頭道,“可是你的世界並不是我的世界,我從出生開始,就住在這個城市裏,一輩子沒有離開過,也許外麵的世界很大,可是,我去了會害怕,會不知所措,那不是我的世界……就像這裏也不是你的世界一樣,外麵的鳥兒,終究是要飛出籠子的……”

錢太鐸沉默。

衝動過後,更多的卻是現實。

是的,他和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人生的某個點上,忽然相遇了,相識了,並且相知了,這已是難能可貴的緣分,難道還要奢求更多麽?瑞尼跟他出去了,在外麵的世界又如何生活呢?她什麽都不會,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陽光,外麵的生活,大概不會比裏麵更好。

“那……我會記得你的,永遠是朋友。”最終,錢太鐸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嗯,永遠是朋友。”瑞尼點著頭道。

告別的時候,錢太鐸回頭道:“如果有可能,有一天我會揭開這個地下城的秘密,讓它再也關不住任何人,到時候,你想去外麵的世界就去外麵的世界,想回到這裏,就回到這裏!”

“我等著那麽一天。”

帶著最後那句話的餘音,錢太鐸悵然離去。他們最終不能走上相同的道路,並不是所有人的道路都是相同的,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絕對的主角,地球離了誰,也一樣會轉動,別人更不可能放棄一切,圍著你的世界轉。

…………

“好吧,東西再清點一下,看看還有什麽遺漏的。”屋子裏三個人,錢太鐸、貓淇、還有溫韓忠,這就是準備出逃的全部陣容。

“沒有了,水、食物和帳篷,足夠一個星期的,其他的都沒必要帶了。”溫韓忠畢竟當過軍人,很是老練的清點完畢。

“那好,白天抓緊時間休息吧,入夜,就是離開的時刻!”

錢太鐸將一張生活用品配給卡放在桌上,明天愛麗莎過來的時候,應該會看到的,那是他留給小女孩的禮物,在這裏的日子,多虧有她的照顧。

夜幕終於降臨,三人每人一個背包,走出了房門,從樓底的通道直接進入了下水道係統。

在這裏,他們換上了特製的衣服,和潛水衣差不多,將身體所有部位都籠罩在裏麵,全方位隔絕熱能掃描和電波掃描,一定程度上,他們可以做到“隱形”。這是在地下通道裏行走時必備的裝備,否則,不出十分鍾,他們就會被當做老鼠而被發現了。

地圖、照明燈……

這都是必須之物,走之前,就已經研究好了逃離的路線,所以現在隻需要對照一下實地環境和地圖上的圖標是否吻合,就可以直接行走了。

還好,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我們需要花半天的時間,才能從這些通道裏走到最接近出口的地方,這段時間內,如果被人發現,那就永遠不要想出去了,明白嗎?”錢太鐸板著臉說道。雖然他很不想板著臉,可是此時此刻,仍舊是板下來了。

不過貓淇和溫韓忠都能感受到這種緊張的氣氛,自然也不會開玩笑,都認真的點頭。

一路前行,下水道四通八達,覆蓋了整座城市的地下世界,三人隻要不迷路,就完全沒有障礙。

兩個小時之後,錢太鐸扯開地圖:“這裏了,還有一半的路程!”

不是他們不想走地麵之上,可是三人每人背著一個背包,這目標卻是有點大了,很容易引人注意,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最終選擇了地下水道這一條路。

又是兩個小時,前麵沒路了,抬頭上看,是看不見頂的黑漆漆的通道,巨大的風聲從上麵傳來。

“接下來是通風係統的通道,這上麵幾乎都是筆直的路了,還有大風,比較考驗體力,所以先休息一下再走吧。”錢太鐸建議道。為了這一天,他做了太多的功課,早已對沿途的環境,預先研究得滾瓜爛熟了。

…………

在錢太鐸三人正走上出逃之路的時候,埃克達斯,蘇晴和莫懷素經過一番磋商,終於確定了與人類基因研究所連上線的計劃。

那就是,兩人接下這個任務,然後自己把自己送進人類基因研究所去!

這個任務是危險的,因為一旦進去之後,她們就很可能和前麵的人一樣,再也出不來,可是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蘇晴沒有猶豫,而莫懷素也同樣沒有猶豫。

前者,是對錢太鐸那種義無反顧的感情支撐著,而後者,則是對自己實力充分的自信!她們都相信,這一次機會,總能找到想找的人!

在接下網站上的任務,並留下了聯係方式之後,很快就有人聯係上了她們。電話另一端,說話的是個聲音失真的男人,匆匆告訴她們一個聯係方式之後,就掛斷了。

拿到那個地址,蘇晴和莫懷素驚奇的發現,這地址正是她們所在的城市埃克達斯!

“怎麽會是這裏?”兩人看了半天,驚疑不定。

但最終也沒得出個結果來,兩人隻得懷著忐忑的心情,義無反顧的朝著那個聯係地址去了。

然後,她們找到了人類基因研究所接待的使者,又或許不是,總之她們也不能肯定,反正那個接待者看起來比較詭異,見麵之後,對方第一要求就是“看貨”。

看貨,自然就是看異能者,蘇晴是沒戲的,充當這個角色的,就隻能是莫懷素!

她有一種能力,雖然不是世界第一例,但絕對是人類基因研究所最迫切想要研究的,那就是劍仙的“禦劍”!

於是,當莫懷素表演了一手絕活之後,對方立刻歎服了,按照約定支付了一個億的酬勞之後,說了聲稍等,便匆匆離開。幾分鍾後,就有一支數十人的軍隊過來,直接要帶走莫懷素。這時候,也是兩人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如何讓蘇晴也跟著一起去!因為蘇晴是收錢的人,收了錢,為什麽還要下去呢?她們的理由是:“為什麽收了錢就不能去?!”

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本來兩人都以為,對方必定是不會答應她們的,到時候,便隻能由莫懷素一人去尋找錢太鐸了,這是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可是在他們說出這個理由之後,那為首的軍人猶豫了片刻,竟然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兩女被帶上了一輛四麵都看不見任何外景的軍車,踏上了進入人類基因研究所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