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世錄

第二十六章 傳承之人,天使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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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等人注定還要在那人造的迷宮之中浪費大把時間,另一邊,在黑帝斯的安置處,原本寂靜而黑暗的房間之中,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門中。

寬大的袍子掩住了他的麵貌,整個人精氣內斂,顯得神神秘秘。

隻是房間中的那位身懷極強力量的女子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翻身躍起,二話不說,張手甩出一束熾白的光束,直襲那人的麵龐。

“住手,是我。”那人一個踉蹌,狼狽的避開了光束的襲擊,連忙壓低聲音說著,這才讓這裏的守護者停下了手。

“米奈希爾,這時候你來這裏幹什麽?”那女子的聲音冷冷響起,卻感覺有些嘶啞,似乎有氣無力一般。

“我隻是來看看黑帝斯,還有……你,想不到,你為他留了二十年的力量,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了。”

“如果你是在諷刺我的話,沒這個必要,我最近看開了很多東西,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沒有消息,說不定,他們已經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終老而去了。”

“嗬嗬。”長袍人自然是米奈希爾,他拉去了頭上的兜帽,看著眼前略帶蒼老的女子,“你比我更清楚,他們不是甘願平凡的角色,但他們去的是極北之北,神皇的墳墓,又怎麽是凡人能夠進入的了?”

“我不願想,你非要提起。”蒼老的女子歎了口氣,伸出手放在眼前,看著自己枯槁一般的雙手,苦笑道,“我這副模樣,想來他是不願意看到了吧。”

“別這麽說,這麽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原來這麽漂亮,安吉麗娜。”

安吉麗娜麵貌蒼老,如同年過六旬的老嫗一般,也不知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聽到米奈希爾的讚美,卻依然是捂著嘴笑道:“謝謝,但被你這樣的老家夥稱讚,可真讓我提不起神呢。”

言語神態,全似一位二十多歲的妙齡少女,這強烈的反差感讓人唏噓。

相視一笑,許久,米奈希爾慢慢正了顏色,問道:“既然你將這麽多年來保存的力量釋放出去,那麽她的毒……”

“隻能暫時壓製而已,至少能讓她保持容貌完好,免得和我當年一般不知珍惜,失去後才覺可惜。”

“你說你在追威震天的時候可嚇壞我了,你這家夥。”米奈希爾笑道,“你知道的,如果我們當日秘議之事屬實,那麽他很可能是那個人的兒子。”

“所以呢,我向可能會成為自己孩子的家夥出手,讓你覺得很鬱悶,是吧?”安吉麗娜捂著嘴咯咯一笑,“我這也是為了保護他,畢竟我和那人的關係泰瑞斯也清楚明白,如果威震天真的是我們預測之人所扮的,那麽泰瑞斯必定不會放過他,隻有我將這場戲做到底,才能瞞過那個手眼通天的怪物。”

米奈希爾微微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總之,無論怎麽說,泰瑞斯總算是對威震天沒了興趣,他現在一心二用,一方麵要盯著西麵的戰事,他強令洛薩不得出手,搞得聯軍難以推進,還好奧古斯通那老家夥早有安排,他欽點的接班人的確有本事,現在在他的建議下,聯軍總算是推到了奧蘭城下,也打通了北麵補給樞紐,按照這樣的進度,今年之內攻下奧蘭城並不是什麽問題。”

“這麽說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米奈希爾你得早做安排,我們都知道,泰瑞斯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一旦西麵的隱患被他掃平,那麽下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哈蘭了。”

米奈希爾點了點頭,笑道:“我們五老會,你是最後一人,很多事情,還得你向那年輕人交代了,既然現在你為他做了這麽多,相信他以後也不會讓你失望,無論他是真的威震天,亦或是我們所猜測的那人,從性格裏,都是知恩圖報的好孩子,這點是相同的就行。”

“米奈希爾?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是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米奈希爾苦笑一聲,“不能給孩子們留下那個隱患,我已經準備了這麽多年,而且,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們的眼線已經監控到亞瑟進入了深淵,如果讓泰瑞斯和深淵達成合作,那真的就無人能阻擋他的步伐了。”

“奧古斯通那老家夥也是這個意思嗎?不行,絕對不行,至少目前哈蘭少不了你,隻有你能夠穩定住局麵。”

米奈希爾搖了搖頭,笑道:“還有拉斐爾,不,應該說是黑澤明,他現在已經達成神境,讓他來坐鎮哈蘭,是最穩妥的選擇。”

“開什麽玩笑!你怎麽能讓那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來接管哈蘭的事物,你能保證他不會像背叛布萊克一樣背叛我們嗎?”

安吉麗娜大喝道,一時激動讓她有些後氣不足,猛的咳了幾聲,整個人萎靡了不少,說話也沒了方才的氣勢:“咳,反正我不同意,讓他進入五老會本身就是對五老會規則的褻瀆。”

“放輕鬆點安吉麗娜,你的身子要緊,雖然我們都將生命看得很淡,但是現在如果我死了,五老會在哈蘭的支柱就隻剩下你一個了,到時候沒人製衡奧古斯通那老家夥,天知道他又會鼓搗出什麽事情來,前麵沒阻住,後麵卻先亂了,如果是這樣,一切都完了!”米奈希爾說道,“況且,我也沒打算讓黑澤明補我的位置,唯一能接替我承擔五老會的人選我已經確定,原本我培養了李維森,但他終究還是沒有順著我的意思發展下去,他個性太強,不可能忍受五老會的種種法則。”

“那麽你的接班人究竟是誰?別告訴我你選擇的是威震天。”

“如果威震天真的是我們猜測過的那個男人,讓他來接替我在五老會之中的位置自然是最佳選擇,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去再去慢慢確認他的身份了,無論他是那個男人,疑惑是真正的威震天,讓他在未來掌控這座學院,就已經足夠了。”

說著,米奈希爾伸出一隻手,指向了安吉麗娜的方向。

安吉麗娜先指了指自己,隨即恍然大悟,轉身望著身後呼吸平穩的女子,眼神逐漸溫柔。

“如果是她的話,我沒意見,而且她和威震天的關係擺在這裏,即使未來有什麽變數,按照我們對她的情報來說,她絕對能讓威震天站在哈蘭這一方。”安吉麗娜溫和的笑了笑,看著黑帝斯熟睡的麵龐,仿佛一位慈祥的母親,和藹非常。

“就這樣吧,奧古斯通那邊我不方便通知,你說一聲就行了,反正那老家夥早就用他的未來之眼看了個透徹吧。”米奈希爾嘿嘿一笑,單手一彈,一道黑色的圓盤從他手中浮了出來,緩緩飛到安吉麗娜身邊。

“既然你將六道之輪交給了我,那麽我也不會再阻攔你,待到黑帝斯醒轉,我會與她說明一切,到時候讓她選擇,可是如果她不同意的話……”

“她會同意的,無論怎麽說,這孩子也是冥王黑帝斯,頂著這樣名號的人,如果沒點魄力的話,我也不會讓她加入五老會之中。”

說完,米奈希爾揮了揮手,算是道別,然後整個人與夜幕溶為一體,消逝在月光之中。

而就在這所建築之外,一個男子早早恭候著,待米奈希爾再次從夜幕之中現身,他微微躬身道:“您回來了,老師。”

“走吧斯溫。”米奈希爾點了點頭,對男子微微一笑。

“老師,真的不通知一下其他人嗎?”

“反正通知了,他們也不會來吧,大家都是聰明人,在這個時候既然幫不上忙,還不如各司其職,至少,能為我省去後顧之憂。”

斯溫聞言,張了張口,卻不說話,察覺到斯溫的動作,米奈希爾嗬嗬笑道:“放心吧,隻是讓你做一下看守,替我守住封印,別讓那些小家夥趁亂逃走就行了,不是很麻煩的工作吧。”

“不,老師,請讓我隨你一同進入深淵吧。”

“斯溫。”米奈希爾哈哈一笑,“別太小看老師我的厲害了,區區深淵之主而已,我為他已經準備了五十年,你難道真的認為,老師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進入深淵嗎?我會回來的,而在此之前,需要你為我把守封印,否則,要是將為師我也一並封在裏麵了,豈不是糟糕。”

斯溫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一直以來,他都將米奈希爾看作是自己的父親,是米奈希爾,將原本隻是一名孤兒的他帶入了哈蘭,讓他在這人類知識最高的殿堂完成了夢想,一直以來,米奈希爾的話,對他來說,便是絕對的命令,又對米奈希爾說傳送陣已經準備好,權限確認的兩人應該很快就能到達煉金學院,當先往前,做確認去了。

而米奈希爾,望著斯溫匆匆前去的背影,露出了溫暖的笑意:“斯溫,我死之後,哈蘭就拜托你了,對不起。”

米奈希爾決定孤注一擲,而此時在迷宮地網,雨辰一行三人,正在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逃亡運動。

無論是雨辰還是拉斐爾,都不願意在這樣看起來非常陳腐的人工建築之中大發神威,因為這麽做,十有八九會讓自己永遠的留在其中,以此為前提,三人目前也對身後那滿是鋒利倒刺的巨大圓木沒了辦法。

“至少往前走是對的。”巨木滾落的隆隆聲如雷鳴般刺耳,三人也隻能用嘶吼的方式進行互相溝通,艾爾在最前方,單手綻放著潔白的光輝,如同傳說中天使的翅膀一般,不斷往外散落潔白的羽毛,美麗異常。

不過在這個時候,雨辰和拉斐爾都沒心情欣賞這一切,因為此時,出現在三人對麵的,是一道三岔路口。

“跳起來,前麵有陷阱。”正疑惑要走哪一邊的時候,突聞艾爾大喊一聲,又見她高高躍起,尾隨身後的兩人這才手忙腳亂的隨之起跳。

就在三人躍起的同時,腳下的地麵猛的一分為二,那截滿是倒刺的圓木也隨之跌落下去,瞬息之間沒了蹤影。

隻是讓雨辰頭疼的東西還沒完,就在空中,卻聽艾爾再次喊道:“快蹲下,兩邊的牆壁有問題。”

言罷,隻見艾爾單手一揮,一道藍汪汪的圓盤載到她足下,承住了她的身子,她隨之一伏身,隻見一道寒光刷刷略過她頭頂,甚至將她未來及散落的發絲削去不少。

而那兩道寒光,一左一右,朝著雨辰攔腰斬開。

“要人命啊!”雨辰此時完全是依靠慣性得以停留在空中,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前方則是不明的機關,整個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成,陷入了兩難,一麵伸手,決定無論怎麽樣,先放出煞氣來阻擋,保住性命才是正理。

“喝!”不過讓雨辰欣慰的是,在他決定之前,拉斐爾先大喝一聲,隨即雙手刷刷閃出兩道金黃色的鬥氣,如兩柄無堅不摧的砍刀,生生將兩道來勢洶洶的寒光碎成數塊,星星般散落。

直到此時雨辰才看清,那寒光其實是如玻璃般透明的水晶構成,從刃口的鋒利程度來說,這兩片水晶刀刃完全不遜於堅鋼打造的利器了。

雨辰穩穩當當落在平台之上,先前分成兩半的地麵也逐漸合攏一起,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實在讓人無法想象,這裏居然暗藏了如此多的凶險機關。

“呼,好險。”艾爾拍拍胸口,隨即皺起了眉,對向拉斐爾,毫不留情的訓斥起來,“我和你說,這裏的機關很多的都和建築主體有關聯,還好剛才那道機關沒什麽問題,給我記住了。”

拉斐爾理虧,暗自低下了頭,完全沒有身為絕代高手的架子,而雨辰看著拉斐爾吃癟,也是暗自好笑,卻說著拉斐爾力量舉世無雙,卻被一個小丫頭折騰得服服帖帖,真是一物降一物。

幸好自己沒有出手,艾爾也沒有訓斥的機會,隻是回過頭去,如潔白羽翼般的手一張,又將那本筆記放在身前,單手托住。

“拜托,這次選一條沒這麽複雜的路了行不行。”試探性的發問,雨辰知道對方要開始占卜,隻是按照剛才這條路線來說,絕對是崎嶇複雜,處處都在挑戰雨辰心髒的承受能力,刺激過了頭。

“你以為我想啊?隻是這裏的迷宮網絡實在是太大,我也隻能選出危險係數最小的路線,好了好了,別抱怨了,要是占卜錯了,都賴在你頭上。”

聽艾爾說道這份上,雨辰很識相的閉了口,靜靜等待占卜結果。

“天使箴言,為我指明方向吧。”隨著艾爾話語的落下,那化為羽翼般的手臂之中,頓時浮現出一道如女子輪廓的光華,和羽翼組在一起,恰恰如傳說中的天使一般,美妙無比。

又聽聞虛空之中一聲輕笑飄過,那天使的輪廓雙手環住艾爾的另一隻手,隨即將筆記本托起,隻見艾爾雙目逐漸無神,未化為羽翼的那隻手臂,卻閃電般的動了起來。握著的筆觸不斷落在筆記之上,卻沒有規則,或上或下,並不像正常的記錄一般循序漸進。

要說感覺,雨辰覺得這不像是在記錄,而更像是在繪畫。

沒錯,用文字繪出一幅圖景,這就是這占卜的妙處所在。

終於,當整頁筆記上的文字變得密密麻麻,沒有空隙,那天使才撤開了手,緩緩歸入艾爾身體之中,而艾爾,則渾身一震,雙目再次恢複了神采。

直到這時,雨辰才湊上前去,一起看著筆記,上麵對各條道路會出現的事情記錄得滴水不漏,任何機關,任何分叉會遇到的結果都寫了個清楚明了。

隻是上麵卻沒有三人的痕跡,這讓雨辰感到有些意外。

“看什麽看?”發現筆記被人看了個明白,艾爾連忙伸手捂住了雨辰的眼睛,“看多了就不靈了,記得以後都不許偷看了。”

“迷信。”雨辰心中暗道,嘴上說著明白,退開一邊,不做表示。

又見艾爾愁眉苦展,不斷撓著腦袋,在筆記上指指點點,拿不定主意,雨辰輕輕一笑。三條路都是活路,隻是其中會遇到的機關有所不同而已,艾爾一定是在想,走那邊會將風險降到最低。

“走右邊吧,僅僅是黑暗的話,小機關也影響不了我們,別說你有照明法術,就算沒有,在黑暗之中我和拉斐爾也沒什麽問題,隻需要將鬥氣凝聚在雙眼之前便和白天沒什麽區別。”

“喔!原來如此,說的沒錯,我們就走……喂喂!你倒是看了個明白啊!”剛答應,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筆記早被看了個光,心下一惱,連聲嗬斥起來。

不過到最後,艾爾還是選擇了右邊的道路,正如雨辰所說,占卜到的結果,右邊的道路風險係數相比下來低得可憐,如果是普通人,那黑暗中的陷阱絕對是最為致命的存在,而對於雨辰等強者來說,黑暗和白晝,原本就沒什麽區別。

而雨辰還有一個打算,在絕對的黑暗之中,就算自己使出了煞氣,也不會引起什麽注意,更能規避諸多風險,比如,之前那樣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