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魔緣

267 餘緣未盡共誰酬(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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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似乎是數年,又似乎是數十年抑或是數百年的光陰,南宮夏這才睜開雙眼,他望向了遠處虛空,隻是此時他所處乃是一間石室所在,所在他隻能用心去看,而不是自己的眼睛,他感受了一下天地間靈力的運轉,然後開口輕道:“終於,走到這一天了,五行同修,雖是讓我的速度慢了極多,以至於我不得不放棄所有雜念,潛心閉關修煉,這才在壽元將盡之時堪堪突破。”

推開石室之門,屋外陽光射入,自是顯得極為刺眼,南宮夏抬手遮擋,過了好一會他才望向室外,隻見室外有一個道童正驚訝地望向自己,許久之後,才聽那道童說道:“你,您可是師祖。”

“算是吧。”南宮夏道,此時他便淡淡一笑,然後避過這道童向外而去。也難怪這道童驚訝,此時的南宮夏雖然還是保持了二十來歲的樣子,但他的氣質卻已完全變化,若非南宮夏自這間石室中走出,那道童定會認為他是哪裏來的樵夫,當然說是樵夫又有幾分不適,因為南宮夏氣質中又多有幾分書卷之氣,這幾種氣質時夾雜起來雖然並不十分奇,但其中唯一沒有的,便是修為有成之人那舉手投足之間有意無意散發出的仙靈之氣。

那道童心中自是極為驚訝,在南宮夏走過他的身邊之時,他這才開口說道:“不和師尊可有什麽吩咐弟子的。”

“卻是有些事情要委托這位弟子,有些事情,我想要交待一下,可否請掌門相見。”南宮夏道,他見不遠處有一個涼亭,他便走到那涼亭中坐了起來,此時他似乎有幾分想喝茶,由是便取出自己常備的器皿茶葉,依著那繁瑣的方法準備起來。好在這裏茶葉及水被他存在天玉鏡中,自然是不會變質的。

當然,他這天玉鏡隻是天玉小鏡,並非真正的天玉神鏡。真正的天玉神鏡早已被在極北冰原之處被摧毀。

當南宮夏方把茶水準備妥當之時,便見有二人向這邊而來,南宮夏便搖頭苦笑一聲,然後又取出兩個杯子,為來人各倒了一杯,之後便又抬手示意道:“來,先嚐嚐這茶葉如何。”

“謝謝師伯。”為首的一個女子說道,她並不去拿幾上之物,隻見她抬手禮道,“不知師伯的修為現下如何,為何……”她並未將話說完,原因便是她看來,自己這位師伯便如普通人一般,根本一點也不像修行之人。

“你便是靈兒吧,這些年讓你作掌門,卻是有些為難你了。”南宮夏點了點頭,然後又接著說道,“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便要經曆那傳說中的九天神雷之劫吧。”

“恭祝師父(父)修為有成。”在場之人說道,來此之人分別是姬靈兒與李易二人,與南宮夏相關密切的人中,李姳韻數年前就已修為有成,隻是她未能渡過一劫而灰消雲散,趙明廣則是渡過了天劫,成就了仙靈之體。

“對了,姬卓舞與南宮履霜呢,怎的不見她們二人。”南宮夏道,當他說完此話之時,便見二人麵色有異色,南宮夏便已知道其中定是有什麽變故。

“事情是這樣的。”姬靈兒道,她頓了一頓,然後便將此事說了出來,原來那南宮履霜總是認為正常途徑修行太慢,也不知她從何處尋得一些怨念與戾氣,於是她便煉化這些來提升自己的修為,此事許久後被姬卓舞發現,驚怒之下的姬卓舞便打了南宮履霜一下,然後又將她關了起來讓她反省此事,隻是不知後來南宮履霜如何便逃了出去,許久都不見蹤影,而姬卓舞自是下山去尋找南宮履霜,但至今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南宮夏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說,姬卓舞為何會如此盛怒南宮夏又何嚐不能理解,要知那姬卓舞開始時便是以這種方法修煉的,隻是後來她才放棄這樣的做法而已。

“是弟子照顧不周,還請師伯責罰。”姬靈兒道,自己任掌門期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姬靈兒自是無法擺脫幹係。

“我叫你們來此,隻是告訴你們我天劫將至而已,除此,再無其他意思。”南宮夏道,對於其他事情,他多年前就不再過問,況且是現在,他抬首看了看過遠處,然後又道,“琴姐姐,可在穀中。”

“前輩這些年來一直於四處扶危助困,這幾日正好回到穀中,師伯若是前去,自是可以見過她。”姬靈兒道,對於這個奇怪的琴姬,姬靈兒心中亦是極為好奇,在外表看來這位琴姬就如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一般,隻是從她極少表現的神通來看,她的修為又似乎是極高的,幾乎高到應當應劫的地步,但更為奇怪的是,她並不會花任何時間修煉,隻是遊走於人間幫助一些需要幫助之人。不過姬靈兒雖然好奇,但她還是約束門下弟子以禮待之,盡量莫要打擾於她。

“嗯,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事情尋找於她。”南宮夏道,說完他便起身向琴姬之處走去,此時他步履如常人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輕盈之態。

當南富來到琴姬小院之中,隻聞院中傳來了陣陣琴音,琴音輕響,直如天籟,南宮夏便靜立於院中聆聽這美妙樂音,許久之後,琴音止歇,才聽屋內傳來一個聲音道:“既然來訪,就請進來吧。”

南宮夏進入屋中,琴姬望了望他,然後便開口道:“恭喜你已至返璞歸真之境,雖然未有渡過天劫,其實你已是身合於道了,正如流水一般,流水無形,處在最為卑下的地方,但流水可以平靜無波,可以驚濤駭浪,流水卻是最貼近於道的。”

“話雖如此,但還是會有天劫加身的。”南宮夏笑了一笑,他不再談論這個問題,他將離華琴與無憂劍取出放於幾上,然後開口道,“這二物本是離華遺物,現在就請琴姐姐代為保管。”

“也好。雖然應劫需有一些法寶防身,但這二物乃是離華遺物,離華一世過錯甚多,他這二位也許並非祥物,帶之反而可以招致更大的災禍。”琴姬道,說完她便將這二物收了起來。

“對了琴姐姐,我還有一事相問。”南宮夏道,琴姬見他並未往下說出,她便開口問道,“有何事你便說吧,若是知道,我自然是會告知於你。”

“倘若能渡過這九天之劫,我可否真正能再見到盈媗?”南宮夏道,說到此處,他便望向窗外蒼穹,那裏萬裏無雲,但南宮夏卻是可以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無窮力量。

“你如此問,可是信不過我,既然信不過我,你又何必再問。”琴姬道,她輕輕地搖搖頭,然後又輕道,“這麽多年以來,你難道還不能忘懷,你既然心有牽掛,又如何對應動九天之劫。”

“我心中隻是有幾分不安而已。”南宮夏道,正是自己所說,這些日子以來,他心的不安越來越盛。

“這些事情,隨緣便上,你還是莫要強求為好。我看你的時間亦是不多,還是再行準備一下吧。”琴姬道,對於盈媗之事,她實在不願多說,也不願去想。雖然在獨自之時,她想起最多的還是此事。

“琴姐姐保重,望他日還有相見之時。”南宮夏道,說完他便對琴姬疊手一禮,然後轉身離去。正是琴姬所說,他的時間卻是不多。

數月之後。

且說在一處曠野之中,南宮夏盤膝坐於地麵之上,正如入定一般,此時的他並沒有像一般渡劫之人一樣在四周布設法陣以應對天劫,更是沒有準備其他法寶,此時他手中所有的,便隻有一麵天玉鏡。

而他常帶的陰陽易,則是傳給了許易。

天空越來越暗,劫雲壓下,威壓極盛。許久之後,便有一道劫雷向下劈來,南宮夏淡然應對,隻見他並指向上一指,指間便散出五色靈力,這靈力形成一個圓盤向上升起,很快便已與雷電相遇,那雷電攜開天之力擊在五色靈力之上,竟是未能將那以五色靈力形成的圓盤撼動分毫。

如此又有數道雷電擊下,雷電一道比一道猛烈,但均被南宮夏應付了下來。爾後四周影色開始變幻,南宮夏此生之事就如畫卷一般一幅幅自眼前而過,但南宮夏心中如幽潭之水一般平靜。而後南宮夏又似處在各種幻境之中,隻是南宮夏此處對幻境有著極深的了解,這心魔之劫,也是讓他就此輕易渡過。

但九天之劫又豈是等閑,道道天劫降下,南宮夏雖然都已獨自應付,但也讓他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不過此時劫雲散去,想必萬事應當就此了結了吧。隻是等了許久,南宮夏所等的飛升之途並未出現,他所等來的,卻是另一道火紅色的雲朵。那雲朵越來越盛,其中竟有一道光柱在其中凝聚。見此,南宮夏還以為是另外的天劫,他便是強運起自己所餘不多靈力應付,隻是此次威壓之盛,卻是遠遠過了前九道天劫的總和十部不止。

“夠了,他應渡的是九天神雷劫,而不是誅魔天劫。”一個清脆的聲音道,隻見一個人影向這劫雲而來,當她飛至劫雲之下時,那巨大的火紅光柱正好衝下,光柱擊在了她的身上,耀眼的光芒閃現,讓南宮夏什麽都無法看見,他隻聽到了“啊”的一聲淒厲呼喊。

不久之後,南宮夏所等的一劫並未再至,而天空之上卻似乎是響起了九天玄音,南宮夏的身體亦是越來越輕,進而向上而去。

此時天空之中似乎傳來了一聲輕歎,但這聲輕歎被隱於渺渺仙音之中,卻是極難聽見。

當天劫結束之時,九華劍派的弟子這才前來此處,但他們所發現的,隻有含笑而逝的琴姬,以及她身邊的一柄劍與一張琴。他們雖然奇怪臉色一直都是極為淡然的琴姬前輩在逝去時會麵帶欣慰的笑意,但琴姬與人交往極少,他們自是無法想通個中原因,於是他們便想將琴姬斂了,但是不過多久琴姬便已幻化為流水四散而去,隻餘下了一具少了少指的寒玉雕像。不知所以的九華劍派眾人便將這玉像帶回,放於供奉前輩的地方供奉起來。

至於現場的琴與劍,他們自是以為是南宮夏所留,他們所做的,隻是將其帶回,然後找算傳給可以使用之人。隻是這琴與劍在後來數百年的時間內竟是再也無法可用。

直到某一天……

卻道是:

清水驚弦,盈盈素靨,樂起無限清幽。古台芳榭,和樂亦輕柔。

多少相知舊事,縱離別,思緒藏愁。空回首,伊人若畫,彈指若沙流。

休休,傷此際,修然回首,數載恩愁。願琴心長係,知己誰求。

雲暗月華漸隱,風雲亂,眷顧不休。憑闌久,餘緣未盡,此曲共誰酬。

(天劍魔緣卷尾詞:《滿庭芳--此曲共誰酬》)

終局!

(本書業已完結,謝謝看至此處的讀者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