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轉死光

65 開鍘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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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開鍘問斬

說一紀是鄉下人,確實沒冤枉了他。他命人把首衛他們綁了,卻狠不下心綁鳳兒和小雪、小春。現在又把他們全關在祠堂的一間屋裏,這綁了不等於沒綁嗎?

所以,剛關進去沒多會兒,首衛便讓她們替他解開繩子。

鳳兒要小雪去解,小雪還扭捏著說憑什麽呀,鳳兒便說:“不解也罷,你倆多幸福呀,死也死在一塊兒。”

小雪立刻就哭了說:“這也叫幸福哇,我和他連手都沒牽過呢。”

鳳兒便說:“我這不是給你機會嗎?你不解就讓小春去解好了。”

小雪趕緊地撲到首衛身上。可任憑她一雙手的十隻指甲都解豁開了,到後來連牙齒都用上,繩上的疙瘩竟然愈解愈緊。

急得她哭了地喊:“怎麽這難解呀,弄我一口的怪味兒。”

首衛連喊兩聲道:“完了完了,那是野牛肉味兒,這繩是牛筋製成的,就連一般的刀劍都砍它不動。”

卻原來,真正冤枉了一紀。

小雪愈發傷心地說:“那我們不就一眼望天亮等死嗎?”

首衛豁達地說:“事到如今也隻好認命了。不過,你們還是有機會跑出去的,等會兒趁他們不備,偷偷溜走。”

小雪立刻說:“不,既然命運把我倆連在了一起,我是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獨活的。”

首衛頗感動地說:“太感人了!公主為什麽不早一些撮合我倆呢,那至少能讓你和我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但我實在不忍心你死在這兒,你還是逃吧,不用管我。”

小雪堅決地說:“你放心,知道什麽叫患難見真情嗎?你不用勸我了,我決定和你生死與共。”

小春吃味地說:“喲,還沒入洞房呢,酸掉我大牙。”

鳳兒亦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你倆就別當眾肉麻了。就是放小雪一條生路,她能跑出方圓八百米嗎?”

小春添油加醋道:“就是嘛,不是被貓啊狗的嚇死,就是腳下一滑摔死,想得倒挺美的,大家還是一塊兒等死吧。”

一路上她簡直受夠了這倆人當她麵眉來眼去打情罵俏。

這話讓人太傷感了,一種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恐懼,使得屋裏一下靜得沒人似的。

驀地,靜謐的空間突然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哪位的肚子餓得發出的叫喚聲。幾乎與此同時,像是下了道命令似的,所有人的肚子都發出了類似的聲響,又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發一聲喊:好餓啊!

小春就開罵了說:“這些野蠻人怎麽就不知道即使斬立決,也得好吃好喝伺候一頓的呢,如此毫無人性會遭報應的!”

小雪報複地說:“現在即便大魚大肉擺在你麵前,你吃得下嗎?我看你就是餓死鬼投胎。”

小春立刻反駁說:“我就是餓死鬼投胎怎麽的?哪像你,死到臨頭了還玩浪漫,知道醋是啥味兒嗎?”

鳳兒輕斥一聲道:“行了,兩個小冤家。聽,好象有人來了。”

果真,門口響起開鎖聲。

小雪嚇得大叫一聲:“不會這麽快就天亮了吧!”

天沒亮,亮著的是油燈,燈下一個鄉下俊美少年。他把手裏的油燈放到窗台上,先是一手一個從門外拎進兩桶飯,再雙手從門外端進一大盆的燉肉,一種讓滿屋的人有生以來從未聞到過的香味頓時彌漫開來。

來人彬彬有禮地向屋內所有人鞠了一大躬,自我介紹道:“我叫麟兒,麒麟的麟,兒是兒孫滿堂的兒。”

鳳兒見他說得有趣,便逗他說:“你兒孫滿堂了嗎?”

麟兒頓時羞紅了一張臉,怯怯地說:“我還沒娶媳婦兒呢,哪來的兒孫滿堂。我剛才聽幾位姐姐說,肚子好餓,就偷偷地拿來這些飯菜,不知合不合你們這些城裏人的胃口。”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小春和小雪忙不迭地嚷著“自然是合胃口的”,已然衝了過去,拿鼻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香味,去找飯碗卻沒見著,便問麟兒,碗呢。

麟兒說,東西拿得太多,他還要跑一趟才能把碗拿來。

小春急道:“那你快去呀,存心急死人怎麽的。”

麟兒退了一步說:“這麽多碗要跑好多趟的,若是被人發現誰也吃不成了。”

小春一聽犯了難,扭頭對鳳兒說,要不就用手抓著吃吧。

鳳兒蹙了眉頭搖著頭說:“你真個是餓死鬼投胎呀,那多不衛生啊,會吃壞小肚肚的。”

小春恨得牙癢癢地說:“要死的人了,還窮講究個啥。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說著伸手從盆裏拈了一大塊肉往嘴裏塞去,還故作極享受“啊”的來了聲詠歎調之後問麟兒,這是誰身上的肉哇,如此之美味。

麟兒告訴她,是山裏最為平平常常的麂子肉。

就在他倆說話間,小雪也顧不上矜持地撲了過去,一手抓一大塊肉,一塊往自己嘴裏塞去,另一塊去喂首衛。其他人便嗚裏哇啦地大叫起來,卻因雙手雙腳被綁住了,隻能幹著急。

小春朝他們喊了一嗓道:“急什麽急,等本姑娘吃飽了,再來喂你們不遲。”

鳳兒瞧著她倆香香甜甜地狼吞虎咽著,饞得咽了口唾沫,可身份和素養不允許她做出像她倆般沒教養不講衛生的事情來。

突然一雙筷子送到了她的麵前,麟兒望著她羞怯地說:“這是我特意替你拿來的,還從沒用過。”

鳳兒看他一眼接在手中,隨口問了句,為什麽就拿一雙。

麟兒躲過她的目光說:“家裏就一雙新筷子了,其他都是用過的,我怕你們這些城裏人嫌邋遢,就沒敢拿。”

鳳兒哪裏還聽得進他的羅裏羅嗦,早就伸出筷子夾向一塊她看著順眼的肉塊去了,嘴裏還不忘說了聲,你下去吧。

麟兒戀戀地向她臉上望了一眼,聽話地走了出去。

三個小女子痛痛快快大塊朵頤一頓之後,在除首衛(小雪邊吃邊喂他)外的侍衛們急不可耐的催促下,小雪和小春才把桶裏的飯捏成一個個的飯團,也不怕他們噎著,誰張著嘴就往誰的嘴裏塞。

突然,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在門口,小雪扭頭一看是那個嚷嚷著要砍他們頭的一紀,嚇得尖叫一聲道:“你不準進來!不是還沒到時辰嗎?”

一紀道:“我看你們是隻顧著吃,沒看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

他用腳踢了踢飯桶和菜盆道:“這是我那心地善良的兒子拿來的吧?我就知道他舍不得餓著了三位小姑娘。好了,吃也吃飽了,該上路了。”

小雪愣愣地問:“上哪兒去?你不砍我們的頭了?”

首衛斥她道:“傻瓜,他說的上路就是上黃泉路。”

小雪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首衛大喝一聲道:“給我住嘴!既然想做我首衛的女人,就得像老子這般視死如歸。死有什麽可怕的,砍頭不過碗大一塊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小雪嘟囔道:“我可是一小女子耶。”

一紀衝首衛豎起大拇指道:“有膽量,有氣魄!我就成全了你。來人,把他們全帶到太爺爺的靈前披麻帶孝去!”

隨著他的喊聲,一大彪男人擁了進來,押著鳳兒和首衛一行向外走去。

祠堂前寬闊的地坪上,臥著一具碩大的棺材。地坪四周圍滿了至少上萬人,個個踮腳引頸興奮無比地向祠堂門口張望著,仿佛他們不是來參加葬禮的,而是專程看皇帝的女兒來了。

鳳兒披麻帶孝走在最前麵出現在祠堂門口,人群驟然往前擁了過去,都想好好地過過這一生難得的眼癮。在一片“好美呀,太漂亮了”的驚歎聲中,鳳兒想著自己短短的一生將在這窮鄉僻壤結束,再也見不著疼她愛她的大哥和舅舅了,眼裏流露出一絲悲哀,愈發地顯得楚楚動人。

一紀讓人把他們帶到棺材前,喝令跪下。首衛口裏叫喊著“士可殺不可辱”,強著頸子怎樣也不肯跪,被一強領著幾個人拳打腳踢。

鳳兒從旁勸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跪吧,死者是位一百四十多歲的老人,跪跪何妨。”

說著,她帶頭跪了下去,雙手合十,一副十分虔誠的模樣,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一紀喝一聲“鍘刀伺候!”

一強領著人將五把鍘刀抬了上來,最大最嚇人的一把擺在了鳳兒麵前。

一紀接著吩咐人上酒,他親手把一碗酒端到了鳳兒跟前,不無憐憫地說:“這位姑娘,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在這個時候來到這個地方。我的一百四十八歲的太爺爺就是被你們這些狗官兵給氣死的,還有那邊山腳下埋著被你們殺死的一姓家族的三十四個親人,你們今天必須為你們的惡行埋單。喝下這碗酒,你會死得不那麽痛苦。”

鳳兒站了起來,一揮手把他手裏的碗劈翻在地。現場“哇”一聲驚歎,紛紛稱讚公主到底是公主,好有血性啊!

鳳兒逼視著一紀,義正詞嚴道:“可否請問,本公主何罪之有?”

一紀道:“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的太爺爺是被你們氣死的,埋在山腳下的先烈是被你們殺死的,你們罪當該死。”

鳳兒道:“你一口一個你們,請問這個‘你們’當中有本公主的份兒嗎?本公主是第一次來到貴地,並且是身負使命而來,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當殺人犯,是何道理?”

一紀明知自己說不過她,便耍賴道:“沒有什麽道理,在這裏我說的話就是道理,誰讓你是狗皇帝的妹妹的。時辰已到,我沒功夫跟你羅嗦了,劊子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