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齊全,葉痕辭掉服務員,親自把酒斟酌。
“我以前,隻在一些傳奇演義當中,聽說過所謂的義勇忠貞,但是,今日見了閣下,才知道,世上是真有這樣一回事兒的”,葉痕端起酒,敬了張凱一杯。
張凱立即道:“葉少這麽說,真是謬讚我了,老爺子對我的恩惠,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報答。”
其實也很是說的是真心話。
現實世界,都是樹倒猢猻散。
一個人有權有事的,就不怕有人忠心耿耿,誓死報答。
但一旦倒了,完了。
那就人走茶涼。
誰也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偏偏張凱這一個有大才,也有大誌的人,卻願意為了一個失勢的人而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
葉痕怎不佩服。
事實也正是這樣,若非張凱瞧出蹊蹺,一直就不願跟沈尋妥協,沈尋這次做事兒,也不會這麽**裸,明目張膽的要摧垮張凱的勢力。
“跟你說話,我也用不著口是心非,來,喝酒。”
葉痕端起酒杯,再一次先幹為敬。
張凱義無反顧,直接也喝了下去。
然後,兩個人繼續交談:“你這次找我來,說為了什麽吧。”
張凱直率道:“我本來,是想帶著自己的兄弟,跟隨老爺子,幫助他東山再起,重掌青幫的大局,但老爺子說他已經無心江湖爭鬥,所以,他讓我來找你。”
葉痕心裏感激孫明延的成全,淡淡道:“可是,要讓你這一方大哥,屈居在我手下,恐怕,你也心有不甘吧。”
張凱居然直接點點頭:“不錯,要讓我跟著你,我真不太願意。”
葉痕苦笑:“你幹嘛這麽直接呢?難道,你不怕,因為你這句話,我就可以讓你有來無回。”
“若你真是個這樣的人,就算我猜錯了你,也認錯了老爺子。”
葉痕一怔:“你真是個不一般的人。”
“你豈非也是。”張凱反道。
葉痕大笑:“我平生跟人打過不少交道,但是能夠讓我一眼就看順眼的人不多,蕭哥是一個,你凱哥也是一個。”
說完,他又喝了一杯。
張凱也喝,喝了以後就問:“你是說洪門的張蕭?”
葉痕點頭:“就是他。”
“聽說他為人講義氣,也極愛喝酒”,張凱說著的時候,眼裏就有一種奇怪的表情。
葉痕笑道:“是呀,他的酒量可不錯著呢,我跟他就是喝酒相交的。”
張凱:“那葉少有沒有興趣,咱們兩個今晚一醉方休?”
“你敢喝?”
“我不敢的事情還真不多?”
這裏是南京,除了洪門張蕭,就是葉痕的實力,張凱在這裏喝醉,是很不妙的。
很可能,不等清醒,就給人幹掉了。
可是他居然敢陪葉痕一醉。
葉痕豪興大發:“那我們現在開始。”
“現在開始。”
說完,張凱就從葉痕的手裏奪過酒瓶,親自倒酒。
倒完酒,正要跟葉痕碰,葉痕就忽然攔住他:“等一下。”
張凱一頓:“葉少還有什麽事情要說。”
葉痕神秘一笑:“是有一件事情要說。”
“為什麽不喝了酒再說。”
“喝完了酒,就表現不出我的誠意了。”
張凱放下酒杯:“既然如此,葉少就說吧。”
葉痕認真的道:“我知道凱哥你現在蘇州已經不能回去,所以,我打算,讓z市毗鄰的j市作為你的新根據地,送給你。”
聽完這話,可是嚇了張凱一跳。
他神色肅然,不可置信的道:“葉少,我們還沒有喝酒呢,你就說這醉話。”
葉痕一笑:“我就是怕喝了酒,你不相信,所以現在就跟你說。”
“你我才第一次相見,你就這般對我?”
“我雖然和你是第一次見,可是跟孫老爺子可不是第一次認識了,我相信他的眼光,而且我現在見到了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張凱沉默,許久,端起酒杯:“今晚隻要我倒下之前,你還站著,我張凱從此就認你為大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完,他一飲而盡。
葉痕微微一笑:“就憑你這句話,我們今晚,也不醉不歸。”
張凱這麽決定,當然不是草率,也不是意氣,而是葉痕肯這麽大手筆的給他一個底盤,就說明葉痕做老大,有氣度,有胸懷,也肯容納他這樣的人。
跟著這樣的老大,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而且,他還加了一個條件,就是拚酒。
喝酒當然不僅僅是靠酒量,還能夠看人。
正如當初張蕭跟葉痕結識一般,豈非也是以酒論交。
現在他們也是,喝酒論交。
這一晚,他們喝了六瓶白酒。
也不行酒令,隻喝酒。
痛痛快快的倒酒,痛痛快快的喝酒。
然後,痛痛快快的倒下。
當一個黑道老大容易嗎?
一個很豪爽的人,偏偏要故作陰沉,曾幾何時,張凱也是跟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但自從當了大哥,一切都要收斂起來。
讓別人看不透,還要保持一種神秘感。
若一個人成了領袖人物,還被別人看的太透。
那這個老大,就不容易當。
也當不久。
別看葉痕從不講究,可是無論與他多麽熟絡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正如那一次京都大雨,眾人劫刑場。
本來是救葉痕。
可最後撐住場麵的,居然就是葉痕。
就那麽一次,每個人心裏都知道,要重新審視葉痕這個人了。
他的不尋常,再一次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卻說這麽多酒喝完,連服務員都不敢再上了。
他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喝的夠多。
都已經醉了。
因為他們誰都沒有投機取巧,也都是真正的在喝,喝這麽多酒,誰都會撐不住的。
葉痕跟張凱也撐不住。
可總有人先倒。
先倒的當然是張凱。
這個心裏填滿了心事的人。
這一晚他來找葉痕,其實,也多半都是為了安置兄弟們。
他身邊這麽多兄弟,總要安置。
不安置,對政府來說,都是一種隱性的威脅。
沒有了青幫的庇護,誰都可以拿他們開刀。
若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主動來找葉痕。
葉痕一來,就先給他一個地盤,這直接解決了他的心裏隱患,所以,喝酒才這麽肆無忌憚。
他自從當上大哥以來,很少動情動性過。
因為一個混黑道的人,若太講義氣了。
一定死的很慘。
他明知道每個人拜的都是關二爺,可做的都不是義薄雲天的事兒。
但是今兒個見到葉痕,總覺得心裏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這個年輕人,似乎是一個能夠重視他的人,也能夠讓他有英雄用武之地。
所以,他才第一次,也滿是豪情的陪葉痕醉了。
葉痕走路都不穩,但還算清醒。
他帶著張凱進入一個酒店,安置好他,就讓趙軍派人守著。
然後,自己也回了青雲別墅。
第二日,張凱起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不得不說,喝酒的時候,是滿痛快的,可是酒醒的時候,就很痛苦,空虛之餘,身體也滿是不舒服。
張凱錘錘腦袋,在酒店裏洗了個臉,就出來。
這才發現,外麵居然還守得有人。
這兩個人對他客客氣氣。
其中一個道:“凱哥,葉少吩咐,你現在可以直接去z市,孫老爺子會親自接應你,讓你帶你的兄弟掌管j市的地下勢力,而我們雷門,將全部撤出。”
張凱雖然喝得不少,昨夜也的確醉了。
可是葉痕答應自己的事情,他還真沒有忘記。
現在葉痕說話算話,這讓他立即決定了一件事情。
於是就問:“葉少現在人呢?”
其中一人道:“青雲別墅。”
於是,張凱就不由分說的乘車去了青雲別墅。
這個時候,北雲依正在房間裏跟葉痕說道:“j市當初可是你花費了一大片心血打下來的江山,此刻真的要拱手送人嗎?”
葉痕苦笑:“依依,什麽叫拱手送人呀,這張凱可是個大大的人才,若是能夠收複他的心,將來可是對我有大助呀!”
北雲依撅嘴:“若是他不承情呢?”
“若他真的不承情,就算我不長眼睛,白送他一座城,這總行了吧。”
“其實,我倒不小氣,一個有本事的人,送給他一座城,才顯示出你的胸襟,隻是,j市距離z市真是太近了,我怕他對z市心懷不軌,那樣的話,安妮她們豈不是很危險。”
葉痕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之所以不送給他十堰或者南京,就是因為它們距離z市太遠,而送給他j市,就在z市邊上,也就是說,我把他安置在了家門口。”
“你既然知道,還這樣決定。”
“隻有這樣,他才知道,我是絕對對他放心的。”
北雲依頓時恍然。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報:“葉少,凱哥非說要來見你,我們攔之不住。”
北雲依訝然,原來葉痕之前就說,若他看對人的話,張凱一定在離開南京之前就來見他的。
而現在,張凱果然來了。
這豈非說明,葉痕到底是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