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聖傳奇

第十八章 揚威漠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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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音格等霍林特把人派出去了,又語出驚人地說:“還有,今天我們要準備應戰,也許耶律族會惱羞成怒,揮兵攻擊我們。”

“這個——也許不會吧?”卓倫“咳”了一聲又說:“我覺得巴音格的話有些道理,我們作一些準備沒有壞處。”

“那就準備吧。多帶一些弓箭,為退走作準備;再留幾個人,收拾好帳篷,到時候走留都方便。”霍林特也覺得有備無患,當即吩咐下去。

呼倫族的人趕到賽馬場,各方的人已基本來齊了,亂吵吵的,比往日的賽場亂多了。更主要的是今天到現在還沒有人主持,城裏又出了事,賽場上的人就不由議論起來,聽得多了,已讓人聽明白了:神宮宮主來了,好象和一個後唐來的人打起來了,現在還沒有分出勝負。霍林特將探來的消息告訴巴音格,想再派人去城裏看一看,巴音格也製止了。

“哥,我覺得你應該去催他們,讓他們照常舉行賽馬。”

“讓他們推遲不是更好嗎?”霍林特也有計較,表情慎重地說。

“我也想推遲,但我想耶律保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不然他也不會搞出這麽多事來。”

“還真是!我去催一催他們。”

“哥,小心一點。”

霍林特帶了四個勇士去,雖然沒有多少用處,也可以壯一壯膽了。不過,耶律族已不用霍林特去催了,耶律保已適時出現會場,宣布大會照常舉行。

賽馬沒有讓觀眾失望,巴音格代金千裏出場,輕易獲得賽馬等一名。

摔跤場上爭奪激烈。金千裏缺席,給耶律族的耶律渾提供了最大的奪冠機會,連處在第三位的和林族選手欣格爾,處在第四位的阿爾泰部落選手敖布格都想掀翻耶律渾,爭得草原第一勇士的稱號,因此三個人為爭第一,互不相讓,拚得十分激烈。

第一場由敖布格與耶律渾交手。敖布身材高大勻稱,四肢發達,反應靈活;耶律渾身高體壯,看去比敖布格強壯多了,隻是反應慢一些,往往給敖布格搶去先機,但耶律渾技術閑熟,抱腰、抱腿、過背、夾背翻等一招一式清楚明白,隻要給他逮到機會,敖布格就很少再有逃脫的機會。敖布格早就看過耶律渾摔跤,已想好了應對之策,發揮自己的靈活,暴發力強的特點,盡量不給耶律渾機會,同時采取突然襲擊的辦法攻擊耶律渾。耶律渾上場時沒有注意,給了敖布格機會,讓他抱著了左腿,翻倒地上,算是輸了第一局。摔跤設三局,兩勝為勝。耶律渾輸了第一局,吸取了教訓,第二局上場不再急躁,采取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辦法,不與敖布格比快,弓身不動,或是慢慢移動,等待敖布格來攻。敖布格贏了第一局,信心大增,也有點小視耶律渾,再次發動快攻,結果抱是抱著耶律渾的腿了,也讓耶律渾抱著了腰,雙方就隻能較力了。耶律渾身高體大,不足的是行動不夠敏捷,力量則比敖布格大,兩人一較力,已注定了敖布格不敵了。最後,耶律渾硬將敖布格抱起來,從背上翻過去,壓在身下,贏了第二局。第三局就沒有什麽好看了,敖布格在第二局中消耗了力量,再難敵耶律渾,給耶律渾摔飛出去,輸了第三場,也輸了他奪冠的希望和夢想。

第二場由和林族選手欣格爾對耶律渾。欣格爾的身材與耶律渾差不多,技能也相差不大,一時真還難分勝負。以往,耶律渾與欣格爾交過多次手,雙方有勝有負,總的是耶律渾勝多負少,耶律渾勝在技術了,欣格爾勝在力氣了。因此,已經經過一場拚鬥的耶律渾想勝欣格爾,心裏已經沒有底了,如果說他還有勝的希望,那就必須暗中使出神宮絕學,方能保證這一場摔跤的勝利。耶律渾的目光望向主看台,耶律保的手式就打出來了:全力以赴,勿必取勝。耶律渾看了,心裏有些無奈,還是決定聽耶律保的話,勝了總比不勝好。

兩人上場,耶律渾暗將神宮絕學用上,運動靈活,發力凶狠,輕易就贏了第一場。此後兩場,耶律渾贏得更加容易,沒有容欣格爾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已經獲得兩場比賽的勝利了。

按照規矩,耶律渾還要摔一場,與金千裏爭奪草原第一勇士的桂冠,不過在這之前,耶律渾可以休息一下,讓敖布格與欣格爾爭奪三四名。當然,如果三四名還不服氣,可以再與爭奪第一勇士失敗的人爭奪第二名,但這個第二名如果是耶律渾,處在三四名的敖布格和欣格爾就沒有機會了。

如此一來,時間拖了不少,等三四名決出結果,已是午時了。

此時,霍林特已經率呼倫族的人來到摔跤場,想看一看到底是誰能夠拿下那達慕大會上最重要的榮譽。巴音格本來不同意,想讓霍林特率呼倫族的人退走,她去找金千裏,又扭不過眾人,隻好暫時放棄找金千裏的念頭,跟著霍林特等人來到摔跤場。他們趕來時,場上正在決足第三四名,沒有讓他們等多長時間,摔跤場上的事已經關係到他們了。

主持摔跤的蕭部落頭人蕭風見沒有金千裏,派人向霍林特尋問:“呼倫族是不是要放棄?如果說放棄了,呼倫族隻能做第四名,因為金千裏沒有與敖布格和欣格爾交手。

霍林特沒有問巴音格,立即說:“等一下。按照規矩可以等一柱香的時間。”

蕭風沒有再派人來問。耶律保心裏有些耽心,為了勝得光彩,他還是決定照規矩等一柱香的時間,隻要金千裏不出現,耶律族就穩拿摔跤第一了。這一柱香總算救了呼倫族!金千裏奇跡般的出現了,雖然一身塵土,如同從地底爬上來的人。金千裏一閃身落在烏雲蓋雪背上,使烏雲蓋雪歡嘶一聲,驚動了呼倫族的人。

“千裏!”

“千裏兄——”

“讓開,別吵。”巴音格看見金千裏坐在烏雲蓋雪背上調息,再看他身上一身坭土,已明白他經過一夜的苦戰,必須休息一下,便大聲呼叱眾人,又轉向霍林特說:“哥,你去找蕭頭人,盡量拖延時間。”

“這行嗎?”

“你想不想再要一個第一?”

“好,我去。”

霍林特當然想再要一個第一,今年他第一次帶隊,呼倫族就大獲全勝,他自然不能放過錦上添花的機會。

耶律保也看見了金千裏,卻沒有巴音格、霍林特的驚喜,如果要說“驚喜”,也隻是有驚無喜。而且,耶律保這一驚還驚得不輕,忍不住就軟攤到地上去了。當蕭部落頭人回身找他,看見他坐在地上,臉色發青,真還以為他病了。耶律保總算不弱,很快恢複過來,自己撐起身坐回椅子上。

“王子沒有事吧?”

“我頭暈,已是老毛病了。蕭頭人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呼倫族的霍林特有事。他認為金千裏在前幾天的表現已經讓在場的人看見了他的實力,今天如果不多等一些時候,讓耶律族的耶律渾不戰而勝,在場的人一定認為耶律族的耶律渾不敢麵對金千裏。”

“好、好,等,等,等。”

“等,等多久?”蕭風有些吃驚地,又有些不信地問。他很清楚,耶律族想這個摔跤第一比任何部族都急迫,今天有機會獲得,耶律保不取,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他們願意等多久就等多久。”

“這——又如何解釋呢?”

“你和霍林特兄自己商議吧。”

蕭風見耶律保表情不對,不好再問他,轉身去照他的吩咐與霍林特商議。他們還沒有商議出一個結果,金千裏已經躍下馬背,什麽話也沒有說,自己脫下外衣,走進場去。

金千裏身材修長,胸肌發達,四肢勻稱,看去隻能算是一個身體健壯的漢子,與耶律渾一身鐵鑄銅澆的身體比起來,確實有些渺小。兩個人相比,就象中土的山與西部的山相比,中土的山已算高了,卻不具雄渾的氣質。

兩人交手,金千裏的技巧就顯示出來,全身似乎不著力道,耶律渾隻要沾上他,必會自己撲倒,讓金千裏騎上他的身。最後,金千裏將耶律渾扛起來摔在地上,使耶律渾久久沒有爬起來。場上觀眾靜了靜,等確信耶律渾爬不起來了,歡呼聲才暴響起來。

“呼倫族,金千裏——”

金千裏獲得草原上第一勇士的桂冠,少不得大宴賓客,好好慶祝一下。就在這一天晚上,金千裏趁霍林特等人喝得大醉,悄悄牽出烏雲蓋雪,與巴音格共騎向南走了。

太陽出來了。金千裏和巴音格共騎站在長城上,麵向東方,靜靜地觀看那一輪紅日掙脫大地的束搏,躍進睛朗的天空。

“千裏,我哥可能認為你給耶律族的人抓去了,我們應該給他說一聲。”

金千裏麵無表情,僅打了一個不用的手式。

“昨天你真的遇上了神宮的北神?”

金千裏又點了點頭。

“珠爾沁妹妹呢?”

金千裏又搖了搖頭。巴音格體會到金千裏的沉重心情,真不忍心再問在此以前的事,但對以後的事,她更加沒有信心。她雖然嫁給了金千裏,真的作好了做個中土人的媳婦了,她還是對她以後的日子一無所知,芳心裏不由自主地升起三分恐懼。

“千裏,我們是不是回家去?”

金千裏沒有體會到巴音格的芳心,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答理巴音格。

“我們去哪裏?”

巴音格看了金千裏的表情,更加耽心了,隻是她心裏很清楚,她此身已經屬於這個男人,又離開了她熟悉的草原,走進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就是對這個男人不滿意,她也隻能跟著這個男人了,不管這個男人對她是好是壞,她都別無選擇。她已經不能再象草原上的姐妹,男人對她不好時,她們還可以跟著對她好的男人走,去尋找新的生活。巴音格心裏雖然對未來有一些害怕,她還是相信金千裏,相信金千裏不是壞人,對她也還好。

金千裏和巴音格進入幽州,他們的坐騎就招來了麻煩。當他們在店裏用餐時,店外就傳來人喊馬嘶聲,金千裏聞聲出去查看,才知道是偷馬的馬賊給烏雲蓋雪踢傷了。烏雲蓋雪本就沒有上韁,踢傷了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又追踢撕咬一個三十多歲的瘦漢子。

金千裏上前呼住烏雲蓋雪,這才冷漠地注視瘦漢子說:“你們找死,我這是草原上的萬馬之王,你們想打它的主意還不夠資格。滾。”

“朋、朋友不是韃子?”

“我們夫婦僅是北去尋馬才作一身漠外人打扮。”

“千裏,他說什麽?”巴音格跟在金千裏身後,聽不懂瘦漢子的話,忍不著開口問。

金千裏聽了不由苦笑,搖了搖頭,也不好說什麽。

“嘿嘿,原來朋友隻是會說我們後唐話。”

“滾,再不滾我廢了你。”金千裏不好說巴音格什麽,對瘦漢子不識進退就不客氣了。

瘦漢子冷笑一聲,留下一句:“今兒個我們兄弟認栽,不過山高水長,我們走著瞧。”

金千裏對瘦漢子真是煩透了,對他的話理也不理,拍了拍烏雲蓋雪的額頭,讓它繼續吃料,又拉著巴音格轉身進店去。

店裏,店主已經站在金千裏桌子邊上躬身相候,四十多歲的人裝出一付笑臉,讓人一看就明白是一臉的虛假微笑:“客官,你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似乎不用再吃了,本店不收客官銀子,請客官把你們的馬牽走吧。”

“店主這是什麽意思?”金千裏沒有想到店主會來這一手,略感意外地問。

“本人是為客官好。你們一對外鄉人,騎一匹好馬到幽州來就是一個錯誤。你們不該到這裏來。”

“噢,店主請說得詳細一點,如果說服了我們夫婦,我們立刻就走。”

“本城林公子好馬,凡是好馬,他都會出重金購買。”

“那是說買不到就搶了?”

“客官明白最好。再是幽州距漠外不遠,常有漠外人入城,如有好馬,很少有出城的。”

“多謝!我們明白了。”金千裏聽店主明白無誤地說明情況,確實沒有惡意,拱手一禮拉著巴音格出店去了。

兩人出城時,又給守城門的攔著不準出城,金千裏也不和他多說,隨手製住他的穴道,躍馬出城。

巴音格聽不懂漢語,已看出點意思來,等出了城,這才以不相信的語氣問:“他們想搶我們的馬?”

金千裏點了點頭,又打手式解釋:“中土的人見的好馬少,凡遇好馬都想據為己有。”

“但不是他們的呀!”

“他們買到或是搶到手就是他們的了。”

“這跟我們草原上搶女人一樣。”

“中土一般不搶女人,除非那個人的勢力很大,沒有人敢惹他。”

巴音格看懂了金千裏的手式,麵上浮現不以為然的表情,金千裏見巴音格沒有十分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好給她說得太明白。

此後,兩人一路南下,行動迅速,再沒有遇到事情,即使有人看見烏雲蓋雪,想打烏雲蓋雪的主意也來不及下手。他們沿官道南下,自然而然地渡黃河,進入後唐以前後梁的國都大梁,現在又改回原來的名字宣武。

宣武城現在不是國都了,城中各種建築還是不錯,比之北方重鎮幽州更加雄偉,市麵上也熱鬧許多,這一點金千裏和巴音格一走進宣武城就相信了。金千裏向人略微打聽就聽說宣武城有兩個好的去處——相國寺和吹台,今天到了了宣武,金千裏就不想再走,要去相國寺燒一柱香,以感謝少林寺遺老悟戒大師;去吹台一遊,體會一下盲音樂大師師曠,那種知音難覓的痛苦。想起少林寺悟戒大師,金千裏心裏大感羞愧,一種從心底升起的勇氣似乎在叱責他:“啞鍾,你身負重任,一誤兩年,為何還不去聖劍門救七派的人?”因此,金千裏什麽話也沒有說,問了問路,直驅相國寺。

相國寺很熱鬧,寺裏的香火頂盛,那些善男信女的虔誠真讓人感動,他們一進大殿就磕頭跪拜,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求些什麽,麵上一片嚴肅,似乎跪拜佛祖真是一件不可當成兒戲的事,直到三跪九磕以後,添上香油,這才魚貫而出,麵上表明他已經做了一件天大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事。

金千裏對寺廟也不陌生,隻是從來沒有見過、沒有體會過眾多善男信女對佛祖的虔誠,因此金千裏在這種莊嚴氣氛的熏陶下,也未能免俗,讓巴音格看著馬,他一個人進寺跪拜一番。

這樣一來,金千裏難免耽誤一些時間,等他從寺裏走出來,已經不用找巴音格了。巴音格已經在寺外大打出手,成為相國寺外的名人了。金千裏當然不相信巴音格惹事生非,又見他麵對三個中年漢子的圍攻還有攻有守,沒有使出全力,沒有使出殺招,他就沒有急著上前阻止,隻是將門前的烏雲蓋雪呼住。僅是這個動作,巴音格已經發現了金千裏,如意隨心三十六步使出,一閃站到金千裏身邊。

“他們又想搶烏雲蓋雪。”

金千裏不用問就明白巴音格與三個漢子打架的原因,點了點頭,上前幾步麵對三個中年漢子:“三位可是看上了我們夫婦的馬了?”

三個中年漢子都用刀,一身裝扮隻是普通人,其中一個長得壯實的漢子更是袒胸露腹,讓一胸脯的長毛嚇唬人,再加上一臉的虯髯,看起來確實有夠嚇人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一般瘦漢子,長臉、深膚色,一看就是三個常經風雨的人,不是什麽王孫公子。

“哈哈,原來你小子會說我們中原話,這就好辦了。小子,我兄弟三個要你這一匹馬,但我們三兄弟身上又沒有銀子,你看怎麽辦?”

“當然是搶了,三位也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而且三位不是已經在做了嗎?隻是我有一點不信,這宣武城可不是三位的天下;即使是三位的天下,三位如此明目張膽地欺負一個外鄉女人,我看也算不上一個英雄人物。”

“少他媽的屁話!小子,你的馬給是不給我們兄弟?”其中一個瘦漢怒吼,做出一付就要出手的樣子。

“當然不給了。隻有蠢貨才這樣問。要是我夫婦給你們馬匹,我們已到不了宣武了。”

“媽的,我黑熊以為你小子長得象個人,可能明白一些事理,卻原來是一個呆子。兄弟們,做了他們,牽馬兒走路。”

金千裏不想和他們纏,冷“哼”一聲衝上去,將正想動手的三個漢子全部製著穴道,又轉向圍觀的人大聲說:“各位父老鄉親,此三人一定是江洋大盜,如果你們將他們送到官府去,必定有重賞。”

“且慢。”

人群中走出一個人,長得瘦小幹枯,三十多歲,又作一身官府捕快打扮;那一雙眼睛更讓人受不了,賊溜溜地亂轉,直在金千裏、巴音格和烏雲蓋雪身上亂轉。

“閣下是公人?”金千裏心裏有些不快地問。

“不錯,宋某宣武捕快,正跟蹤這三個匪類。他們是從太行山上下來的,可能想在宣武作案,沒想到碰上少俠,落進少俠手裏,算他們走背時運了。”

“這樣最好,我們夫婦沒有錯怪好人,午夜夢醒不會出冷汗。”

“當然,當然。”

“如此我們夫婦就告辭了。”

“少俠且慢。”

“噢,宋捕頭何事?”

“少俠是我們中原人沒有問題,尊夫人似乎是漠外來的人?”姓宋的捕頭表情有些遲凝地說。

金千裏對這個自稱宣武捕頭的人沒有好感,聽他又這樣說,麵上就不由浮現三分不悅地說:“沒錯,我夫人確實是漠外人,並且是第一次到中原來,不會說漢話。這有什麽不對嗎?”

“這樣說來少俠也是才從漠外回來了?”

金千裏覺得這個宋捕頭好象沒有惡意,隻好暗皺了皺眉,坦然地說:“沒有錯,我也是剛才從漠外返回中原。”

“如此請借一步說話如何?”

“我們還有事,宋捕頭請原諒。”金千裏不想和他多話,當即拒絕。

“少俠可是姓金?”

金千裏這一次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了,麵上有些驚容地盯著宋捕頭,一時間真還猜不透他是何許人,哪一方麵的人。

“少俠不用多疑,我宋遠台確實是宣武城的捕快,副捕頭,宣武城的百姓都有認識我宋遠台的人。如果少俠不信,可以問一問他們,他們之中一定有認識我宋遠台的人。”

金千裏真的將目光掃向圍觀的人,還沒有等他問,已有人大聲說:“宋捕頭,這個蠻子是誰,你為啥對他客氣?”

“不要無禮。都散了吧,沒有事了。”宋捕頭急忙喝止問話的人,同時讓圍觀眾人各自走開。

圍觀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瞧,請他們留下來,他們也不會答應,紛紛進寺的進寺,上街的上街,刹時散了一個幹淨。

“宋捕頭既是一個捕頭,我們似乎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

“當然。我叫著少俠,其中另有原因。”

“願聞其詳。”

“好吧!”宋捕頭看金千裏不會跟自己走,隻好讓步,點了點頭說:“據漠外傳回來的消息,少俠定是那達慕大會上力敵那些蠻子,獲得草原第一勇士的金千裏金少俠,而這位姑娘則是呼倫族的公主巴音格。”

金千裏聽宋捕頭這樣說,給他搞得更加頭大,真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又為什麽將自己的行蹤打聽得如此清楚。

“少俠不用奇怪。當今明宗皇帝對漠外十分注意,派有專人在漠外打探消息,象金少俠參加的那達慕大會,更是必須打探清楚的事情。宣武是必經之地,我們捕快衙門又是上傳下達的地方,所以我昨天才看見從漠外傳回來的消息,今天見到少俠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金千裏聽他把話說是說清楚了,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說:“即使是這樣,宋捕頭又留下我們做什麽呢?”金千裏瞟了巴音格一眼,暗怪她不肯換一身漢裝,讓人一眼就認出來,不過又回過頭來想:“即使換了衣服,有烏雲蓋雪,還是一樣的金字招牌。”

“宋某留下少俠夫婦,是因為皇上有旨意廣招天下豪傑。金少俠回中原,大概隻是想避一避神宮的人,托身官場豈不是一個好地方。”

金千裏聽宋捕頭把他的目的說出來,聽得大為悅意,心為之動,自忖:“我暫時留在官場和巴音格好好過日子,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再管武林中的事,不再聽一些自己不想聽的事,豈不更加減少了無數的麻煩!”金千裏心中想著事情,嘴裏隨口說:“我們隻是一對會些武技的夫婦,也許沒有大用,出不了多少力。”

“哈哈,不用客氣!憑少俠勇冠漠外,深通漠外敵情這一點,我宋遠台就可以斷言,少俠一定會受到皇上的重用。以後,我宋遠台還要少俠看在宋某舉薦的份上,還要求少俠多多提攜呢。”

“宋捕頭太客氣了,我還要好好想一想,還沒有決定。如果以後真有寸進,必不望宋捕頭舉薦之情。對了,我們還要在城裏住幾天,如果有所決定,自當請宋捕頭上奏皇上;如果有什麽事,也請宋捕頭找我們夫婦好了,我相信憑宋捕頭之能找我們當無問題。”

“那是我宋遠台耽誤少俠了,少俠夫婦請自便。”

金千裏雖然心動,也不想與宋遠台扯上多少關係,雙方行過禮,這才分別。金千裏想起巴音格一身異裝十分搶眼,走到哪裏都讓人注意,行動十分不便,離開宋捕頭後,立即找一個成衣鋪,也不管巴音格答不答應,就讓她把一身漠外服裝換下來。巴音格不願意,又扭不過金千裏,當一身織錦漢裝穿上身,將她的**、肥臀、高大身材突現出來,她在銅鏡前一照,就不由自主地喜歡起來了。她自幼生長在草原上,對中原淑女那一套不懂,看見自己真的美多了,男人一定喜歡,她就不再反對了。金千裏確實看得呆了,沒有想到這個和自己夜夜歡娛的女人,打扮起來如此突出,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點兒也不輸於他記憶中的張夫人、程夫人,他就不由自主地將巴音格抱進懷裏,為巴音格多買幾身衣服。巴音格這一夜就苦了,直和金千裏消魂了半夜,最後實在受不了,才把金千裏丟在一邊,沉沉睡她的大覺。

金千裏和巴音格遊了幾天宣武城,將烏雲蓋雪寄存在店裏,沒有再有人認出他們,巴音格少開口,也沒有人看出她是異族人。他們沒有遇上一件大麻煩,幾個想找巴音格便宜的地痞流氓,巴音格自己就把他們打發了,根本不用金千裏出手。

巴音格已有些習慣了中原的生活,隻是苦於不能和人說話,很不方便,為此她決定學會說漢活,要金千裏教她。金千裏自己可以看懂巴音格說話,以前一直沒有覺得有什麽不便,隻當自己還是啞鍾,沒有想起教巴音格學說漢話,現在輪到巴音格做啞巴了,她沒有做啞巴的習慣,沒有金千裏看人說話的本事,她就有些耐不著寂寞了。金千裏懂巴音格說話的意思,教起來很方便,讓巴音格說一句,他再譯出來,讓巴音格用漢語說一遍,效果似乎很好。巴音格也許有學習語言的天賦,也許是金千裏教的方法對路,她很快就能聽懂一些漢話了,說一些簡單的漢話了。

這一天,金千裏和巴音格正準備出城,再向南去,沒想到又在城門口碰上宋捕頭。雙方行過禮,宋捕頭又提起舊事,這才讓金千裏想起幾天前宋捕頭說起的事。

“金少俠不去洛陽?”宋捕頭看出金千裏並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裏,不由有些不解地問。

“去洛陽,為什麽?噢,宋捕頭可接到了皇上的旨意?”金千裏想起那件事,心又動了。

“不錯,皇上已有旨意傳來,請少俠去洛陽一行,直接去找兵部尚書大人。少俠的事已經正試由兵部管了。”

“兵部,找兵部尚書大人?”金千裏又有些不明白了,自忖:“自己一個初從漠外回來的人,一下子進入兵部,皇上會放心嗎?”

“少俠放心。兵部是由太子親自掌管,皇上已經責令太子好好考查少俠,再委以重用。”

金千裏聽說,真還一時難以決定去向,不去洛陽,回南方去也隻有兩個去處:巫山和錢唐。巫山,現在就回去,不說自己看不起自己,恐怕師父也要說自己不中用了;錢唐,金千裏現在又不想去,也許以後都不會去;除此以外,他真還沒有地方去,更不要說趁年青創出一番事業來了。現在去一趟洛陽,如果皇上真的重用自己,撈上一官半職做,也不失為現在最適當的去處。至於營救七派的事,金千裏根本就沒有想一想,而他想做一番事業也不是指武林事業,僅是一般平民百姓的事業。

“好,我們夫婦就去看一看,如果有適合我的事做,我們也許會為皇上效力。對了,宋捕頭,多謝你的舉薦!如果我金千裏稍有寸進,必不忘宋捕頭推薦之恩。”

“少俠太客氣了,我宋遠台能為皇上推薦少俠這樣的人才,也是我宋遠台的榮幸了。噢,對了,少俠如果留在太子身邊效力,宋某的兄長宋遠山正好可以相助少俠。他現在是太子府的司儀,專門負責接待。”

“好,金千裏一定去拜見宋遠山宋大人。”

“多謝少俠!”

“宋捕頭客氣!金千裏一人進入官場,勢單力薄,有宋大人關照,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哈哈,少俠,宋某一定把少俠的話轉告兄長。”

“多謝!宋捕頭,再會。”

金千裏明白宋捕頭的意思,中原皇位更替如走馬燈,明宗皇帝為了坐穩江山,必定重用他身邊的人,而他身邊的人為了即得利益,也會全力保護明宗皇帝的皇位。處在宋捕頭的角度,兄長宋遠山既然在太子府,將來太子一但登上皇位,他宋家就不愁沒有發跡的機會。但是,好花還要綠葉相扶,能夠拉攏金千裏這種毫無根底的人,當然是最好的事。

金千裏和巴音格與宋捕頭分別,離了宣武城,次日就到了洛陽城。

洛陽城原是大唐東都,後梁皇帝從李家手裏奪得天下,遷都大梁,讓洛陽荒廢了十多年。晉王滅了後梁,又將都城遷回洛陽,經過十多年的建設,洛陽又成了中原道上的第一大都會了。城中建築華麗,環境優美,洛河從城中心川過,為洛陽城增添了無窮的風光。金千裏和巴音格共騎進入洛陽城,在洛河邊上走沒有多遠,看見河邊垂柳,青石台階,以及石階上汲水、洗菜,忙個不停居民,金千裏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正好,河邊上有一座大宅要出售,金千裏就將袋中寶石賣出一顆,換來金銀,將大宅買了下來。

這座宅子分內外兩進,大門外是大街,後門外是洛河,河邊上是一條半街半道的街道,過街進後門就是一座花園;花園很小,僅有畝大,其中隻有一座假山石還可一觀。宅子的原主人是一個女人,似是有點勢力的人金屋藏嬌,也許不用再藏了,或者情份冷了,總之那個女人將宅子賣給了金千裏。巴音格對這個家很滿意,隻是覺得大了一些,一個人收拾起來太麻煩了。金千裏也不說破,一個人出去買來兩個婢女,請來兩個仆婦,一個年過五旬的讀書人做管家。兩個婢女全是十三歲,半大不小,僅是兩個漂亮的青杏,金千裏給她們取名金詩、金敏;兩個仆婦年過四十,一個姓韋,一個姓方,金千裏就讓巴音格叫她們韋嫂、方嫂;管家姓李,長像斯文,身材瘦高,一身儒裝穿在身上使他看起來風度翩翩,氣質不凡。李管家隻是找一份工作,沒有想到給金千裏請來做管家,他也沒奈何,隻有留下來了。

金千裏把家裏的事情理順,一切讓李管家代理,他才去太子府拜見太子。宋遠山聽說金千裏來拜,先不先就迎出來,如同故人相見,談活中又教金千裏一些事。因此,金千裏一個剛才從漠外回來的人,沒有根基,沒有資曆,太子仍然讓他做了禁軍的教頭,等以後有了軍功後再行升遷。金千裏來洛陽當官,雖然想做一番大事,也不是為了當官而當官,可以說他對當官根本就沒有興趣,隻是為了一個說不清楚的原因才來洛陽,如果洛陽不錯,能夠容下他,說不定他真的有可能與巴音格在洛陽平靜地過一生。

宋遠山為金千裏慶賀,請金千裏到西域書院喝花酒。酒入愁腸,金千裏不由把自己灌了個昏昏沉沉、糊裏糊塗,睡倒在西域書院了。宋遠山隻是一個平常人,即灌醉了金千裏,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也醉得不醒人世了。金千裏酒醉醒來,發現自己沒有管著自己,已與院裏的姑娘做成了好事,身邊全是**的胡女,他就不由自己地摑自己一耳光。金千裏心中暗氣,一言不發地穿好衣服,衝出門去,盡快離開這個讓他覺得羞恥的地方。

門外大廳裏坐滿了人,男男女女一屋子,看見金千裏出來,就象看一個怪物。金千裏覺得不對,自己檢查一下,沒有發現身上有什麽異樣,也不好問,直接丟兩碇金子給老鴇,立刻逃出門去。

“金老爺,金老爺。”

金千裏見是老鴇,不由皺眉說:“兩碇足有百兩銀子,還不夠嗎?”說著又掏出身上兩碇金子塞給老鴇,轉身又逃。

“這——”老鴇沒有再叫著金千裏,讓金千裏走了。

金千裏一路回家,心裏十分悔恨,又揍了自己幾個耳光,還是沒有讓自己覺得好過一些。回到家裏,也不去見巴音格,直接吩咐兩個仆婦準備洗澡水,想把身上那種不明白的東西方洗幹淨。

金千裏泡在澡桶裏努力鎮定了許久,總算將昨晚的一切驅出腦門,正想起身,又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金千裏感覺出是誰,右手招了招說:“進來,幫我擦背。”

巴音格走進屋,拿起澡帕認真給金千裏擦背,口中問:“你又喝酒了?”

金千裏腦中念轉,還是決定不把昨晚的事告訴巴音格,語氣放得盡量平淡一些說:“太子讓我做禁軍教頭,宋捕頭的兄長宋遠山為我慶賀。”

“我知道,我說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金千裏故作鎮定地問。

“要不你怎麽還是一身酒味。”

金千裏大為放心,至少巴音格沒有讓他難甚,不由將巴音格拖進桶裏,給她來個熱吻。兩人在桶裏胡纏了半天,又回屋去撕磨了許久,這才起床吃早餐。等金千裏走出門去,時間已經快響午了。

教場上沒有事,僅是認識一下各級軍官,其中有三個教頭功力不弱,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閃電槍楊剛、劈風刀王嶺、回天劍薑勝行。三個教頭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對年不滿二十歲的金千裏與他們並列很不滿意,覺得侮辱了他們,有意無意地想讓金千裏難堪。金千裏看出他們心裏的想法,暗裏忖思一下,覺得他們確實隻是對自己不服氣,沒有別的意思,決定露兩手,讓他們不要輕看自己。三個教頭雖然放在江湖上是一流高手,真要與金千裏相比,他們那點修為就差遠了,看了金千裏的表現,他們就都給鎮住了,再不敢小看金千裏了。金千裏不想樹敵,更不想去對他們的表現深究,主動邀請他們喝酒,聯絡一下感情,熟悉一下,卻不敢再去喝花酒了。

回到家裏,天已經全黑了。宋遠山已經等在客廳裏,看見金千裏回來就尖著聲音說:“金教頭,還是你厲害!我宋遠山一向自稱酒中之雄,與你教頭比起來,可就差遠了,更沒有想到你喝了一頓酒,一點事也沒有,還去了教場。咦,哈哈,你又喝酒了,厲害,厲害!”

“宋大人,我們自己人,就不用客氣了。對了,你到我這裏坐等,太子可是有什麽事?你可是太子身邊的紅人,一刻也不能離開。”

“哈哈,金教頭,我們自己人,你兄弟就別說客氣話了。沒有事,沒有事。”又見金千裏臉上浮現責怪他不直爽的樣子,忙笑著說:“你老弟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直說了。是幾個朋友聽我說起你兄弟,他們也想和你認識一下,就讓兄弟我來了。”

“好,有朋友可交,我當然不能掃了宋大人的麵子。”

“哈哈,真是好兄弟!”

金千裏也不想呆在家裏,進內屋去向巴音格說一聲,又跟宋遠山出門去。同時,金千裏已經看出這後唐皇宮也不是任何人輕易可以進來的,人家一定要好好考查一下自己,一是看一看自己是不是一個可用之才,用了是不是有害;二是看自己是不是能夠幫上他們的忙,如果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武士,大概也不會受到重用。這個宋遠山也許因為某種原因,對自己可能真的沒有惡意,想引為同黨,但他畢竟是後唐王室的人,負責考查自己也是十分正常的事。金千裏跟著宋遠山去會那些想見他的人,也沒有發生什麽事,那裏確實聚著十多個人,有武官,有文官,也太監。這些人根本就不用金千裏使用心計,他們自己就將他們有為而來的意思表現出來了。金千裏為了讓後唐皇帝釋疑,對這些人的問題有問必答,從不留人置疑的地方,即使用上武功,也表現得恰到好處,即不讓人難堪,也不讓人小看自己,讓那些身負使命的人即使不滿意,也說不出話來。此後,金千裏又應付過幾場這樣的考查,沒有留下什麽讓人疑心的地方,反而獲得後唐王朝進一步的信任。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他已混了一個人頭熟,對他立身後唐作用不小。

期間,難免又去勾欄喝花酒,因為心裏有了把門的,也沒有再出現西域書院的事。那些勾欄已沒有女人敢勾引金千裏,一看見金千裏就找一個清倌人去陪他,僅是喝酒唱曲,別的就沒有女人敢惹金千裏了。金千裏經得多了,也發現勾欄中的女人似乎是怕了自己,不由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更在心裏倍感無奈,想起巴音格,他又不由在心裏更加覺得巴音格才是一個能夠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

這其中也有一個姑娘不怕金千裏,隻要金千裏去書寓,每次都由她出麵陪金千裏。兩個人見麵的機會多了,說話多了,兩個人就都感覺到對方不凡,不應該是凡塵中混日子的人,說話行事又都小心起來。不過,男女之間,情之一字很難說清楚,也不是一個人自己可以控製的,當情感這個東西在兩個人心裏播下種子時,誰想再把這顆種子挖出來,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這個姑娘姓唐,芳名鳳舞,年僅一十八歲,長得清麗脫俗,嬌小可人;特別是一雙清亮的美目,更是會說話,一瞪一瞥,一嗔一顰,無不勾人魂,攝人魄;身材苗條,腰細一握,卻是肥臀**,讓每一個男人見了都難也自禁,都想摸一摸,抱一抱,最好是一親芳澤,自個兒胡思亂想,做自己的春秋大夢;最讓人不能相信的是姑娘一身肌膚,那可真是冰肌玉骨,秋水為神,吹彈一下都有可能破皮。唐鳳舞還善琴棋書畫,一曲《麗人行》將一個美麗女人心中九折回腸表現得淋漓盡致,確實算得上一個十足的完美才女,一個人間絕色。但是,金千裏雖然對唐鳳舞的美麗十分欣賞,卻對唐鳳舞的琴棋書畫不感興趣,反而對她一身不弱的內功修為,又置身勾欄之中很不理解;即使唐鳳舞隻做一個清倌人,金千裏還是覺得唐鳳舞不該呆在這個地方,因為這個地方與她的美麗和學識太不相稱了。

唐鳳舞也看出了金千裏的想法,卻不以為然,還是我行我素,盡拿文事考較金千裏,直到發現自己在文事方麵難不倒金千裏,覺得有些黔驢技窮了,她才很不服氣地邀請金千裏到她的房裏去,準備從另一方麵為難金千裏,好好考查一下金千裏,看一看金千裏的水到底有多深。

同時,她與金千裏接觸得多了,她心裏那個原來不想放出來的精靈,已經在她不知不覺中覺醒了。發芽了。不聽她的話了。猛長起來了。她已經控製不住了。唐鳳舞是一個極端聰明的少女,更是一個見識不凡的女人,當她發現她心裏的那個精靈不受她控製時,她也不象別的少女一樣驚慌失措,不象別的少女一樣不由自主,她還是十分理智地麵對金千裏,想盡一切辦法了解金千裏,希望從金千裏的一言一行中更多地了解金千裏。唐鳳舞經過一段時間對金千裏的觀察和考慮,她對金千裏的了解已經不少了,心裏已經對金千裏有底了,這才決定正麵接觸金千裏,再進一步了解金千裏,認識金千裏,即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一個她不能向任何人說明的原因。

金千裏不知道唐鳳舞心裏的想法,隻知道這個在風月場中容身的姑娘一定不是一個一般的姑娘,她這樣對待自己的目的一定不止是一個在風月場中混日子的清倌人應該做的,一定有她不便明說的目的,現在她主動邀請自己去她的住處,當然是有一些不便讓外人聽的話要說了。金千裏心裏想不去,但看見唐鳳舞那一臉期待的表情,他又不想拒絕了,心裏向自己說:“她隻是一個姑娘,一個在風月場中混的姑娘,即使她有一些與別的姑娘不同之處,我也沒有必要怕她。”想到一個“怕”字,金千裏心裏自己就笑起來了,想自己雖然年紀不大,自從出現江湖可以說已經經曆了不少事,見識過不少事,已經是幾經死難了,今天麵對唐鳳舞這樣一個姑娘,居然還從心裏跑出一個怕字,不要說說給別人聽別人不會相信,就是自己也不會相信。金千裏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再不多想什麽,打定主意不管唐鳳舞有什麽花樣,自己不怕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金千裏隨唐鳳舞上樓,直到唐鳳舞的閨房,唐鳳舞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好象就沒有金千裏這個剛才還和她十分談得來的男人。金千裏很快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想推測一下原因,又什麽也推測不出來,不由讓他心裏有些不穩,真想就停下來,不再跟唐鳳舞走了。這當然不可能,他一個大男人,要是就這樣不說一句就拒絕一個姑娘的邀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金千裏心裏在這一舜間真可以說得上是百轉千回,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決定,還是跟在唐鳳舞身後,還是跟著唐鳳舞上樓。

金千裏站在唐鳳舞的閨房門口,一眼看清楚唐鳳舞的閨房,他又在一舜間給唐鳳舞的閨房布置震驚了。唐鳳舞的閨房分為內外兩間,一道園月形的門上掛著一張竹簾,簾上是一幅千竹蘭花圖,蘭花正開著幾朵淺綠色的花朵,讓人一見就覺得這一幅畫必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的畫工一定畫不出這樣的畫;透過蘭花圖,可以隱約看見裏屋是一間女人的臥室,雕花大床,罩以粉紅色輕紗,讓人見了如置身仙境,有些似真似假的感覺;外麵是客室,入眼即是綠,綠得讓人如身處幽穀,要不是下麵的陳設全是一色的黃竹精工製成,金千裏就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進一座幽穀了。而這一片綠全是由一些蘭草所賜,但凡能夠放物事的地方,象椅上、幾上、架上、窗台上、牆壁上都放著一盆一盆的蘭草,大的小的,方的園的,全是用竹編而成,再栽上一株一株的蘭草,蘭草有花有朵,清麗脫俗,暗香浮動,更給這一間客室增添了無窮的幽雅。最讓金千裏感覺這一間客室的主人不同凡俗的是客室中間茶幾上還放著一張古琴,古色古香,讓他一眼就體會出它的主人品味高雅。

“唐姑娘,我好象走進蘭穀了。”

“大人既然感觸良多,何不賦詩一首,以作它日留念。”

“我也想賦詩一首,隻是麵對姑娘這一間客室,我好象已經江郎才盡,任何詩句都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體會了。不過,我雖然沒有好詞好句讚頌姑娘的雅室,卻想起唐人王廣津一首《春遊曲》:萬樹江邊杏,新開一夜風。滿園深淺色,照在綠波中。”

“咦,金大人,這一首詩好象與你此時此刻的心境不合,更與我這一室的幽雅沾不上邊,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姑娘也沒有說錯,隻是我如果沒有一點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學識,姑娘也不會邀請我上樓來,更不會讓我一個粗人走進姑娘這一間閨房裏來了。”

唐鳳舞聽說並沒有一點兒驚訝的意思,談談一笑,伸手虛引,自己先一步進屋去。金千裏也不再多話,跟著唐鳳舞進門,在姑娘的示意下坐下來。唐鳳舞也在金千裏身邊坐下,直等婢女獻上茶來,退出去了,這才接著剛才的話說:“由此可知金大人是一個真正的花中聖手,於無花處都能夠看到花。”

金千裏自然一聽就明白唐鳳舞話中譏諷之意,心裏不由苦笑,有些無奈地說:“姑娘這樣說,我也沒有話反駁姑娘,更有一點兒班門弄斧。說到對你們姑娘認識,我不否認確實有一點,但我還是對你們姑娘的心思一點兒也不理解,特別是你們姑娘一時三變,我更是有點兒受不起!”

唐鳳舞聽金千裏這樣說,不由注視金千裏,好象要從他的話中判斷金千裏這話的真假。

金千裏見了唐鳳舞的表情,不由搖了搖頭說:“姑娘不用這樣看我,我隻是對一個女友十分難也把握,剛才聽了姑娘的話,一時有感而發。”

“金大人不是有一個外族嬌妻嗎?”

“姑娘消息靈通,真讓我佩服!她是我在漠外認識的姑娘,性格直爽,沒有什麽心機。”

“所以金大人就可以不管她的感受,隨意出入歌舞場。”

金千裏聽了這話,臉上表情不由一慎,想了想才苦笑說:“聽姑娘這一說,我還真的感到惑視了她,作為她的丈夫,我真是太不應該了!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真是不該!”

“金大人。”

金千裏給唐鳳舞的呼喚驚醒,盯了唐鳳舞一眼,稍時臉上的表情才恢複平靜,注視唐鳳舞說:“姑娘,如果不覺得我金千裏是一個俗人,是否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唐鳳舞沒有動,反而麵泛譏笑地說:“金大人認為一曲《春江花月夜》可以撫平心中的情潮嗎?”

金千裏心中的迷茫已經平複,聽了唐鳳舞的話不以為意,微笑著說:“姑娘,我來洛神書寓僅是陪幾個朋友,並沒有一探姑娘秘密的意思,也希望姑娘不要再說一些我不想回答的話。”

“金大人不覺得這是自欺人嗎?”

金千裏聽唐鳳舞還是這樣說話,已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了,就不再和她多話,點了點頭說:“唐姑娘,我知道你可能有話要說,我們就不用再說別的話了,你有話就直說吧。”

“你——你可是看不起我唐鳳舞,認為我隻是一個賣笑維生的賤女人?”唐鳳舞聽了金千裏的話,立即粉麵變色地直問。

“好吧,既然姑娘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再多說已經沒有意義,我還是下去喝酒吧。”

“坐下。”唐鳳舞冷叱一聲,目光十分惱火,看金千裏聽了她的話沒有真的站起來,這才放緩表情,強壓下心中的惱怒說:“你是不是認為不屑與我說話,我不配與你說話?”

“唐姑娘,我隻是一個客人。”金千裏心裏真的不想再和唐鳳舞糾纏下去,憑他對唐鳳舞的認識,他知道唐鳳舞雖然聰明,也和別的姑娘一樣,對人對事十分敏感,一句話沒有說對就讓她誤會了。這還是自己,要是別的客人,她多半時候早就拂袖而去,根本就不管你是不是客人,更不要說為了洛神書寓,她在洛神書寓隻是一個清倌人了。

“我沒有把你當成一個客人。”唐鳳舞不為金千裏的話所動,直接了當地說明她的意思。

“這——姑娘真的認為我金千裏不同於一般的客人?”金千裏覺得唐鳳舞不象是說假話,想了想就決定聽她說下去,看她還要說一些什麽。

“有,其一,你在西域書寓一晚上放倒六個姐妹,說明你是一個不同於一般男人的男人,一定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其二,你有一身我沒有辦法測出深淺武功,這是我在武林中混了幾年從來沒有過的事;其三,你有一肚子苦水,好象是為情,但又不全是,好象還為了一些別的我不明白的事,不了解的事;其四,你的學識直追聖賢,不是一般人能夠教出來的,這就說明你的出生不凡,教你的人一定不是一個一般人;其五——”

“唐姑娘,你也許有點兒誤會了,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我也沒有於姑娘一點兒不利的地方。”金千裏不想再聽唐鳳舞說下去,表情複雜地打斷唐鳳舞的話。

“我還沒有說完,你請聽我說下去。”唐鳳舞了點兒也不相讓地說:“其五,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我愛上了你,因為這一點,我有權了解你,你也有責任讓我了解。”

金千裏聽了唐鳳舞的話,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他早就看出唐鳳舞對他有些超出一般客人的意思,憑他這幾年在詩敏、巴音格、朱爾沁身上的體會,他就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對唐鳳舞這樣明顯的表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隻是心中那個結沒有辦法解開,他就隻能裝著不知道。這時候聽唐鳳舞明說出來了,金千裏心裏雖然沒有感覺到意外,卻不由自主地在心裏問上一個為什麽,“唐鳳舞一個有些來頭的姑娘,一個來曆神秘的姑娘,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應該不隻是一個一般姑娘對一個男人說這話的時候那種單純的意思,那麽唐鳳舞這時候說出這話又是啥子意思呢?”金千裏猜不透唐鳳舞的意思,也不好當麵向她問一個清楚,因此當唐鳳舞把她要說的話說出口時,金千裏的臉上不由浮現三分無奈,想了想才說:“唐姑娘,你既然看出我有一肚子難以對人說明的話,你就應該三思再說這樣的話,不應該對我這樣的人說什麽”我愛上了你‘這樣的話。“

“這是我的事,你根本就不用管。你已經是一個有女人的男人了,對男女之情不象我一個沒有經過男人的姑娘,我今天給你把話說明白,也是我這些年在這種地方住得久了,看得多了,經得多了,知道處在我的身份,要想讓你明白我的意思,接受我,我就一定要給你說明白,免得以後出現一些讓我再想說也說不明白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我現在還沒有動情,即使有那麽一點,也是基於一個男人對我這樣一個還不算醜的女人的本能,算不上情,我現在也不需要,我這樣直接告訴你隻是為了在你心裏先入為主,讓你不管在何種情況之下也記著我的話。你不必立刻拒絕我,就算是說出拒絕我的話,我現在也不會把你的話當成一回事,隻當是你心怯,不敢接受我的挑戰。你當然已經看出我也是一個身具武功的女人,聽到我向你說這樣的話一定會有許多想法,甚至想知道我的出身來曆,但我相信你一定看不出來我的出身來曆。處在目前的情況下我也不會告訴你,以後我也許還是不會告訴你,我隻能請你相信,我沒有一點兒害你的意思,並且可以保證我一生都不會起一點兒害你的心思。雖然我有這麽多事不想讓你知道,在一般人看來還有些神秘,我還是要說你如果愛我、娶我必有好處,至少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將來娶了我,我一定會助你事事順利,成就不世的功業。”

金千裏聽了唐鳳舞的話,頓時感覺有點兒哭笑不得,甚至心裏的一點懷疑也沒有地方放了,隻有苦笑著說:“姑娘的聰明和才學,我已經領教了,確實不同凡響。”

“那些隻是一些茶餘飯後消遣之學,用來在這種地方混一口飯吃還可以,用來相助我的丈夫,我的愛人——如金大人你,我知道遠遠不足,因此我邀你上來有兩件事情要讓你知道,一就是我愛你;二就是讓你對我的學識多一些了解,用另一種眼光看我。”

“唐姑娘——”

“如果你覺得為了愛我而考較我,因為不愛我而沒有必要,那就讓我來考較你。”唐鳳舞不讓金千裏說話,搶過話去說。

金千裏聽了唐鳳舞的話,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加之年青氣盛,唐鳳舞作為一個姑娘又不醜,甚至還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少見的美女,金千裏作為一個年青男人,心底那個愛美之心就不由自主地促使他表情一正,點了點頭說:“姑娘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再要說廢話就有些自己看不起自己了。好吧,姑娘要考較也行,我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雖然對對方的認識不少,好象還是些皮毛,今晚相互考較一下,說不定會留下一段千古隹話。”

“這才是嘛!象你這樣一個一流的男人,碰上我這樣一個自認也是一流的女人,如果不加深一下認識,因為膽怯退縮,當麵錯過了,那可是世上最不幸的事,是你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

“姑娘過獎了。”

“好,別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先提一個問題,你再問我,內容不拘,隻要能夠考倒對方,就是最好的題目。”

“好吧,我今晚碰上姑娘,看來隻能勉為其難了。”

“應該是我不自量力才是,以你以一戰六的戰績。”

金千裏聽唐鳳舞這樣說話,不由臉上發熱,輕呼一聲“姑娘”,再不好說什麽了。

唐鳳舞也有些臉紅,輕嗔一句:“真是!”立刻接著說:“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還跟我假裝斯文。也不知道我的決定是不是對了,還是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好啦,我的問題是武學是什麽?”

“這個問題太大了。”

“我想讓你用最簡單,最明白易懂的話告訴我,不必說太多廢話。”

“依我看,武學就是人學。”

“人學,為什麽是人學?你是不是真的在糊弄我,我問的是武學,武技、武功、打人、殺人、保護自己的技藝。”

“姑娘事實上已經回答了自己了。”

“我,回答了我自己?”

“姑娘所說的武技武功隻有人才學,打人、殺人、保護自己更加離不開人,你想一想,武學不是人學是什麽學呢?佛學、道學,還是理學,或者是姑娘所長的音樂之學?”

唐鳳舞聽了金千裏的話,想了想,粉臉上不由浮現七分苦笑說:“我還是不明白。”

“事實上,我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武學是人修道之學,一個人想修道就會在修道的過程中遇到許許多的苦難,如果你想修道有成就必須克服一切困難,並且在克服這些困難的過程中去領悟。隻是在人的一生中,最難戰勝的困難不是別的什麽困難,而是我們自己。戰勝了自己,人就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否則就不能戰勝別的困難。因為人是自己控製自己的動物,所以每一個人都必須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武學是人學就更加清楚明白了。”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隻是你還是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麽武學就是人學,聽起來武學與你所說的話也沒有一點兒關係?”

“好吧,我就再說得具體一點,實際一點。”金千裏想了想,接著說:“姑娘,你對你自己全身的骨骼、穴脈、內髒五腑了解嗎?”金千裏沒有讓唐鳳舞回答,接著說:“如果你了解透徹了,你的武功修為就不是以年計了,而是以你對你的了解進度來計算,直到達到一定程度,你的修為才必須以年計。根據我對姑娘的觀察,姑娘的修為好象不是很好,至多打通了一些簡單的穴位,另一些關鍵的、必須趁年青氣血旺盛的時候打通的穴位,姑娘都沒有打通,這就說明姑娘並不了解自己,也可以說姑娘並沒有好好研究過自己。因此,武學是人學不僅是關於別人的學文,更主要的是關於自己的學文,如果要以量計算,我認為有三成是關於別人的學文,有七成是關於自己的學文,了解自己、克服自己才是武學的根本,這就是武學是人學的真正意義。”

“看來我是小視你了!”唐鳳舞聽了金千裏的話,沒有立刻說什麽,隻是盯著金千裏,片刻才一臉癡笑著說出這句話,一雙目光更象是兩個噴絲的洞孔,直向金千裏射出無限情絲,根本就不容金千裏躲一躲,就將金千裏纏上了,並且是那種不容金千裏逃走的、誌在必得的情網。

金千裏這個情場老手一眼就看出唐鳳舞是來真的了,心裏大動,有些受之不起地輕呼:“姑娘!”

“格格,我不怕你水火不浸,你今天讓我了解你不少了,我就更加不會放過你了。好啦,你放心,我說過沒有害你的意思,你不用怕,更加不必怕我,我的意思你已經十分清楚了。對了,該你了。”

金千裏不敢再與她調情,慌忙端正表情說:“神算之學是人學還是神學,這一點我至今還沒有搞清楚,說是人學,又好象比人學要廣得多,說不是人學,又好象又離不開人?”

“這可難不倒我,我對河圖洛書作過一些研究,自認為很有一些心得。我認為河洛之學是自然之學。”

“自然之學!”金千裏不由感歎地說:“確實說得上是自然之學,但又何止河圖洛書是自然之學,其它學問大多都是自然之學。想當初,人之於世,什麽學都沒有,都不懂,他們所麵對的隻有自然、山川、河流、樹木、野物,發展到今天,有了今天的成就,無不是從自然中獲得的。所以,今天我們人所學的,所掌握的知識,所會的各種技藝,其最高的境界也隻有兩個字——自然。別的任何解釋在自然的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沒有說服力的。”

唐鳳舞沒有再問,臉上已沒有癡迷的表情,有的隻有驚奇,一種麵對一生都想碰到而又不可能碰到,現在又沒有想到給她碰到的表情。這種表情真是說不清楚,說是驚奇,又好象有些不象,說不是驚奇,它又隻能用驚奇來表述,總之唐鳳舞現在的心情恐怕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更不要說誰可以從她臉上的表情支猜測她內心的感受了。

“唐姑娘。”

“噢,唔,我——我們不問了好嗎?”唐鳳舞如夢初醒,反應則很快,語氣雖然有些驚慌,她還是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我也隻是有感而發,沒有為難姑娘的意思。”

唐鳳舞沒有聽金千裏的話,站起來,風情萬種地走近金千裏,府視著金千裏,將那心底的情感發射出來,罩定金千裏,輕柔嬌媚地半座在金千裏所坐的椅子扶手上,臉上浮現十分濃烈的情感,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差的隻是一個接受她的人了。

“唐姑娘。”金千裏麵對唐鳳舞這樣的姑娘,這樣的表情,他就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忍不著輕呼出口,想伸手去摟著唐姑娘的纖腰,又理智地沒有抬起手來。

“愛我!憐我!”

“我——”

“憐惜我!”

唐鳳舞有些無力地、身軀輕柔美妙地撲向金千裏,讓金千裏處在這個時候,不能不伸手將她接著。

“唐姑娘。”金千裏再次輕呼一聲。

“妾為君生,不求白頭,但求今日之歡。”

金千裏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舒服,隻是現在身處勾欄,以前齊己教他的一些理教築起的堤壩,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降低了許多,這時候再給唐鳳舞這樣的美女強攻猛打,那堤壩就更加給摧毀得一塌胡塗。不過,金千裏畢僅是金千裏,他的修為可不是吹的,那是他經過一次次的生死考驗才獲得的,到了現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的修為就發揮作用了。金千裏懸崖勒馬,收著了韁繩,沒有與唐鳳舞做成好事,再想起與巴音格的經曆,想起詩敏,他就不由自主地輕輕推開唐鳳舞。

“金郎,可是妾身不美,身子不幹淨?”唐鳳舞淚流滿麵地理好自己的衣服,望著背向屋裏站在窗口的金千裏說。

“唐姑娘,請不要誤會。自從上一次在西域書寓失態以後,我就自己給自己定下了規矩,今晚如此唐突隹人,已是姑娘美色十分,讓我情難自禁了。天不早了,我該走了。”

“我們沒有希望了嗎?”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但是我不想和你隻做一般意義上的朋友。”

“唐姑娘,多謝你看重!但是,我心裏真的難以接受姑娘。”

“你——你走吧。”

金千裏看見唐鳳舞以淚洗麵的樣子,真想留下來,但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又不敢想留下來了。他不敢多看唐鳳舞一眼,匆匆一禮,急忙逃出門去,更沒有注意樓上還有沒有人。

唐鳳舞見金千裏走了,臉上淚水還沒有擦幹,表情已經沒有悲傷之意了。門口同時閃進一個人來,動作猶如狸貓,一閃就站在唐鳳舞的麵前了。

“格格,師妹,你這一手不管用吧,怎麽說?”

“管不管用是我的事。師姐,你有事嗎?”

站在唐鳳舞麵前的也是一個美人,豐滿的胴體,嬌媚的麵龐,讓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良家婦女;身上的衣服穿得更少,除了一件束胸內衣,多的就是一襲粉紅色輕紗。

“我是為你好。他一個人獨挑西域書寓六個姐妹,讓她們現在說起來還又怕又愛,拿著一張臭嘴亂說,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男人。”

“你——”

“看樣子你是真動心了,不想再留清白之身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

“但我們來洛陽是為了探聽消息。”

“我沒有為了肉欲享受誤了師門的大事。”

“師門可不禁人欲。”

“好啦,我會自己把握分寸。”

“就怕師妹把握不住。”

唐鳳舞沒有再回答她,自顧出門去了。金千裏已經走了,一同來的朋友也不管了,這讓唐鳳舞頓時提不起心情接待客人,也自己回屋去了。

這天金千裏在教場忙了一天,因為有了唐鳳舞的事,他已將一切應酬全推了,想早一點回家和巴音格好好過日子。回到家裏,還沒有走進內院,婢女金敏就告訴他家裏來了女客人,夫人正在廳裏和客人說話,讓他回來去客廳裏見一見客人。金千裏聽了不由苦笑,深為唐鳳舞的糾纏苦惱,一個問題不由自主地浮現腦門:“見她,還是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