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覆雨

章一百九十二 琴簫和!高樓一曲成絕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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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四十七 凋落的塞外玫瑰章一百九十二 琴簫和!高樓一曲成絕響(三)封琴!封簫!黃鶴樓上琴曲悠悠,直若滿天星鬥照入凡塵,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享受了如此絕妙的琴曲之後,眾人卻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蘇欣然與憐秀秀同時宣布退隱!此生再不會於公共場合操琴娛樂!黃鶴樓上這幾曲琴簫合奏之曲竟然成為了絕響。

一時間,不論黃鶴樓內外,喧嘩一片。

自從紀惜惜逝世以後,中原可以算得上“大家”的,也就隻有蘇欣然和憐秀秀了。

無論氣質、相貌、神韻、才藝,兩人均是世間極品。

其他的,雖然每個青樓勾欄都有自己的紅花頭牌,聲色才藝也算出色。

但是那些達官貴人、文人騷客嚐試了之後,莫不棄之如履,畢竟見過了絕代嬌顏、聽過了繞梁神樂,再去那種庸脂俗粉的煙花之地,感受到的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不過即便是聽到了兩人退隱的消息,樓內外眾人也僅僅隻是驚訝而已,絲毫不敢鴰噪。

她們兩人,一個是浪翻雲的禁臠,一個是我的愛侶,都是身份非凡。

當年憐秀秀沒有這個背景的時候,那些好事之人都不敢怎麽著,現在就更加不敢了。

驀然,憐秀秀的琴曲舒展開來,另一個琴音緩緩匯入。

我寧謐的閉上雙眼,左手如南飛之雁,輕盈落在音柱的天柱、地柱之上,右手隨著憐秀秀的旋律,自然的在琴腹處緩緩撥弄起來。

憐秀秀的琴音飄逸而輕靈,而我的琴音則低緩而抒情。

古琴琴律一說,最怕琴曲中段插入雜音,因為往往一段琴曲就有一個靈魂,貿然的插入另外的音律會對其靈魂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所以古琴自古都是獨奏,不像古箏可以多人攜手,共效於飛,所以這也造成了大眾對操琴之人孤高自賞的一種誤解。

而這次憐秀秀的曲子被我驀然插入,旁人絲毫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眉宇間舒展平靜,仿佛根本未聽見中間的突兀。

古琴演奏時,音域分為四個八度零兩個音。

有散音七個、泛音九十一個、技音一百四十七個等等,紛繁變換,不一而足。

個人演奏技法那就更加多不勝數了,比如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輪、撥刺、撮、滾、拂等;左手也有吟、猱、綽、注、撞、進複、退複、起等,每一個動作都有著其獨特的用處,若是組合起來,套路就如漫天星鬥,無窮無盡。

憐秀秀的之法快速而變化繁多,但是每每到了關鍵之處,卻是這些指法最見功力,是以雖然她的指法變化極快,但是沒有一個人感到這是輕浮的,隻是覺得大千世界,盡在其中。

作為輔音低緩和弦的我,雖然音調不高,但是一挑一撥,都給憐秀秀的高步曲調奠定了紮實的基礎,讓其不至於演變成空中樓閣,曇花一謝。

兩個音部水乳和融,讓人差點忘了這是兩個人在演奏,隻以為是仙曲降臨,委婉繞梁。

而在其中,我的樂理又是分為兩麵。

一方麵,儒家的入世思想講求中庸、和雅、道德,反映在音樂上則為雅樂、德音的推崇和俗樂、**聲、溺音的貶斥。

文老殷浸儒道之學數十年,教授我的樂理多也偏向此處。

其中它們雅樂的特色在於其平和雅正、溫厚含蓄,因而可移風易俗和導人向善,其風格是含蓄的、平靜的,與所謂繁**聲,追求聲響效果複雜多變的俗樂相反,故曰“大樂必易”。

此乃以道德的約製介入音樂的審美標準,所以對音樂有中和的要求而反對極端與“窮其變”。

不過,並不是說繁複的變化就一定會變成“**聲”,至少憐秀秀這仿若命鬥星象的曲調變化就是脫離了塵世的藩籬,進軍無上天道。

和我這簡易脫俗的基調樂聲相輔相成,別具一格。

另一方麵,道家超世的思想講求自然、逍遙和超脫世俗的羈絆,反映在音樂上則為老子“大音希聲”的思想,追求所謂“道之極境”的音樂。

所以道家隻對音樂的精神層麵積極,而對音樂的聲音層麵(即物化、形而下的層麵)來說,基本上是采取消極和反對的態度。

(這與儒家之對音樂的道德層麵積極,對聲音本身變化護展之“技藝性”層麵約製的主張仍是有其共同之處的,隻不過前者以弦外之音的意境為掛搭,後者則以道德為掛搭,唯二者同樣排斥音聲物化層麵之過度發展。

)道家超世的思想則形成其清微淡遠這一類追求意境、貴“意”說,講求弦外之音的審美理想。

而清微遠這一提綱亦包括了如清和淡雅、古淡疏脫、清靜和遠、淳靜簡略、蕭散簡遠、恬淡清逸、靜遠淡逸等等衍生和變奏。

繼承了儒、道兩麵理解的我,又在這個層次上更進一步,加入了武與商的元素。

武道,向來被許多文人秀士所不齒,所謂“聖人王道”、“天下之道”大都強調先禮後兵,講究以德服人。

可惜曆史長河中無盡的血腥戰爭不止一次的告訴我們,自古天下乃是有武者得之,槍杆子裏出政權,所以才有太平盛世中“俠以武犯禁”的說法,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寶座動搖。

因此武道講究的是實際效果,就好比是聽琴之人,就是希望聽到賞心悅目的音樂,讓人深深陶醉的旋律。

因此我的琴道也將武道這一性質融入其中,把道、儒兩家“行而上”的意境與武道那所謂“行而下”的基調聯合起來,震人心脾。

商道,自古多是被人垢弊,但是隻有我這經過了後世的人才知道,商道才是天下定鼎的王道,而且是王道中的王道。

所謂“天下萬物,不流則不通”,商道強調任何事物的發展,絕對不能是一灘死水,隻有源源不斷的流通,事物才能不斷發展,無限前進。

雖然這一條被那些腐朽老套的酸儒嗤之以鼻,但是我知道這才是天下發展的原動力。

因此琴道一說,商也可、武也罷,都不過是拾掇摘取的流派精華。

與那些正統的琴道之學並無衝突之處。

歸歸總總,才有了我,韓希文今天獨特的琴道。

也就是我一個人的天道。

正當黃鶴樓內外眾人沉醉於兩琴和弦,天地一色的時候,一聲空若侗靈,悠揚遙遠的簫聲又將人脆弱的神經狠狠的挑撥了一下。

簫,又名洞簫。

豎吹的簫,早在漢代陶俑中已出現。

其後各州古跡的壁畫、石刻中多有所見。

漢代以前,橫吹豎吹的單管樂器統稱為笛或篴,所稱簫者是排簫。

唐宋時期的尺八、簫管和豎篴,則是明清時期以至現代簫的前身。

為區別橫吹之笛,明初將豎吹之篴稱為簫。

簫也是一種獨奏的樂器,比起古琴來,它的音色更加低沉深邃,很容易用來抒發自己悲傷離別的情緒。

欣然雖然性格開朗,但是在遇到我之前,總是喜歡獨自了望彎月,一個人吹著洞簫排遣自己的哀愁離緒,因此相對於琴箏而言,欣然的簫聲才是其樂道精髓之所在。

就好比如現在,這聲洞簫明明突兀忐忑,破壞了眾人流連琴律的氛圍,但是這下忐忑就像是丟入鏡湖的小石子,將本已寧邃沉寂的水麵濺起了層層漣漪,激起了每個人心裏的那絲衝動。

也就是說,一聲簫音,把這首曲子重新賦予了新鮮的活力,讓“死去”的它複活了!“好!畫龍點睛,不過如此!”浪翻雲驀然睜開了雙眼,撫掌喝好。

周圍眾人竟然絲毫沒有受到浪翻雲這聲讚美的影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凝神閉幕欣賞著。

浪翻雲麵帶粲然微笑,絲毫不以為忤,又再次闔上了眼睛。

琴簫之曲就如沁心清泉,又如蕩漾碧波,將黃鶴樓溢了個通通透透。

這一刻人們忘記了時間、時間忘記了行走、風兒忘記了諏旋、長江忘記了奔騰。

窗戶外的鳥兒莫不停下了展翅,伸展著脖子凝望這邊,就是天上的雲彩也不再騰挪,盤旋天上,安營紮寨。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極至莫不是道!捏花微笑既然是道,操琴撫指又怎不是道?直到這一刻,坐在黃鶴樓一樓內外的達官貴人才知道什麽叫做音樂、什麽叫做仙樂。

再次回首,他們才知道以前在那些繡樓勾欄耳濡目染的都是些殘羹冷炙,在這種幾近道道境的琴簫之曲下,仿佛都是那麽的渺小,不值一提。

玉律潛符一古琴,哲人心見聖人心。

盡日南風似遺意,九疑猿鳥滿山吟。

“嗡”琴調低宣,一個顫人心魄的勾指結束了這最後一個音符,琴簫之聲嘎然而止。

眾人睜開雙眼,心滿意足的拿起身邊的茶盅,微笑著低頭淺泯。

辛遠湘敲響蓋碗,長歎一聲道“想我辛某為官一任,多少流吟蜚曲聽過無數,但是知道今天我才知道,樂,竟然是這樣的!可憐我至今往後,聽別的曲子恐怕都是味同嚼蠟,毫無欣賞可言了。”

眾人一陣哄笑,心中莫不是同一想法。

欣然嫣然笑道“我們封琴,也不過是不在外麵表演罷了,若是辛大人喜歡,不妨來韓府坐坐,想必希文也是歡迎的。”

辛遠湘眼神一亮“那就多有叨擾了!”日薄西山,太陽漸漸沒入了江河湖海,這一江湖的饕餮盛宴也告謝幕,眾人的目光開始望向了衡山之尾、麓山之顛。

除夕,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