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紅顏

04 完功完德 共宿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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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劍氣紅顏04完功完德共宿共飛萬斯同一路縱躍,身形絲毫也不敢停留。

當他來到了圍牆旁邊的時候,他先揚手打出了一掌金錢鏢。

這一掌金錢鏢打得牆上鐵絲網叮當一陣亂響,隨即引來了無數箭矢。

就在箭矢一落的同時,這位身懷絕技、周身是膽的少年奇俠,身形再次拔起。

這一次他縱得更高了,甚至於連牆頭的鋼架沾也不沾一下,就這樣掠過去了。

可是他落身之處,已聚有無數的官兵。

這批兵弁,乃是臨時從守備營抽調而來,才部署好的。

萬斯同身方一落,那名守備親自揮劍而上,大吼道:“大膽的飛賊,還不就逮。”

說著一劍向萬斯同頭上砍下,萬斯同實在不願多傷人,可是事實逼得他又不能不下手。

他冷笑了一聲,猛出右手,以“撥手”一蕩這名守備的手腕子,厲叱了聲:“撒手!”這位守備大人可真聽話,“當”一聲,寶劍就扔下不要了。

萬斯同借勢一吐掌力,隻用了三成內功,就如此,那守備身子“通通通”,一連退了八九步,“撲通”一聲就倒下了。

這麽一來,頓時大亂,這守備營,都是綠營子弟,素來以打仗為職責,比之府台衙門裏的那些兵弁,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語。

此刻一見守備負傷,立時就有一名哨官大吼了一聲:“上刀。”

眾兵弁一起丟下了弓箭,齊同一致地抽出了腰刀,大叫了一聲,紛紛湧上。

萬斯同這時隻殺得雙目赤紅,他狂笑了一聲,再次抽出了那口寒鐵軟劍。

隻見他身形如旋風似地倏地一轉,一片鏗鏘之聲,眾兵弁有不少人,手上的刀隻剩下了一半。

他們驚栗地後退著,這才知道,來人非但有高來高去的本領;而且手上還有削鐵斷玉的兵刃,一時都害怕了。

因為這種兵刃要是碰著了,那可是準死不能活。

萬斯同狂笑了一笑,一手持劍,一手抱著人,背後還背著一個人,隻見他揮劍如風,刹那之間,已自人群裏殺出了一條道路。

他足下不敢絲毫停留,這一氣疾行,足有五六裏之遙,眼前已不見任何人跡。

那錢來順在背後道:“大俠客,放下我吧,我家到了。”

萬斯同就站住了腳,先擱下了郭潛,又解下了錢來順,後者是撲地就拜。

萬斯同忙把他扶了起來,含笑道:“你不要客氣,你有錢嗎?”錢來順道:“我家開油場,有一些錢,隻是我們得快搬家,要不然狗知府不會饒我。”

萬斯同冷笑道:“不要緊,你先回家去吧,這個知府他活不長了。”

錢來順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他最不敢看這位大俠的眼睛,因為他覺得太亮了。

想著就跪下來要磕頭,萬斯同拉著他道:“你走吧,回去好好地做人。”

錢來順連連點頭,道:“大俠你不用關照我,我錢來順吃了這次虧,我還敢不好好地於嗎?”說著就向郭潛鞠了一個躬,就順著街撒腿跑了。

郭潛微笑道:“大哥真是功德無量了。”

萬斯同收起了劍,含笑道:“兄弟,想不到在這裏會遇見你,直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郭潛長歎了一聲,道:“大哥,你住在哪裏?我們回去再說。”

萬斯同點了點頭,二人一前一後,遂順著這條大街直馳了下去。

因為郭潛的體傷未愈,所以萬斯同不敢行得太快,行了一程之後,已然望見了台州客棧的大門。

萬斯同指了指道:“我就住在這裏。”

郭潛怔了一下道:“大姑娘原來也住在此呀!”“我知道!”萬斯同說,遂和郭潛二人越牆而入。

那劉大個子,倒真還不敢睡,一個人點著燈,在堂屋裏守著。

當萬斯同和郭潛走到了他身邊,他還不知道,萬斯同拍了他一下,才把他驚醒。

當他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見了麵前的兩個人,不由嚇得張大了嘴。

卻為萬斯同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了,道:“你不要叫,快給我這兄弟上藥。”

劉大個子抖索索地道:“大爺……你可真是神仙!這才多大工夫呀,你就把人給救回來了。”

說著又用眼去瞧郭潛,見他總共一日夜不見,竟弄成了這個樣子,遍體鱗傷,不由搖頭歎息,道:“看樣子要找一個傷科的大夫來才行。”

萬斯同搖搖頭,說道:“不用,你我二人就行。”

劉大個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道:“這裏不行,怕人看見了,還是到你房裏去吧!”說著就扶著郭潛先行,郭潛先前是為精神所鼓舞,一鼓作氣,倒也不覺十分苦楚。

這時候一鬆下氣,再為室內暖氣一熱,他就感到受不住了。

要不是劉大個子扶著他,他可真要倒下去了。

三個人來到了房內,劉大個子匆匆離開,把事先早就預備好的東西拿進來,又點了一盞燈。

兩個人直忙到天亮,才把郭潛全身上下的傷口敷好了。

劉大個子看了一下天道:“天可是亮了,大爺,我看這位郭爺身上的傷,怕是一時還不能行動吧!”萬斯同聞言皺眉不語。

他內心實在是惦念著花心怡,真恨不能即時趕到,殺了川西雙白,把她救回來。

再者他曾親回答應項一公,要為他找回失物,這個諾言,似乎也需要盡快實踐才是。

可是眼前郭潛,負傷如此,他是自己昔日手足之交的摯友,自己又何忍離他而去。

想著,他真是憂心如焚,一時不知如何才好。

郭潛哈哈一笑道:“大哥,我的傷經此包紮之後,已經不妨事了,你還是盡快去救花小姐要緊。”

萬斯同點了點頭道:“話雖如此,可是你一人留此,我怎能放心?”郭潛大笑道:“大哥,你竟把我當成三歲的孩子了,我怕誰?”萬斯同皺眉道:“我走之後,你的傷又未複元,萬一那狗官又來為難你,那時該如何是好?”劉大個子接口道:“這是一定的,你看吧,天一明就有人來。”

郭潛隻是連聲冷笑不已,萬斯同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道:“一不做,二不休,我這就去,結束了那狗官的性命,看他還抖什麽威風!”郭潛和劉大個子全是一驚,一齊用手把他給拉住了,劉大個子嚇得臉上變色道:“我的爺,現在天都亮了,哪有白天殺人的道理,再說……”他結結巴巴地道:“他是一個知府,如果叫人殺了,還得了?”郭潛冷冷笑道:“知府不知府倒沒什麽,隻是現在天亮了,大哥你不便殺他。”

他皺眉又道:“如果你的臉叫人認出來了,以後可就不能出門了。”

萬斯同想了想,就說道:“我可以戴著麵具。”

郭潛搖手道:“不行!不行,經此一鬧,那知府恐怕早躲起來了,你找也找不到他,何必白去一趟?”萬斯同一想,也有道理,不由歎息了一聲說:“如此說來,就隻好等他們來了。”

這一句話,把劉大個子嚇得直打哆嗦,“啊喲”了一聲,道:“我的爺,可不行呀!你大爺殺了人一走,沒有事,我可是完了。”

“怎麽會有你的事?”萬斯同問。

“怎麽沒有呀?”劉大個子結結巴巴地道,“他們會說我窩藏凶手呀!大爺,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呀!”郭潛不由坐起道:“大哥,我看我們一塊走吧!”卻被萬斯同又把他給按下了。

萬斯同就向劉大個子道:“你這地方,有隱秘的地方沒有?”劉大個子摸著頭,說道:“有是有,隻不過……”萬斯同一瞪眼道:“掌櫃的,我是看你還有一點義氣,所以才給你說這些。

你也知道,我這位兄弟,是一百個冤枉的,還有西院那個姑娘,她如今也叫人給綁走了,如今生死不明,我們在外之人,凡事都要有個良心,我現在隻聽你一句話。”

他冷冷一笑又道:“這件事,你要是願意擔風險,就點點頭,那就得麻煩你,把我兄弟藏起來;要不然,我們馬上就走,不過……”這番話聽得劉大個子傻了,良久之後,他忽然跺了一下腳道:“好吧!”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道:“我劉某人也是講信義的人,你們可以問問,劉大個子,在這老神仙廟附近,如何叫得響。”

說著壓低了嗓子道:“我看,你們二位就到地下室裏去怎麽樣,就是黑一點,不過可以點燈,也暖和。”

萬斯同點了點頭:“很好,就這樣吧!”劉大個子就站起來道:“那麽我先去準備一下吧!”方言到此,忽聽得一個夥計在外喊道:“掌櫃的,又來了客人了。”

劉大個子大聲道:“來了客,帶進房不完了,還告訴我幹嘛?”那個夥計道:“不是,你老不是關照過,再有帶刀劍的人一概拒收嗎?”劉大個子怔了一下道:“是呀!”夥計道:“一共來了三個人,都帶有家夥。”

劉大個子不由一怔,就看著萬斯同道:“壞了,一定是官人來了。”

萬斯同冷冷一笑,就站起了身子道:“我出去看看。”

劉大個子直皺眉道:“這麽吧,你站在裏麵,待我先看看。”

萬斯同點了點頭道:“好吧!”說著就開了門,小夥計就領著二人出了天井院子,來到了前院。

就看見有三人立在院中,萬斯同正要躲避,忽地認出其中之一,不由笑道:“原來是他們,我也不用躲了。”

劉大個子問:“是誰呀?”萬斯同也不理他,快步上前道:“想不到我們在這裏又碰頭了,三位可好?”原來他們三人是大內三品帶刀護衛項一公,宛平府捕頭要命金老七,及來自東洋的武士柴木。

這三人乍一見到了萬斯同,自是驚喜不止,全都圍了上來。

項一公上前一步,抱了一下拳道:“老弟台,可真是辛苦你了,賊人的事情,不知有了下落沒有?”萬斯同歎了一聲道:“現今這事情,已是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了,我們進去再詳談吧!”項一公歎了一聲,愁容滿麵地道:“要再找不到賊人,我的前程也完了。”

劉大個子在一邊直翻白眼,忍不住問:“三位是住店?”萬斯同代他們點了點頭:“掌櫃的,你給開兩間上房,這是我的朋友。”

劉大個子答應著去了。

要命金老七上前小聲問:“你與那兩個家夥朝了相沒有?”萬斯同點了點頭道:“我雖然沒有,可是我一位拜弟倒和他們見著了,如今還負了重傷,就在這店中住著。”

項一公哦了一聲道:“那我們去看看他,真是對不起得很。”

於是四人直接進了郭潛房內,萬斯同為他們彼此介紹了一番。

三人因為郭潛是被川西雙白傷成這樣,都不禁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歉疚,其實郭潛敵視川西雙白,卻是為另一件事。

項一公坐下之後,拿著腔道:“郭兄弟,你們兄弟這麽幫我們的忙,將來事成之後,我必定要親自稟告皇上,重賞你們。”

郭潛不禁怔了一下,他還不明白項一公的身份。

萬斯同就含笑向郭潛道:“這位項兄,乃是朝廷的紅人,官拜三品。”

郭潛抱了一拳道:“失散!失敬!”項一公歎一聲,道:“慚愧得很,要不是這位萬兄中途相救,我三人也許已凍死在雪地裏了。”

萬斯同冷冷一笑道:“我這位兄弟,因為看不慣川西雙白強盜作風,中途見義勇為,卻不料本地的官府,竟把他當成強盜論罪,打得他遍體鱗傷。”

三人都怔了一下,項一公驚道:“是怎麽一回事呀?”萬斯同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那項一公聽罷之後,白眉一分,冷冷一笑道:“太不像話了。”

他偏頭問金老七道:“老七,這是什麽地方?”金老七道:“是台州府。”

項一公哼了一聲道:“一個知府,能有多大前程,居然敢如此無法無天,我項一公既耳聞此事,就不能袖手不管。”

說罷連聲地冷笑了起來,他向萬斯同抱了一下拳道:“老弟,你可以放心地去找川西雙白,至於這位郭兄弟的安全,一切都由老兄負責,那個昏官要是再敢來此拿人,我可以對付他。”

金老七嘿嘿笑道:“項大人此刻是有聖旨在身,一切權宜行事,就是斬了他這個知府,也無什麽大不了的事。”

萬斯同不覺大喜,道:“既如此,小弟就放心了,這裏一切,也隻有仰賴老兄了。”

項一公苦笑道:“兄弟,這點忙算什麽,你真能拿住了川西雙白,把那兩箱東西弄回來,那可才是真正幫了我們大忙了,連柴木兄都謝謝你呢!”柴木三太郎立刻“颼格”,說了一句日本話,又行了個九十度的躬。

這時劉大個子已進來了,就說:“三位的房子開好了。”

說著又指了指地下道:“這個也好了。”

三人都一怔,萬斯同笑道:“不用了,我們不必再搬到地下室了。”

劉大個子不解道:“為什麽?”萬斯同一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你去備一桌酒菜來,我吃過之後立刻就趕路,把我的馬備好。”

劉大個子答應著走了,須臾備好,五人一齊入座,萬斯同慨然道:“這裏的事有勞項、金二兄了。”

項、金二人連道:“不敢、不敢!”就在這個時候,客棧外發出了一陣喧嘩,那劉大個子麵色如土地跑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衙門裏來人了。”

眾人目光一齊視向那位有三品前程的項一公身上,就見他嘿嘿一笑道:“不要緊。”

他冷笑著對劉大個子道:“你讓他們進來,我有話說。”

劉大個子擔心道:“進來不得了,見了麵他們又得打起來了。”

萬斯同冷笑道:“無妨,項大人關照你,你就照做。”

劉大個子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這位項大人,也弄不清這位爺是幹什麽的。

當下就慢慢地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聽見眾聲鼎沸,嘩嘩啦啦地來了一大群人,門也給踹開了。

為首幾個,像是捕快模樣的人,都拿著鐵尺刀劍,一個個滿臉殺氣。

為首一個像是一個小官,他身邊站著的正是本州捕頭劉君,這老兒右胳膊算是全廢了,還用架子綁著呢!他一見郭潛,大聲叫了一聲:“好小子,你還在這裏。”

用手一指郭潛,對他身邊的那個武宮道:“營官,就是這小子。”

這名小官,敢情還是一個營官,他大喊了一聲:“拿下來!”當時就來了兩名捕快,揚鎖套來,卻被項一公一手撥開,這老頭兒嗬嗬一笑道:“且慢,你們是哪裏來的,憑什麽拿人?”項一公這種舉動,令所來的這一群官兵吃了一驚,那名小營官翻了一下眼皮,打量了他一會兒。

他由鼻子裏哼了一聲道:“你是幹什麽的?你有權問嗎?放手,混蛋東西!”說著,他用力一帶,抓住了項一公手上的鐵鏈子,可是卻怎麽也扯不回來。

那兩條鐵鏈子緊緊地抓在項一公手裏,他卻是用盡了全力,也休想拉出。

他身側一名捕快,見狀大怒,舉刀就向項一公頭上砍來。

可是他刀還未砍下,卻被項一公身邊的要命金老七,一伸手給扣住了門脈,鋼刀“當啷”一聲掉了下來。

眾人一時嘩然,至此那位三品帶刀護衛,才冷冷一笑,道:“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這可是你們自找的。”

他雙目一瞪,望著為首那名營官道:“是知府叫你們來的嗎?”那營官見項一公氣度不凡,舉止從容,心內未免有些嘀咕,此刻冷笑道:“我有逮捕他二人歸案的公文,給你看看。”

說著自懷內取出了一張蓋有官印的公文,在項一公眼前晃了一下,冷笑道:“老哥們,現在你明白了吧,你還是少管閑事。”

項一公一伸手,已從他手上把那張公文抽了出來,哈哈一笑,那營官上前一步,正要奪取,卻被項一公兩把扯得稀爛。

那營官霍地變色,嗆的一聲抽出了腰刀,正要挺身而上。

卻見項一公伸出手,很安詳地說道:“且慢!”這種斯文的動作,反倒令那營官怔了一怔,他麵上青筋暴跳道:“你這老頭兒好大的膽子!”那個碎了肩骨的劉君在一邊,大聲道:“把他也帶走。”

然後他指著各人道:“你們不要以為本事大,可以傷了人就跑,告訴你們,火器營已在這客棧四周都布置好了。”

他手指了那營官一下道:“這位就是營官徐大人,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火器營的徐營官還在上下打量著項一公,沉聲道:“你是幹什麽的?”項一公嗬嗬一笑,他一隻手探進懷內,摸出了一個錦緞的公文信封,一麵道:“老夫的身份一露出來,這事情可就麻煩了,連你們的知府都有罪。”

項一公這一取出信封,就令他們神色大變,因為他們都是官府來往的人,像項一公這種公文封式的樣子,他們一看就知道,乃是極高身份的公文來往格式。

項一公從內中抽出了一張黃色印有團龍的信箋,冷冷一笑,遞與那位營官道:“來,徐營官,你雙手接過去看看!”徐營官臉色一變,他冷冷一笑,一隻手把這公文接了過來。

隻見上麵草草地寫著幾行字為:“諭令三品護衛項一公,至浙為朕辦理私事一項,沿途省、府方便行事,不得責難!欽此!”下麵是一顆圓形的朱砂印記,這位徐營官再一細看,不由得全身一陣顫抖,訥訥道:“啊!”項一公自他手中接過了聖上的諭旨,嗬嗬一笑道:“徐營官,你還不服嗎?”說著項一公霍地一瞪雙目,徐營官麵色蒼白地道:“恕卑職冒失,莫非你就是……”項一公點了點頭,冷然道:“你現在立刻把四周火器營解散,至府台聽候老夫發落。”

徐營官打了一個冷戰道:“是!”他連頭也不敢抬地就轉身走了,項一公又道:“且慢!”“大人尚有何事?”徐營官問。

項一公冷笑了一聲,手指劉君道:“本大人沿途已聽說你的惡跡很多,如此之人,怎能身負刑捕之責,徐營官,你先與我拿下來,等我見了知府再說。”

劉君不禁嚇得“啊”了一聲,後退了一步,他咬著牙向徐營官道:“徐大人,此人是什麽身份?他怎能下此命令?”徐營官冷然一哼道:“這位項大人,乃是當今聖上身邊的親信,你老弟還是乖乖聽話地好。”

劉君頓時就怔住了。

徐營官歎息了一聲,手指著劉君,道:“鎖上!”嘩啦一聲,劉君脖子上多了一條鏈子,可笑的是,這條鏈子,原來是要用來套郭潛的。

徐營官鎖上了劉君之後,神情沮喪地道:“卑職也是奉總兵之令,暫受府台大人提調,至於內中詳情,卑職並不盡知,方才若有冒失之處,尚請大人勿怪。”

頓了頓道:“大人如無差遣,卑職就先去了。”

項一公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徐營官,煩你寄語知府一聲,就說本大人今午拜訪,囑他小心迎候了。”

說罷,“哼”地冷笑了一聲。

徐營官麵色又是一變,後退了一步,又答應了一聲:“是!”說著就轉身帶著眾人去了,自然也帶著那為鎖鏈緊鎖著的劉君走了。

劉大個子目睹及此,真是又驚又喜,他立時過來,對著項一公行禮道:“大人請原諒小民,剛才多有冒昧。”

項一公笑著搖著頭道:“你很好,這件事不要張揚,還是照老樣子對我好了。”

這時項一公又親切地握著萬斯同的手道:“老弟,這一趟全靠你了,你不要看方才我還挺神氣的,弄不好,回去可夠我受的。”

要命金老七也眼巴巴地望著他道:“萬少俠,祝你馬到功成。”

萬斯同在這些親切的眼光裏,忽然覺到此行的責任重大,自己一人的得失,關係著這些人的榮辱存亡。

他苦笑了笑,說道:“但願如此。”

這時夥計已為他備好了馬,他就騰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打馬而去。

在大岔山下,有個地名叫田頭,那是屬於仙居縣管轄的地方。

這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驛道上冷冷清清的,並無行人。

可是由通台州府的那條官道上卻飛來了三匹快馬,並且夾雜著叮鈴鈴的串鈴聲音,深夜十分噪耳。

直到跑近了,才看清楚了,並不是三匹馬,那是二驢一馬。

兩條小毛驢之後,是一匹白花大馬,馬上馱著一個大油簍,簍子很大,足可裝下一個大活人。

兩條小毛驢背上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川西雙白。

勒住了韁繩之後,葉青皺了一下眉,道:“我們雖然趕了一大段路,總怕後麵會有人跟上來。”

柳焦狂笑了一聲道:“你太多心了。”

他閃爍著那雙小眼道:“據我所知,這浙南就沒有什麽高手,天台山上倒是有個老魔頭,可是他們上丸天宮的人也不會輕易管這閑事。”

葉青喘了一下道:“你這麽說,我們倒是大可不必再趕了。”

柳焦點頭道:“小心是要小心,不過犯不著這麽跑了。”

“對了!”葉青道:“我很擔心那個姑娘受不了,咱們打開來,讓她透兩口氣吧。”

柳焦拉住他道:“算了,老大,別丟人了,你的年紀已可做她爹了。”

葉青不悅道:“老夫少妻多得是。”

柳焦哼了一聲,一帶小驢,獨自前行。

葉青忙追上他,嘿嘿笑道:“算了,算了!和你說著玩玩罷了,我不會有這個閑心。”

柳焦冷笑一聲道:“有這個心沒有,自己心裏有數,我要是再不知道你,可是白活了!”葉青雖是身居兄長,可是對這位拜弟,卻是素所忌諱,見狀就不再多說了。

二人暫時不再說話,二驢一馬,帶著叮叮的串鈴聲音,不快不慢地向前行著。

前行到了永安溪口,葉青忽然發言道:“兄弟,我們還是乘船吧,又快又省事。”

柳焦點了點頭,天色很暗,很陰沉,雲塊很低,低得都好似要壓到人頭上了。

放眼江上,倒有幾艘行船,隻是距離甚遠,隻見江上雖有兩三隻空船,可是都係著繩子,船上的人也早已人了夢鄉了。

要不是二人身邊有兩箱珠寶,風聲太緊,他二人向來作案是不急於趕路的,這一次可以說是破例。

葉青皺了一下眉道:“我們自己劃吧!”柳焦考慮到人馬太多,怕小船吃重不起,正自不定,忽見自一旁水麵上,撐過了一葉方舟。

這條小船的船頭上點著一盞紅燈,隱隱可見一個頭戴鬥笠的人撐著船。

柳焦不由大喜道:“喂!喂!船家!”這條船在水麵上打了一個轉,立刻向這邊劃來,撐船的低聲道:“客人要坐船嗎?”葉青大叫道:“正是,快來,快來,我們多給你錢。

快!快!”這舟子一語不發,立刻用船篙,把船身定住了,問:“就三個人呀?”葉青點了一下頭,忽然怔了一下道:“隻有二人,你怎說三人呢?”那舟子嘿嘿一笑,低聲道:“我見了三匹牲口,還以為是三個人呢!”葉青哈哈一笑,手指著那油簍道:“這裏麵裝的是油,你不要弄錯了。”

舟子笑道:“是!是!客人快請上來吧,你們要到什麽地方?”柳焦一麵拉驢上了船,一麵笑道:“盡量地走,能走多遠走多遠。”

舟子嗬嗬一笑,又道:“那不是去了極樂世界嗎?”川西雙白為他說了這一句話好不掃興,相互對看了一眼,葉青冷冷一笑道:“小子不要胡說八道,當心老子揍你。”

那劃船的嗬嗬一笑,也就不再答話。

他要幫著拿箱子,葉青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

這舟子笑了笑,又要去拉馬,馬背上有那個大油簍子,柳焦又道:“唉!你這個人,叫你不要動手,小心碰破了油簍子。”

說著就狠狠地瞪了這人一眼,隻見他體態臃腫,皮膚似乎很白,隻是因為那頂大鬥笠戴得太低了,所以始終看不清他的模樣兒。

這舟子啞著嗓子笑了兩聲,就走到了船尾,一抱雙肩道:“那麽我就什麽也不管了。”

葉青笑道:“對了,你隻管行船就是。”

說著二驢一馬也都上了船,這條小船,雖較一般的大,可是上了這麽多人馬,也就顯得很滿了。

舟子問:“好了沒有?”柳焦說:“行了,你就開船吧!”那舟子長篙一點,這船就如同箭似的“哧”一聲躥了出去。

雙白看在眼中,這舟子,好利落的身手,這和他那一身肥肉大不相稱了。

船行極速,不多時已投入了迷漫的水霧之內。

約莫有一個更次之久,前麵的水麵漸漸窄了,而且四周圍全是極高的大山。

這種情形,極像長江三峽那種樣子。

那舟子始終不發一語,隻是他卻不時地前瞻後顧著,像有心事。

葉青手指著環峙的大山問:“夥計,這是什麽山?”舟子嘻嘻笑道:“這是括蒼山,你們川西,不是也有很多山嗎?”葉青眨了一下眼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川西人?”他說著“呼”的一下,自位子上站了起來。

這舟子若無其事地道:“聽客人的口音,我還不知道嗎?”葉青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們兄弟二人,覺得這舟子有點不大對勁,每一句話,總叫你聽得不大自在。

小船穿入了一道窄流,水麵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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