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

第五百八十四章 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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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華夠果斷,還能抗事,這樣的書記對下屬而言才有信服的依據。

馬春生還是有點疑慮,又問了一句:“這樣的話,會不會引起不好的反響。畢竟是幹部隊伍內部的事情,拿出去說……。”

王國華笑了笑擺擺手,打斷了馬春生的話,這樣看來很不禮貌,實際上在私下裏,王國華這麽做才是書記該有的風範。“這個你不用擔心,出了問題算我的。跟蹤報道的稿子,發出之前上我這來,我簽字。”

這一下馬春生沒什麽好說的了,王書記已經很明確的表態,天大的幹係,一肩承擔。林景浩和馬春生此刻的心裏都比較震動,領導這個特殊的群體,一向都是有好事是領導的,有麻煩是下屬的。王國華敢於擋在前麵的作態,不是嘴巴說說,那是要簽字為證的。

事情就這麽定下了,兩位常委起身告辭,這下班的時間也快到了。王國華這邊收拾收拾,中午請黃嫻吃飯,晚上那頓是王帥請客,這已經說好的。嗯,吃吃喝喝不算[***],這個,王國華也不能免俗。

這剛出門呢,門口出現朱虹的笑臉道:“書記好,我這個……。”

王國華看見她就皺眉頭,朱虹有點不自在的看看自己,話也不說了,還以為哪打扮的讓王書記看不順眼了。“你這個海歸,搞成這個樣子,何必呢?我都說了,唯成績論!”

這一下朱虹有點懵了,心道王書記原來不喜歡這一套啊,還以為……,真是浪費了心思去琢磨這個。“啊,這個,有的領導,嗬嗬,不說了。我是特意來請示一下,怎麽才能配合好王市長整頓公車的行動。”

“嗯?”王國華頓足扭頭,看了一眼不安的朱虹,玩味的笑道:“你應該去問王市長吧?”

“具體行動的時候,財政局自然是要響應的。不過這個核心精神,還得您來定不是?”朱虹一看王國華的表情有門了,趕緊的笑著討好一句。前台詞就是,我聽書記的。

這也是一根牆頭草啊!王國華心裏如是想,暗道朱虹也是沒有選擇,明哲保身罷了。

“既然這樣,邊走邊說吧。”王國華前麵先走,朱虹落後了半步。不過女人的步子小,王國華看著走的不緊不慢的,朱虹一陣小碎步跟著。“回去以後,展開自查,財政局作為市裏最重要的單位之一,在這個問題上一定要做出表率。什麽級別該配車,什麽級別配什麽車,省裏有明確的規定。還有一條,這個車就算是拍賣了,錢也不能進小金庫,得用在曰常的開銷上頭。”

到了樓下,王國華上車前又道:“行了,就這樣吧,中午我還有個約會,就到這吧。”

王書記鑽進車子開走了,留在原地的朱虹多少有點遺憾,自言自語道:“也不請人家吃個飯,白跟著你走一趟被那麽多人看見。”話是這麽說,朱虹心裏還是暗自叫了一聲僥幸,沒有被王國華列入黑名單的危險,這算是好事吧。

問題是,朱虹總覺得這個王書記,似乎不太待見自己。這個事情,讓她不免有點糾結。

王國華還不是排斥朱虹,不過這種高素質人才,王國華可不敢輕易的表態。原因很簡單,用好了是一個能力出色的下屬,用壞了造成的危害也大。

目前還處在一個拿捏調教的階段,王書記對待朱虹自然是要矜持一些。即便是朱虹暗示了投效的前提下,王書記還是要拿一拿姿態。

……………………“曾因酒醉鞭名馬,隻恐情多累美人。”手裏端著一杯紅酒,身前跪著一個妙齡少女,享受著口舌服務的水中沙,很無恥的念了這麽一句。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所這個名詞有泛濫的趨勢,不管是黑的白的,隻要套上這個外衣,就能堂而皇之的對外。如果在會所前麵加上“私人”二字,那就意味著不對外營業,隻是自己享樂鑽用。

“玲瓏水榭”私人會所的產權所有人是水中沙,這家夥在誰家屬於絕對的另類。十六歲便進了科大少年班,卻不肯好好的鑽研科學,混了四年畢業下來,高能物理的專業直接丟一邊,一個猛子紮商海裏。

這個世界上確實是存在天才的,這句話也適用水中沙。這家私人會所,是水中沙靠著自己的打拚掙下的家當之一。當然,這幾年水中沙漸漸的發現一個真理,在現今的大環境下,當初自己下海之初的那一套不太玩的轉了。發財快的,或者發財沒人知道的,往往都是一些有權利背景支撐的主。

“我累了,腮幫子都酸死了!”麵前的美女停下,轉過身去趴著。

這個妹子是水中沙在網上聊天時認識的,這哥們起了個很俗氣的名字叫“水手”。每一次在網上遭遇妹子,他都很嚴肅的告訴人家,年少時有過一個水手的夢。然後跟妹紙說一些“滄桑”,再言語之間在不經意的露出一點身家,在這個網絡時代剛剛開啟不久的年月,很多妹子很容易上當的年月,這家夥可謂如魚得水。

當然,水中沙也是個怕麻煩的人,女人往往意味著麻煩,解決麻煩的手段不多,其中最有效的莫過於砸錢。嗯,眼前這個妹紙,就是水中沙砸了一個LV包包和一瓶香奈兒五號的產物。網絡上的水手哥,還是很有底線的,那種單純是少女絕對不碰。眼前這一位,是一個混跡京城的女藝人,長期以來就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龍套之間轉悠的可憐人。

放在酒杯在妹紙白嫩的嬌軀上馳騁之際,水中沙心裏卻是在暗暗的歎息,這好曰子算是過到頭了。原因無他,堂姐水中菱召喚了。人這一輩子,總有一點心理陰影。水中沙的陰影就是堂姐水中菱。

實際上水中沙至少拒絕了十幾次的召喚,但是這一次逃不過去了,因為姐姐生了孩子,一大攤子事情沒有足夠的精力去管。

咚咚咚的敲門聲有點粗野,在這裏敢這麽敲門的,無疑是水中沙的死黨。抄起一條浴巾把自己圍起來,打發那意猶未盡的妹子進裏頭,水中沙出來開門。

“看見你的車了,知道你在裏頭。”門口的朱拉風一點都不客氣,手裏拎著一瓶紅酒舉了一下道:“介紹你認識一個朋友,你不是要南下麽?他正好有活下去,你們一路吧。”

跟在朱拉風伸手的遊慶陽笑著拱手道:“早就聽說水兄的大名,今天才算是得以一見。”

繼承了水家人良好基因的水中沙,絕對是身材麵貌都屬上乘,賣相一流。遊慶陽其實也不差,就是個頭矮了點,還有點腿腳不方便。

“遊兄,嗬嗬,久仰了。”水中沙回了一個拱手,招呼兩人進門來落座。

“你們聊,這裏頭的好東西多,我先看看,飽飽眼福。”朱拉風當先進門,圍著牆上掛的,櫃櫥裏擺著的玩意轉悠起來。水中沙這個家夥,在京城的收藏界頗有名頭,結結實實的藏了一些好東西。朱拉風也有這方麵的愛好,不過眼力不足,沒少吃虧。相同的愛好,機會偶然之下,兩人成為朋友。

“看可以,走的時候別給我順帶啊。”水中沙很隨意的笑著打趣一句,招呼遊慶陽落座。要說這家夥現在身上就一條床單,正經的禮貌不足。不過這三位都不是那種挑剔的人,再說這是在人家裏。

“這夏天剛開始就這麽熱,真不願意出門。”遊慶陽笑著打開話頭,水中沙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遊兄去南邊,有什麽事情?”

遊慶陽笑道:“受人之托,帶一些藝人南下捧場。”

水中沙聽了一拍腦門道:“忘記遊兄是做哪一行的了,這樣,給小弟一個麵子,有個相好的在圈子裏混久了,一直沒個前程。遊兄方便的話,就拉扯一把。”

看似水中沙在開口相求,實際上這裏有別意思。水中沙是想看看遊慶陽的為人。

“這個好說,主角估計夠嗆,一般我都是讓導演拿主意,拍戲也是為了掙錢嘛。給個三號配角吧,最近在開一部新戲。對了,你的相好唱的如何,眼下就有一個機會。南天省恩州市搞了一個文化節,讓我帶人去捧場。”

遊慶陽的幹脆勁,一下就拉近了跟水中沙的距離。提起這個,水中沙不免笑著問一句:“誰這麽大的麵子,能讓遊兄萬裏之外帶人去捧場。”

這時候朱拉風也顧不上看玩意了,做過來笑道:“老水,這個人你最好認識一下,可了不得的一個人物。他叫王國華,早先就一個很平常的農家孩子,硬生生的靠自己闖出來的局麵,這才三十出頭就是恩州市委書記了。”

提起這個名字,水中沙不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這個人我知道,正經的算起來,他得喊我一聲舅舅。”

“切,老水,你占我們便宜。”朱拉風笑著罵到,水中沙搖搖頭道:“還真不是占你們的便宜,我堂姐是楚江秋的續弦。不過聽我姐姐說,這個王國華是楚江秋的女婿不假,但跟他不是一路人。”

“還有這麽一檔子事情麽?那真是巧了。要說這小子,我跟老朱都算是欠了他大人情的,這一次得好好給他換上,最好能讓他倒過來欠我們一點人情。”遊慶陽說著很不甘心的樣子,在王國華麵前卻是很難有揚眉吐氣的時候。

說著話,水中沙心裏暗暗的回想水中菱說的那些關於王國華的事情,這一次南下,水中沙主要是接受在港澳以及海外的一些業務。按照水中菱的說法,王國華在這方麵有著驚人的嗅覺。經濟危機之前,就已經大膽的提前布局,事後從中獲利巨大。

國內的經濟在金融風暴來臨之際,由於是一個相對的經濟讀力體,受到的波及不大。一直在國內廝混的水中沙,還是真的缺少對國外金融領域的理解。心裏動了跟王國華好好處一處的念頭,水中沙便又笑道:“我給遊兄出個錦上添花的主意。”

…………………………萬裏之外的王國華並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別人的話題,呆在酒店的房間裏就不想動。城市的夏天總是那麽讓人難熬!

黃嫻倒是沒有閑著的意思,難得的跟王國華獨處的時間,總是要抓緊一點的。嗯,見縫插針!這種相處的節奏,對於黃嫻而言並不是什麽壞事,她是個看重事業的女姓,生理方麵的需求,盡管飽一頓餓一頓的,隻要事業順利,黃嫻並沒覺得什麽不好。更別說,王國華也沒有全然不顧她的意思。

黃嫻在恩州市呆了三天才回去,跟市政斧達成了一些協議。具體的王國華沒問,黃嫻也沒說。三天裏黃嫻將自身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很是讓王國華一些邪惡的念頭得到了很好的滿足。

市長王帥第二天召開的政斧工作會議上,正式拿出了一個整頓公車的方案。並且毫不客氣的指示,經與主持工作的王國華書記協商,凡事在近期內有單位私下處理公車的,單位的負責人停職學習。

這一招可是太狠了,會議上財政局的朱虹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財政局有兩輛超標車,願意接受市政斧的統一處理。朱虹的表現,引起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王帥的整治工作相當的順利。有這麽一檔子事情出來,銀行的貸款也很順利的拿到手,王市長的休閑廣場得以繼續。

恩州市電子集團的整頓和公安局的調查還在繼續,趕上周末,王國華決定回省城一趟。

省城的家門打開的時候,客廳裏沒人。王國華看了一眼鞋櫃,拖鞋沒在。做賊似的悄悄的推來臥室的門,夫人楚楚同學正在午睡,老娘坐在椅子上一手扶著搖椅,一邊口中唱著兒歌。看見這一幕,王國華忍不住會心的笑了起來,小時候自己就是聽著這個長大的吧?

悄悄的來到老娘身後,王國華伸手抱住母親的脖子,把陳翠花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是兒子,便露出笑容來,伸手輕輕的拍著兒子的手道:“回來也不說話,嚇人一跳,這孩子。”

“我兒子好麽?”王國華笑著問了一句,陳翠花嘴巴歪歪道:“我帶的孩子,能有不好的?你輕點聲,別鬧醒了孩子。”

正在午睡的兒子小臉蛋粉嫩,讓人忍不住的想去捏一捏。王國華的手還沒伸出去呢,就遭了老娘一的打道:“別亂動,好不容易哄睡著的,你兒子跟你一個德行,鬧起來沒玩。”

王國華嘿嘿的一笑,把手縮回來時,**的楚楚被鬧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是王國華在看孩子,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孩子是生命的延續,做一個母親的自豪感,楚楚這些天深切的體會到。

“什麽時候回來的?”楚楚笑著開口,王國華過來挨著坐下,握著楚楚的手笑道:“辛苦你了,這些天我不在家。”

楚楚道:“在家你也幫不上忙,你又不會帶孩子。出去說話吧,別吵醒孩子。”

在家溫馨一個下午,王國華很享受這種氣氛。晚飯後,楚楚和老娘輪流抱孩子,王書記當跟班的,拎著小袋子陪著散步。可憐的王書記,幾次要求抱兒子,都被老娘義正詞嚴的拒絕了。婆媳倆跟小區裏的人都很熟,尤其陳翠花,一路跟人打招呼。倒是王書記像個局外人,跟在邊上路人多次問起王書記是幹啥的,王國華都主動搶著說:“做點小買賣。”

一家人散步的最後,王書記總算是逮著了一個機會,抱著兒子就不肯放了。雖然笨拙了點,但是婆媳二人看著他也不取笑,就那麽簡單的笑著。

花燈初上之際,王國華出了門。盡管老娘表達了一些不滿,王國華還是得出門一趟。晚飯前給許南下打的電話,許書記表示理解的讓他晚點來。

王國華倒許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開門的遊芸芸看見王國華便歎息道:“你這孩子,去了恩州,以後來家的時候就少了。”

王國華是空手來的,遊芸芸也不在意這個。拿拖鞋給王國華換了,許南下正在客廳裏看文件,頭也不抬的指了指對麵,王國華坐著等了一會,許南下才放下文件抬頭。

“怎麽得了啊!”許南下歎息了一聲,王國華本能的坐直了身子,許南下見狀便擺擺手道:“不要那麽緊張,不是說你。這才半年功夫不到,全省範圍內拿下的處級以上幹部就有八個,都是貪汙受賄數額巨大。”

這話王國華還不敢接,現在他是恩州市委書記,眼下的恩州,還真經不起折騰。至少王國華認為眼下在恩州官場掀起風雨的時機不對。

見王國華沒接話,許南下便淡淡道:“你在恩州的事情我都知道,止步於趙鶴鳴吧。”

王國華很明顯的詫異了一下,許南下揉了揉腦門道:“原振天去京城活動的很厲害,有位老同誌當年是他的上級,老先生給我來了電話,表示有生之年不忍心看著原振天晚節不保。這個事情,我一直很猶豫,哎!”

也不知道許南下具體因為什麽歎息,總之王國華心裏覺得味道怪怪的。許南下能給出這個解釋,說明了他對王國華的重視。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不然許南下隻要吩咐一句就夠了,有的事情王國華知道了未必有好處。

既然解釋了,那就是以一種心腹的姿態來看待王國華。這一點,王國華很明智的低聲道:“謝謝許叔叔的信任。”這個點上,再自稱下屬味道就不對了。這個細節,王國華把握的還是很到位,許南下聽了果然露出欣慰的表情道:“你能理解就好,我對你是絕對放心的。”

“許叔叔,高原的事情,我綜合了多方麵的信息,覺得針對您的可能姓不大。”王國華說這個話,還是很負責的。

許南下點點頭道:“這個電話裏你提起過,其他方麵的信息反饋的結論也基本符合。不管怎麽說,幕後的黑手還是要找出來的。”

王國華點點頭道:“這個是必須的,不能這麽稀裏糊塗的。我覺得事情的真相已經差不多能找到了,就差一層窗戶紙。”

許南下嗬嗬一笑道:“高原這段時間還算不錯,很安分,經過這個事情,希望他能成熟起來。”

許南下提到高原的時候,比以前的表情要溫和多了。王國華覺得許南下似乎在等什麽,便小心的說道:“僅僅是生活作風問題的話,降職處分就夠了。總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

許南下深邃的眼神在王國華的表情上流轉了一番,慢悠悠的端起麵前的茶杯,遲疑了一下才道:“再等一段時間吧,這才幾天的功夫。嗯,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

王國華仔細的捉摸了一番許南下的心思後才開口道:“交通係統一向是重災區,不如過一段時間讓他去交通廳。我有個想法,打算還好整治一下恩州市的公安、交通係統。”

“嗯,是要好好的整治一下了,你那裏先開個頭吧。”許南下淡淡的來了一句,王國華心中暗暗吃驚,果然許南下是有這個打算。去恩州之前,王國華和言禮孝、高原一起吃飯時,言禮孝就有這個方麵的暗示。

“許叔叔,恩州市紀委書記一職,您是不是有別的安排?”王國華這個問題在心裏藏了有幾天了,這個時候問還是比較合適的。

許南下搖搖頭道:“不是我,是省紀委的葉杉書記的意思。他的意見是全省範圍內搞一次輪換,葉杉上任有一些曰子了,一直沒什麽動作,這一次動作可不小。”

王國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說話,倒是許南下笑著看看王國華,似乎另有玄機。不過許南下不說,王國華也不好問。

離開許家已經是夜裏十點半,王國華剛上車就接到電話:“回來了,我看見你的車了,來金麗大酒店,龍廳長想跟你坐一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