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霸業

第四章 謠言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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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明麗的陽光透過大殿鏤空的窗欞瀉進大殿,斑斑駁駁,給人一種恍若夢境的感覺。張啟放下手中的筆,將剛剛批閱完畢,墨跡未幹的奏章遞給身邊服侍的韓煥。

順手端起一杯煮好的熱茶輕呷了一口,一邊起身來到大殿的門口享受著初春溫煦的陽光,一邊放下堆積在心頭的繁雜的心緒,向殿外望去。隻見高高的月台下,兩隊衣甲鮮明的禁衛筆直地站著,遠處重重灰青色的殿頂漸漸隱沒在視線深處。

看到張啟神色不虞,韓煥小心地低笑道:“陛下,今日天氣實在難得地好,陛下不若前往上林苑散散心。”

張啟穿著一件黑色便袍,正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時候穿,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便袍,忽然想起那年第一次見到皇後時,也是這種天氣,這件便袍還是皇後親手縫給自己,記得當時穿在身上的感覺竟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溫暖。

思忖之間,這才想起,自從上次與皇後大吵一次之後,已經整整一個多月沒有見過皇後左芫了,喪子的痛苦已經在一個月的忙碌中不知不覺消散了一些,雖然依舊常常縈繞心頭,卻不再向開始一般刺痛心底,而是變成了一種悠長的隱痛,時時讓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刻骨銘心。

看到張啟神色沉重,韓煥小心地向後退了一步,低低地歎道:“陛下,奴婢很久沒看到陛下展顏一笑了!”

張啟聞言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來到這時代,擁有了這至高無上的尊榮身份後,自己的確再也沒有體會過從前在二十一世紀時的那種簡單的快樂,開懷大笑的次數似乎無法從記憶中尋找。一切都如那高踞於漢白玉月台上的大正殿一般,莊嚴、沉重。

忍不住苦笑一聲,回頭望了一眼一臉關切的韓煥,點頭歎道:“隨朕去宣明殿,朕去瞧瞧皇後。”

韓煥小心地看了一眼張啟,低聲道:“陛下,太尉尚未查清,陛下若是前往,還是莫要動怒的為好。”

張啟悶哼一聲,點了點頭道:“朕去看看便好。不會有事!”

說畢,大步來到殿外。登上隨侍侯旨的軟輿早已等在殿外的軟輿向皇後的宣明殿走去,這是張啟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來到皇後的寢宮,宣明殿位於鹹陽宮,兩座主殿之後,規模宏大,氣勢磅礴。是鹹陽宮最華麗的宮殿,這裏是曆代秦王王後的寢宮,經過數百年的修整維護,更顯得富麗堂皇,莊嚴中又透著一絲嫵媚,沉穩而不失嫻雅,宛若一名高貴的淑女靜靜地俯瞰著深宮中的淒婉哀怨。

當張啟的軟輿緩緩來到大殿前的廣場時,偌大的廣場,除去戒備森嚴的禁衛外,看不到一名內侍和宮女。原本華麗的宮殿,在上午的陽光中顯得那樣無力和蒼白。

大概是沒有料到張啟會忽然出現在宣明殿,負責宣明殿守衛的禁衛,微微一呆,才同時跪倒在地齊聲高呼道:“陛下萬歲!”

被殿外的動靜驚動。大殿緊閉著的鏤空描金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內侍,神色慌張地跑到月台上重重地跪倒在地,顫聲道:“奴婢宣明殿掌令趙呈,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張啟心情沉重地看著那座死氣沉沉的大殿。忍不住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正要舉步進去,隻聽韓煥小心地道:“陛下。宣明殿此刻乃是待罪之所,陛下若要進去,恐怕……”

張啟聞言冷哼一聲,並沒有理會韓煥的勸阻,而是大步向殿內走去。大概是許久沒有打開殿門了吧,大殿內一股濃重的濁氣將張啟嗆得微微一窒,正在適應大殿內的昏暗光線,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顫抖著在耳邊響起:“陛下…1 小 說 α..C整理…陛下怎麽……”

張啟轉身望去,隻見皇後左芫身穿一件淡紫色便袍,長發隨意地綰在腦後,用一隻玉簪固定著,玉容憔悴而蒼白,身形又清瘦了一圈,那原本就纖細的腰肢更加地盈盈一握。

看到張啟那熟悉身影,左芫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向張啟慘然一笑道:“陛下是來賜死臣妾嗎?”

張啟聞言微微一呆。點頭苦笑道:“朕是來看看你,並沒有別的意思。”

左芫這時才看到張啟身上穿著地,正是自己當日親手縫製的便袍,不覺眼圈微微一紅,哽咽道:“難得陛下還能想起臣妾,左芫知足了!”

張啟看她臉色憔悴的不成樣子,不覺點頭歎道:“你身為皇後,竟然下得了毒手,朕今天來看你,便算一盡夫妻情分,太尉正在嚴查此案,相信不久就會將真相大白於天下,到時候你放心,朕絕不會牽連無辜,左大人,朕還是十分相信的,不會牽連到他的身上。”

左芫聞言知道張啟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凶手,不覺心中一陣錐心般劇痛,好半晌才艱難地苦笑道:“左芫謝過陛下隆恩!”

張啟聽她話帶譏諷,不禁冷哼道:“皇後身體不好,多多靜養,朕回宮去了!”

說畢,便要轉身離開。

左芫聞言深深地地望了一眼張啟和那件黑色便袍,淒然一笑道:“陛下,左芫能再見陛下一麵已經心滿意足,臣妾恭送陛下!”

說畢,瘦弱地嬌軀微微一晃,恭敬地拜倒在地,蒼白的玉容平添了三分決然。

張啟看她沒有如預料中一般大鬧,不覺有些詫異,情不自禁地回身道:“皇後能如此冷靜,令朕十分欣慰,朕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這時,韓煥小心地道:“陛下,娘娘身體虛弱,若是能出去走走,會好些的。”

張啟聞言臉色一變,瞥了一眼韓煥,冷冷地道:“太尉正在調查此案,待一切查清之後再說吧!”

冰冷的話語,將剛剛站起的左芫刺得渾身輕顫,腳下一個趔趄,幸好有身邊的宮女及時扶著,這才無恙。

張啟見狀皺了皺眉,正要轉身,隻見一名身穿青色深衣的小內侍匆匆跑來,跪在張啟麵前道:“陛下,丞相在大正殿等候陛下,說有要事求見!”

張啟聞言心中暗暗一緊,必定是前方的滅漢戰爭出了什麽問題,不然馮劫絕不會如此慌張,顧不上理會皇後,一邊登上軟輿,一邊厲聲道:“快走,前往大正殿!”

看著張啟的禦駕匆匆消失在視線盡頭,左芫那動人的鳳目失神地收回目光,無力地癱在地上,喃喃地苦笑道:“皇上竟然如此懷疑左芫,可惜了左芫五年的苦苦等待,什麽浪子回頭,倒不如不回頭的好!唉……”

旁邊,那名容貌清秀的小宮女上前小心地扶起左芫輕聲安慰道:“娘娘莫要失望,皇上是難得的明君,凶手必定逃不過皇上的龍目!”

左芫苦笑一聲,一邊無力地在坐榻上坐下,一邊點頭歎道:“葉兒,不能這麽說,我身為皇後而沒有子嗣,恐怕已經難逃一死,今日又被人陷害到如此地步,父親便是有心,在皇上麵前由又不敢輕易求情,我……”

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難以控製。

葉兒秀眉微蹙道:“娘娘,奴婢想辦法去聯係禦史大人,看能不能救出娘娘於危難!”

左芫聞言急忙喝止道:“葉兒,不可!你這麽做是要把我父親也牽扯進來,陛下之英明為曆代君王中少見,若是被察覺,我們反而死得更快!”

葉兒微微一呆,惶急地道:“娘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左芫望了一眼重新關閉的殿門,喃喃地道:“葉兒,放心,皇上殺不了我!”

當張啟匆匆趕到大正殿的時候,這才發覺,丞相馮去疾、太尉馮劫,禦史大夫左林,廷尉蕭何都神色緊張地在大殿內等待著張啟。

看到張啟進來,同時下跪行禮道:“臣等見過陛下!”

張啟看到他們同時進宮來見自己,心中便暗暗吃了一驚,急忙擺手道:“眾位如此同時進宮,莫非是蒙恬出了事情?”

四人聞言臉色同時一變,馮去疾小心地上前道:“陛下,蒙恬如今已經包圍了上黨郡,並且將其設伏的三萬精兵全部殲滅……”

張啟聞言欣然點頭道:“幹的不錯,上黨守軍不過七八萬人,如今被滅掉三萬,破城隻是舉手之勞!”

馮去疾聞言,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蒙恬自從十天前包圍上黨後便一直圍而不打……”

說到這裏,抬眼望著張啟,猶豫起來。其他三人的臉色愈加地陰沉起來,似乎有什麽話,又不敢開口。

張啟不由有些奇怪地道:“丞相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馮去疾聞言這才點頭道:“近日老臣忽然聽到有傳言,說蒙恬這次退兵乃是想把那三十萬大軍據為己有,並已經秘密會晤了連夜趕到上黨的陳平,要與劉邦聯手,對抗陛下,與我大秦三分天下!”

馮去疾話音剛落,便聽左林上前道:“陛下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傳言雖然不可信,但是以不應忽視,眼下蒙恬又遲遲按兵不動,若是真有什麽意外,必定會挑起大亂!”

張啟聞言,雙眉微微一挑,冷冷地道:“眾位如何看待此事?”

左林應聲道:“陛下理應立刻召回蒙恬,查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