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鼎

第二百二十九章 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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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濤和宋含煙這個時候卻沒有注意到樓上有人在打量著他們,更不知道這個賓館的老板王順生居然動了宋含煙的歪念頭。

李家濤剛給宋含煙開好房間,宋含煙就嚷嚷著要李家濤請他吃飯。李家濤說就在賓館下麵的酒樓裏吃,宋含煙卻是不幹,硬是要去吃小攤上的排擋。這也難怪,雁都市的排擋還是出名的。

李家濤就納悶了,雁都市就納悶了,整個雁都市也就兩樣事情出名,一是排擋的小吃,另一個就是雁都市的少婦出名,怎麽宋含煙一來就知道了?

雁都市的人民廣場平常就很熱鬧,一到周末,就更是熙熙攘攘。李家濤領著宋含煙在人群裏穿梭,想找一家幹淨偏僻一些的小攤吃點什麽。

誰知道宋含煙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前麵不遠處傳來了激烈吵鬧聲。

“好像有人在吵架。”宋含煙興致勃勃地說。

經宋含煙一提醒,李家濤也發覺有好多人在往那個方向跑。

“要打架嘍,看看去?”宋含煙似乎對看打架特別感興趣,馬上提議道。

“有什麽看頭?咱繞遠遠的走。”李家濤卻最煩看熱鬧。

可李家濤的話還沒有落音,宋含煙拔腳就往那邊走。李家濤苦笑著搖了搖頭,也隻能追了過去。

周圍已經聚集了一大片人,有兩個人在吵架。一位小四十歲的女人,胖胖的,上身穿著紫色大翻領襯衫,下身是緊腿勞動褲,正抓著一個算盤,嘩啦嘩啦搖著激憤地嚷嚷著。

和胖女人對峙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寬臉男子,也是吵得唾沫星亂飛!

胖女人的身後,站著一大堆的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二三十歲年紀,都對胖大嫂一副唯馬首是瞻的樣子。隻有一個高挑,梳著馬尾辮的漂亮姑娘不是拽拽胖大嫂胳膊勸幾句。

忽然人聲喧嘩,亂糟糟喊“拖出去修理修理”!

胖大嫂身後的眾人馬上如同豎起了羽毛的鬥雞般往前擁,原來寬臉男子的打手隊伍來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黑胖子領著十幾個愣頭青,橫衝直撞進入人群。

李家濤一看不好,一旦發生群毆事件就很有可能釀成血案,馬上喊了聲“都住手,有話好好說”就往前衝。

李家濤快,可有人更快,一個人影呼地一下從李家濤身邊衝過,搶一步上前,攔在黑胖子麵前。

李家濤一看,是個平頭青年,看起來不是很魁梧,可李家濤一眼就看出這個平頭青年渾身的肌肉都成疙瘩狀,那是長期鍛煉出來的效果。

“這個平頭青年應該是個練家子。”李家濤馬上得出結論。

黑胖子眼裏有誰?一低頭就朝平頭青年撞了過去。平頭青年側身躲過,手掌在黑胖子脖頸上一拍,黑胖子渾身猛地一抖,馬上疲軟下來,眼睜睜出不得聲。

正在罵架的寬臉男子捏著拳頭,呼地一下朝平頭青年的後心打去。平頭青年身子一斜伸手扼住了他手腕,往下一甩。寬臉男子哎喲一聲,把胳膊垂了下來。

“好身手。”李家濤禁不住心裏暗自喝彩,一眼就認出這個平頭青年采用的部隊裏偵察兵所使用的手段,快捷實用凶猛可以在瞬息間讓敵人喪失戰鬥力,非常利索。

有幾個愣頭青繞過平頭青年,往胖大嫂那堆人衝。

李家濤二話不說,左腿下蹲,右腿以左腿的支點為圓心,就是一個漂亮的掃堂腿。哇哇哇幾聲,三個愣頭青就被李家濤給掃倒在地,其他的愣頭青趕緊往後退,唯恐傷及自己。

平頭青年覺得局勢能夠控製住,朝李家濤投過異樣的一眼,然後輕鬆地笑笑,走出人群站在旁邊花壇上,高聲喊道:“我們是市政斧辦公室的,請各位給個麵子,聽我說幾句。”

平頭青年的聲音很洪亮,一下子把周圍嚷嚷的聲音給蓋住了。

“兩年前,也是在這個廣場,可能你們也有人聽說了。有兩輛農用車在前麵的十字路口,一輛拐彎急,另一輛沒有讓路,車廂刮了下,掉了些漆皮。車上都有人,沒有碰上一個。這要是謙讓點連交警隊都不用去地,可兩邊都要強,都認死理,吵、嚷、罵,接下來就打架。先是拳頭巴掌後是鐵鍁磚頭。結果呢,死兩個,殘廢兩個,傷四個,又判刑三個。花錢成千上萬的,幹多少年掙布回來就不說了。死者中有個我戰友的表弟名叫曹剛,那年剛剛三十歲。我戰友不止一次跟我說到他,他老婆正患病,兩個孩子一個剛上小學一個剛會走,頂梁柱塌了,全家哭天抹淚恨不得都去跳河。我戰友資助了一些錢,杯水車薪哪,能抵得上在世嗎?大家都冷靜下來想一想,意氣用事到底值不值?”

“看看咱把,都是大人成年人,在廣場上吵吵嚷嚷像小孩子鬥氣,丟不丟人?咱都雁都市人,老鄉見老鄉,成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以後還咋見麵?”平頭青年一個人的聲音在廣場上空回蕩著。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那個胖大嫂又高聲吵了一句什麽。

平頭青年看了胖大嫂一眼,說:“你這位大嫂,有理不在聲高。今天我在這兒要聽個明白,咱分頭說,事情不解決我不走!”

胖大嫂身後的馬尾辮漂亮姑娘就說:“就是的,表姐,人家政斧辦領導來解決問題,你慢慢說嘛。”

平頭青年就接住她的話說:“說得好,不過我是政斧辦幹事,不敢冒稱領導!”

平頭青年把雙方當事者叫到一邊理論,原來是相鄰的兩個商店老板,平時多有來往,為了幾個月前五十塊錢借款的事情爭執起來,越吵越上姓,越吵牽涉事情越多!

一聽,李家濤也是哭笑不得。

平頭青年哈哈大笑:“我當多大一件事情!和氣生財都忘到腦後啦?,這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好意思來吵吵打打?人一天三迷嘛,一時想不起來罷了,賭個什麽氣啊。”

說著,平頭青年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從裏麵掏出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拍到胖大嫂手上,轉身就走。

胖大嫂,馬尾辮姑娘和那個寬臉男子都愣住了。

等平頭青年走出好遠,胖大嫂才喊出聲:“這,這哪行啊……”

李家濤卻也是早就拉著宋含煙就走,心裏對那個平頭青年也挺佩服的,會說,也挺豪爽!

可沒想到,李家濤和那個平頭青年在一家小排檔又碰上了,還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哪。

李家濤衝平頭青年笑了笑,沒有做聲。

宋含煙卻是嬌笑著:“閣下就是當代雷鋒,當代霍元甲。”

“這位兄弟,我請你和你女朋友喝一杯吧。”平頭青年就很是爽朗地邀請道。

宋含煙臉色一紅,卻是怯生生地站到了李家濤身後了,如同一個害羞的小媳婦。

“好。”李家濤隻是略微一沉吟,就動了結交的心思,“不過,今天要做東,。”

這倒不是李家濤客氣,而是不然我女朋友會罵我小氣先前李家濤眼睛尖,發現平頭青年給胖大嫂的那五十元錢是他錢包裏最大的一張,估計平頭青年經濟上有些拮據。

“行。”平頭青年嘿嘿一笑,“我錢包裏的錢還真的隻夠酒錢啦。”

兩杯啤酒下肚,李家濤了解到平頭青年叫喬峰,在部隊的時候是個營長,轉業後就到了雁都市市府辦工作,三年過去了,還隻是個副科級別。

李家濤就琢磨著,喬峰之所有還隻是個副科,和他喜歡管閑事還有姓格太直爽有關聯。這年代,以喬峰的姓格混機關,那是怎麽都熬不出頭的。

“還沒請教兄弟怎麽稱呼呢?”喬峰說話如同竹筒倒豆子,非常快速,沒兩分鍾,差不多把自己的祖宗十三代都告訴了李家濤,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沒問麵前這個身手也不錯的年輕人叫什麽名字呢。

“喬大哥,你可真憨。”宋含煙咯咯笑了不停,“你和他打交道,隻怕把你賣了你還要幫他數錢嫌錢少呢。”

“盡瞎說。”李家濤瞪了宋含煙一眼,這才笑著說,“我叫李家濤,在小耒縣金鑫鄉上班。”

“李家濤?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喬峰抓了抓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了起來,“就是你把翁友虎那裏給鬧了個天翻地覆啊。”

李家濤趕緊練練搖手:“小聲些,我可不敢去刑警隊找茬,那是找打。”

“怎麽,家濤哥還挺牛的?”宋含煙又開始八卦的打聽消息了。

喬峰哈哈大笑:“妹子,你剛才還說我憨,你這個男朋友可比我還要憨厚,三年前就大鬧過我們雁都市公安局,當時把刑警隊隊長翁友虎都給嚇得不敢吭聲呢。”

“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懂事。”李家濤訕笑著。

“翁友虎和我是戰友,我當營長的時候,他是指導員。”喬峰就大大咧咧地說道,“經常和我提起你,對你也是相當佩服呢。”

李家濤想了想,就笑著說:“我那台小車總是停在翁隊那裏,他老嫌占地方。要是喬哥你不嫌麻煩,就幫我保管保管吧。”

喬峰愣了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還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聽翁友虎說,你那可是奧迪小車,就不怕我把它給掛壞了?”

“喬大哥,你就放心用吧。”宋含煙覺得有趣,就插話道,“家濤哥就是錢多,上大學的時候就炒股票炒成千萬富翁啦。撞壞了正好,也可以換寶馬奔馳啦。”

“盡亂說。”李家濤沒好氣地瞪了宋含煙一眼,才很是懇切地說,“那車我空著也是空著,很少用。”

“也是,你一個鄉黨委書記整天開著輛奧迪小車到處跑,領導會看不慣。”喬峰就笑著說,“我經常處理信訪案件,有時候要去鄉村,有台車跑跑要方便的多。就是鄉村裏的路太差,奧迪小車底盤又低,容易磨壞底盤。”

李家濤哭笑不得,感情喬峰還嫌棄自己的奧迪小車沒有吉普車好用?

不過,對喬峰直來直去的姓格,李家濤很是欣賞。

“走,去我辦公室裏坐一坐。”喬峰突然放下酒杯,拉起李家濤就走,“我給你介紹下市府辦的幾個同事,或許你以後用的著。”

“我還沒吃飽呢。”李家濤訕笑著,“等等,等我把這碗飯吃完。”

宋含煙撲哧一聲,嘴裏的湯全部噴在了桌子上。

“唉,現在想吃也吃不成了。”李家濤苦笑了一聲。

“去,本姑娘的口水很多人想喝還喝不到呢。”宋含煙大大咧咧地說道,隨即覺察到剛才的話由語病,臉色刷的紅了起來,很是嬌豔。

“讓我來開車。”喬峰卻是興致勃勃地說道,“很久沒摸過方向盤啦。”

李家濤覺得有趣,這個喬峰還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一下子緩解了宋含煙的尷尬。

喬峰駕駛起奧迪小車來,還真是又快又穩,讓李家濤歎為觀止。

因為是星期天,市府辦的頭頭們都不在,幾個辦事人員都顯得很輕鬆。

三個人進去的時候,打字員和通訊員掰手腕,兩個人額頭上都冒汗了,僵持了一陣,通信員終於贏了。

“打敗天下無敵手!”通訊員或許是看見進來了一個漂亮姑娘的緣故,舉起右手,才那裏顯示著肌肉,讓李家濤覺得頗為有趣。

“我來。”喬峰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通訊員也馬上擺好了架勢。

“開始。”宋含煙也是個自來熟,馬上充當起裁判來。

雙方各自用力,通訊員臉漲得通紅,堅持了沒幾秒鍾就敗下陣來。通訊員不服氣,再來,這一次,他敗得更快。

通訊員晃晃手腕又打量了喬峰一眼,說:“老喬,瞧不出來,你還真蠻有力氣的。”

打字員見喬峰幫自己報了仇,就笑著說:“老喬,你得再來一手,肯定還有很多手段沒露出來呢。”

多了宋含煙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眾人似乎都有了強烈的表現欲望,一致起哄:“老喬,你先來。”

喬峰看了看周圍,說:“這地方太小了。”

大家一起起哄:“外邊,院子裏,反正是星期天,政斧大院還容不下你?”

於是一幫子人簇擁著喬峰來到了院子裏。

喬峰有些心虛地朝四周看了看,發現確實沒有領導在場,才運運氣,甩甩胳膊甩甩腿,先慢慢把右腿扳到了頭頂,接著又來幾個空心跟鬥,又打了一套“軍體拳”,最後表演了一個單臂倒立,起來後臉不紅,氣不喘。

眾人都拍手叫好:“好功夫。”

接著,打字員拿來了一杆竹笛,吹了一首曲子。笛聲清亮激越,好像小溪水從山上衝下來,清亮的浪花衝擊著鵝卵石歡快地跳躍著,贏得一屋人喝茶。

“小林,你弄去年元旦晚會你的那個‘倒水’拿手戲吧。”喬峰就看向了一個頭發中分疏得一絲不苟的年輕人說。

小林似乎有些猶豫:“還玩那個?”

大家都說好,李家濤也覺得有些奇怪,倒水也是絕活?

打字員居然拿來一條毛巾,往小林眼睛上一蒙。

小林一把扯下毛巾:“幹脆我從背後做,省的你們起疑心。”

小林把五個茶杯一溜兒擺在桌子上,右手拎起水壺,背向著桌子在身後倒去,注滿茶杯離杯沿隻有一公分高,五隻茶杯一模一樣,桌子上地上沒有滴一滴水。

“小林,今天的表演還數你玩的神,你是憑聲音判斷吧。”打字員滿心佩服。

喬峰也很是讚同:“這手功夫不是三兩天能夠練出來的。”

小林並不顯得高興或者得意:“你們才來多久,才倒幾杯水?再說,幹啥都得專研,專心。我那時受的累很大,更主要是艸心的事情多。”

打字員就說:“你起點比我高,他們說你一來就是幹事,到底有沒有當過打字員?”

小林提高了聲音:“我是從政法委調過來的。在政法委啊,要是一到就是幹事好了,起點高了。要是一到就是通訊員就好了,心裏踏實了。問題是,我剛到政法委時,既不是通訊員,又不是幹事,臨時借調,也不說清讓幹啥,簡直就是三不像,一個沒依沒靠的打雜的。你要是不問把,大官小官不給布置活兒,幹事也都看不著。你要是問把,校對講話,抄寫報告,分發文件,油印裝訂,還有拖地抹桌子,連辦公室賣廢報紙都是我一個,沒人給明確個身份,可還得努力幹,拚死拚活幹。我那時候就認準兩個理。第一,這是重要地方。第二,領導們是公道人,歸根結底看自己表現,隻有認真幹這條路,憑自己揣摩苦幹,越幹別人越支使。政法委的那會議室各單位亂接,經常這個會那個會的在那開,政法委就老派我一個人去服務,一次會議我最少也得倒三五十杯百八十杯茶,還有平曰裏頭頭們和客人,平均起來哪天也得超過百八十杯。一個月下來就算三千杯吧,我幹了兩年打雜的,倒的茶水也有六七萬杯了。這六七萬杯,我倒和別人倒不一樣,我是一杯一杯用心揣摩的,能不摸索出一點兒門道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