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夫人知道您身子不舒服,刻意派人送來了養身子的湯藥,您趁熱喝了吧。”
丫鬟春枝掀開門簾從外進來,帶進來一陣海棠花香。
沈如霜重生了。
重生到了和顧鬆言成婚後的第一年。
自醒來後,沈如霜一直臥床不起,接連數日都未下床。
她在回憶上一世的種種。
回憶她是如何死心塌地為顧家經營,拿娘家陪嫁的嫁妝貼補婆家吃穿用度。
回憶她成親第一天就守活寡,守了兩年,卻等來了懷著身孕的外室,等來了將軍府滿目的屍骸。
而她的夫君,踩著她父兄的血軀,步步高升,換來了錦繡前程。
終於,她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理順了。
顧鬆言,這一輩子,要你血債血償。
沈如霜眼底閃過淩厲的恨意,深吸一口氣,看向丫鬟春枝,輕聲吩咐,“去將軍府,請將軍府的大夫來。”
她現在不相信顧家的任何人。
春枝是沈如霜在將軍府帶來的丫鬟,聽到她這話,二話不說就去了將軍府,把將軍府的老大夫請了過來。
“小姐,您身子哪裏不舒服?”
老大夫看著沈如霜,滿臉擔心。
沈如霜擺手道:“我沒事。”
她抬手,指了指被春枝放在一旁的藥,“王叔,您幫我看看這藥。”
王大夫姿態恭敬,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湊到了鼻尖聞了聞,又伸出一根手指蘸了那藥汁放在了口中,仔細地砸吧兩下。
片刻後,他神色大變,麵露驚恐,“小姐,這藥是給誰喝的?”
沈如霜嗤笑一聲,輕聲道:“是給我喝的。”
春枝見王大夫如此,急忙追問,“王大夫,這藥是顧老夫人讓人端過來的,可有什麽問題?”
王大夫麵黑如土,眉頭緊鎖,“小姐,這藥萬萬喝不得啊。”
“這藥表麵上
是養身體的方子,但其中卻摻雜了讓人神經衰弱,失眠的藥草,長期服用會使人精神疲倦,身體虧空,嚴重則會要命啊!”
聽到這番話,沈如霜忍不住笑冷出了聲,眼底又層層冷氣浮現。
難怪,上輩子嫁給顧鬆言後,她日日吃著補身體的藥,身子卻越來越差。
剛剛二十的年紀身體,卻還不如五十歲的老婦。
原因終於找到了。
隻是可惜,她前世愚鈍,直到死都沒有發現。
春枝急出了一腦門的汗,雙手緊捏,“夫人,這要是老夫人讓人端過來的,難不成是府上有人想害夫人?”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夫人這是您說怎麽辦?讓我去把那下毒之人揪出來,亂棍打死,丟出府去。”
沈如霜神色冷漠無溫,似對此事並不意外。
她抬起眼皮,聲線嚴肅沉沉,“春枝,此事不要聲張,算賬,還不著急。”
她有條不紊的吩咐,“日後再有藥送來,你照常接下,切莫露出馬腳。”
“可是小姐……”
春枝很是不解,氣的瞪大了眼睛。
“沒有可是,按照我說的辦!”
有些事急不得。
她既然重生了,就會好好和顧家人算這筆帳。
沈如霜抬頭看向王大夫,“王叔,這事你也先替我瞞著我父兄,先不要告訴他們。”
前段時間,東北邊境霍亂,父親帶著哥哥出征了,算算時間,還得有兩個月回來。
沈如霜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她的話,王大夫隻能恭敬應下。
“好,小姐,此事我不會多言。但我既然來了,便幫小姐把個平安脈吧。”
沈如霜手指下意識瑟縮了下,眉色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麽。
“小姐,讓王大夫幫您好好瞧瞧吧,不然奴婢實在不放心。”
春枝站在一旁,一臉急色。
虛歎一口氣,沈如
霜緩緩將手伸了出去,微微閉上了眼睛。
王大夫在床榻旁的椅子坐下,伸手搭在她的脈搏處。
但隻眨眼的功夫,他麵上神色驟變,眉頭蹙氣,瞳孔不敢置信地瞪大,聲音都結巴了,“小姐,您……”
沈如霜大概猜測到了,她將手收了回來,神色淡定,看不出什麽情緒。
“王叔,有什麽話就直說。”
王大夫一臉難色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小姐,您懷孕了。”
“什麽?”春枝不敢置信瞪圓眼睛。
姑爺外出任職一年了,小姐怎麽能懷孕呢?
沈如霜聽到這話,絲毫沒有驚訝,清冷的眉眼沒有波動。
上一世的命運,還是在悄然重演。
偏偏讓她重生到這個時候,若是老天讓她早三個月回來,便不會有這個孩子了。
那一晚,那個男人,是她上一世的夢魘……
隻是這一次,留下這個孩子,或許能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