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審視著麵前的老神父。
安尼爾院長一身樸素的黑袍, 除了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再無其他裝飾,眼睛深邃。與資料中記載的相比, 他已經老了很多, 在二十多年離開聖靈灣的時候,安尼爾神父還是聖廷的神學天才,希望之星, 可以說是風華正茂。但是北地無情的寒風和荒寂已經將他的頭發染白。
他與聖威斯大主教簡直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形象。
要知道,紅酒與美食將聖威斯大主教的肚子填得無比圓潤。單就體型而言,那位聖威斯大主教肥碩的身軀頂得上兩位安尼爾神父。
安尼爾院長同樣在看著國王,想找出他是否如傳言中說的一樣,即將在暴怒之下血洗國內的所有神院。國王坐在高背椅上, 因為白金漢公爵的死,他穿著深黑的喪服, 就他的身份而言沒有什麽比得上這一身喪服更能顯示他對叔父之間的敬愛了。除此之外, 他神色平靜無比,難以猜測。
安尼爾院長在心中歎了口氣。
哪怕不是國王,以可卑的手段奪去一位如此年輕的孩子敬愛的長輩,那同樣稱得上是種罪孽。
“請坐。”國王開口, “安尼爾先生。”
房間中早已經為安尼爾院長準備了一張座椅,安尼爾院長欠身表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國王笑了笑, 緩緩說:“請不必拘謹, 畢竟為我叔父主持葬禮的神父總不至於連一張座椅都得不到。”
安尼爾院長詫異地看著國王,這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您……”
國王打斷了安尼爾院長的話,他屈指不緊不慢地敲擊著座椅的扶手:“您曾經參與過1411年的聖靈灣聖會, 您還記得當時您提出的十一條論證嗎?我對您提出的《論煉獄之存在與否》一文感到好奇,您介意為我介紹一下嗎?”
安尼爾院長隱隱明白了一些國王請他來的原因。
“人死後,靈魂應處於睡眠狀態。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終焉審判的到來,此間靈魂不需要經曆任何煉獄之火的淨滌。生者與死者的世界完全隔離,二者不可能發生任何聯係。”安尼爾院長緩緩回答,“此外,生者為死者所做的祈禱、感恩祭,購買贖罪券等行為無法拯救死者的靈魂。寬恕與審判全為聖主所有,神國之門的鑰匙從未掌握在任何神職人員的手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