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女士果断下了决定,金雕大哥一言不发,但同样也是满脸坚毅,站在她背后。他们两只打算亲自前去抓人,不过这么一来,宋橙就只能被单独留下。
他诺主动请缨,拍了拍胸脯,认真保证道:“我会好好保护宋橙的,保证完成任务。”
真是一句豪言壮语,只不过配合他那略显稚嫩的脸庞,一点儿也不动人,反而带上几分喜感。宋橙听闻,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连带着狼犬女士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诺皱眉,用力握住两只手,嘟囔道:“其实我也可生气了,不过我大哥不让我随便打架。”
狼犬女士道:“也不用你打架,歇着吧,陪陪宋橙。我们去去就回。”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狼犬女士和金雕大哥疾步离去,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剩下他诺和宋橙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他诺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换身衣服?”
白色的婚纱虽然很好看,但是走动起来也太不方便了吧。
经他提醒,宋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不妥,随之想起来的是一系列烦心事。婚纱确实得还回去,她刚刚在婚纱店里没忍住直接冲了出来,估计店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召集呢。另外婚礼若是真地办不成,之前订好的跟妆和礼服都用不上了。不仅如此,还有酒宴司仪和摄影等等……
想到这,宋橙几乎两眼一黑。转而又想到来自亲友同事的质问和同情,她便不觉两腿发颤,几乎站不稳。她多想一睡不醒,又或是像只鹌鹑一样直接龟缩进角落里,就此躲开,什么也不管,等一切风波自己过去。然而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不允许逃避的,她再难过,承受的打击再大,也依旧得爬起来,把乱糟糟的事情一一理清,亲自面对所有不善的目光。
宋橙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坚强起来,自我安慰道,这没什么,一切都会好的。
不管不顾的发泄之后才是真正开始面对噩梦的时刻。
“我帮你拎着小狗狗吧。”他诺主动提出,又伸出手臂,问道,“你要不要扶住我的手呀,你的裙子会不会不太方便?”
宋橙下意识地挽过那孩子的手臂。他诺长得精瘦,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肉,也没有什么力量,但却是此时她能得到的最好的支持。一个小小的支点,一点小小的热度,从手臂蔓延,逐渐扩散到全身,让她逐渐找回力气。无论前方是狂风暴雨,若是有人能和自己一起面对,再难的局面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哪怕她此刻身着婚纱,妆容凌乱,引得路人侧目,但身边有他诺貌若无事地与她说笑,一切都显得不再尴尬和可怜。
一切总是会变好的。
待回到婚纱店时,宋橙已经收拾好心情,见到闻讯赶来的店长,主动道歉并表示另行赔偿,另外她也提出要取消订单的要求。若是进店之前的那段路,宋橙还曾暗自心存幻想,新郎逃婚这种丑事还能被掩盖,仿佛无事发生,也没有人会知道她今天的窘状。不过在亲口提出要赔偿之时,她忽然就释怀了,不再执着于掩耳盗铃。
面对损失,唯有撕开虚伪的表象,快刀斩乱麻,方能将伤害减小到最低。
婚纱店的店主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美艳女士,梳着一头漂亮的金色卷毛。她何等精明,前后一琢磨,便将事情的大概想明白了。出于同为女性的同理心,她主动提出可以退回部分定金,只收取婚纱的干洗费用即可。
这个慷慨的决定令宋橙当下怔楞。
他诺倒是反应快,忍不住大声赞美起这位大方的店主,道:“店主姐姐你真好呀,长得这样漂亮心地又善良,真让人喜欢。”
细品这句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很容易显得油腻世故。但他诺不同,他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语气,将夸张的赞美毫不做作地说出口来,让人忍不住就想相信他。
店主闻言果然心生欢喜,顿时喜上眉梢脚下生风,很快便帮助宋橙处理好退单。趁着宋橙进试衣间换衣服之际,她还抓了一大把糖果送给他诺逗他说话。他诺果然高兴,忍不住说了一大堆讨人喜欢的好话来,让店主稀罕得不行。
宋橙换好衣服,略作洗漱,又重新梳理发型,原本哭肿的眼睛也敷上一层薄粉,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宋橙再出现时,人已经精神不少,令他诺眼前一亮。他依旧不吝啬地大肆赞扬,令宋橙羞红了脸颊。
她依旧挽着他诺的胳膊,在店主和店员们的目光下走出婚纱店。
“宋橙姐姐你也好看,我感觉你的未婚夫可能是只瞎子吧,好赖不分,我们以后都不理他了。他不喜欢你肯定是他的问题,你不用放在自己身上。要是狼……宋由女士把他抓住了,我就替你揍他,我觉得我的大哥也会理解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我气的。”他诺小声说道。
“真是奇怪,”宋橙听着听着,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现在还是习惯称他为我的未婚夫。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们两个就已经领证了,确切说来,他应该是我正式的丈夫了。可是我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正式的丈夫?他诺并不懂,但他也隐约猜到宋橙若是真要断开,可能麻烦还不少。他只好笑笑,生硬地将话题转到别处。“接下来我们要再做点什么呢?他们回来可能还要一会儿呢。”
宋橙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婚礼的准备都要去取消,尽可能挽回点损失。你要是有空,再陪陪我吧。”有个人陪在身边,总比单打独斗要来得好过一些。
他诺道:“我当然会陪着你呀,我已经保证过的。”他挺起胸脯,像只小小男子汉。
宋橙将小狼犬寄放在狼犬女士安排好的宠物旅馆内,现在兵荒马乱的,实在不适合带着这样一只小奶狗。然后,她将他诺带回她预定好的酒店套房休息,顺便等待狼犬女士等人的归来。她在毛春已经无家可回,那原本是要作为她出门的闺房,他诺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房间角落里堆满了装饰喜房用的饰物。
宋橙并不能就此停下来,她还面临着无数订单取消事宜,只是并没有之前的那般顺利,她的好运似乎就此为止。宋橙原本在毛春当地的某家老牌酒店订下十桌席面,由于当月是旺季,酒席提前半年就已确认好。男女方两人都是毛春人士,虽然不在此定居,但在毛春当地还是有不少亲友,因此婚礼席面准备得比较隆重。酒店已经提前将菜品准备妥当或是预定到库,明确告知宋橙无法临时取消,亦不能退款。
此外的婚礼现场布置,鲜花采办,花车,婚礼司仪以及跟车摄影等等都是很难取消的。宋橙只好一一致电洽谈,将费用事宜谈妥。这事从上午一直进行到傍晚,她说得口干舌燥,头脑几乎炸裂。之后事情还没完,通知亲友婚礼取消才是大头。长辈质问,需要电话解释,朋友关怀,也要逐一回复微信消息。从外地赶来的亲友需要取消往来车票,退订酒店,报销路费差额……
如此种种,最后宋橙关机时,脸上尽显颓靡。不过她仍旧不能休息,拿出账本对账,将这几日的耗费登记好。
他诺见她这幅模样,终于理解了之前宋橙为何说现在才是战役的开始。成年的人类世界,果然不存在说放手就放手的潇洒,每一个决定背后都将等着无数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只是他身为一只小海獭,什么也做不了,根本帮不上忙。
他蹲在角落里,偷偷给小老板发求助信息。罗飨没有回复他。
他诺再次抬头,见宋橙正坐在沙发椅上发呆,眼神空洞,便开口打破沉默,说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好不好。”
宋橙回神,愣愣地看向他。
他诺心里难过,但脸上依旧努力做出松快的模样,继续说道:“我觉得既然那些酒席不好退,要不就不要退了,反正都是要浪费的,不如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吃饭呀。不是喜宴,只是单纯的一顿饭而已,大家一起开心一下,庆祝你终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宋橙看着他,久久没能开口。她还真是少见他诺这样乐观的少年呢,无论是什么糟糕的窘境,他仍旧惦记着要过得开心一些。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坏主意。反正她付出去的钱是收不回来了,酒店也早就做好准备,既然吃不吃都是一般的代价,为何不吃?
只是邀请原先的客人是不可行了,她在本地关系亲密的亲友实属不多,邀请来的也多半只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程度。
于是,宋橙回道:“好是好,不过我也不知道该邀请谁。你有朋友可以来吗?”她热切地看向他诺。
他诺犹豫了。要是真要找,他能找到的大多数客人都来自百叶林的成精者。倒不是说精怪就不好啦,只是这么大规模的精怪集会,按照道理,是应当提前和成精协会报备的。若是无故集会,可能会被当做聚众闹事处理,留下不良记录。
若是邀请人类朋友……
他诺连忙说道:“你等等哦,我帮你问问看。”
他的人类朋友虽然并不多,但不是没有,更何况,他相信自己的人类朋友也会有人类朋友呀。一生二,二生四……由此类推,绝对可以找到不少的。他这样乐观地想着,很快便给林洲先生发去求助消息。
——三天后在阿华酒店,你来吗?可以多叫点人吗?有吃的。
林洲先生的回复来得很快,他关切地询问他诺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他诺的消息语焉不详,内容也极容易让人误会他是想码人做点什么违法乱纪的坏事。
他诺回头问宋橙是否可以将她的事情告诉愿意帮忙的朋友。宋橙很爽快地点点头,若是早些时候,她可能还会犹豫一番,而现在,已经经历过这么多难堪的事情,只是将一个渣男的事迹曝露给不相关的好心人士,简直是再简单不过,无需思考。
他诺点点头,认真地编辑很久,将宋橙被退婚一事简单地和林洲先生说明。
这一回,林洲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不过带来的是好消息。他告诉他诺,正巧自己的生日到了,可以借这个机会举行一场生日派对,邀请他的朋友们来庆祝,大概能到四十多个人。作为回报,他愿意承担宋橙置办酒席的部分花费。另外的宾客空缺他也可以在网络上帮忙宣传一番,应该可以做到不浪费。
其实林洲先生的生日还要再过一个多月,而且他本来并没有想要举办派对庆祝的打算。不过为了帮他诺的忙,他决定发动身边的朋友和动保协会的成员们一起来参加。群众们对于渣男悔婚这种经典剧情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听闻宋橙的不幸遭遇,几乎是一呼百应,纷纷表示愿意相帮。
他诺举着手机,兴高采烈地将林洲先生的回复展示给宋橙看。宋橙愣住了,她原本以为他诺是盲目乐观,并不觉得在这样短的时间能够组织一场陌生人派对,只是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才同意的。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做到了,而且是那样简单,只是开口,便有朋友愿意相助,甚至能帮她挽回部分损失。
宋橙脸色复杂地看着他诺,暗自检讨自己是不是一直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不肯开口寻求帮助,一心只想自己扛下来。哪怕是和朋友相处,也总是设身处地地提前预设各种麻烦,不想给对方带来困扰。这也许仅仅只是一种隐隐的讨好之意,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不愿意别人因此讨厌自己。然而,这样太累,而且往往并无成效。而他诺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便可以毫无障碍地和朋友开口,而他的朋友也会心无芥蒂地热情帮忙。
他诺可不知道短短数秒之间,宋橙心头涌现这样纠结的心思。他只是认为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事,正在开心不已。就在这时,小老板的回复终于到了,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开门。
他诺咦了一声,顾不上和宋橙请示,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决定,直接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罗飨。
他诺欣喜地一把抓罗飨的手,正想把人拉进去,罗飨却站着没有动,并没有打算进去。他抬眼扫向他诺背后的宋橙,略点了点头,说道:“人抓到了,不方便带来,我带你们过去。”
事实上,狼犬女士和金雕大哥动作迅猛,没花多少功夫就把那个男人从家里顺了出来,只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藏匿和审讯地点。他们也并非要渣男付出生命代价,更不想违反成精条令公然挑衅人类法律,只是做这种事情,总归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罗飨出面后,帮了一点小忙。他找到一间废弃的仓库,在小嘴乌鸦们的帮助下,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拍下他们往来的身影。
宋橙跟着罗飨走出酒店时,仍旧浑浑噩噩的,根本无法思考。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转攻势,简直像做梦一般。
狼犬女士在看押渣男,依旧是金雕大哥开着酷炫的小汽车来接送他们。他诺热情地拉着罗飨坐上后座,叽叽喳喳地向他介绍起汽车内各种神奇的设施。明明他也就是半天之前才第一次坐汽车,此时却现学现用,摇头晃脑说起来,煞有介事。
在小海獭心目之中,小老板也和他一样是一只可怜的赤贫户,应当也没有坐过这样高级的汽车才对。
“你是不是也觉得人类小汽车很好呀!开得可太快了吧。”他诺喜滋滋地说着,转头又安慰起罗飨来,“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没有汽车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你不要难过。我也可喜欢公交车啦。”
罗飨定定地看着他,居然也没有反驳,状似认真地聆听着。
金雕大哥瞥了一眼后视镜,明智地闭上嘴,分外认真地承担起司机的责任。
一路无话,汽车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片荒地。宋橙被带入仓库。此时天色已晚,月光无法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仓库里原本应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亮起光来,比灯还要明亮,又比阳光更加温和。借着这股亮光,宋橙四下打量起这间仓库,库房破旧不堪,门窗皆已破损,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到处散落着桌腿废材等。
仓库的正中央,摆放着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木椅子,狼犬女士翘着二郎腿优雅地坐在上头。她已经摘去大黑超,露出一双尖锐凶悍的狼目。而距离她一腿之遥的地上,横躺着一个男人。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宋橙觉得自己应当感到害怕才对。只是那个男人浑身上下被剥得只剩一条平角裤,几乎是赤身**地滚了一身灰土,又被五花大绑着,远远看着,就像堆着一团猪肉,模样可笑极了,实在令人严肃不起来。
宋橙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主要看她。她需要自己做决定。
狼犬女士扫视着宋橙一行人,最后将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宋橙身上,沉默地点了点头,起身,尖根的靴子直接踩在那个男人的胸口,俯身一把将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
罗飨率先走了过去,很不客气地坐在狼犬女士的椅子上,摊长双腿。他诺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抻着脖子看向地上的猪肉。
宋橙也跟着走过去,见到那副熟悉无比又分外令人作呕的面孔。
那个男人嘴里塞着布条,无法动弹,见到宋橙只能颤动着发出呜呜声。
金雕大哥是最后一个进门的,还顺手掩上那扇关与不关都差不多的破门。此时他来到那个男人的前面,见他挣扎得厉害,拿脚尖拨了拨他的身体,劝道:“别动了,越拽越紧,这是个猪蹄扣。”
言下之意是,连猪都挣脱不开,更何况你。
罗飨认真欣赏了一番猪蹄扣的表演,然后挥挥手,大方地将他身上的所有束缚都解开。猪蹄扣一解绑,顾不得身上酸痛,立刻想要爬起来冲出去。只是他在原地划拉着,用尽浑身力气,却依旧无法挪动分毫。他的脸上逐渐显现出恐惧和绝望混杂的神色,忽的一把跪在地上,朝着宋橙直磕头,嘴上胡乱着叫喊着求饶的话。
他说,分手短信不是他自己发送的,是他的初恋拿了他的手机偷偷发的,他毫不知情。他说,初恋已经怀上他的孩子,这才铤而走险。他说,这两天本来只是想要冷处理,让彼此都平静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他说,他妈妈很满意宋橙,不会同意两人分开的。
他说到房子,车子,宾客,请帖,两人共同的朋友……
宋橙深深地拧着眉,沉默地看着那个男人。
猪蹄扣的尖叫声渐行渐弱,仓库陷入一片死寂。
又不知过了多久,宋橙缓缓开口道:“我们离婚,我的财产一分不能少。”她的语气里不带任何商量的意思,直接从包里掏出她的账本。
购房的首付,每月房贷,家具,车,婚礼准备……
越是清算,宋橙越是心冷。猪蹄扣曾经故作慷慨地和她说,结婚时不需要女方提供任何嫁妆,不过相对的聘礼也会少一些。她原先也以为,既然要组成一家人,便不用斤斤计较。她想得很开,没想到到头来一细算,自己原来是被人当做鱼肉宰割。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
至此时,猪蹄扣大约是彻底死心了,瞪着宋橙的眼神愈发冰冷恶毒。
“你找人囚禁我,这是犯法!在胁迫下签署的任何协议都是无效的,我完全可以去告你,你别想就这么离婚!”他大喊大叫,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罗飨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猪蹄扣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忽然发不出声来,只能抓狂地捂着喉咙。
他惊恐地望向罗飨。
“虽然我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没兴趣,但是既然已经到这一步,我不妨告诉你,在你能够触及的世界里,还不存在可以束缚我的律例。”罗飨说道,嘴角微微翘起,“如果我是你,明知面对的敌人是无法战胜超乎常理的,此时会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什么是应当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海獭,道:“你过去,用胖胖戳他一下。”
“戳哪里?”他诺觉得奇怪。
“哪儿都行。”
他诺仍旧不解,但还是按照指示,慢吞吞走过去,用小白伞的伞尖,轻轻戳了一下猪蹄扣的肚子。他发誓自己并没有用力,没想到那猪蹄扣却猛然颤抖起来,抖得像筛子,浑身冒着冷汗,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得看不出原本的容貌来。
他诺奇怪地看着罗飨。
罗飨赞许地点点头,招手让他回来。他诺乖巧地走回他身后。
罗飨又对猪蹄扣说道:“觉得疼吗?下次给别人带去痛苦的时候,不妨仔细回忆回忆此时你身上承受的痛,回忆不起来的话有的人会乐意帮忙。”
他诺确实没有用力,猪蹄扣所承受的痛苦却是肉体痛楚的千百倍,只因作用在他身上的并非是来自肉体的折磨,而是灵魂的鞭笞之苦。这种苦,灵魂越是浑浊,痛感就越是难以忍受。
“你现在所感受的痛,什么时候你做好应当做的事,什么时候停止。你当然可以去凡人的医院治疗,除了耽误时间,让你更加痛苦,不会有任何效果。哪怕是因为被痛感折磨致死,也无人可验伤。所以,我劝你还是把握时机,听从我的第一条建议。”
听闻这种痛居然能把人疼死,猪蹄扣抖得更加厉害,贴在地面,几乎爬不起来。
“行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行解决。”
罗飨起身,看向狼犬女士和金雕大哥,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他诺离开了。
他诺倒是很想留下来看看后续,但是猪蹄扣长得确实蛮讨獭厌的,白花花的不穿衣服,实在没什么看头,还挺辣眼睛的。他打算先离开,之后再向宋橙打听情况。他相信狼犬女士是不会让宋橙吃亏的。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他诺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憋了好久的一个疑问。他道:“那只讨厌的人类真地会痛死吗?”
“怎么可能?那也太可怕了吧。”罗飨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始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干这种事情的。”
罗飨自然是骗猪蹄扣的,不过是想威胁他早日松口离婚。哪怕痛感再厉害,灵魂鞭笞并不会伤其根基,人活还是可以活的,就是活得不太愉快而已。
他诺努努嘴,觉得小老板说“太可怕”的时候,脸上淡然的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过他很快就将猪蹄扣抛诸脑后,想起另一件要紧事来。
“今天你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呀?”他可是有想很认真地帮忙的。
“还行吧。”罗飨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既然我这么不错,你要不要找我搓澡呀?”小海獭趁机顺杆爬,安利起自己的技术来。
“不要。”罗飨果断拒绝。
诶,今天也不搓澡吗?小海獭失望地看着他。
罗飨叹气,刚夸完他,为什么下一秒又要用这种“精神小伙儿你办卡不”的口吻来邀请他搓澡。
他一点都不喜欢打湿毛毛搓澡!
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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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猪蹄子的最好惩罚就是猪蹄扣(不是
小老板一边说着太可怕了吧一边自然地干着阎王判官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