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後來想想,好在他那時候年紀小。
還沒長身體,力氣也跟成年男人沒法比。加上鏟子非常重,又天寒地凍,他用盡力氣也掄不高。
最後,一鏟子狠狠敲在了祁勝斌的大腿上。
如果,那時的他有足夠的力氣呢?
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慘烈收場?
然而世界上沒有如果。
……
人這種東西,很奇怪、很矛盾。
祁衍一邊很清楚,他發過誓,哪怕苟且偷生也無論如何一定要熬過六年半,熬到看見光明的那一天。
可至少在揚起鏟子的那一刻,他想的卻是,魚死網破他也認了。
大不了,大家都不過了。
誰都不要好過。
祁勝斌被他給冷不丁結實掄了那麽一下,險些摔倒,回頭怒發衝冠。
他的兒子,竟然……打老子?!
反了天了!他到底養的什麽小白眼狼羔子,大逆不道、敢打老子!?
他飛起一腳踢過去。
力量的絕對懸殊,他輕輕鬆鬆就把人踢倒在雪地裏,瘋狂地用腳踐踏,同時大罵。
祁衍仰麵栽在雪地裏,無數冰涼柔軟的雪,鑽進脖子裏,袖子裏。
鋪天蓋地的劇痛襲來,伴著那個被他叫父親的男人,瘋狂謾罵他白眼狼、罵他不孝、喪盡天良。
……不孝,是嗎?
但是那個詞,是叫做“父慈子孝”的吧?
前麵兩個字是什麽呢?
有些人,真的首先自己得是個人,才能指望自己養出來的東西也是個人。
自己都是白眼狼,那老白眼狼養出來的,不就隻能是小白眼狼嗎?
還能指望養出別的什麽來?
劇痛之下,眼眶滾燙,祁衍卻笑了起來。
他咬牙爬起來,抱住祁勝斌的腿,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是,他沒有力氣。
也丟了武器。
但至少他還牙尖齒利。
祁勝斌吃疼,嚎叫著威脅讓他鬆口,踢他、跺他。祁衍卻死死不鬆口。